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的及激動,只聽屋內傳來一道女子清越的聲音,優美動聽「是誰?」
僅僅是那一聲,便讓梅花樹下的人不知覺的顫了下身子。殢殩獍曉
房門被拉開,只見明明滅滅的燈光中,女子一身厚厚的綢衣,外面披著雪袍,髮絲輕柔的披在肩頭,看那樣子應該是已經睡著卻被剛才黎洛的兩嗓子給嚇醒了。
靜靜立於門中,那雙眼睛泛著疑惑,凝視著眾人。
北宮曉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眼前的女子,那眉眼那模樣都與自己一模一樣驊。
龍吟夜也驚訝的不斷來回在二人身上掃著,眼中的震驚不加掩飾。
進了屋內,女子並沒有多說話,為眾人端來熱茶後,便默不作聲的坐在一邊。
屋內十分暖和,加上手中端著一杯茶,便不覺得有多冷坯。
倒是黎洛,一隻手不知道如何擺放,臉上儘是矛頭小子才能有的侷促不安,時不時的望著一直縈繞在腦海中的嬌顏。
北宮曉喉嚨乾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的母親,少了畫中的靈動之氣,卻是多了一絲冷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深居雪山的原因。
風紫羅淡漠了說了一聲側房在隔壁,你們自己去尋,便打算起身離開,卻被黎洛叫住,低沉的聲音緩緩吐出,帶著一絲苦笑「紫羅,你這些年好嗎?」
風紫羅頓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聲音悠遠「這裡少了很多外人,我過得很好」
黎洛臉上的痛苦漸漸加深,不死心的問道「你還在念著那個背棄了你的烈焰爵?是為了躲他所以才到的雪山?」
紫羅在聽到那個名字時毫無預兆的顫了下,卻終是平靜的說了一聲「不是,我早已經忘了他」
黎洛突然站起了身子,將躺在一邊的烈焰爵的袍子扯開,衝著紫羅喊道「那你看看他是誰!」
風紫羅無異與他糾纏,抬腿便要走,卻被黎洛扯過了身子被迫跪坐在了桌前,有些狼狽的手扶著桌面準備起身。
抬眼在看到那張溫潤的臉時,原本正欲起身的身影頓住,眼淚毫無預兆的自眼角滑落。
只見那擔架上的男子,出了臉色比較青白,其他沒有任何異狀,就像是睡著了一般,她有些貪婪的望著男子的睡顏。
黎洛卻是激動的上前將紫羅一把拉起,言辭更加激動「你明明什麼都沒有放下,為何要這般折磨自己來到這大雪山,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就算你恨他但是你可以來找我啊,我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
紫羅被搖晃著卻是不說話,一個勁的搖著頭,終於被黎洛失控的力道弄得昏迷了過去。
北宮曉趕緊上前將女人扶進了內室,龍吟夜在一旁開導著情緒激動的黎洛。
房內,紫羅正悠悠轉醒,望著坐在床前為她忙前忙後的女子,淡淡一笑,充滿感激的一笑「謝謝」
迎著那道目光,北宮曉的眼睛莫名的一酸。
風紫羅在雪山過的並不好,臉色蒼白,鸛骨高高的突出,整個人瘦的就跟骨頭一樣。
看著這簡陋的房屋,還有床上僅有的一床被子,她不知道風紫羅在這雪山之上,究竟是怎麼度過的,但卻心知比定不好。
搖了搖頭,北宮曉靜了靜心,將面上的面紗一把摘下。
風紫羅在看到那與自己簡直是翻版的容貌時不由得大驚,所有的淡定隱忍都在這一刻化為了灰燼,顫抖著伸手撫上北宮曉的臉,喚道「瓊音?」
手指一直在北宮曉的眉心處撥弄著,流連忘返。
「嗯」
北宮曉輕輕應了一聲。
壓抑了太久的風紫羅的內心世界終於癱軟了下來,抱緊了北宮曉大哭了起來,那聲音震得整間房間都不由得顫動起來。
隨即在外面一直擔心著的黎洛顧不得龍吟夜的阻攔衝了進來,非要看看心愛的女人。
見有人進來,紫羅終於忍住了淚意,望著面前的黎洛,羞澀的點了點頭,「落,我沒事」
一直在黎洛背後的龍吟夜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舅舅竟然在那聲輕喚之時緊繃了身體,而後又放鬆了身子,臉上的表情帶著安詳。
經過一番瞭解,他們這才知道,當年生下了北宮曉以後,便將她交給了烈焰爵衷心的屬下,自己便來到了這片大雪上,本來是準備死在這裡的,可是卻被這巍峨的雪山所感染,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於是留在了這裡。
一晃便是二十幾年過去了,她原以為一切都回過去,沒想到黎落竟然會不遠千里的來到這裡。
將烈焰爵安置在了房間內,紫羅寸步不離的守在床側,一雙眼見腫得難看,北宮曉見此也就躲在了龍吟夜懷中,夜色濃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伸手撫著北宮曉的背表示安慰。
烈焰爵的樣子在微弱的燈中若隱若現,卻是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之中,任風紫羅怎麼想,也想不到,當年她以為他負他,卻沒想到是有心人的挑撥,眼淚又開始辟里啪啦的掉著。
沉默中,北宮曉終於受不了這氣氛的壓抑,高聲道「現在並不是悲傷秋畫的時候,爹爹還未死,一切都還是有救的,最重要的便是讓爹爹醒轉過來」
果然,風紫羅終於停下了眼淚,一臉感激的望著北宮曉。
自己的女兒比起自己當年來,可是優秀了不止一點。
對於北宮曉,她是萬分愧疚的,自己從小便沒有在她身邊甚至沒有陪在她身邊一天,可是她的女兒卻又是如此的體貼,讓她深感愧疚。
望著北宮曉額頭上的梅花印,她便知道,北宮曉現在已經是烈焰門的門主,繼承了她父親的位子,她還有什麼不滿足呢,就算是個烈焰爵現在就這麼死去,她也是幸福的。
龍吟夜接受到北宮曉的目光,點了點頭,徐徐說道「這房舍有兩間,岳母今夜就與小九咳,與瓊音一間,我與舅舅與岳父一間方便照顧,其餘的人就在茶室裡輪流守夜休息吧」
北宮曉感激的看了一眼龍吟夜,心中甜蜜,沒想到龍吟夜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是有好多話沒有與母親說了。
風紫羅原本是打算陪在烈焰爵身邊的,但見眾人都這樣安排,也就沒有說什麼,拉著北宮曉去了另外一間房。
二人並沒有睡什麼覺,而是徹夜長談了一整夜,說的無非就是女人家的那些話題。
這時候北宮曉才驚覺,為何她在丞相府與風紫苓關係非常好,但是卻並不是什麼都說,原來這就是血脈相連的緣故。
風紫羅在北宮曉面前明顯健談了許多,一直拉著北宮曉的手,說著與她爹相愛相知的點點滴滴,這時北宮曉也不禁為自己母親的愛情抹淚,只因為這二人不易,實在是太過不易,若不是彼此深愛,又怎麼可能會在那樣艱巨的情況下生下她。
下半夜,風紫羅開始盤問起自己的女兒來,怎麼與薛黎家的人在了一起,後來在得知自己不光多了一個女婿,甚至是多了一個外孫時,不禁暗歎自己真是老了,自己竟然多了一個六歲的外孫。
在說起與龍吟夜相識之時,北宮曉嘴角盛著笑意,風紫羅也不禁被他們的故事所吸引,一個勁的讓她說,房內一直笑鬧不止。
他們的房間原本就與北宮曉的房間不遠,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隔壁的竊竊私語,嘴角都不禁露出會心的笑。
二人心照不宣的點點頭,裡面睡著的都是他們各自的心愛之人,能這樣聽見他們幸福的聲音,只覺得疲憊都少了不少。
烈焰爵身子雖然有雪蓮護體,但是體質不免還有些偏寒,二人正在為他輸送內力,半響見他面色好了許多,也放下了下心。
龍吟夜睇了自己舅舅一眼,不由得調笑道「我還以為剛才舅舅會補他一掌,送他歸西」
黎洛涼涼的吐出一句「我有這麼無恥?」
那冷漠與龍吟夜一模一樣,就連那甩髮的動作都如此相像,都說舅甥最是相像果然不假。
龍吟夜一臉就是這般的點點頭,兩手抱胸立於床前,凌然的氣勢靜靜散發出來。
黎洛沒有看他,反倒是看了一眼隔壁,有些冷嘲。
是啊,他薛黎洛什麼時候光明正大過,除了愛風紫羅這件事,他所做的全沒什麼原則,只有他不想做的,沒有應不應該的說法。
剛才他若是真動了什麼歪腦筋,恐怕風紫羅會跟她拚命吧。
龍吟夜瞭然的看了一眼房內,聽著裡面歡聲笑語,心中軟成一片。
因為通宵聊天的後果便是北宮曉第二天一早便頂了一個大大的黑眼圈,看著龍吟夜十分心疼。
將她攬進自己的胸口小憩著,房內風紫羅正閉著眼補覺,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房內多了一個身影。
黎洛跪坐了床邊望著熟睡的風紫羅,眼角微微散著濕意。
直到中午風紫羅醒來之時風紫羅才醒轉過來,望著床前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黎洛微微眨了眼,眼中朦朧的模樣深深刺進男子的心,有些侷促的偏過了頭「我是來叫你用膳的」
二人出了房間,進了烈焰爵熟睡的房間時,正看見北宮曉靠在龍吟的大腿上,睡得正香,臉微微的靠近裡側,一手攥著一縷龍吟夜銀白絲滑的髮絲。
龍吟夜正低著頭打量著女子的睡顏,表情暗想,一手扶著女子的背以免她翻身碰了桌椅。
望著二人溫情的場面,二人自覺的將腳收了回來,漫步到了外面的梅花樹下。
風紫羅不說話,黎洛便只是盯著女子的身影,發散著自己的目光。
只見樹下女子一身綢衣,那道纖細的身影竟然與漫天的梅花花瓣相映成趣,沒有一絲違和之感。
黎洛的心裡竟然有一種面前的女子將要再次離開他的視線之中的錯覺,這次別離別,將會是永遠,心裡莫名一慌。
正要說話,卻見女子的身子慢慢偏轉過來,那一霎時,萬樹花開。
只聽女子悠然道「落,你曾應我一件事,可曾算數?」
黎洛心中莫名一慌,卻是不忍見女子失望的容顏,義無反顧的點點頭。
女子回以一笑,轉頭看向那不斷凋零的梅花,喃喃道「爵,你很快便能看見我了」
回到屋內,正見北宮曉躺在龍吟夜懷內不依不饒,一個勁的拉扯著龍吟夜的衣衫,而龍吟夜卻是一臉無奈的說著什麼,只是一隻袍子被北宮曉攥著已經變了形。
走進了便聽北宮曉無奈的說道「明明不是我要睡的,肯定是你害的我睡著了的,明知道我抵抗不了你的誘惑」
然後便是龍吟夜滿臉無奈的點點頭,一邊認錯一邊將自己的嬌妻往懷中帶。
北宮曉叉著腰就是不肯就範,斜著眼睛瞪著龍吟夜,還想說些什麼便聽見了身後風紫羅調侃的聲音「我兒可真是霸道」
龍吟夜點頭笑道「還是岳母大人英明」
北宮曉將龍吟夜一把推開站了起來,委屈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娘,連你也幫他」
風紫羅卻是笑著搖了搖頭「哪裡是我幫他,剛才我明明見是你躺在夜兒懷中,拉著他不放,這可是大實話」
北宮曉的臉騰的紅了起來,倒是龍吟夜上前解圍道「吃飯了,這麼晚也該餓了」
北宮曉將他一把推開,上前挽住了風紫羅的手臂,惡狠狠的說道「你欺負我了,就罰你看著我們吃飯」
到了吃飯的時候,果真見龍吟夜支著手看著北宮曉吃飯,時不時的為她夾一些離得有些遠的菜,北宮曉也來者不拒,大方的吃下,自己也不住的往風紫羅碗裡夾菜。
風紫羅卻是抬著碗有些遲疑,看著沒有動筷的龍吟夜說道「夜兒莫與她置氣,瓊音還小不懂事,你多擔待些,快些吃飯吧」
那邊龍吟夜含著笑還未說話,北宮曉已經不滿的放下碗筷「娘,我才是您親生的吧,您怎麼處處幫她說話,什麼叫我年齡小不懂事,別忘了我可是有個六歲大的兒子的,您這樣讓我在我兒子面前怎麼立足」
風紫羅斜眼瞅她「你在你兒子面前也這般無禮取鬧?」
北宮曉語塞,鬱悶的撥弄著碗裡的飯菜,卻又聽到風紫羅說道「夜兒本就長你五歲,你不是不懂事是什麼」
北宮曉憤憤地道「老男人」
一直不說話的黎洛卻是笑著說道,「紫羅你就別怪她了,這孩子心疼夜兒心疼得緊呢,夜兒吃不慣這些東西,都是瓊音親自為她做膳食,早上夜兒也吃過了一些墊了一下,現在也不會很餓」
風紫羅疑惑的看向北宮曉,卻見北宮曉扭過頭說道「舅舅就被別給我戴高帽子了,原本我是打算可憐可憐他一會給他做午飯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就讓他餓著吧,一頓不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龍吟夜眸子望著對面的小女子,心裡輕輕接上,你等會可別自大嘴巴才好。
黎洛也在心裡嘀咕,刀子嘴豆腐心。
飯畢,風紫羅挺直了背脊看了黎洛一眼,得到後者的肯定才又說道「我有一個救爵的方法,比起瓊音所說的方法簡單了許多,也更容易」
依北宮曉的方法,這其中不光需要所愛之人的心頭血,還有鳳凰之血。
這鳳凰本就是上古神話,那裡能輕易得到,於是乎這最後一味藥引便有些困難了。
這時冷不防聽說有一個更加好的辦法,當然是樂見其成。
只聽風紫羅緩緩道來「早我便聽說雪山之上有一處宮殿,那是很久遠的一個國王的陵墓,裡面有一座水晶棺,原本是留給心愛之人死後同寢的,只是後來因為亡國後便沒落了。我在雪山待了這麼多年,有幸找到了那個墓穴,那水晶棺是結合了天地只所有靈氣而建,所以有集聚離魂的功效,想來應該能夠有用」
「只要將你父親放置在棺中放置三天,便能將他魂魄聚集,隨後我用我隨身攜帶的還陽丹便能將他救活」
沒有人看見,在風紫羅說有還陽丹時,黎洛眼中一閃而過的疑惑。
北宮曉大喜,「這樣甚好,這樣便能早些將爹爹救活,那咱們一家三口便能如願在一起了,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動身吧」
風紫羅捂嘴輕笑,看著這冒冒失失的女兒,而龍吟夜也是一臉的汗顏。
北宮曉方覺得自己有些急了,之後聽取了眾人的意見明天中午啟程。
就在風紫羅與黎洛在茶廳說話之際,北宮曉已經在廚房裡忙前忙後,一會看看火上放著的湯,一會又看看爐子裡的火夠不夠旺。
這個老式的燒火用具真是不方便,北宮曉蹲著身子看著爐火心裡想著。
龍吟夜無聲無息的倚在了門框上,抱著手,望著房外天空中飄下的鵝毛雪花,眼角卻是瞄著女子的動作,半天悠悠的來了一句「某人不是說不給某人做飯要讓某人餓死麼?」
北宮曉直著身子看了一眼一副少爺派頭的龍吟夜,不甘示弱的說道「某人是怕某人沒有飯吃到時候到某人娘親那裡告狀」
龍吟夜依舊不看她,依舊保持著原狀說道「倒不如說某人是怕某人餓著自己心疼」
「某人餓死關某人什麼事」
「某人餓死了某人要守寡」
「某人要是守寡了某人有什麼好處?」
龍吟夜正想接著她的「某人論」卻突然轉過了頭,露出了漂亮的八顆牙,聲線溫柔猶如情人間的愛撫,那張俊美的臉頰冷不防的離北宮曉曉特別近,引得她心跳加速。
男人嘴角微勾,緩緩道「某人想要告訴某人,某人的湯,糊了」
只見那薄薄的唇吐出最後兩個字的唇形,微微有些莫名的皺了下眉,瞬間,北宮曉從某人的美男計中掙脫出來,慌忙的跑到火爐旁想要將東西端下,卻冷不防的被突然來到身邊的龍吟夜推開,有些發火的斥責道「北宮曉,你缺心眼啊」
這才反應過來的北宮曉望著已經龍吟夜端下來的鍋嘟囔著說道「要不是你來這裡鬧我,我能出這種失誤嗎?還有,幹嘛對我這麼凶」
龍吟夜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跟這個女人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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