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御書房。
辰時三刻。
霄祈握著狼毫筆,卻是在發呆,餘光不時看向門口。
他想站起來,可重複幾次卻又坐回到椅子上。既想去華音殿看看火蛇,卻又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動作。她跟蛇蛇太過相似,他怕忍不住就把她搶過來,放在身邊,再也不鬆手。
可那樣,豈不是會嚇到了她?
抬起頭,視線怔怔地看著那個空了的窩。
眼神漸漸變得黯然。
「吱呀!」御書房的門無聲無息被推開了,太監總管朱池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喚了聲:「皇上。」
霄祈向椅背上一仰,手裡還握著狼毫筆,漫不經心的,只是握著狼毫筆的手卻是緊了緊,「華音殿現在什麼情況?」
朱池低著頭,一板一眼道:「稟告皇上。卯時,寧王醒來,吩咐宮婢梳洗;卯時一刻,寧王吩咐人把丞相府裡搬運來的藥材擺放到了殿前的苑子裡,開始在藥爐裡熬製藥材;卯時三刻,寧王回到寢殿,抱出了火蛇,放在了苑子正中央……」
「昨晚火蛇一直睡在霄寧淵寢宮裡?!」霄祈聽到這,猛地坐直身子,打斷了朱池的話。
「是、是是……」朱池心一抖,額頭上浮上一層虛汗。
霄祈握著狼毫筆的手背青筋暴怒,深吸了一口氣,默念幾遍,她不是蛇蛇,不是不是……
半晌,才咬著牙道:「……繼續。」
朱池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繼續道:「……火蛇那會兒還在睡懶覺,寧王似乎覺得好玩,拿過一方濕帕,要替火蛇搽臉,卻弄得火蛇渾身都是水,火蛇惱了,一尾巴甩過去,寧王眼角被甩到,腫了一圈。」說到這,朱池想到當時寧王難以置信地摸著眼角的表情,就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低咳一聲,才敢偷偷抬頭瞧了霄祈一眼,發現他臉上怔怔的,懷念的,複雜的,痛苦的,不知在想什麼。
視線卻是越過他,看向他的身後。
朱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聽,可又不敢開口詢問,於是繼續稟告:「從卯時三刻到辰時三刻,寧王都沒有招惹火蛇,只是把它放在一個籃子裡,不時偷瞄幾眼。」
「她呢?」霄祈突然扶住了額頭,聲音倦怠而又無力。
「什麼?」朱池一愣。
「火蛇呢?」
「哦哦,稟告皇上,火蛇在此期間,一直在睡覺。」
「嗯。」霄祈突然就沉默了下來,他不說話,朱池也不敢動,就這樣僵持了半天,霄祈又抬起頭,低聲囑咐了幾句之後,朱池眼底的詫異越發濃厚,卻不敢多說什麼,領了命就出去了。
霄祈在朱池離開之後,一直看不進去奏折,腦海裡想著的都是以前她張嘴打哈欠的模樣,她懶洋洋看他的模樣,她睡不飽時狠狠瞪他的模樣……一幕幕他以為早就忘記了的記憶,突然就那麼冒出來,生了根,發了芽,讓他的心揪著,難受的彷彿整個世界都坍塌了一般。
他到底有多蠢,竟然把蛇蛇就那樣推離了自己身邊。
「蛇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