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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章 變故6 文 / 我愛蘇三

    此時的錦華,目光明亮,聲音清脆,慷慨激昂。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她竟然完全複製了剛才大爺劉繼祖的表情和語氣,那就是一派大義凜然,完全一副我不犧牲誰犧牲的架勢!

    就你會打感情牌麼,我也會啊,可不能讓自個兒白白擔了這「自私自私、不顧大局、挑起紛爭」的罪名。

    錦華這一番話,義正詞嚴,卻又話裡有話。

    我為什麼提出分家啊?還是你們不愛護兄弟子孫,見死不救?現在這種情況下分家明擺著對大房有利,你窮裝什麼仁義道德啊你啊!

    果然,再看祖父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抽,大伯剛才神采飛揚、大義凜然的臉孔也瞬間僵硬了下來。

    「我相信,在座的叔叔伯伯、幾位祖父,是會理解我這種顧全大局的想法的。」錦華說著又一臉懇切的看了在座的人一圈,再一次慨然說道,「而且,我更加相信,以我祖父和大伯的人品,以祖父和大伯對我爹、對我們姐弟兩個的感情,分家的時候一定會做到公平合理、不偏不倚的!」

    錦華發表完了她的一番「陳詞」,便又退到了母親身後去,曾氏卻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握的緊緊的,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眼中晶瑩閃爍,看來心情激動得很。閨女,好樣的!

    在座的幾人不管懷著什麼心思,聽錦華講的句句在理,果然都附和起來,頻頻點著頭,「錦華說的不錯。」

    尤其是六爺爺感歎了一句。「錦華說的好啊,事急從權,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如今老二正病著。情況特殊,這時候分家倒也合情合理。錦華為這個家考慮的十分周全啊。」這下子算是徹底把剛才劉大爺明裡暗裡給錦華戴上的「挑動分家」的罪名給摘除了。

    劉繼祖臉色白了又白,沒想到這死丫頭面對這麼多人也不打怵。居然巧舌如簧,整個的把情勢給翻轉了過去!

    大意了,實在是太大意了!

    儘管這兩年這死丫頭上蹦下跳的,讓他頗有些始料未及的感覺。但是,總的來說,他沒把她放在眼裡。一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而已,整個家族還不就是爹和自己說了算麼。連二弟都只有聽著、沒有說話的份兒,何況是她?!

    想分家?好啊,正合我意!我這就把家分得乾乾脆脆,還讓人挑不出明顯的不是來!不過是召集了人來走走過場罷了,那些子人除了六叔那老槓子頭。誰不站在我這邊?!

    可是,顯然,眼前的狀況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又見錦華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臉上神色不明的,他心裡不由得便有些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聲,點頭道,「剛才錦華說的很是」。

    眾人都等著他說話呢,劉繼祖只好又看了他爹一眼。見他爹低垂著眼皮拉長著臉依然沒做聲,只好硬著頭皮把分家的議題繼續往下進行,「大傢伙也都知道一般的規矩,那就是祖產是不分的,都有長房繼承,我爹呢。以後自然也要跟著我們過活,由我們供養。所以,分家也只能分除了祖產之外的。」

    見大家俱都沉默不言,錦華也沒吱聲,知道這話明面上無人駁得了,劉繼祖這才又略略放下了心,繼續往下說,「大傢伙也知道,咱們家不過二百畝的土地而已,其中,有六十畝是祖產,下剩的一百四十畝咱們兩房分,正好一房七十畝地。」

    錦華知道他說的不盡不實,自家的田地就是到不了三百畝,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只可惜自己手裡頭並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只能任著他滿嘴胡說,因不願跟他做無用的撕扯,所以只抿著嘴不吭聲。

    一旁坐著的曾氏垂著眼沉吟道,「七十畝地?少了點。」

    劉繼祖頓時作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弟妹慎言!七十畝還嫌少啊?!不少了,你可知道一般的普通農家有多少地?不過四五畝而已。七十多畝呢,這就已經算好的了,這也都是沾了祖祖輩輩的光了!」言下之意是嫌棄她不知足。

    他咋咋呼呼的還要再說,錦華已經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大伯,七十畝便七十畝,關鍵是這六十五畝地是那個地段的,若都是良田的話自然儘夠生活了。不知地契何在?」

    劉繼祖聞言也有些不耐煩,拍了拍身畔放著的黑漆匣子,不滿的怒視她,「錦華這是說的什麼話?難道大伯我還會糊弄你不成?地契什麼的自然都在這裡了!」

    錦華知道他在虛張聲勢,自然不肯讓他糊弄了過去,便往前走了幾步,寸步不讓,「既然各位祖父、叔伯們本就是來做見證的,還請大伯拿了地契出來讓大家看一看。」

    劉繼祖愣了一下,手卻緊緊的摁在了匣子沒有動。

    他沒想到錦華半路又出了ど蛾子,居然有膽量跟他當面鑼、對面鼓的掰扯起來了,當著人的面臉上很有些出火,再看看週遭幾個陪客並沒有如他所料的站出來聲援他,心裡氣的不行,突然便把手下的錦盒使勁一拍,仰天打了個哈哈,沒好氣的道,「我和你祖父都是這麼大年紀了,作為長輩,你還怕我們誆你不成?呶,地契和房契都在這裡了!等過會簽完了契約便與你當場交割清楚,你現在急個什麼?!」

    誰知錦華並沒有被他這一番作勢給嚇住,非但沒有退縮,反倒又往前走了幾步,笑道,「大伯這是什麼意思?不事先驗過地契,這還叫分家麼?」完全是一派輕鬆泰然的樣子,似乎完全當他是孩童般的胡鬧似的。

    劉繼祖啞口無言,沒了話講。兩個人一個坐,一個站,竟這樣僵在了那裡。

    沒想到這時,旁邊一直沉默的老爺子忽然一怒而起,伸手搶過匣子,嘰哩桄榔的把匣子打開,便把兩張地契抓出來往錦華跟前一扔,破口大罵道,「你這死丫頭,就是攪事精!全家都好好的,就是給你自己給攪和壞了!」

    老爺子一向身體壯實,嗓門可是洪亮的很,底氣很足,這一嗓子吼出來實在突然,在座的幾位都愣住了。

    老爺子年輕時脾氣便暴躁,但上了年紀就開始修身養性,諸事不理,今天居然又發作起來了,眾人驚訝之餘少不得紛紛站起來勸解老爺子。

    別人說的不過是場面話,唯獨大伯和三伯卻是字字誅心,「爹,您別和不懂事的小丫頭一般見識,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的了!」

    三伯也翻著他那雙眼白特別多的眼睛,撇嘴不屑道,「二伯,您別管那些不省心的了!只等繼宗好了,我替您問問他去,為何讓自己的閨女忤逆長輩,公然犯上!」

    本來,這時候錦華若是直接跪下來哭鬧一場效果肯定不錯,但錦華聽著這些整天在外頭人五人六的大男人們,青天白日的居然顛倒黑白、公然偏袒,欺負自己和娘這弱質女流,只覺得胸中怒火騰騰的燒起來,便不願意用了原先早就想好的「示弱」的法子,面上依然保持冷靜,只冷冷的高聲質問,「祖父為何這般生氣?孫女請問您,分家的時候驗看地契到底哪裡不對?祖父一向德高望重,大伯也是飽讀詩書,還請兩位長輩教我!」

    堂屋裡霎時間又靜了下來,老爺子本來就是想以勢壓人,讓她不敢再說出「驗看地契」之類的話,乖乖聽了吩咐分了家馬上滾蛋,但是,人家卻絲毫不害怕,依然有理有據的跟他講理,只氣的手哆嗦起來,指著劉錦華正想再罵,六爺爺卻摁住了他勸道,「二哥,孩子說的也有道理,既然想分家,那就直接分個清楚明白。」

    說著一矮身從地上撿起那兩張地契,卻沒遞給錦華,而是遞給了一旁沉默不語的四爺爺,「四哥,你給看看。」

    因為在場的幾個證人都不識字,只有四爺爺勉強認得幾個。

    那四爺爺一臉的為難,無奈此時騎虎難下,只好勉強看了看,簡簡單單幾十個字卻看了足足好一陣的功夫,才抬起頭說了三個字,「看完了。」

    看了什麼啊你啊?

    劉錦華才不耐煩跟這些人虛與委蛇,冷不丁的疾步上前,一下子就把地契給抽了過去,只看了一眼就大驚失色,失聲叫道,「祖父,這些地可都是後山的坡地啊!一年打不了多少糧食!在座的叔叔伯伯、祖父們可都是老莊稼把式了,大家來說說看,這十畝坡地的收成,也不過抵得上四五畝的好地。而且,這兩塊地一塊三十畝,另一塊三十五畝,一共就是六十五畝,還少著五畝呢。祖父是想讓我們娘幾個只靠著這些打不了多少糧食的坡地去喝西北風麼?」

    劉錦華上輩子對這些俗務不聞不問,這一世因一直惦記分家的事,早就把家裡包括各處田產情況都摸了個清楚明白。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一時大為尷尬。這些人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自然都知道鎮子上各處田地的基本情況。老爺子和劉繼祖臉上更是青紅交加,變幻莫定,十分好看。

    正僵持著,錦華卻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大伯,這地契怕你是拿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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