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琛一行緩緩步入宴會廳,門邊早已有人大聲唱了起來:
「華夏銀行葉琛老先生到!」
「華夏銀行葉翔龍先生到!」
「中國華夏銀行董事長葉蘊儀女士到!」
「西南集團軍司令潘天一少將到!」
「西南集團軍黎昕師長及黎黛小姐到!媲」
喧鬧的廳中瞬間安靜下來,有的已坐下的人都站了起來,隨即有人帶頭鼓起掌來,一時間整個大廳裡都是熱烈的掌聲。
掌聲背後,卻是人們止不住的竊竊私語聲:「為什麼潘少帥會走在華夏銀行的人後面?」
「那個葉蘊儀今晚是少帥的舞伴?不是說少帥夫人今晚會出來嗎?」
「沒聽到報葉蘊儀女士而不是小姐嗎?說明那葉蘊儀已經結婚了!」
柳老爺等人聽到這些議論聲,相視一笑之後,胸膛不由自主地比先前挺直了些,眼中也有了一絲驕傲之色。
台上,葉琛與葉蘊儀先後做了簡短的致辭,隨後葉琛走到麥克風前,笑道:「現在請容許我請出西南集團軍司令潘天一少將,為我們這個酒會致辭!」
掌聲中,潘啟文輕鬆地躍上台去,半開玩笑地道:「剛剛我進來,就聽到有人在報怨,說自己不如華夏銀行面子大,開業什麼的都請不動我。在這裡,我可得要澄清了!今天這酒會,不是誰的面子大,而是,這酒會,我本便是半個主人。因為」
當人們翹首以待著他下面的話時,卻見他徑直走到葉蘊儀面前,牽著她的手,來到麥克風前,他舉起葉蘊儀的手,笑:「因為,這位葉董事長,可是我的夫人!」他滿意地看了看下面一片嘩然的情景,眼中閃過一絲愉悅的神色,他側頭看了一眼葉蘊儀,輕皺了眉道:「我知道大家都傳聞我潘天一懼內,你們說,夫人的場子,我能不來撐嘛?」
下面立時響起一片輕笑聲。葉蘊儀臉上保持著矜持的微笑,舉起的手卻將他的手硬扯了下來,並暗自掐了潘啟文一把。
潘啟文的手指輕撫過她的手背,在麥克風前繼續得意地笑:「其實,依華夏銀行的實力,完全不需要我來撐這個場子,我這夫人也很硬氣地說過,怕要是我出了面,反而壞了他們華夏銀行正經生意人的名聲。雖說我答應過絕不摻和華夏銀行生意上的事,可是,剛剛我夫人進場的時候,我很榮幸地已經看到了全場男士驚艷的抽氣聲,剛剛我在說這是我夫人時,又明明聽到了大家的歎息聲,所以我想,我硬要擠來參加這酒會,證明下我的葉家女婿的身份,還是來對了!」
一片哄笑聲中,一旁的葉琛暗自微笑點頭,潘啟文這番話,以他西南第一人的身份,算是給了華夏銀行極大的面子,同時,也在明面上撇清了與華夏銀行在公事上的關係,表明了他是以私人身份來參加這個酒會的,但既有這層關係在,整個西南,又有誰敢不給華夏銀行面子?
隨著樂隊伴奏聲的響起,潘啟文牽著葉蘊儀來到大廳中央,翩翩起舞,隨即,黎昕帶著黎黛也下了場,然後便是客人們陸續地下場跳起來。
舞池中已分不清誰是誰的時候,葉蘊儀終於橫了潘啟文一眼,嗔道:「幼稚!」
潘啟文邪邪一笑,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輕哼一聲道:「你是沒看到,你剛進來時,那些個男人的眼都直了!我總得要警告他們一下!便是這樣直勾勾地看著你,都是不許的!」
葉蘊儀嘴角抽了抽,歎道:「等下,你還得去請別的女人跳舞呢,別人請我去,我也要去的好不好?」
潘啟文嘻嘻一笑:「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一共就三支舞曲,這三支,我都跟你跳,過後,樂隊就撤了!還怎麼跳?」
葉蘊儀雙眼一瞪:「你這是什麼安排?」
潘啟文撇撇嘴:「我問過大伯的,大伯說,洋人很多酒會也是不開舞的,主要以談事交流為主,我這三支,已經很多了!」
葉蘊儀又好氣又好笑地看向他:「你怎麼光顧著你自己,別忘記了,還有黛兒呢!」
潘啟文向上翻了個白眼:「黛兒的腳也不能跳時間長,再說了,真有有心人,聊天也是可以的。」
場外,沒有跳舞的人們自也沒有閒著,最多的話題,便是對今天幾個人物的品頭論足。
梅果在場外與一位領事夫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那位領事夫人看著場中的葉蘊儀,艷羨地道:「lisa穿那紫色的旗袍真是太漂亮了!其實,我也最喜歡旗袍,可是每次一穿上去,就是不是那個味兒!剛剛我先生還說,看看人家lisa,那穿的才叫旗袍!那才叫韻味!」
她皺了皺眉,不無嫉妒而惱火地道:「他甚至跟我說,那才叫真正的女人!哦,他還跟我說了一個你們中國人的詞兒,對了,叫---范兒!」
梅果眼中一黯,她瞟了瞟自己身上的亮紫色旗袍,心中暗自著惱,她曾聽人說起,潘啟文最喜歡看女人穿紫色旗袍,據說,有一次省城話劇社募集戲服,潘少帥竟命司令府送了一堆的紫色旗袍過去。還親自去看那些女演員穿上的模樣,最後他一聲不吭地搖搖頭走了,只留下一句話:「紫色旗袍不是誰都能穿的!」
梅果知道潘啟文這句話的含義是什麼,可她心中偏就擰上了一口氣似的,專門請省城最好的裁縫師傅訂製了紫色的旗袍,那裁縫搖搖頭笑道:「紫色可不抬人,前幾天,司令府少夫人也是要紫色的,不過卻是暗紫,那會令人越發的晦暗,小姐,你若真要做紫色,不如做亮紫色,淺些的,用絲緞的,可好?」
但現在,看看葉蘊儀,再看看自己,梅果咬咬唇,怎麼看,自己這一身便顯得小氣,甚至這亮色還帶出了一絲絲的俗!而葉蘊儀呢,那身暗紫色旗袍上,除了一枚鑽石胸針外,基本沒有什麼點綴,可不僅不顯晦暗,反更顯大氣而不張揚,更有一種無法言說的韻味!
梅果心中越發地酸澀起來,難怪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眼中,便只有那個葉蘊儀!明明兩支舞過去,作為半個主人的他,竟是不顧禮儀,也不邀請旁人,只與葉蘊儀跳。
另一邊,當靜立於一旁的柳夫人聽到旁邊一個女人輕聲地道:「那黎師長倒是長得一表人材,他可是咱這西南的二號人物!聽說還沒成親哦!哎,等下,你去請黎師長跳舞啊!」
聽了這話,柳夫人不由皺了皺眉頭。而那周夫人卻已忍不住回頭駁那個女人道:「黎師長已經訂了親了,是老司令夫人在世時就訂下的!」
立即有幾個女人圍了上來,接口問道:「哦?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周夫人正要回答,柳夫人卻一拉她的衣角,搖搖頭,周夫人立時閉了嘴,卻見旁邊一個女人上下打量了他們幾個人一番,眼中掠過一絲鄙夷的神情,掩了嘴,對另一個女人笑道:「不會是這幾個土財主家的小姐吧?」
正在這時,便聽見一聲輕喚:「爹!娘!你們在這兒啊,讓我一陣好找!」
柳夫人微微一怔,半天方認出眼前的人來,忙上前道:「意兒,你也來了?」
眾人眼前一亮,只見柳意卻是一身水綠色的絲質旗袍,原本齊耳的學生頭下擺卻向後吹得翻翹起來,本就清秀的她,整個人越發顯得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而利落。柳意瞟了先前那幾個女人一眼,淡淡地笑:「少夫人派人帶我去試旗袍,又帶我做頭髮,沒想到做了這麼長時間,所以來晚了!」
柳夫人面上一喜道:「少夫人派人去接你來的?」
周夫人這時不無得意地對剛才那個嘲笑他們的女人道:「黎師長訂下的,就是我們家的閨女!」
那個女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聽旁邊一人小了聲嘟囔著道:「若真是黎師長的未婚妻,為何黎師長的舞伴卻是他妹妹?」
那個女人立即來了精神,嗤笑一聲道:「只怕有人打腫了臉充胖子也是有的!看看這西式酒會,來的客人都是穿的洋裝,只有這幾個土財主穿的是旗袍長衫!基本的都不懂,還妄想做師長夫人呢!」
這時只聽旁邊插進一把沉沉的男聲道:「那是因為,他們不是客人!你們沒見,今晚的女主人,還有我妹妹,都是穿的旗袍嗎?」
眾人凝目看去,卻不正是他們口中的黎昕是誰?那個女人一凜,而柳家人卻是又驚又喜地心裡翻滾著黎昕那句話,不是客人,難道是----主人?
黎昕陰沉地掃過那幾個女人,見她們幾個都瑟縮地低垂了頭,這才伸出手,柔聲對柳意道:「小意,可以跟我共舞一曲嗎?」
柳夫人和周夫人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均是飛揚了神色,先前的幾個女人們臉色越發的灰暗,而四周更是有艷羨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柳意,不料柳意卻不屑地看了看他伸出的手,冷下了臉,淡淡地道:「對不起,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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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情節有些繁雜,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人物均會出場,主、配角幾對人的感情糾葛都從這裡開始有變化,大家且耐心些。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