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宇忙拉住她,而她終究緩緩推開。
便在此時,明玉明白了太多,太多。
她的雷宇哥哥放不下背負的種種,而她,即便她的所作所為再清楚再明白,她也無法擺脫命中注定的牽絆桎梏。
她苦笑,眼底的淚水拚命的壓抑下去,轉身,她走出了房間。懶
屋外,是一片的明媚驕陽。
她抬眸看去,客棧樓下正站著一個人,那人看到她,臉上抑不住的欣喜。
「姑娘,總算找到你了。」
明玉看了一眼,便輕輕的笑開,隨即一把把頭上緊束著的青絲扯開,一頭墨發便如瀑布般灑在肩膀上,雖沒有傾城之貌,可那般的風姿卓然已經在整個客棧中看到此等風景的眾人眼前為之一亮。
從她身後的房間走出來的雷宇怔愣的看著她的背影,看著她如媚的嘴角在空中揚起最美好的弧度,耳邊熟悉的嗓音緩緩傳出讓他許久心顫不已的音符。
「我正要去找他。」
而後,隨著那柔軟聲音迷離,那個曾在他生命中覺得最親近的身影便慢慢遠離了他,遠離了他的視線。
雷宇站在明玉剛才站立的地方,恍惚的覺得她還在身邊,可他又明白的知道,從此她便不再是他的十三,他的阿九,他的小明玉了。
***************蟲
她不想在她的雷宇哥哥面前恣意的放肆任為,她也不想讓旁人知道她此時的煩躁鬱悶。此時,明玉只覺得自己胸口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卻因為得不到釋放而在她的身體裡四竄。
她扯開自己頭上的髮絲,任憑自己這身不男不女的樣子行走在大街上,在走過街邊看到沿路乞討的可憐人時,還不忘吩咐常青掏出銀子來施捨。更有甚者,還把常青懷裡的銀袋子都給扯出來,而後撒落到街上,默默的看著滿街的人驚喜尖叫著去哄搶。
她一直都是個節儉之人,她一直都看不起那些明明有手有腳卻偏偏乞討過活之人,她更看不起此時像是她自己這般因為心中的煩悶便如此發洩之人。只是今日,她就這麼任性一次吧。
走到那座整個邊城最繁華的客棧,她看向常青所指的方向,那間上方旁儼然有青衫男子把守。她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大踏步的推門進了去。
便在門開的霎那,撲鼻的便是濃郁的飯菜香氣。
一時,她便又覺得憤惱了。
她抬眸看去,在此間寬敞的上房正中的桌邊,那人一身白衣翩翩,如此姣美如月的面龐正衝著她淺笑盈盈。而手指間那般刺激她的視線的便是那把雪白的純白扇面。
她咬了咬牙,逕自走過去,一屁股坐到軟凳上。
桌上擺著兩副碗筷,明玉連眉毛也不抬,拿起一雙筷子便開始吃起來。
飯菜很香,在入口之時,便好似把她肚子裡的饞蟲都給勾了出來,她便旁若無人,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狼吞虎嚥了。或者,這便是化悲憤為食量。
「十三傷勢未癒,昨夜又如此費盡心力的調開常青,隻身來此邊城,當真是辛苦了。」
就在她吃的盡興的時候,身邊那個一直未曾說話的人開口了,清澈湛然的聲音卻讓她微微皺起眉頭。明玉只當作不曾聽到,繼續吃下去。
「而後十三夜入將軍府,救人於千鈞一髮之際,更不惜勞作辛苦……嘖嘖,真乃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來,多吃點兒。」
倏的,鼻端只嗅得些許桃香,而後眼前已經多了一著子黝黑詹亮的木耳,明玉皺起的眉頭忍不住又深了些,她不喜歡吃的便是這種了。
她抬頭,轉眸看向那個只是笑盈盈看著自己的尹君月。
尹君月看到她眼中的質問,卻恍若未察,只是用扇骨撐著自己的下巴,狀似審視的瞧著她,「只若我竟不知十三身上竟有如此靈丹妙藥。」
明玉嘴角一顫,這個傢伙,難道就不能愚蠢一點兒嗎?
她知他說的是將軍府的事情,因為就在她一身宏偉盔甲巡營回來之時,便已經瞥到府中角落裡某個探頭探腦的青衣人,而後她藉詞離開,轉身便飛速的逃離了那裡,只是當雷宇哥哥找到她的時候,她便已猜到自己的行蹤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只是不曾想竟連這事他都能知曉。此時此刻,她只覺得眼前的這樣俊美的不像話的面孔怎麼看,怎麼可惡。
由此,她皮笑肉不笑的回應了句,「那說起來,我也不知道君公子也藏著靈丹妙藥呢……不然君公子怎麼能中了蛇毒之後還能如此那般虎虎生威呢?」
若是之前她不曾想過那夜裡他中的什麼蛇毒的事情,那自知道眼前的這人是姓尹的皇室中人之後,便懵然大悟。那村子的人雖鮮少人去那裡沐浴,可既然有人去過,那裡就不應有什麼蛇蟲之類,而且還是如此劇毒的。那唯一能解釋的便是那蛇是叫人給放進去的。而做出這種事情的,就一定是眼前這人了。目的便是拆穿她女子的身份。
這個混蛋,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她是女子的?
就在明玉暗自咬牙切齒之時,這人卻是根本就沒有被拆穿的自覺,仍擺著那張任誰都看了覺得明艷照人的臉蛋兒頻頻點頭,「果然十三便是聰明呢!也不枉我癡心一片。」
「……」
明玉只
覺得自己方才好不容易被眼前的這些美食壓下去的煩躁又開始在胸口氾濫。她咬了咬牙,放下筷子,衝著旁邊的男人伸出手。「把玉珮還給我。」
在她昨晚離開那村落之時,才發現那枚馬公子送給她的玉珮已經不見了,稍一思索,她便知道定是這人拿去了。是以在她看到常青立在光日裡驚喜的喊著她的時候,她才能如此痛快的應下來。是以,現在便是要回的機會了。
不料尹君月低眸瞅著那張茭白的手掌,嘴角只勾扯了下,「若是給你了,你不就離開了?十三以為我會如何?」
明玉氣結,沒想過自己心底的念頭竟被他一眼看穿,她瞪圓了眼睛,幾乎口不擇言。「你……小偷,騙子。」
尹君月不置可否,嘴角卻已經泛上一抹清澈冷意,「方纔發現,即便十三生氣也是極美的。」
明玉心中的惱怒未消,並未察覺他的異樣,只聽著這話恨不得往他的那張絕美的面孔上甩過去一鍋貼。此時,她真真是擠不出什麼虛偽客套的笑容來。索性,她便站起來,低頭俯視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我吃飽了,告辭!」
剛轉過身子,她的手腕便給他握住,再一抬眼,雪白的身形已經立在她的面前,只是適才眉眼間清淺的笑意已經陡然消失不見。週身也悄然泛開些許冷然,
「你傷勢未癒,還是要好好修養。」他沉聲說道。
若是以往,或許明玉還會虛應些時候,只是此時她即便明知道這人已經勃然發怒,還是忍不住撩撥,她垂眼看到自己肩膀上仍然散亂的青絲,嘴角一勾,嫵媚的甩過那一頭的青絲,挑眉斜睇過去,挑釁道,「若是不想呢?」
話音未落,她便看到眼前男子的眼底猛然含上惱怒。一瞬間,似乎週身的空氣都片刻凝結。
第一次,她在這男人的身上看出讓她顫慄的情愫。
也便是在她猛然清醒的片刻,她便給狠狠的桎梏到一個懷抱裡,跟著那熟悉的桃香在鼻端四溢,唇上已經被他重重的咬了一口。
霎那,她覺得好似出血的痛。
「唔……」她一聲悶哼,不止是唇瓣上,連腰上那處尚且還沒有痊癒的傷口也給捏住。
她憤然抬頭,怒目的看向面前那呼吸直接噴在自己面龐上的絕美面孔,即便此時那張面孔根本便是邪魅無比。
下一瞬,她的手指被他緩緩抬起,指端上那枚毫不起眼的扳指在她眼前晃過心底霎那的顫抖。面前那人的櫻紅唇中更是輕吐幽言。
「若是我沒有看錯,這豈不是娘子和我的定情信物?娘子如此隨身攜帶,定是對為夫我愛戀情深了。如此,娘子便勿用惦著那枚玉珮,為夫我定然會好好保管。且娘子也不會忘了之前曾和為夫簽下的那一紙字據吧,護送為夫到邊城,三日之後方可離開。」
「即便娘子毫無真心,可那字據卻是娘子的親筆,難不成要奉到那位將軍跟前說個清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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