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月臉色大變,掌心托著她軟軟的蛇腦袋,指腹沾上猩紅的血。
修長如玉的手映襯著那刺目,像極了血花綻放。
他的心,莫名一緊。
他清眸裡溢滿了難以置信,怔怔向前兩步,突然一把抓住了離他最近的蕭御醫。後者原本正同沐煙兒說話,感覺到他的反常,回頭,詫異地看著他莫名白下來的俊臉。
「月丞相,你怎麼了?」
「我……」
西泠月剛開了個口,就感覺自己的手指頭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力道不重,卻像是羽毛拂過心尖。
西泠月心口那最柔軟的一塊突然被觸動了,他朝著奇怪的蕭於言清雅地笑了一下,明明還是往日溫暖如玉的笑,蕭於言的心情卻不知為何沉重了下來。
只聽他說:「沒什麼,就是既然煙姑娘在這裡,皇上自然是沒事了,我還是先離開吧。」
「可……」
蕭於言還想說什麼,可回頭看了一眼面容蒼白的女子。
莫名放下心來。
有她在,皇上會沒事的。
於是點點頭,輕輕錘了錘他的肩,「改日找你喝酒!」
西泠月笑笑,沒有多說什麼,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女子,點頭而過。
這才抬起腳,越過兩人,朝前走去。
卿九的心終於放下心來,垂下頭,抵著西泠月溫度偏低的肌膚,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蕭於言,一點也不想。甚至,看到沐煙兒,她也不想見到霄祈。
這個身體突然虛弱得像是下一刻就會死去。
呵,果然連老天也不幫她嗎?
在她滿心以為自己終於不再只是一條蛇,在她以為自己至少能夠控制他人的心神,在她終於以為自己至少可以與那個人抗衡時,上天卻給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她感覺自己身體裡的生氣在一點點潰散掉,像極了一個扎破了的氣球。
生命力一點點遠離。
她卻,無能為力。
疲憊、無助,突然就那麼席捲而來。
讓她累急了。
她的蛇身慢慢軟下來,周圍慢慢籠上一層極淺的紅光,微弱的幾乎下一刻就會散去。
「吼——」
他們剛走出不遠,後方的御書房裡突然莫名傳來一陣豹子的嘶吼聲。
焦躁、不安。
爪子撓著門板的聲音,莫名刺耳。
「吱呀!」
突然,御書房的門蹙然被打開,毫無徵兆,突兀訝異。
同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雙手緊緊抓著門框,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俊美的臉上憔悴不堪,佈滿血絲的墨瞳裡,幽深複雜,暴躁地四處游移,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可在掃視了一圈,什麼都沒有時。
握著門框的手,死死攥緊,卻又在下一刻,頹敗地鬆開。
動作緩慢、僵硬,一點點地向後退了一步。
低低的笑,就這麼從薄唇裡溢出,沙啞,落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死了,死在了他的面前。
她怎麼可能還會回來?
可剛剛那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心痛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那一瞬間他會有種她就在身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