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祈來到華音殿的時候，小孩燒的臉都紅了。
她緊閉著眼，額頭上溢滿了汗珠，似乎是做了什麼噩夢，恍惚、不安。
霄祈坐在床榻邊，看著她難受的模樣，忍不住用龍袍的廣袖替她拭去汗漬，然後，伸出手探去，她的額頭滾燙，他的心莫名揪了起來。那種微妙的感覺很奇怪，像是胸口堵著什麼，喘息不過來。
「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實驗室……我不要……不要……」
突然，小孩痛苦的呢喃一聲，壓抑的痛讓她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霄祈貼近了她，把她抱了起來，摟在懷裡，手安撫地拍著她的背，「黎兒乖，沒事的，沒事的。」
「……實驗室裡好黑，我好怕……」
她痛苦地掙扎著，小手四處亂揮，像是要抓到一個支撐點。
霄祈握住了她一隻小手在掌心，用額頭抵了抵她的小腦袋，一遍遍地安撫：「沒事的……這裡是皇宮，很安全。」
許久，小孩終於安定了下來。
可霄祈卻是更加疑惑，剛剛她口中的實驗室到底是什麼地方？放她出去？
難道她被將軍府裡的人關了起來？
他眼底掠過一道寒光，看來應該是讓手下的那些人去查一查了。
再低下頭，卻看到小孩睜開了眼睛，正瞇著眼看著他，神情很是奇怪，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看著她黑漆漆的眸仁就這樣盯著他，他心莫名被扯了一下，試探性地喚了聲：「黎兒？」
「啪！」
回應他的卻是狠狠的一巴掌。
顯然小孩是用了力道的，只是因為她還小，所以打在臉上其實並不痛。
可寢殿裡的所有人都震驚了下來。
包括剛走進寢殿的沐煙兒，她一隻腳剛邁入寢殿的門，就那樣傻愣在原地，皇上他……被打了？
反應過來之後，她卻是得意了起來。
這下看著小東西還怎麼得瑟？打皇上，那可是欺君之罪。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霄祈不但沒生氣，反而是摟的更緊了，另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黎兒，還認識朕嗎？」
「……」
卿九沒有說話，她還保持著剛剛的動作。
打了之後，她就清醒了。
這裡不是夢，夢裡手不會麻，感官也不會這麼清楚，清楚到她現在只想逃離這個人的懷抱，想到他昨晚還抱著那個女人濃情蜜意，尤其是那個「愛」字，更是讓她心底的火越少越烈。
她突然就是一腳蹬在了霄祈的腰間，對於平日裡的霄祈來說，這一下興許沒有什麼。
可她蹬過之後，明顯感覺到霄祈的身體一僵，連臉都白了下來。
她嘴一撇，卻是大哭了起來：「逸逸，我要逸逸啦……你走！你走！」
說完，直接從霄祈懷裡爬了出來。
霄祈沒有動，朱池已經站在了他身後，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壓抑住的呼吸，似乎在隱忍什麼。他低下頭，朝著剛剛小孩蹬到的位置看去，赫然發現那裡竟然慢慢滲出血絲，驚訝地瞪大眼：「皇上……」
「退下！」
霄祈厲喝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又像是沒事人一樣。
伸出手，一把把小孩給攬了過來，「黎兒乖，逸逸有事回家了，黎兒以後就待在朕身邊好不好？」
「不好！」
小孩低著頭，也不看他。
不自在的在他身上拱來拱去。
霄祈的臉色也更加白了。
卿九也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尤其是鼻息間的血腥味讓她垂下的小臉上眉峰一攏，低頭，就看到他明黃色的龍袍上清晰的血印，更是「嚇」得從霄祈的懷裡掙扎了出去，躲在在了角落，「血……血血……」
霄祈一愣，看她這驚恐的模樣，也不知所措。
他沒哄過孩子，更是不知道要怎麼哄。
可她這麼怕，他低頭也看到了自己腰間的血，也不敢貿然上前，看著她依然燒的紅紅的臉，冷然看向門口的御醫：「還不進來替三小姐看看。」
「是皇上！」
他話音一落，立刻御醫一個挨著一個的上前診斷一番。
卿九極為不想看到霄祈，現在看到他，只會讓她想到昨晚的事，胸口像是憋著一股氣，極為舒服。
所以，也極為配合。
御醫很快得出統一的結論，「皇上，三小姐只是受了風寒。」
「那還不快去開藥！」
「是是！」
御醫都下去之後，霄祈想再去安撫小孩，可他的手剛伸過去，小孩就向後退了一步。她這明顯的躲避讓霄祈的心情有些抑鬱，俊挺的眉峰一直攏著，可又不敢逼她太緊。
她還生著病，更何況，小孩子能懂什麼……
一定是他多想了，否則，為什麼他總覺得小孩剛剛醒過來時的眼神那麼的……熟悉。
「皇上？」
身後，突然響起蕭於言的聲音。
霄祈聽到，眉峰一攏，回頭看向門口，只見蕭於言正站在門邊，在看到在一旁的沐煙兒時，怪異地垂下了頭，經過她身邊時，硬是遠離了幾步，這看得沐煙兒一瞪眼。
蕭於言像是沒有看到一般，低著頭快速走到霄祈身邊：「皇上，臣……臣來晚了。」
不知是不是也受了風寒，蕭於言的聲音也有些瘖啞。
聽起來極為怪異。
霄祈點頭「嗯」了一聲，「已經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
蕭於言飛快地抬頭看了霄祈一眼，桃花眼裡極為複雜，像是畏懼又像是摻雜了什麼。
也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轉身就要離開，離開的時候依然是繞過沐煙兒走到了門口，背影很快消失在了盡頭。
如果第一次不是有意的，那麼第二次還如此，那就有些刻意了。
沐煙兒緊緊握著手，不明白為什麼只是一夜之間，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變了，原本她預期的結果，竟然是一件也沒有發生，反而是按照相反的道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