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閉著眼,四周冷清清的,除了身下冰冷的石台,就是渾身入骨的疼。
傷口傳來的痛,細細麻麻的。
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到疼痛。
突然,密室的門被人推開了,她以為是蕭於言回來了,努力調整呼吸,不讓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昏迷。
只是等那個人靠近她,淡淡的龍涎香傳來時,她整個人差點出離憤怒。
是霄祈那個混蛋!
她心裡恨恨地暗罵一聲,卻只能裝睡。
霄祈站在她身邊許久,也不說話,只是即使如此,她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她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以前讓人覺得溫暖,現在只讓她心口鬱結。
終於,霄祈動了。
卻是把手放在了她的身上,指腹漫不經心地滑過她身上的傷口。
墨瞳裡漸漸滑過一道複雜的光。
只是,指腹下的蛇身並不像往日那般滑膩,結了痂的傷疤使掌心下的觸感並不好。
霄祈卻像是沒有發現一般,只是一遍遍地滑過。
最後,才像是滿意了,終於收起了手。
而在他收手的瞬間,卿九一直緊繃的神經才徹底鬆懈下來,整個蛇身都出了一身冷汗。她感覺到霄祈轉身朝著密室正中央的方向走去,然後站住了。
她等了片許,還不見霄祈離開,才忍不住睜開眼,朝著霄祈的方向看去。
他此刻正站在水晶棺前,只露出半個側臉,夜明珠發出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像是把他的五官柔和了一般,眼神落在棺材裡的女子身上,柔和的幾乎要滴出水來,這樣的霄祈太過熟悉,熟悉到讓她恨不得咬下他一塊血肉。
假的,統統都是假的!
她咬著毒牙看著,最後無聲地重新閉上眼。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別說她現在只是一條蛇,還是一條受了傷的蛇。
毒蛇報仇,十年不晚。
她現在需要做的是從這皇宮裡跑出去,她才不要做別人的藥引,她才不要用自己的蛇心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憑什麼他一句話,她就要捨棄她的蛇命?
什麼取一半的心死不掉?丫丫個呸的,蕭於言那廝怎麼自己不先剜掉一半心試試看能不能死?
心裡碎碎念了無數遍,身上的傷口才減輕了些,而就在卿九以為霄祈該走的時候,他竟然又重新走了回來。
這一次卻是直接捧起了她的蛇身,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直到她嗅到情鳶花的味道,她的心一沉。他竟然把她和那個女人放在了一起?
怎麼?方便剜心救他心尖尖上的人?
她僵硬著身體,心裡的譏諷卻是越來越濃。
四周湧上的情鳶花的味道,像是諷刺,而當初他那句話,更像是諷刺。
——蛇蛇,朕不會傷害你的……
是啊,他的確是沒有傷害,他是假借別人的手取了她的命,而這種傷害,比直接捅她一刀更狠、更痛,也更……難過。
而這種難過一旦絕崩,像是驚濤巨浪一般把她整個人掩埋。
她討厭極了這種感覺,也更堅信了她的決定。
她要逃,一定要逃。
逃得遠遠的,等她有能力報仇了,她會把她所有的痛一一從他身上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