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濱月來客福伯到訪
洛汶水長歎一聲,坐在椅子上,艱難地衝下面的人群一拜,痛苦地問道
草啊,你這頭老狐狸,真當我們是傻帽啊,這種問題,你自己心裡早有答案,非要做完*子又立牌坊,讓我們替你說出嗎?
「當然不能繼續舉行了,洛城主,您要是一意執著於一紙婚約,那可是把鍾靈毓秀的洛小姐往火坑裡推啊」
就在場面有些沉寂時,隱藏在賓客中的托兒出聲了,言之意切,情同深受,彷彿要掉進『火坑』裡的洛莘是他的女兒一般
「可是,飛兒的父親跟我是過命的交情……」洛汶水臉上肥肉抖動,顯得猶豫不決
「洛城主啊,這個廢物是什麼德行您也看到了洛小姐嫁給他,那可是絕對沒有什麼幸福可言的,我相信,在這麼多前輩長者的見證下,您把這門親事取消了,那完全是合情合理就算是甄家的丹聖復生,也沒法說您半點不是啊」
托兒非常敬業,繼續出聲,而且旁邊連續響起了附和聲,把在場的情緒煽動得越來越高熾,好像洛城主不答應他們,把婚約取消,就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似的
「煌賢侄,你怎麼看?」
洛汶水臉上為難,轉頭去問旁邊挺直了腰板,一副卓爾不群樣子的煌中籍
「洛世叔」煌中籍聞言,連忙把腰一彎,口裡的稱呼也改了,「自古以來,民心即天意,既然隱星城所有德高望重的前輩都聚集在此,他們的話,自然是不會錯的小侄愚魯,這家事,還是要世叔自己決斷啊」這個小白臉,倒也不是草包,一句話,就把我們給綁在了一根草繩上了啊
底下眾多頭腦清醒的人,臉色俱微微一變,不過情勢如此,他們也只好捏著鼻子生受了
難不成,要跳出來說,你們訂婚儀式繼續,甄飛德行如何,與我沒有半塊靈石的關係,我只是湊熱鬧來喝杯水酒的?
嘿,那才是腦袋進水,就等著城主的小鞋穿
「那麼,為了小女後半生的幸福……」洛汶水看向被壓在地上的子亦非,臉上肥肉顫抖許久,終於一咬牙道:「飛兒啊,你請回今日之事,我不怪罪你,只是這訂婚儀式……今後都不要再提了」
「洛世叔英明」
等洛汶水說完,煌中籍高聲唱喏,似乎是迫不及待地為此決定蓋棺定論
既然洛汶水取消了訂婚儀式,這酒宴自然也就擺不下去,一些家丁婢女出來,臉上帶著抱歉的神色,引著幾百名賓客,陸續退席
這一次,洛大城主顯得十分厚道,所有的賀禮,都大方地返還給了賓客,讓這些看了一場滑稽劇的眾人心裡才稍微好過了點
不過,走到城主府外,上了馬車,易中苟揭開盛著七彩冰蓮的錦盒,一看之下,不由捶胸慘嚎:「天殺的呀,居然掉了包」
盒子裡,哪裡還有什麼七彩冰蓮,擺放的只是三朵普通的蓮花,上面還沾著露水,一看就是從某個池塘裡剛採摘下的不提城主府外連綿的馬車裡不時傳出如喪考妣的慘嚎,城主府內,煌中籍用腳踢了踢彷彿睡著了的子亦非,嘿嘿笑道:「你這廢物,倒也識時務,剛才若是稍有反抗,本少爺就要你嘗一嘗『煌絕滅神手』的滋味」
「煌賢侄,放了他,好歹他也陪我們演了一齣好戲」
此時外人已走,洛汶水笑瞇瞇地站在煌中籍身邊,看著低頭不語的子亦非,臉上哪裡還有半點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就依洛世叔所說,本少爺就偶爾發發慈悲,放了這廢物」煌中籍呵呵一笑,蹲了下去,「不過,我還有些悄悄話要和這個廢物說」
煌中籍湊在子亦非耳邊,壓低了聲音道:「喂,廢物,聽說你五歲那年連百門海選都通不過,這些年來浪費無數靈石,想拜一些江湖騙子,妄圖修真?嘿嘿,今天之前,你是不是覺得能娶到洛莘是天上掉下了餡餅,把你砸暈了?還是你覺得這些年的虔誠向道,終於感動了上天,有了回應?來,本少爺告訴你,你這些都是幻想,螻蟻就是螻蟻,廢物就是廢物,永遠不可能一步登天,要我說,你這次回去,還是好好享受不長的人生等到我把你的莘兒娶了,再來結束掉你卑微的生命啊哈哈哈……」
子亦非在他神通境修士的眼裡,的確是卑微到塵土的螻蟻,換做往常,煌中籍根本都不屑一顧,然而今天,他自己也不知怎麼了,就是想用言語來羞辱一下這個『情敵』,讓他明白,凡人與修士之間的天塹,是絕對無法用婚約來填平的子亦非默不作聲,而是一抬頭,雙眼冰冷無情地看向洋洋得意的煌中籍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啊,沒有仇恨,沒有屈辱,而是飽含了俯瞰眾生的無情,一對漆黑的眼眸,似乎隱藏了無限的殺戮,一望之下,一瞬間竟讓煌中籍後脊一涼,彷彿陷入了血海無邊的修羅地獄
「啊」
煌中籍驚呼出聲,捂著頭連退幾步,踉蹌地被駱叔從後扶住
「少主,你怎麼了?」
駱叔驚訝之極,因為他雙手分明傳來了煌中籍的顫抖
「煌賢侄,出什麼事了?」
洛汶水亦傳來關心的聲音,煌中籍是煌有罰最寵愛的小兒子,要是在他這裡出了什麼意外,那後果,可不堪設想
「他的眼,他的眼睛」煌中籍驚惶無比,好不容易才安下了神,一隻手狂顫著,指著地上的子亦非
這個時候的煌中籍全然沒有了修士高在雲端的風采,渾身戰慄,好似不堪一擊的螻蟻
他的眼睛?
洛汶水跨上一步,低頭看去,卻只見到子亦非閉起了眼睛,整個人如同石雕,一動不動
「小子,睜開眼睛,說說怎麼回事?」
駱叔冷哼,拂袖一揮,把子亦非吹開的同時,也將他的聲帶禁制解除
『砰』,子亦非的背脊撞到了牆壁,然後彈在地上,他從容不迫地站起來,睜開眼,一雙眸子平淡無奇:「你們好卑鄙,要殺就殺,我甄家兒郎可沒有貪生怕死的孬種」「小弟」
「少爺」
這時,兩道香風吹來,兩對手臂抱緊了子亦非只淚眼仇恨地盯著洛汶水、煌中籍、駱叔等人,可不就是才被釋放的甄柔和雙兒麼
「你們栽贓我小弟,抹黑我甄家的名聲洛汶水,你是何居心」
甄柔鳳眼含怒,扶住了子亦非,恨恨地向洛胖子質問這個時候,只有直呼名字才能表達她的憤慨,什麼洛伯伯,見鬼去
「哎,小柔兒,我也有我的苦衷」
出奇的,洛汶水並沒有動怒,而是有一種讓人不易察覺的苦笑:若不是姬太端死得太突然,你以為我想嗎?十年的算計啊,誰想中途變?
「呸,你這大肉球,也配叫小姐柔兒?」雙兒就是一隻朝天椒,聞言開口罵道:「你這個栽贓陷害,傻子都能看穿,你還真以為,我們甄府就那麼看重這個結親嗎?」
「不錯」甄柔深吸了口氣,堅毅地說:「洛汶水,小弟和洛莘的婚事,我從來都沒有正面贊成,你若要退婚,隨便說一句,我甄柔立馬照辦,絕不會含糊半點,可你為何要辦出今天這樣一場鬧劇,侮辱我甄府不說,還徒然讓天下有識之士笑話?」
小蘿莉說的義正言辭,一般人聽了還真會羞愧掩面
不過,洛汶水城府何等深幽,面上表情一點沒變,他又歎了口氣,揮揮手:「你們是凡人,修士的世界,你們不懂的好了,你們都回去,我畢竟與你們父親相交一場,不會為難你們的走,走」「慢著我們少主還未好,不能放他走」
「駱叔,我沒事」正當駱叔發作時,煌中籍卻站直了身子,擺手道:「我是修士,怎麼可能被凡人的一雙眼所傷?剛才可能是幻覺,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了」
「哦?」
駱叔仍舊不放心,走上前,仔細地對視著子亦非的雙眼,看了好一會,沒看出什麼端倪,這才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姐姐,我們走,我不想再看到這老匹夫」
子亦非扶著甄柔的柔腰,垂頭低語
「好」
甄柔以為子亦非心傷若死,便撫著他的後背,輕聲安慰:「小弟你千萬別想不開,什麼衝入繡樓,什麼意圖對洛莘不軌,這些屁話,姐姐是半點都不信」
「是啊是啊,少爺那麼英明神武,怎麼會對一個發育都沒完全的小丫頭動邪念?這種栽贓伎倆,真是荒誕的可笑」雙兒亦在旁連聲附和
我哪有想不開
子亦非嘴角不自覺地一抽,暗道:我只是想快點離開,等到夜幕降臨,再來把這群討厭的修士殺個乾淨
日頭漸西,早一個時辰還熱熱鬧鬧的城主府邸前,此時已變得冷冷清清,偏門吱呀一響,兩條清麗的影子,扶著洗漱了乾淨的子亦非,快步走出
既然要走,紅色喜服什麼的,自然是要一一脫下,全部留給無恥的洛府,不帶走一絲半縷
子亦非略一回頭,看了眼高高深院的洛府,長舒一口氣:要走就走,偏偏要換衣洗臉,平白耽誤了這許多時間女人,真是不可捉摸,難道她們就不怕洛汶水突然反悔,把我們硬留下來麼?『甄家廢物非禮未過門的幼妻未遂』這件醜聞,隨著賓客的散去,很快傳遍了隱星城,甄飛兩個字,在老百姓心中,名聲愈發的壞了
由於甄柔執意不接受洛府的轎子,要步行回府,所以一路上,總能碰到些拾著果皮雞蛋的小孩,跑將出來,一言不發,就朝著路中央的三人一陣亂扔,饒是子亦非身法不俗,可為了保護甄柔和雙兒,還是在衣角上沾上了許多蛋清果泥
一路歷經艱辛,好容易回到甄府,才把大門扣上,門板外就傳來一連串響聲,彷彿放起了炮仗
甄柔和雙兒愛潔,自個先去舀水洗澡,臨走前只是囑咐:「小弟少爺,一切都過去了,今後甄府的脊樑可是你,千萬別為了一個女人而輕生啊」
搞得子亦非哭笑不得
擺脫了兩隻關心自己的蘿莉,子亦非回到了金丹小樓,剛剛從裡面把門閂插上,外邊就響起了一陣聲響:『啪、啪、啪』
這麼快就洗完了?
正準備上樓閉目養神,為夜晚的行動做準備的子亦非一愣,把踏上樓梯的腳給收了回來
「是誰?」
沒有人聲,頓了一會,又是三聲『啪啪啪』
裝神弄鬼,莫非是小雙兒?
子亦非把門拉開,出人意料的,外面的卻是一張謙卑的老臉:福伯
福伯瘦瘦的身子迎風飄蕩,站在門口,就好像曬衣場上的竹竿架子,他露出討好的笑意:「少爺,是我啊」「原來是福伯啊,剛才為何一直敲門不說話?進來」
子亦非早就對這個號稱活了一百多歲的下人進行過暗中測試,結果無一例外,對方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凡人
能活這麼久,只能說他養生有道,福氣天成
「少爺,老奴聽說今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少爺非禮洛城主的**未遂,被當場解除了婚約,是不是真的呀?」福伯沒有客氣,踏入小樓,笑著問道
「嗯,是真的」子亦非淡淡一說
「少爺,您難道不在乎?」福伯訝道:「這可是天大的羞辱啊」
「在乎又怎樣?我又打不過洛汶水,別說他還請來了一堆幫手,好像是來自濱月大城」一向習慣了福伯的沉默寡言,子亦非對福伯今日的主動發問有點不習慣,所以準備隨意幾句將這忠心老僕打發回去
「哦呵呵,真的是打……不……過嗎?」
福伯忽然一笑,笑得子亦非後頸一麻,一股久違的危險警示感,從心頭冒出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灰影閃動,子亦非的瞳孔裡,赫然已失去了那位掛著謙卑笑容的老僕蹤影
一枚拳頭,好比奪命銀鉤,直取子亦非的咽喉,力道之大,赫然在空氣中激盪起了爆破聲
福伯要殺我?
子亦非心裡陡然一驚,來不及細想,身形晃動,一雙臂膀,格擋在胸前,力圖阻止這奪命一拳
『砰』,拳頭與手臂相交,子亦非身軀劇震,一道麻痺痛楚,從手臂處傳來這是怎樣的一拳啊,竟然能讓翡翠肉身圓滿的子亦非感到疼痛這絕不是凡人能打出來的拳頭
福伯到底是誰?
「少爺,果真了得您能擋住老奴一拳,就算打不過洛汶水,那胖子也休想殺得了您」
福伯諂媚的聲音在小樓狹窄的空間裡迴盪,灰影憧憧,拳頭一觸即收,兩道割人的陰風,從下面無聲地刮起
連環腿影,直取子亦非的下腹要害
這兩腿的角度、度、力度,都堪稱巔峰造極,饒是子亦非歷經無數殺戮,此刻也鼻尖冒汗,身形慌忙一躍,向樓梯上避去
靈鼠鑽天
這是子亦非幾日來打拳的心得,是融合了四耳靈鼠身法的經典之作,此時不假思索地使將出來,可見福伯給他造成的壓力有多大
簡直就是大山壓頂般的死亡陰影
「好身法想不到少爺每日裡打拳平平無奇,暗地裡卻藏有這般奇妙的身法」
靈鼠鑽天一出,福伯兩道斷子絕孫腿立馬落空,他大聲疾呼,聲音裡蘊含了濃重的溜鬚拍馬
「好奴才,今日要犯上弒主麼?哼,且接我一掌」
戰鬥中,子亦非從來都是佔據上風的主,可這一次,他被福伯一拳兩腿的偷襲,逼出了真怒
他從樓梯另一側鑽出,一記鐵掌,直劈福伯的後頸,若被斬中,他有信心讓這老奴,脊骨寸斷
這一掌,源自四耳靈鼠的一爪,喚作『一掌斷流』「哈哈哈,老奴怎敢弒主,少爺啊,您誤會了」
福伯大笑間,轉身一迎,竟然用枯瘦的胸膛,直面這一記石破天驚的一掌斷流
「這般托大?奴才死來」
子亦非見福伯不閃不避,嘴角不由逸出冷笑,這記一掌斷流可不比普通的掌力,借助度,威力在剛才的五倍之上,若還以舊憶對付,注定要吃大虧
果然,掌緣才觸及福伯的胸口,他那張謙卑的臉就猶然一變
『彭』的一聲悶響,福伯被拍飛出幾尺,胸口塌陷,就像是斷掉了無數根肋骨
「呵呵,好掌力少爺啊,老奴小瞧了您呢」
福伯停下腳,撫著凹陷得不成人形的胸膛,呼呼喘氣,臉上卻興奮得紅彤彤發亮
「我才小瞧了你呢,吃了我一掌斷流,居然還能說話奴才,你的命倒是硬的很啊,嘿,再接我一拳,拳動崇山」
子亦非見福伯削瘦的胸膛被拍得幾乎是前肚皮貼後脊樑,可卻依舊生命力旺盛,心裡吃驚之餘,知曉除敵務盡的道理,五指捏攏,一記自創的拳法,緊接著又朝福伯轟去
「少爺手下留情,老奴可再也吃不消你幾拳了」福伯見子亦非拳頭轉瞬即至,卑微地苦笑之餘,一雙枯瘦大手連擺,在胸口劃出一道道環圈,「快些停下,老奴有重要的話要跟少爺您說呢」
一道道環圈,彷彿銅牆鐵壁,子亦非的拳動崇山襲至,沒入圓圈,只聽得一連串金鐵交擊的脆響,子亦非五顆指骨酥麻作疼,不由得停了下來
第一百二十二章濱月來客福伯到訪
百度搜索泡書閱讀最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