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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自殘 文 / 雪舞冰凝

    抬起手來,曾不猶豫的,石傳鈺「唰」的一聲,重重揮開隔在二人之間的輕薄紗帳。

    遠黛的心也隨著這驟然響起的一聲而揪得緊了,面上,也無法自持的閃過一絲的慌亂之色。慢慢抬眸,她看向石傳鈺。因是背光而立,屋內燭光又甚是昏暗,她並不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容貌,惟一可見的,是那一雙燃著深黯火光的幽邃鳳眸。

    那雙鳳眸就這麼定定的看她,眸中的幽黯之光卻是愈燃愈深、愈深愈燃。那樣的眸光,使得原就心亂如麻的遠黛愈加的煩亂無依。不自覺的輕輕挪動了一下身軀,在這樣的情況下,縱是心如鐵石之人,也無法不為所動,何況她的心,早已紛亂不知頭緒。

    她就坐在那裡,擁著一幅石榴紅繡大朵折枝牡丹紋樣的綾被,因已睡下的緣故,遠黛身上,只穿了一套月白潞綢中衣被校花逆推之後全文閱讀。平滑柔順的布料,清晰的勾勒出她宛若削成,卻又圓潤流暢的肩頸線條及豐挺得恰到好處的酥胸。許是因為他的舉動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的面上,已沒有初見時的淡漠與自持,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慌亂與強作的鎮定。

    只是一眼,一股難言的火氣便自他的丹田處陡然躥起,不過瞬息,已將他本已剩下不多的自製與壓抑燒得一乾二淨。毫不猶豫的俯身過去,石傳鈺一個就勢,已將那個早已深深刻在他骨血中的柔軟身軀擁入了懷中。幽幽馨香旋之沁入鼻內、心中,讓他只覺完滿。

    「青螺……青螺……」他低而深情的喚著,輕柔似飛花飄落的吻細細密密的落於遠黛的鬢角、耳畔。懷中的這個女子,幾乎便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看著她從瘦弱多病的小小女童一天天長大,脫胎換骨一般的成為驕傲、倔強又不失頑皮的嬌俏少女。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就那麼投映在了他的心湖深處,一度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所做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為她。然而有一天,他卻忽然發現,她消失了,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因為他所做的一切。

    她的離去,一度令他幾乎瘋狂,直到有一天。他忽然發現,原來自己還有找回她的機會。失而復得的滿足感,充盈在他心中。烈火烹油一般的掀起重重欲焰,生生讓他只覺疼痛。

    他狠狠的、重重的吻上她的唇。她的唇細膩而柔軟,卻又冰冰涼涼的,讓早已渾身灼痛的他覺得舒服至極。動作不自覺的輕了許多,他細緻溫柔的吻她。在她的唇上輾轉不去,縱然那火已燒得他灼痛,他也不想、不願傷害她。

    她也並不掙扎,只靜靜的臥在他的懷裡,不言不動,不迎合。卻也不抗拒,只是睜著雙眸,靜靜的看他。她的眸光清寧如水。便在此時,也未染分毫塵埃。

    修長手指落在她中衣前襟的那一刻,他終於抬眼朝她看了過來。這一眼,也許只是隨意一眼,然而四目相對之時。他卻忽然僵住了,只因為她的那一雙眸子。

    他雖算不上好色。但也絕非不通風月之人,後宮之中,他更看多了那些一心獻媚的女子,自然更不會不明白,此刻她的神情代表著什麼。體內的欲焰,仍在熊熊燃燒著,似乎更有愈燃愈烈之勢,然而這一刻,他卻已全沒了興致。頹然的縮回手來,他翻身坐起,沒有看她,卻只澀然一笑:「你……這是……什麼意思?」

    伸手拉過早已滾在一邊的綾被,牢牢的覆裹在自己身上,遠黛慢慢的道:「四哥知道,我從不做無用之事!」

    他於是「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笑聲裡卻充盈著無盡的悲涼:「先前你不也說了,我早不是當年的我了!你就不怕……」不怕我當真佔了你的身子。

    遠黛不答,只微垂了眸,長而微翹的睫垂落下來,在她玉一般光潔的面上劃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靜寂的讓人心疼:「天色已不早了!四哥,你該回房了!」

    石傳鈺居然也便點了頭,抬手一拂床帳,他翻身下地,全無一絲留戀的掉頭就走,彷彿才剛的那個人根本不曾存在過。直到房門傳來重重的轟響之聲,遠黛方閉了閉眼,坐起身來。

    只是石傳鈺由此出門的這片刻工夫,她的面色卻已慘白的如紙一般,眉梢眼角更輕微顫動,唇上那一抹淡淡的紅潤也早褪去無蹤。抬起右手,她慢慢揭開覆於身上的那幅綾被,淡淡的血腥氣味頓時飄散開來,她不自覺的眉心緊擰。

    強忍住疼痛,她慢慢的張開了早已鮮血橫流、卻仍緊握成拳的左手。一點一點的、遠黛慢慢的張開看去有些猙獰可怖的左手,她的左手手心,赫然握著一枚小小的銀釵。

    尖尖的釵尾早已在深深的插入了她的掌心,鮮血源源不斷的自創口湧出,不過片刻,便已染紅了她身上所著的月白中衣。咬牙拔出那枚銀釵,遠黛忍住翻湧而來的噁心感,迅速以掌中銀釵封住手掌穴位,而後勉力起身,在妝台跟前坐下,打開自己隨身所帶的揀妝盒子,從裡頭取了金創藥來,仔細敷在了掌心的傷口之上撩人男色全文閱讀。

    傷口處,傳來陣陣的抽痛感,讓她不覺蹙緊了眉心。低下頭去,她仔細的看了一回。傷口很深,超出她意料之外的深。那一刻,她畢竟也還是做不到完全的控制自如。默默的想著,卻又不覺得自嘲一笑,是了,若她真能控制自如,又何必做出這等自殘之舉來。

    不願再多想這些,遠黛站起身來,在外屋尋了些猶且溫熱的清水,她取了一塊紗布出來,就著溫水,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將手上殘留的血跡拭去。這一夜,鬧騰了這半日,外床睡著的晴寧卻仍沒有絲毫的動靜。很顯然的,石傳鈺進屋的時候,已在晴寧身上動過手腳了。知他不會下什麼狠手,深感倦怠的遠黛便也沒有過去驚動晴寧。

    及至包紮好了手上的傷處,她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重又在床上躺下。也無力去計較染上了鮮血的床單與綾被,幾乎才一靠在枕上,遠黛便酣然睡去。

    這一覺,便直睡到次日日上三竿。掌心創口處,傳來的鑽心般的疼痛,將她從深沉的睡眠之中驚醒,微微歎息一聲,遠黛拖著仍自疲憊的身體慢慢的坐起身來。

    一旁的晴寧聽得聲音,忙走上前來,輕呼一聲「夫人」後,便手腳俐落的將紗帳掛好,扶了遠黛起身。遠黛身子才一動,不經意間,卻已扯到了左手的傷口,眉心頓然為之一攢。察覺不對的晴寧便也應聲看去,這一看,頓時一驚,失聲叫道:「夫人……您的手……」

    衝她搖一搖頭,遠黛從容道:「不妨的!昨兒夜間,我一個不慎,被銀釵紮了一下!」

    夜裡被銀釵紮了手,顯然並不太有說服力,不過就遠黛目前的這種情況,無論哪種理由,只怕都難說服旁人。既然如此,倒不如省些腦筋,左右晴寧等人也不敢多嘴。

    果不其然的,晴寧一怔之後,便也沒再追問什麼。這會兒,柳兒已捧了盥洗用的銅盆等物進來,遠黛抬眼時,不見雲燕,也不多想,便隨口的問了一句:「雲燕呢?」

    她不問則已,一問之下,晴寧面上頓時便有一絲淡淡的紅暈浮現出來,好半晌,她才不甚自在的囁嚅道:「昨夜……皇上……召了雲燕過去……」口中說著,更偷覷了一眼遠黛。

    陡然聽得這話,遠黛也真是說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默然片刻,她才微微的歎息了一聲:「如此……倒要恭喜她了!」心中卻是空落落的,彷彿少了些什麼一樣。

    見她如此,晴寧更不敢多說什麼,應了一聲後,便忙上前伏侍遠黛盥洗。一時盥洗完了,外頭,卻又有人進來。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遠黛有一瞬間的詫異。

    進來那人,赫然竟是雲燕。她仍穿著平日的衣裳,髮髻亦作素日打扮,只是行步之間,頗見艱難之態。遠黛如今也可算得是過來之人,只是一眼,便也看出了雲燕如今的情狀。

    下意識的蹙了眉頭,她朝身邊的晴寧使了個眼色。晴寧會意,忙取了一張杌子,讓雲燕坐。因遠黛性子平和,少有怒容,雲燕便也不甚怕她。平素在遠黛跟前時,舉止、說乎都有些大大咧咧的,然而今日,沒什麼理由的,她一見遠黛,便只覺心虛得很。

    「夫人……」她訥訥的叫著,竟是不敢抬眼去看遠黛。

    這會兒遠黛也已穩定了心緒,見她如此,倒不免一笑,卻問道:「你怎麼卻又來了?」按說雲燕如今已是石傳鈺的人了,萬沒有讓她再來伏侍自己的道理,所以她才有此問。

    雲燕也是宮中出來的人,又怎會不明遠黛的意思。俏臉一時燒得通紅,好半日,她才輕聲的道:「皇上……皇上他說……讓奴婢跟在夫人身邊學簫……還說……說奴婢是夫人身邊出來的,將後來……他總不會虧待了奴婢的……」這一番言辭說的斷斷續續、結結巴巴,卻與她平日的口齒便給,大不一般。

    遠黛聽得一陣默然,而後終於點頭道:「既是他的吩咐,那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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