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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肇聞言,卻是不由一笑:「不管這事最終如何,對凌府總是有益無害,不是嗎?」
這一點卻是遠黛無法否認的。事實上,事到如今,若是無有意外,凌府必將成為這次皇位之爭中的最大受益者。短短一年間,凌府已攀上了兩門皇親,這在大周,可說是前所未有。而偏偏這兩門親事,都與百里肇有著莫大的關係。可以想見的是,日後若是百里肇登頂,凌府也不知會煊赫成什麼模樣。歎了口氣後,遠黛道:「王爺應該知道,我對這些並不關心!」
一直以來,對凌府,遠黛心中總存隔閡。如今看來,這份隔閡非但不曾因為雙方接觸的增多而漸漸消失,卻更有愈演愈烈之勢。雖然因著周姨娘等人的緣故,二者看著關係還算和睦,然遠黛自己知道自己事,錯非日後到了凌府存亡的關頭,否則她是絕不會伸手的。
這點,她雖從來沒有對百里肇說過,但她知道,百里肇也是心知肚明的。
百里肇一笑,卻道:「你不關心這些,卻關心凌遠清不是嗎?」
再一次聽他說起這個,遠黛卻忽而心有所感,若有所思的看向百里肇,她不無詫異的問道:「王爺似乎很欣賞我六哥?」聯繫到昨兒百里肇的表現,似乎也只有這個可以解釋了。
百里肇聽得哈哈一笑,坦然道:「欣賞倒也未必!只是覺得他性情溫和中正,又不失包容,若能與清月一起,或能成為一雙佳偶也未必!」
這話遠黛卻不愛聽,輕嗤一聲,她不快的道:「只是因為王爺口中的『或能』與『未必』,王爺便決意要促成這門婚事!王爺難道不覺此事太過兒戲了?」
不以為意的挑了一挑眉,百里肇道:「說起這個,我倒想問一問,當日是什麼緣故,令你竟會以為羅起東與蕭呈嫻會是合適的一對,以致你這般不遺餘力的相助他二人?」
被他這麼一堵,饒是遠黛素來心思玲瓏,也有好半日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這裡啞口無言,卻聽那頭百里肇悠悠的道:「你這算不算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言下卻滿是調侃之意。
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遠黛毫不猶豫的反擊道:「我以為,王爺與我二人之間,誰是州官,誰是百姓,也還難說的緊!蕭姐姐之事,至少我能看出羅起東對她確是一往情深。王爺又如何?」她可是絲毫看不出百里清月與凌遠清只能能有什麼情愫存在。
神色不動的微微點頭,百里肇自如答道:「便請王妃拭目以待如何?」
婚事如今既已抵定,卻讓原先還猶豫難決的遠黛除卻拭目以待也實是沒了其他法子,輕哼一聲,遠黛偏了頭,卻是懶得再同百里肇多說一個字。
見她如此,百里肇失笑之餘,卻忽而開口道:「不知王妃可願與我就此事賭上一賭?」
從百里肇口中聽得這麼一句,卻是不由的遠黛不大大的吃了一驚,再看向百里肇的雙眸便也充滿的愕然:「我倒不知道,原來王爺竟還有這等閒情雅致?」她不無嘲謔的調侃著。
對於她的挑釁,百里肇只閒閒挑眉:「且不說這些,你只說,願不願賭這一局吧?不少字」
眸光不期然的輕輕閃了一閃,過得一刻,遠黛才終於點頭道:「王爺既有這等興致,我又豈能掃了王爺的興!也罷!我便陪王爺賭上一賭!」
百里肇點頭,卻又笑道:「既如此,便由我坐莊,請王妃下注!」
蛾眉不期然的輕輕一蹙,遠黛並未猶豫多久,便自爽然道:「我仍是押小!」押小,自然便是並不看好這樁婚事的意思。
她的固執,卻是大大出乎了百里肇的意料,深思的看一眼遠黛,他道:「我原以為,我說了這許多,你會重新全盤考慮這事才是!」事實上,他原先一直以為遠黛是會反其道而行之的。
對他,遠黛倒也並不隱瞞,坦然道:「王爺錯了!我今日押小,來日若贏了,心中固然不快,但總是贏了王爺一局!於心情上,卻也不無小補。而若押了大,卻是無此好處了。」
百里肇聽得一陣愕然,半晌也是說不出話來。然細思之下,也知遠黛說的有理,她此刻押了小,無論日後結果如何,總有能讓她心情痛快些的一面,反之,若壓了大,卻是贏則高興,輸則鬱鬱,前者不過錦上添花,後則卻真真是雪上加霜了。
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百里肇道:「慮事總愛往壞處想,這可並不是一個好習慣!」
偏頭看向百里肇,遠黛反問道:「王爺平常慮事,不知是往好處想,還是往壞處想?」
百里肇為之啞口無言,心中一時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事實上,與遠黛相處的愈多,他便愈發有一種莫名的感覺,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實在有太多的地方與他相似了。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也不等他回答些什麼,遠黛便已淡淡的接了下去:「這句話,我雖知道的並不太早,但好在也還不晚!我想,王爺應該比我更早體會到這點才是!」
百里肇不語,過得片刻,卻舉手朝遠黛示意道:「那我們這賭約便算成了?」
對於從前的那些事兒,遠黛本也不願多提,聽他主動岔開,自也展顏一笑,當下輕抬玉手,與他一擊掌:「且容我拭目以待!」說過這句後,她便要縮回手來,卻不料百里肇忽而反手一抓,卻已牢牢的扣住了她的玉手。遠黛一驚,如瓷似玉一般的俏臉之上旋之泛起了紅暈。
二人成婚至今,雖仍不曾有夫妻之實,但夜夜同床共枕,有時甚至相擁而眠,實在也可稱得親密二字了。只是雖如此,白日裡頭,二人卻是從未有過任何的親密舉止,便如今日這等舉動,從前也是不曾有過,怎由得遠黛不覺窘迫。
定定凝眸看向遠黛,百里肇似笑非笑道:「未知王妃所下何注?」
微窘的掙了一下,卻沒掙得開來,遠黛也只能嗔他一眼,隨口應道:「黃金萬兩如何?」
聽她嘴唇一張,便是黃金萬兩,百里肇不覺詫然的挑了挑眉,但仍不在意:「黃金萬兩說來倒也不是個小數目!不過我倒覺得,這銀錢輸贏在我二人來說,不過是左手換右手而已!」
遠黛聽得頻頻苦笑,到了這個時候,她才忽然覺得,賭這一局,對她而言,實在可說並無好處。歎了口氣,她道:「王爺既這般說了,我倒想先聽聽王爺的賭注!」
爽然點頭,百里肇笑道:「若我輸了,王妃便可任意要求,凡我所有、所能,絕不推托!」
這個賭注,看似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然以百里肇如今的身份及他日後應該會有的地位,這一句話,卻等同於便是一面免死金牌了。忍不住的又歎了口氣,遠黛無奈的道:「王爺這可不是做好了套在等著我呢?」
百里肇揚眉,卻道:「這賭約本是你點了頭的,也是你先押的寶,怎麼這會兒你卻偏說我做好了套等著你了?」他口中雖這麼說著,眸中卻還不由的透出了微微的笑意來。
輕嗤一聲,遠黛卻仍開口道:「也罷!這一局,我的賭注也如王爺一般!」
百里肇聽得一笑,才要再說什麼之時,外頭翠衣的聲音卻偏偏極煞風景的響了起來:「王爺,王妃,午飯已備好了!」遠黛聞聲,卻是想也不想的用力一掙,畢竟脫開手去。
翩然站起身來,遠黛莞爾笑道:「王爺請!」
二人往偏廳用了飯,再回屋時,卻仍不見杜若兩個回來。遠黛心中畢竟有些放不下,見惠兒捧了茶來,便向惠兒問道:「杜若那邊,可使人傳話回來沒有?」
惠兒忙應道:「才剛杜若姐姐使了人回來,只說是今兒中午留在花廳用飯,倒沒提其他!我正想著要稟告王妃知道,不曾想王妃倒想問了!」
聽得這話,遠黛這才放下心來,當下笑道:「原來如此!你去同翠衣說,令她斟酌著另加幾個菜送過去花廳,只說是我賞的!場面上的話,你也隨意的替我支應幾句便是了!」
惠兒應著,這才告退了下去。百里肇在旁聽著,倒也並不言語,只是笑了一笑。
杜若兩個這一去,卻是直到下晚時分才得回來。進屋同遠黛見禮時,更是一臉的疲憊之色。遠黛一面示意惠兒端了錦杌來讓二人坐下,一面笑問道:「事兒辦的如何了?」
杜若長舒一口氣,卻並不言語,而是朝著文屏略一示意。文屏如何不知她有謙讓之意,當下抿嘴一笑:「往日裡,我只在小姐跟前伺候著,倒真不覺得這府中事務竟有這許多。卻是直到今兒,跟著杜若姐姐走了這一趟,才真真知道天高地厚!不過今兒這些事,如今我想起來時,仍覺得混亂一團,卻難理出一個頭緒來。這會子仍是煩勞姐姐稟告給小姐知道吧!」
杜若聽得一怔,眸中隱露異色的看了一眼文屏。文屏的能力如何,旁人不知道,這些日子與她日日朝夕相對的杜若又如何不知道。
略清了清嗓子,杜若正要再行推讓一回之時,那邊遠黛已笑吟吟的開了口:「罷了!只是幾句話而已,誰先誰後,哪有這許多講究。杜若,仍由你先說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