「光當!」沐煙兒被噴射出來的血嚇了一跳,一把扔掉了手裡的匕首,慌亂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這一刀,像是毀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蕭於言按住傷口,靜靜地朝霄祈行了禮,他做的錯事,他認了,只是……一個女人如果把你的命,你最重要的東西看的一文不值,那麼,他還有必要堅持下去嗎?
呵,真的沒必要了。
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嵐月殿。
卿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他的血從手腕上流出,畫出了一條長長的線。
「言……」
沐煙兒終於不安起來,上前一步,可想到身後的霄祈,回頭,眼裡都是淚,「皇上,煙兒……」
「好了,你也累了,歇著吧。」
霄祈打斷她的話,走過去把小孩抱了起來,直接走出了嵐月殿。
獨留下沐煙兒一人難以置信地僵立在那裡。
出了嵐月殿,霄祈卻是頓住了腳步。
沒有說話,只是那樣看著前方,薄唇緊抿,半晌,才緩緩問出:「你到底是誰?」
「為什麼這麼問?」懷裡的小孩眼睛睜得大大的,很是無辜。
「你只有六歲,可聞聞就能知道血液裡含有的毒藥成分,這根本不是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夠辦到的,更何況,你分析問題的能力和清晰的條理,哪一個單獨拿出來,連朕手下的那些士大夫恐怕都比不上?最主要的一點,一步步設計,一步步引得煙兒和蕭御醫決裂,每一步你似乎都算好了,步步精準,可事情發生距今只不過一個時辰,這麼短的時間,這麼縝密的邏輯思維。黎兒,對於這些,你又要如何解釋?」
他雖然喜歡這個小孩,可如果她是抱著異樣的心思留在他身邊,那就有待商榷了。
想到這,他微微瞇起了眼。
卿九聽到他這話,卻是笑了,仰著頭,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
她背對著光,不怎麼能看得清出她的臉,「皇上,你這是在懷疑黎兒嘍?」
「……」
霄祈抿著唇,他其實並不希望這個孩子真的是為了目的而留在他的身邊。
對於這孩子,他的心裡總有一種微妙感,想親近她,想寵著她,看著她眼底流露出歡愉的笑,他也覺得高興。
每當她笑出聲,他心口壓抑的窒息都會減輕很多,很奇怪的現象,可它偏偏就是存在。
然而,偏偏這樣一個孩子,卻有著常人沒有的危險。
在嵐月殿時,那種危險淋漓盡致地散發出來。
卿九抬起手臂,手指點著自己的臉,一下又一下,嘴角慢慢勾起,卻是危險而又怪異,「其實,皇上,你與其在這裡討論我不會告訴你的事情,倒不如先回華音殿看看吧,指不定有『驚喜』等著你呢。」
「驚喜?」
霄祈眉峰一攏。
「當然是大大的驚喜嘍。」
小孩低低地笑出聲,小臉上都是天真無邪,「我們離開的時候,我似乎看到……」
「嗯?」
「看到你一直要找的火蛇回來了呦。」
「!」
她稚嫩的聲音一落,霄祈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像是難以置信般,怔怔的,「你……你說什麼?」
「……」卿九聳了聳肩,踩著小小的步子向前走,「你要是再慢些,它要是跑走了,就沒……」辦法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後一陣風掠過。
再回頭,已經沒了霄祈的身影。
她靜靜地看著空蕩蕩的石子路,越發不明白霄祈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果說他對沐煙兒有情,可為什麼今日她如此折騰他們,他竟然會那麼無動於衷?可如果他對沐煙兒無情,可那晚,那個沙啞的「愛」字又如何解釋?
她來時就想好了,自己一旦出手,霄祈必然懷疑。
可就算他懷疑又如何?
這個身體的確是卿黎的,他就算查,也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離開之前,她把火蛇放了出來,那小東西此刻應該還在床榻上,霄祈看到那火蛇,又會怎麼想呢?
這……就不管她的事了。
心口一下又一下的敲著,茫然而又落寞。
這個皇宮裡,似乎每一天都充盈著死亡與爭鬥。
她身處其間,倦怠卻又無力。
抬起手,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了腕上那枚血紅色的蛇形圖騰,瞧著瞧著,她突然就想起來當日在將軍府時,似乎是自己的血滴在這蛇圖騰中,然後,她就變成了蛇。
那麼……如果她再滴一次呢?
瞇起眼,她歪過頭,四周靜默無聲,並沒有人的氣息。
放下心來,她看著那蛇圖騰,抬起手,利牙咬上手指,鬆開遞到眼前,看著手指放冒出的血珠。
愣了下,視線又重新移到了蛇圖騰中。
把手指上的血珠緩緩滴到了圖騰上,血滴並沒有出現上一次的反應。
她眉頭一擰,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就在她打算擦去時,血滴瞬間被吸收掉,滲透入肌膚內,沿著蛇形圖騰的紋路蔓延開,詭異的紋路,黑漆漆的蛇眸,幽然一轉。卿九感覺自己似乎被它眼底發出的紅光集中一般,那枚赤紅的火焰瞬間出現在眉心,雙腿一陣劇痛,她摔倒在地上。
隨即,就看到自己的雙腿長出了鱗片,蹙然一擺,竟是直接變成了蛇尾。
須臾間,她在漫天的紅光中又重新變成了蛇形。
相較於前兩回受到的痛苦,這一次顯然輕了很多,也快了很多。
只是等疼痛消失了,她軟趴趴地躺在草地上,渾身無力,可等紅光全部散去之後,感官也重新靈敏起來。可也只是恢復的瞬間,她蹙然睜大了蛇眸,四周那輕微的喘息聲還是清晰的傳入耳際。
她迅速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蛇眸幽幽對上了一雙難以置信的眸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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