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的溫度乾燥柔和,卿九可悲的發現,自己竟然還是貪戀他的溫柔。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溫水中的那只青蛙,他用耐心和溫柔一點點把水中的溫度加熱,等她慢慢熟悉了他的溫柔,熟悉了這份溫度,卻突然發現,那溫柔是毒藥,那溫度是滾水,會毫不猶豫地毒死她,燙死她。
等她發現自己即將面臨這種結局時,卻早已掙脫不出。
可悲,卻又可恨。
整個寢宮靜得出奇,所以,當寢宮外那不合時宜的凌亂腳步聲傳來時,顯得那麼突兀。
「皇上!臣有要事求見!」
蕭於言壓低的聲音焦急而又不安。
如果不是門口堵著雪廿,他恐怕早就衝了進來。
卿九感覺霄祈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一僵,隨即移向殿外,坐起身,披上龍袍,壓低聲音道:「進來。」
他話音剛落,蕭於言立刻走了進來,逕直來到霄祈面前,一張臉慘白,顫顫巍巍跪在了地上,神情惶恐,「皇上,煙姑娘她的身體可能……可能出了狀況。」
卿九離霄祈極近,所以,她能清楚的感覺在那一瞬間,他身子蹙然一僵。
她突然就覺得好笑,這算是什麼?
霄祈的臉半遮在琉璃燈的陰影後,只有一雙鷹隼般的厲眸沉沉盯著蕭於言,聲音低啞,「怎麼回事?」
蕭於言深吸了一口氣,頭垂得更低了。
雙手撐在地面上,掌心滿是冷汗,「皇上,半個時辰前,臣例行檢查煙姑娘的身體,卻發現她的心脈就像白日裡這火蛇的心脈一般突然時有時無。臣以為這只是暫時,可誰知道……誰知道……」
蕭於言的話還沒說完。
就感覺霄祈身影一晃,來到他的面前,五指一伸,把他整個提了起來,面目陰沉,「到底怎麼了?」
「皇上,煙姑娘的情況很不好。」
蕭於言半垂著眼,神情倦怠,面露哀傷,「很有可能……會在昏迷中……」死去。
霄祈握著他衣襟的手慢慢收緊,胸口積聚攢動,卻被他強壓下來,才勉強保持冷靜,「白日裡不還好好的?」
「臣……也不清楚。」
蕭於言只能搖頭,「皇上,您還是先去看看吧。」
「……」
霄祈頎長的身形因為他這句話莫名一僵,墨瞳裡沉沉浮浮。
「皇上!」
蕭於言心一抖,聲音也不自覺地高了起來,「再晚了,恐怕就……」
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被甩到了地上,等他再抬眼,面前的男子早已不見。他望著空蕩蕩的寢宮,一雙桃花眼突然就空了。
半晌,才慢慢扭過頭,看向龍榻。
確切的,他是看向了龍榻上被霄祈留下的火蛇身上。
望著龍榻上的那一抹火紅,他默默站起身,衣服因為剛才的拉扯而有些凌亂,一張桃花臉此刻凝重到彷彿下一刻整個世界都會塌陷,半晌,才慢慢朝著龍榻走去。
捧起了火蛇,神情複雜而又歎息,半晌,才慢慢呢喃出三個字。
「對不起……」
他也不想這樣,可他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