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蘊儀眼神一黯,一把揮開他的手:「你什麼意思?」
潘啟文冷笑著道:「什麼意思?你可以帶蘊傑離開我身邊,但不能離開省城我的地界,更不能再跟別的男人!你若違反了這一條,我便抓你回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做你的十九姨太!」懶
他背過身,不再看她:「要不要戒煙,都隨你!」
背後傳來她輕而堅定的聲音:「我答應!」
他猛地轉過身來,眼神凌厲,兇惡地盯著她,恨恨地道:「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她將頭轉向一側,眼中是對窗外那一片新綠的渴望,她平靜的聲音裡竟帶上了一絲懇求,她輕聲說道:「你也知道,將我關在這豪門大宅中,即便沒有鴉片,我也會慢慢死掉!」
潘啟文心中突然一動,他緊繃著聲線問道:「若是、若是我給你一切的自由,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呢?」
葉蘊儀眼睛癡癡地盯著窗外,嘴角泛起一個譏諷的笑:「難道,你不知道,我最想做的,便是離開你嗎?」
潘啟文眼中升起的那一絲亮光陡然黯淡下去,他自嘲地一勾唇,恨聲道:「葉蘊儀,你不過是仗著我愛你!你不過是仗著我捨不得為難你!」
他扳過她的頭,死死地盯著她:「你之所以這麼有恃無恐,是因為你完全明白我對你的愛,對不對?既然你知道,你卻還要這樣折磨於我,你這個狠心的女人!」蟲
葉蘊儀輕輕一震,她看向他,淒美的眼中波光盈盈,她揮開他的手,背過身去,哽聲道:「我若狠得下心,我就應該為我父母、為宗堯報仇!你始終記得我開的那一槍,可那一槍,我早偏了方向,即便有子彈,最多也只會傷及你的胳膊!」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父母的死,你只是無心之過,甚至、甚至宗堯的事,明知道古連長來報仇意味著什麼,我卻仍是不肯相信宗堯已死,還在心裡存了一絲希望,自欺欺人地為你開脫!」
潘啟文微微一怔,一陣狂喜就那樣縈上了心頭,他的鼻子微微發酸,原來,她終是捨不得他死的!
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惆悵,她終是想要離開他!
他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在她頭頂喃喃地叫道:「蘊儀,我們怎麼辦?你要我拿你怎麼辦?」
葉蘊儀沒有回答他,她吸了吸鼻子,微笑著說道:「我戒煙時,你就不要來看了,那一定比我現在還醜陋,雖然我要離開你了,但你畢竟是我愛過的人,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最難堪的一面。」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坦誠相對。
潘啟文一下子紅了眼,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蘊儀,你這是,真打算要忘記我了麼?」
葉蘊儀搖搖頭,一臉苦笑:「蘊傑的命攥在你手中,你只給了我有限的自由,我怎麼可能忘得了你?」
潘啟文咬咬唇,說出心底的話:「我不會傷害你和蘊傑,我放你出去,只是覺得我們之間,或許是繃得太緊了,也許鬆一鬆,或許時間能沖淡一切,我只想要一個重新開始的可能!」
葉蘊儀輕輕一哼:「這跟將我關起來,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只不過這一個牢籠大些,能看得到天!我不過是你的囚犯,怎麼重新開始?」
她頓了一頓,驕傲地一昂頭:「除非在完全平等的地位下,才有這個可能!」
潘啟文渾身一震,他看向她,抿唇搖頭:「蘊儀,我冒不起這個險!」
葉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失望,她冷冷地道:「潘天一,你說什麼愛我!心底裡,你那點齷齪的心思不過是,想要我時,隨時可以把我抓回來吧?」
潘啟文臉色一白,又聽她嗤笑道:「這就是你跟方宗堯本質的區別!他只想要我好,而你,想的不過是佔有!」
她輕歎一聲:「在廣州時,你整天就帶著我到處炫耀,不過是因為別人求而不得的東西歸了你!那時的我是多麼的膚淺,還為此驕傲!我所擁有的,根本就不是愛,不過是你強烈的佔有慾!」
潘啟文緊緊地捏了捏雙拳,為她的刻意曲解,低聲咆哮:「你現在是不是後悔,沒有跟了方宗堯?」
葉蘊儀冷冷地道:「後悔有什麼用?後悔能讓我父母活過來嗎?能讓蘊傑的病全好了嗎?後悔能讓我看到眼前活生生的宗堯嗎?」
潘啟文冷哼一聲:「你說什麼都沒有用!能放你離開我身邊,只要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已是我的極限!」
葉蘊儀長歎一聲:「那就這樣吧!」
當天,葉蘊儀就開始戒煙,他果然沒有去看,但他知道,她每次煙癮發作前,就讓小清和文四把她綁起來,將她一個人扔在床上,誰也不許進門,獨自一人熬過。
小清紅了眼,對他說道:「剛開始,沒有經驗,她把自己的唇都咬得血肉模糊了,後來,我們就給她嘴裡塞上毛巾,但每次,那毛巾上全是血印!她的身上、胳膊上,全是掙扎著被繩子勒出的紅印,有的都發了青!」
他閉眼就能想像出那慘烈的模樣,心裡便止不住地抽痛。
一連三天,每天那個時辰,他就坐臥不安,而每天這個時候,黎昕都會有意無意地找些公務給他,甚至偶爾會找來一幫子人,與他開會議事。
第四天,他再忍不住想要衝出書房,卻被黎昕飛快地攔在身前,黎昕直直地看向他:「我在窗外偷偷地看過了,她那副模樣,你絕對不想看到!」
他揮起拳頭,朝黎昕怒吼著:「她再醜,也是我的女人!」
黎昕堅定地搖搖頭:「任誰去了,都會受不了,都會不忍心,更何況是你?如果因為你的心軟而放棄,下一次,她會再受10倍的苦處,才可能戒得掉!除非你想看著她死!」
他終是忍到小清來報,她發作完後,才衝進了她的房間,顫慄著抱起越發輕飄的她,捋開她額際被冷汗打濕的發,他的手指輕撫過她滿是血痕的唇,心中便如被一刀刀地劃過,鈍鈍地痛。
他脫去她的衣衫,將她放進浴桶中,他的手抖索著撫過她身上每一道青紫印跡,小心而輕柔地為她擦洗,他的唇輕印在她的額頭,喉中哽咽地不停喚她:「蘊儀!蘊儀!」
她緩緩地睜開眼來,臉上不復原先的堅強與倔強,眼中儘是柔弱,她脆弱地將頭往他懷中靠了靠,閉了眼,再無力氣說出一句話來。
那一晚,他與她相擁而眠,早上醒來,她並未對他橫眉冷對,只背對著他,淡淡地道:「今天你不要再來了。」
他心裡一涼,卻溫和地道:「蘊儀,我只是想陪陪你,讓你沒有那麼辛苦!昨天,那個時候,你也需要我的,不是嗎?」
葉蘊儀低歎一聲:「那些溫存都是人在脆弱中的假象,你何必要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真實地擁有過?」
潘啟文一把扳過來她臉,緊緊地盯著她:「蘊儀,是你在怕吧?你怕這樣的溫存打消了你的冷硬,對嗎?」
他急切地道:「蘊儀,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真實地擁有!兩個人的幸與不幸,一切,都只在你一念之間!」
葉蘊儀垂下眼瞼,低了頭,輕聲道:「那是不可能的!」
潘啟文無力地垂下手,咬牙切齒地道:「葉蘊儀,你真夠狠!對我狠,對我們的孩子狠,對你自己也狠!」
見她閉了眼,不再搭理他,他呼地起身,穿衣下床,頭也不回地離開,直到她戒完煙,再也沒去看過她。
七天以後,她完全戒掉了鴉片,她臉色慘白地來到他的書房,對他說道:「你答應過放我走的!」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不耐地一揮手:「你現在這個樣子,風都吹得倒,出去能做什麼?」
她默默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第二天,小清告訴他,少奶奶拼了命地吃東西,結果吐得一塌糊塗。
他怒氣沖沖地來到她的房間,對她咆哮道:「葉蘊儀,你怎麼跟一個鄉野村婦一般,欲速則不達,你不知道嗎?你是被腦袋裡的念頭昏了頭了!」
他轉頭對小清厲聲吩咐道:「每天按華大夫的食譜給她吃,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許!」
一個月後,她的氣色逐步紅潤了起來,她拿著西南大學的委任書找到他,輕聲地道:「我要搬出去了,我找到了工作!」
看著她貌似平靜的臉上,隱隱地泛著興奮的紅潮,他恨不得一把撕碎那張紙!
他終是忍住了,淡淡地問道:「你是要住學校的教工宿舍麼?」
她搖搖頭:「不,我沒有把握你不來找我,我不想讓我與你的過去,搞得人盡皆知!我會租房住!」
他一下子火冒三丈,面色難看地叫道:「過去?葉蘊儀,我告訴你,沒有過去!我只是放你出去一段時間而已!你的未來,必須有我!」
他在學校旁邊給她準備了一個小四合院,把小清和文四也撥了過去,卻被她嚴辭拒絕。
她冷冷地道:「我已經是你的囚犯了,我不想在自己有限的空間裡再看到任何與你有關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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