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天氣陰沉，凌可馨醒來的時候，看到窗簾已拉開，映在玻璃上的是一片灰色的霧靄，她盯著窗戶，腦子裡不停地回憶昨天的情景。
可是，她怎麼努力，以至於腦袋再一次傳來疼痛，她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麼上床的。
支起身子，她看向地面，嘴巴立刻張圓了……怎麼沒見一個啤酒瓶？她明明記得，昨天讓人送來了一箱啤酒啊。
迅速下了床，又覺自己身上的睡衣怪怪的，這套衣服是她高一的時候媽媽買的生日禮物，前面是一對母女倆相擁的卡通畫，她一直捨不得穿，怎麼昨天晚上穿到身上去了？
不對！當一絲油香味順著門縫飄進來時，凌可馨打了個激靈，連外套也顧不上穿，赤著腳就衝向了客廳。
「你醒了。」莫爾燁的腰間圍著一條淡花色的圍裙，他正在桌子邊擺一個盤子，見她出來，他扭過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你怎麼在這？」凌可馨懵了，呆呆地看著他。
莫爾燁蹙眉，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清冷，用命令的口氣說道：「去！回房間穿好衣服再出來。」
凌可馨穿好衣服坐在桌邊時，莫爾燁已把稀飯盛好端了上來，他解了圍裙，坐在了凌可馨的對面，把一雙筷子遞了過去。
凌可馨好像還在夢裡，一雙清眸帶著紅腫的眼皮愣愣地望著他，直看到他凝眸，好像要發火了，她才接過筷子，訥訥地問：「你有鑰匙？」莫爾燁低頭喝粥，兩口之後才抬起頭說：「別問這種低智商的問題。」
凌可馨撇了一下嘴，輕喃：「我知道了，你偷了我的鑰匙去配來的，就在昨天。」
莫爾燁沒理她，嘗了一口自己煎的荷包蛋，可剛一入口，他的表情就僵住了……娘誒，怎麼這麼鹹？
凌可馨見他呆住，筷子馬上伸了過去，夾起一個荷包蛋就咬了一口，「唔……」她鼓著腮幫，有一時的衝動想吐出來，可看到對面的莫爾燁又若無其事地夾起另一個荷包蛋開始吃，她便忍下了。
「你會下廚啊？」吃到一半，她又問了。
「廢話！」他白了她一眼。
凌可馨「噗哧」一聲笑起來，「我一直認為你是個很冷酷的男人，眼睛是黑多白少，沒想到你這麼喜歡翻白眼，我想問你，你翻白眼時累不累？」
莫爾燁攏眉，橫了她一眼，突然傾過身，把凌可馨面前的一碗粥端了過去，又奪下她的筷子。
「哎，是我的。」凌可馨伸手想去拿回，「我還沒喝完呢。」
莫爾燁把她的手擋了，瞇起鳳眸說：「我差點忘了，你要罰七天不准吃飯的。」
呃……凌可馨無力地收回手，噘起嘴朝他翻白眼了。
他竟然記得，卻故意引誘她的胃口？這讓人嘗一半，餓一半的滋味真不好受，凌可馨舔舔嘴唇，忽然覺得他煎得那個鹹蛋也很美味了。
莫爾燁繼續喝粥，嘴巴滋溜得響，凌可馨實在聽不下去，「騰」的一下站起來，衝到他旁邊，搶過自己的碗就跑到廚房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喝完了粥才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莫爾燁沒追究，他吃完早飯，盯著老實站在對面，翦眸輕扇的小妖精，嚴肅地問：「昨天在公司發生什麼事了？」
凌可馨一愣，這才發覺自己忽視了好多東西，他應該知道了昨天的事，畢竟那兒有他的眼線。
那不用懷疑，昨天晚上沒有記憶裡的片段裡，她肯定醉了，房間裡的狼籍是莫大惡魔收拾乾淨的，睡衣……自然不是她自己穿的，也肯定是他換的了。
凌可馨糾起五官，她真不知道自己醉酒之後有沒有出糗，有沒有說過什麼。
「為拍廣告的事。」她看著他，希望他聽了之後能給她一個交代。
「不是讓你拍了嗎？你還要跟她們鬧？」莫爾燁不滿地睇著她。
凌可馨鼻子一酸，差點又紅了眼睛，辯駁：「我沒有跟她們鬧，我只是不清楚為什麼要選中我來拍。」
「為這點事你就鬧脾氣？」
「我……我沒鬧。」此刻，凌可馨心裡雖委屈萬分，可也不想說周紫艷的不是。
「沒鬧就好，小妖精，以後別這麼小肚雞腸，心胸放寬點，別為了一點小事就回來把自己喝個爛醉，告訴你，因為你沒有經過我吮許，擅自回家，又沒參加昨天的訓練課目，你的廣告費要罰扣一萬元。」
聽了他的話，凌可馨不怒反笑，「呵呵……你罰吧，全扣完都行，因為我再也不幹了！」
凌可馨說完就衝進了浴室，反鎖上了門。
莫爾燁愣了一會，再看看自己一早起來辛苦做出來的早餐，臉頰一抽，氣惱地拿起筷子扔到地上，然而從沙發上拿起外套甩門出去。
小妖精，他好心好意讓她賺錢，她竟然不領情！
莫爾燁氣呼呼地出去之後，凌可馨才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剛才，她已在鏡子前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皮，又發現一籃子的啤酒瓶，她相信，昨天晚上的自己肯定哭了很長時間，而莫爾燁極有可能陪了她一個晚上。
凌可馨想不到，這惡魔一樣的男人竟會對她發了善心，難道他的人性在慢慢復甦？
……
下午，陳剛從新皇傳媒公司一回來就直接進了莫爾燁辦公室，他進去看到莫爾燁正俯首看一份投資合同，便默不作聲地走到沙發處坐下。
莫爾燁看完合同後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一包煙扔給了陳剛，隨後過去坐下。
「查清楚了嗎？」莫爾燁先開口。
陳剛拿在手裡的煙支沒有點燃，他臉上的表情看似糾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在思索到底要怎麼說好。
「你不會一路開車過來，還沒想通怎麼回答我吧？」莫爾燁看出了他心裡的矛盾，便翹起二郎腿，表現出雲淡風輕的姿態，「隨便說吧，不就是一點女孩子之間的小事嘛。」
陳剛得到了鼓勵似地，微微一笑，抬起頭，才把事情書河了出來，說徐薇老師找了一個目睹了全過程的模特，他向她瞭解了經過。
「她們故意絆倒她，再把垃圾扔到她身上，還向她潑冷水，嘲笑。」這句話太讓莫爾燁震憾了，他聽了之後連耳膜都發疼起來。
沉默，講完事情經過之後，辦公室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陳剛見莫爾燁的臉越來越陰沉，黑眸凝得不見一點白色，心房不由緊縮。
好一會，莫爾燁才發出低沉冷寒的聲音，「打電話給夏經理，參與此事件的所有模特全部辭退，一個不留！」
陳剛愣了，過了一分鐘，他才反應過來，急嚷道：「莫總，不能這樣，如果辭退了她們，風言風語對凌小姐更是不利，她們不瞭解情況，會對凌小姐產生極大的怨恨，凌小姐有可能會遭受意想不到的傷害。」
「違反了公司的規章制度，無視公司法紀，聚眾在公司內尋釁鬧事，欺負弱小，這已經附合開除規定了！」莫爾燁倏地站了起來，態度決然。
陳剛張著嘴，他完全看不到莫爾燁的雲淡風輕了，此時的他就好像親眼目睹了親人受到了別人的傷害，他怒髮衝冠。
「好，莫總，你休息一下，我出去給夏經理打電話。」
陳剛太瞭解他，莫爾燁氣憤的時候千萬別再多言，也別反對他的意見，先讓他冷靜個幾分鐘，事情可以先擱著不辦，等他想清楚了，他也不會說什麼。
陳剛走後，莫爾燁坐在辦公桌前，他點燃了一支煙，眉頭蹙成了冷峰，耳邊老是迴響了陳剛先前的話：「她們把垃圾扔到她身上，還向她潑冷水，嘲笑。」
如此羞辱……難怪小妖精會那樣痛苦傷心，把自己喝個爛醉，又會在今天早晨賭氣似地說不幹了。
受到這樣的欺辱，她怎麼受得了？那可是大庭廣眾之下。
在美國，他莫爾燁後來把所有譏笑他母親的人都派人痛打了一頓，牽涉到生意上的，他都毫不留情地讓他們破了產，他發誓過，只要誰傷到他心愛的親人，他絕不手軟。
今天，他這樣做，是因為小妖精……是他心愛的人？
莫爾燁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更感到了煩躁，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可是，不管他怎麼調整情緒，他的眼前還是浮現出昨天晚上凌可馨那淚睛婆娑，傷心欲絕的樣子，而他的憤怒怎麼也壓制不下去。
他真的失去冷靜了，只因為那麼多女人把他的小妖精唾棄到了地上，踩碎了她的尊嚴。
他莫爾燁的女人，除了他自己可以打，可以罵，別人怎麼可以動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