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芙錚走到他背後,雙手輕輕地揉捏著他的肩,潘燁霖雙眼微閉,滿足地歎口氣:「這些年,被上竿子地逼著,我也真是累了!可咱們幹的這營生,你要不幹好,就是死路一條!現在的形勢不比當年,又是南邊、北邊的,還有各個國家的洋鬼子,我真是有些力不從心了!現在總算是有兒子接手,咱們可以享享福了!」
黎芙錚笑著一巴掌拍上他的肩:「你個老奸巨滑的!」
潘燁霖反手一把捉住她的手,笑:「以後這老奸巨滑的不就有時間陪你了?你還不高興?」
黎芙錚眼中不由有些憧憬起來,她點頭笑道:「要是天一再給咱們生幾個孫子,我就更高興了!」
一轉念,她的臉上卻又帶上了憂色,歎口氣道:「只是天一這身份哪是那麼容易瞞得住的?只怕你那媳婦兒跟天一,還有波折啊!」
潘燁霖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說道:「這次,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讓咱們兒子離開了,他是胸中自有丘壑之人,豈可因兒女情長而誤了大事!」
傍晚,天色漸暗,德園門口,文四手中拿著一個褐色的信封,正要跨進門檻,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他抬起的腳不由放下,靜靜地候在門口。
一晃眼間,一身戎裝的潘啟文已翻身下馬,梭角分明的臉上顯示出一絲興奮和急迫,他將馬鞭隨手扔給門邊的馬伕,疾步上了台階,向大門而來。
一邊走,一邊急急地問道:"少奶奶在哪裡?"
文四急忙雙手將信遞過去,笑道:"少奶奶剛在園子裡看書來著,這會子只怕已回到樓上了。這是少奶奶的信。"
潘啟文接過信,腳下未停,他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不由皺眉道:"昨天上海不是才來了信嘛,怎麼今天又來一封?"
文四笑道:"這信並非郵差送來,是上海派專人送到德園的,許是忘記什麼重要的事了,又再補一封。"
潘啟文的眉心莫名地一跳,會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專人送信來?
昨天那信,蘊儀後來給他也看了,大致是說在上海找到一個老中醫,可為蘊傑根治哮喘,只是還有一個半月的藥程,那老中醫道,如果這哮喘不在9歲之前徹底治好,便再難根治,方家的意思是等蘊傑徹底治好了,再送他過來,正好2個月後,方宗堯會到這邊出趟公差,就一起送他過來。
蘊儀聽說蘊傑的病還能治好,興奮非常,對方家的安排自是感激不已。
潘啟文想到這裡,雙眼微瞇,那方宗堯為南邊政府做事,到潘家集來出公差?只怕跟潘家軍有關?如果方宗堯真為這事過來,他這潘家少爺的身份只怕?
想到這裡,他腳下一頓,本是往後院而去的腳步卻是改變了方向,逕直向書房疾步而去,一邊走,一邊對文四吩咐道:"先不要跟少奶奶說這信的事。"
他走進書房,在書桌邊坐下,拿起信封上下翻看幾遍,幾番猶疑,終是將信按在桌上,拿起小刀,小心翼翼地挑開封口,抽出其中白色的信箋來。
攤開一看,不由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