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平靜地來到嚴玉容的房間門口,抬手輕輕叩響了們:「大少奶奶,是您叫奴婢嗎?」
嚴玉容氣得臉都有些扭曲了:「當然是叫你,您快給我滾進來!」
林世傑不安地低聲道:「玉容,該問的話,今天一併問出來,可是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嚴玉容還沒來得及說話,珍兒已經走進來了,和往常一樣低眉順眼,垂首立在門邊:「大少爺,大少奶奶,有事要吩咐奴婢嗎?」
嚴玉容冷笑道:「珍兒,我且問你,我平日待你如何?以前在嚴府,現在在林府。」
珍兒依舊低眉順眼地答道:「大少奶奶待奴婢很好。」
「那麼你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儘管嚴玉容已經暗暗告誡自己不要生氣,可是一看見珍兒,還是怒火中燒,尤其是看見珍兒居然還是這樣低眉順眼,沒事兒人兒似的,更加怒火萬丈。
珍兒平靜地抬起頭來,說:「奴婢並不想害您,更不想傷害一個無辜的未出世的孩子,可是,奴婢真的沒有辦法,奴婢的弟弟被二少爺不知關在什麼地方,奴婢只能聽二少爺的吩咐。」
「那你就可以害死我的孩子嗎?」嚴玉容明知道珍兒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根本不可能與林家二少爺對抗,可仍舊不能原諒她害死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珍兒說:「事以至此,大少奶奶要殺要剮,都可以。奴婢無話可說。」
「你……」嚴玉容氣得渾身不停地顫抖著,「你居然還這樣理直氣壯!好吧,我就如你所願,將你千刀萬剮。去地下繼續伺候我的孩子吧!」
林世傑不覺輕輕搖搖頭,這話,說得未免狠了些。其實。珍兒也是被逼無奈,他知道,無論是誰,只要被林家二少爺盯上,那就絕對沒有好下場,比如金福,比如金玲瓏。再比如高天翔,也是被林世偉間接害了的。
而且林世傑認為,即便是珍兒替林世偉做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她的弟弟也未必就能平安回到她的身邊,林世偉那個人。是絲毫沒有憐憫之心的,他想要做的事情,無論所麼大逆不道,無論多麼驚世駭俗,都一定要做到,並且成功。
珍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大少奶奶,奴婢並非嚴家家奴,就算活著要伺候您,可死了未必就還是你的奴婢!」
「你還敢說這樣的話!」嚴玉容氣急反笑。「好吧,且不管你死了之後的事情,現在,我就要你給我的孩子償命!來人哪!」
林世傑知道悲痛和盛怒之下的嚴玉容想做什麼,可並不想去阻止,因為。珍兒害死的,也是自己的孩子,他比誰都想將這個可惡的幫兇千刀萬剮。只是,如果珍兒死了,那就等於失去了一個揭露林世偉的證人。
所以,林世傑勸道:「玉容,珍兒雖說是你從嚴家帶來的,可現在畢竟是林家的丫鬟。現在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應該讓爹和娘來裁決才是啊。」
嚴玉容明白了他的意思,對剛剛進來的萍兒和於大娘說:「去請老爺夫人過來。」想了想又說,「不,不用去請,我自己去見他們。萍兒,給我梳頭,換衣裳!」
於大娘和萍兒大驚:「大少奶奶,這可使不得啊,您現在不能出去吹風,何況天氣又這麼冷,外面地上全都是雪。若是您有個什麼閃失,那奴婢就是萬死也不足以彌補啊!」
嚴玉容生氣道:「怎麼,連你們也不願意聽我的吩咐了?好吧,你們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去!」一邊說,一邊掀了被子下床。
於大娘和萍兒嚇得趕緊去扶她:「大少奶奶息怒啊,奴婢這就服侍您梳妝。」
嚴玉容打扮停當,又說:「去叫幾個小廝進來,將珍兒先捆起來,關在柴房裡。」
之前萍兒和於大娘因為奇怪為什麼珍兒會說那樣一番奇怪的話,於是躲在嚴玉容房間外面偷聽,已經知道大概的來龍去脈,因此也不問為什麼,只是答應了。
然後,嚴玉容穿了厚厚的狐皮斗篷,連手爐也來不及拿,由萍兒和於大娘一左一右扶著,直奔雲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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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你們二老一定要替兒媳做主哇……」剛剛走到雲熙堂的大門口,嚴玉容就支撐不住虛弱的身體,一下子跪倒在雪地裡,悲切地哭喊著。
林老爺和林夫人正在各自的跨院裡休息,猛地聽見有人哭喊,心中已經有了不詳的感覺,趕緊披上大氅,出來看個究竟。卻看見兒媳嚴玉容跪在雪地裡,哀哀哭泣,兒子林世傑卻不見蹤影,只有萍兒和於大娘陪著悲傷欲絕的嚴玉容。
林夫人趕緊命金大娘等人扶嚴玉容起來:「玉容,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在掬雪樓好好休息?」又厲聲斥責於大娘和萍兒,「你們是怎麼服侍大少奶奶的?居然讓她跑了這麼遠的路,還跪在雪地裡?」
嚴玉容哭著說:「娘,這不怪她們,是兒媳自己要來的。」
林老爺心中煩亂,可又不好發作,只得說:「玉容啊,有什麼事,叫人來告訴我們一聲就是了,何必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林夫人吩咐道:「快將大少奶奶扶到屋子裡去。」
眾人簇擁著嚴玉容,將她扶進了西跨院的上房。因為林老爺和林夫人各自養病,所以中間的院子空了很久,也沒有點上火盆。
到了西跨院林夫人的房間,嚴玉容一直都在哭,而且跪在地上不肯起來,說如果林老爺林夫人不答應替她和她枉死的孩子做主,她就一直跪下去。
林老爺和林夫人哪兒敢讓嚴大人的千金跪著,苦苦相勸,又答應一定替她做主,嚴玉容這才起身,坐在椅子上,說:「爹,娘,我的孩子,他死的好冤哪!他是被二少爺害死的!」
林老爺林夫人大吃一驚:「世偉?!怎麼會是他?」
嚴玉容說:「兒媳的貼身丫鬟已經供認,是二少爺指使她,從兒媳剛剛有孕開始,就往兒媳的飲食和補品中下藥,致使兒媳的孩子滑胎。」
林老爺異常震驚:「世偉?指使你的貼身丫鬟?誰呀?」
「珍兒……」嚴玉容一直都在哭。
「珍兒?」林夫人的震驚不亞於林老爺,「她不是你從嚴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嗎?怎麼會害你?」
嚴玉容泫然道:「珍兒的弟弟,一直在東記做夥計,二少爺利用她弟弟脅迫她,要她往兒媳的飲食和補藥中下毒,珍兒不敢不從。剛才在掬雪樓,珍兒已經供認不諱了。」
林老爺沉吟道:「一個丫鬟的話,不一定可信吧。」
林夫人說:「可信不可信,老爺可以叫來親自審問。玉容,珍兒現在哪裡?」
「仍在掬雪樓呢。兒媳已經命人將她捆起來了。」
林老爺面色沉靜,林夫人一時之間倒看不出來,他到底是在為林世偉居然殘害林家長孫而失望,還是在懷疑這一切都是在算計他最喜歡的兒子林世偉。
林老爺點點頭:「那麼,將她帶過來吧,我親自問問。」
管家秦叔帶人去了掬雪樓。
不一會兒,珍兒被帶到了雲熙堂的西跨院。
林老爺皺眉道:「世傑呢?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難道不知道?怎麼連個影子都見不著?」
話音未落,門外響起了林世傑的聲音:「爹,兒子來了。」
林老爺抬眼一看,立刻離了座位上前問好:「原來是嚴大人和嚴夫人,失迎失迎。」
嚴大人說:「世傑說,害我女兒和外孫的兇手已經找到了,所以我們來看看林老爺和林夫人怎樣處理這樁家事。」
嚴大人將「家事」兩個字咬得很重,彷彿在提醒林家人,若是處置得不能令他們嚴家滿意,那麼,這就將不僅僅是「家事」,而是要變成「公案」了。
林老爺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林世傑說:「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婿曾經答應過二老,要在七天之內找到殘害玉容的人,今天,小婿已經將背後的人找出來了,所以特意請二老過來,給小婿做個見證。而且,岳父大人是朝廷命官,雖說林家這件事情只是家事,可已經涉及到投毒,恐怕也為明月王朝律法所不容,因此,請嚴大人來的另一層意思,是請嚴大人監督,看看我林家處置這件事情,到底是否公正公道。」
嚴大人點點頭:「說得極是。那麼,就開始吧,先把珍兒那個孽障帶上來!」又對林老爺林夫人說,「雖說玉容是本官的女兒,可今天這樁事情,卻是林家的家事,本官不好插手,只管看林老爺審問就是。」
嚴大人這番話雖然說得謙虛而客氣,可林老爺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擦著額頭的汗,向嚴大人拱手道:「請大人放心,草民一定不會叫玉容受委屈。」
珍兒已經被帶了進來,身上捆的繩子亂七八糟,此刻正跪在地上,卻並無悲慼之色,而是平靜地看了看嚴大人夫婦和林老爺夫婦,微微低下頭,卻不說話。(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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