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燁霖瞟了一眼黎昕,他放下手中的煙桿,一下子來了精神,粗著嗓門叫道:「是啊,那一次,我們的鐵礦本來差一點就要跟日本人簽約了,幸虧蘊儀跟那個美國人,叫什麼傑森的,及時趕到,揭穿了日本人的把戲,要不然,我老潘家說不定可就背上一個千古罵名了!」悌
葉琛驚得手中的茶一晃,茶水一下子蕩了出來,他也顧不得燙手,放下茶杯,驚呼道:「什麼?這個鐵礦原本是日本人想做,因為蘊儀的介入而沒成?」悌
潘燁霖點點頭道:「是啊,你不知道,那東洋鬼子提的是些什麼條件」
葉琛臉上神色變了幾變,手下意識地去端茶杯,腦中緊張思索起來。
那天,在大和銀行,葉翔龍悄悄將那張字條揣進兜裡,直到兩人都回到司令府葉琛的房間內,葉翔龍不動聲色地四周看了看,這才關了門,摸出那張紙條,逕直遞給葉琛。諛
葉琛忙翻出老花鏡,仔細一看,不由渾身一震,那上面霍然寫著:「葉翔宇之死,與潘啟文四姨太林嬋鳳有關,欲知詳情,潘家集盛世大戲院!」
葉琛兩手都止不信顫抖起來,葉翔龍趕緊扶他坐下,他抖索著手,舉著那紙條,顫聲問道:「翔龍,這、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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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翔宇是葉琛最忠愛的小兒子,當初,為了成全他的報國理想,本已在美軍中混得如魚得水的老大葉翔龍,毅然辭職接下家族生意,放弟弟回國。
為支持他所追隨的中山先生的事業,葉家還發動華僑捐款捐物,當葉翔宇在軍校和國民革命軍中聲望已如日中天,便連海外華僑大都知悉時,卻傳來他夫妻雙雙被炸身亡的噩耗!
葉琛父子當即回了國,悲憤之餘,第一件事便是高額懸賞緝兇,然而,即便連在國內很有勢力的方家,傾盡黑白兩道的力量,卻無論如何也查不出兇手,然而,現在這張字條,說得有名有姓卻又似是而非,他們怎麼能不震動?
葉翔龍捏了捏拳頭,沉聲道:「爸,照理說,以啟文的勢力,於情於理來說,他都應該要去查這件事,可他卻在我們面前隻字未提!便連昨天我們說起方家查這案子沒有消息時,他也一聲不吭,這其中,只怕另有隱情!」
「給我們紙條的人,以這種方式傳遞消息給我們,只怕是畏懼潘家勢力!」
葉琛一皺眉:「你是說,這事跟啟文有關?」
葉翔龍搖搖頭:「現在不好說,若真是有林嬋鳳這個人,只怕啟文最少脫不了包庇的關係!但既然來了,無論如何,這個線索我們不能放過!」
葉琛心中一慌:「若是與啟文有關,蘊儀她」
葉翔龍咬牙道:「爸,蘊儀如此反對我們在這裡開銀行,這裡面,只怕也有蹊蹺!所以,這事,我們一定不能在潘啟文和蘊儀面前露了半分,不管怎樣,既然有了這個消息,我們就不能放任不理!」
他猛然瞪大了眼,一拳擊打在桌上:「管他是誰,翔宇的仇,我們不能不報!」
於是,他們如期來到潘家集,然而,在潘家,他們根本便沒有看到、聽到有關那個叫林嬋鳳的所謂四姨太的一丁點痕跡,潘燁霖夫妻也對他們客氣有加。
葉琛這才提出要看川劇,準備見機行事。
剛進包間時,葉翔龍有意無意地提起林嬋鳳,果見潘燁霖夫妻猝不及防下,神色都是有異,葉琛心中頓時一涼,立即跟葉翔龍打了個眼神,要他等下單獨出去。
然而,這時卻聽黎昕說起,這鐵礦當初日本人想要做,卻因蘊儀的破壞未成,他聽了,心中不由一驚,那大和銀行,便是日本人開的!
而他們這次過來,華夏銀行開分行,第一個支持的項目便是鐵礦!
若是日本人別有用心,這後果?
黎昕察言觀色,心裡莫名一沉,卻也不好直接問,這時,他也顧不得禮貌,直接打斷了潘燁霖的話,緊盯著葉琛說道:「是啊,為這事,日本人還追殺傑森,還揚言要殺蘊儀,又藉著北邊的勢力,暗殺天一,結果司令為天一擋了子彈,身受重傷!」
黎昕的話,令葉琛渾身一震,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即站起身來,急道:「快!快!只怕翔龍有危險!」說著,就要往門外而去。
黎昕大驚,他眉頭一皺,往葉琛面前一攔,他也不問,只回頭叫道:「文管家,您帶人守好這裡,我帶人去看看葉世伯!」他對葉琛安慰道:「您先不要擔心,剛才刀疤跟著葉世伯下去了,他是我們黑衣衛隊裡數一數二的高手!」
說完,他將腰間的槍一拔,對門口幾個黑衣人叫道:「你們幾個,跟我來,快!」轉身便向樓下衝去!
潘燁霖不由對葉琛看過去:「老爺子,這到底怎麼回事?」
葉琛這時卻逐漸平靜下來,他坐了下來,定定地看向潘燁霖:「潘司令,還請直言相告,林嬋鳳之事是真是假?你可知道蘊儀父母之死是否與她有關?」
潘燁霖默默地抓起桌上的煙桿,放到嘴裡,點著了,狠狠地吸了兩口,方抬頭說道:「是有這麼個人,她是日本
人派到天一身邊的,具體怎麼回事,你得去問天一和蘊儀!」
葉琛一聽林嬋鳳也是日本人派來的,不由又驚又怒,卻聽一直沒有吭聲的黎芙錚問道:「老爺子,到底怎麼回事?您剛才為什麼說蘊儀大伯有危險?」
葉琛縮回手,捏成拳,再顧不得林嬋鳳是否是四姨太的問題,他所有的神經都集中在「日本人」三個字上!
他輕輕拍打著腦門,咬牙道:「只怕我們又著了日本人的道了!」
潘燁霖和黎芙錚都一臉緊張地看向他。
葉琛閉了閉眼,歎口氣,沉聲敘述起來。
聽了葉琛的話,潘燁霖猛地站起來,低叫道:「只怕日本人想要釜底抽薪!」
葉琛一愣:「此話怎講?」
潘燁霖在包間內焦灼地踱了幾步,才停下來,看著葉琛說道:「這個鐵礦,因為資金問題,天一也曾找過別家銀行,甚至還找過西南一些有錢的士紳以及錢莊,可那些外國人的銀行條件與日本人一般苛刻,而中國的錢莊還有那些士紳卻又不敢拿錢出來做!現在,只有你們華夏銀行可以貸款,日本人只怕是想要這鐵礦開不成!只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怎麼做?」
葉琛卻敏感地抓住了其中的問題,他直直地看向潘燁霖:「鐵礦的事,老早不就說好可由我們華夏銀行貸款的嗎?為何啟文還要去找別家?中間啟文與蘊儀,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便在這時,包間門猛然被推開,本應在省城的潘啟文竟赫然站在門口。
潘啟文看也不看屋內的人,只急沖沖地對文管家叫道:「文叔,快!給我找兩個對雲頂那邊熟悉的人,跟我走!」說完,轉身要走。
葉琛不由叫道:「啟文,你來得正好,你告訴我,你跟蘊儀之間到底怎麼回事?那個林嬋鳳又是怎麼回事?」
潘啟文身形一僵,他回過身來,對葉琛一抱拳,他咬了咬牙,沉聲道:「爺爺,這些事等我回來再說,我現在要去救蘊儀!」
葉琛一下子站起身來,又只覺眼前一黑,搖晃著身體叫道:「什麼?蘊儀又怎麼了?」
潘啟文趕緊一步上前扶住他,正要說話,突然瞳孔一縮,猛然將葉琛往下一壓,只聽「呯!」的一聲槍響,只覺肩上一陣巨痛,身體一晃,一下子跪倒在地。
這一下突生變故,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文管家卻第一反應過來,對門外的黑衣衛隊叫道:「快,舞台上那個青衣,去四個人,抓住他,其餘的,跟著我,護著司令和少爺,趕緊回去!」
潘燁霖衝上來,撕開潘啟文肩上的衣服,就要給他包紮,潘啟文卻捂著鮮血直流的肩,咬牙站起來,吼道:「文管家,快給我找人,我要去救蘊儀!」
黎芙錚一下子紅了眼,爆發般地哭道:「又是葉蘊儀!你到底欠了她什麼?難道你不要命了麼?」
葉琛和潘燁霖卻迅速冷靜下來,潘燁霖沉聲吩咐道:「派一個人去將軍醫叫到大宅,文管家,你趕緊分一部分出來去尋大少爺,這麼長時間沒有回報,只怕那邊也有事!同時,從黑衣衛隊中找熟悉雲頂的人過來!」
葉琛強忍著心中的慌亂,一把陣住潘啟文的手:「啟文,現在,你必須要先止住血,將子彈取出來,才能主持大局!否則,你若撐不住,蘊儀靠誰去救?」
潘啟文紅了眼,臉色一變,他揮開要來扶他的黑衣衛隊的人,咬牙道:「我能走!快上馬車!你,騎馬去叫軍醫,現在到大宅準備給我取子彈!」
馬車上,黎芙錚簡單為潘啟文包紮,潘啟文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地直往下掉,他卻皺著眉一聲不吭。
葉琛終是忍不住問道:「蘊儀到底出了什麼事?她不是應該在省城麼?怎麼又去了鐵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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