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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46 禍不單行 文 / 木離力

    是夜,尋香守護在沛林床前。

    沛林能喝水,能眨眼,說話極微弱,老王大夫說傷得太重,氣血凌亂、微弱,暫不宜說話。

    他看著尋香,只弱弱地吐出「尋……香」,疼痛的五腑六髒不堪承受,便痛得昏眩過去,額上佈滿汗珠。

    尋香拿著白白的手絹,溫柔地為他拭汗,心疼地勸慰:「沛林,別急,等過陣好些,再慢慢說。」

    「六少奶奶,老王大夫來了。」

    老王大夫端著一碗藥,從外間進來,為了掌握傷員的情況,他親自煎藥和餵藥。

    「有勞老王大夫。」尋香從床邊的鼓凳上起來,讓老王大夫坐下。

    老王大夫笑一笑,「往後不必客氣。」

    尋香小心地掂高沛林的枕頭。

    沛林的內傷重,藥不能太燙,又不能偏涼,喂的不能太快,又不能太多。老王大夫拿起小勺,只舀了小半勺,送到沛林嘴邊。

    沛林灰白的嘴唇微微張開,這不是在吃藥,而是在浸藥。尋香心裡抽痛幾下,前世他患了弱症,雖然體虛氣弱,還沒這般痛苦。

    月鵑從外面進來輕聲叫道。「六少奶奶,祖母叫你。」

    已經亥時,怎麼祖母還沒睡?

    尋香來到隔壁,祖母和祖父已經睡下,這時又起來了。柏修和柏亭兄弟倆神色慌張地貯立在屋裡。晚上,他們輪流負責著谷園的安全管理。

    「祖父,祖母。」

    尋香行個禮,祖母眼睛血紅,聲音著急地道:「剛才有差衙送了信來,說城南一座小院失火,經查實,是梁媽媽住的地方。」

    尋香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往地上倒去,月鵑攙著她,急切喚道:「六少奶奶。」

    祖父滿臉陰鶩,畢竟是經過風浪,作過大事的人,聲音沙啞道:「月鵑,把六少奶奶放在暖閣裡,今晚你和吳媽媽好生守著六少爺。」

    「柏修給柏新送個信去,明天讓他跟我去衙門一趟。」谷庭儀悶悶地道。

    柏修道:「要不要帶信把二老爺從巡州城叫回來?」

    谷庭儀道:「不必了,他在外面有事。大家先去睡吧。」

    祖母不停地歎氣,林兒才受了重傷,尋家又出事,現在尋香娘家真是一個親人都沒了。唉,梁媽媽那麼精明能幹,怎麼就給燒死了呢?

    半夜,尋香醒來,周媽媽坐在她的床前,一直關切地守著她。

    六少奶奶的命真是太苦了,還是太硬了?周媽媽不敢這樣說,心裡卻不住這樣想。嘴上卻安慰著:「六少奶奶,事情已出,你可得堅強些。」

    淚水無聲地爬滿了尋香的臉上,才十三歲,要過幾月才滿十四歲,接連承受兩個致命的打擊。

    梁媽媽,我要去看梁媽媽。

    「我現在想進城一趟。」

    尋香虛弱地坐起來,周媽媽按著她,同情地抹抹眼角,那梁媽媽可是又能幹又忠誠的老僕,若不是梁媽媽,尋香又如何能順利地嫁進谷家?

    雖說老太爺和三老爺是守信的人,可是若不是有梁媽媽把尋家撐著,讓尋家有門有戶,還很富餘,臉面上有光,裡子有財,六少爺才娶了尋香。若是尋家敗落得一塌糊塗,門不當戶不對,恐怕尋香嫁過來,頂多是個良妾,怎麼會坐上六少奶奶的位置呢。

    「差衙來報信時說了,那火勢燒得兇猛,若不是梁媽媽住的小院在角上,只怕好多街鄰的屋子都要燒起來,等到家把火撲熄後,整座院子只剩下些殘垣斷壁,連屋外的好多大樹都燒焦了。你現在回去,看到也只是一堆廢墟。」

    天哪,尋香再次昏眩,周媽媽弄醒她,勸道:「老太爺說了,明晨要親自上衙門一趟。來,喝點參湯,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去面對那些事情。」周媽媽摸摸桌上的一碗參湯,還很溫熱,強行讓尋香喝下去。

    周媽媽收拾了碗,進來陪著她,看著她小小的身子伏在紅木大椅上,不停地抽泣。心中不斷暗歎,可憐啊,逢上這些事,鐵打的人都經不住的。

    東院上房,文氏的臥房裡。

    「死老婆子,敢玩我。說謊話要付出代價。」文氏坐在一方圓木椅上,嘴角扯起得意的笑。

    秦媽媽站在她旁邊,滿臉笑容,遞上一茶盞,討好道:「大太太,不只老婆子說話謊,尋香也說謊的,梁老太婆住的院子裡根本就沒種水參子的東西,而且我讓人去打聽了原來在尋家做過事的一個老僕,那老僕說從沒聽說過水參子。」

    文氏眉頭一皺,「奇了,那丫頭從哪裡弄出來的水參子呢?」

    「大太太,我看尋香詭得很,現在得想法先把她趕出去,若有必要……」秦媽媽眼裡閃過一絲凶光。

    文氏接過參茶,喝了兩口,無奈地道,「常言說得好,謀財不謀命。可是尋香那妮子命生得硬,逼得我出手這麼做。只要把她從谷家一文不名地趕出去,那水參子什麼的,頂多是她得了際遇,偶然從什麼地方得來的,我不信,真是她祖父當年從京城帶來的。就是有,如好種,尋家還不遍地開花,種出來賣錢?」

    「太太說得極是。」

    文氏臉上浮出個滿意的笑,放下茶盞,伸個懶腰,今晚終於能睡個舒服的覺了。

    春和院。

    谷柏新和范氏已經睡下,柏修前來送口信,說尋家出了事,老太爺叫明早一起去縣衙裡。

    谷柏新和范氏驚得臉色煞白。昨天林兒出事,今天晚上梁媽媽那邊又出事,還被燒得片甲不留,只剩一堆灰燼。

    谷柏新有些受不住,心中發虛,眼皮真跳,拍了拍眼解,鎮定下來。范氏連忙讓清禾弄點熱茶來。

    清禾端了熱茶上來,谷柏新端著茶杯的手,不停地顫抖,蓋碗和茶杯碰得作響。

    「老爺,鎮定。」范氏這時倒比他沉著,穩住谷柏新的胳膊,小聲道:「老爺,別怪我有的話不該說。你說,尋香是不是帶的煞氣太重,才——」

    谷柏新把茶盞往桌上一擱,連茶帶盞跳得老高,蓋碗摔飛,茶水四濺,清禾趕快接住蓋碗,拿出抹布,將桌上的水漬擦乾。

    「哼。」谷柏新剜范氏一眼,背著手在屋裡來會踱會步,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味道。怎麼尋香給他長臉,就長不長遠呢?

    眉頭一皺,喝道:「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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