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靈洩氣地說:「我就這麼點兒心思,還被你看穿了。看穿就看穿吧,你幹嘛非要說出來呢?好歹給我留點兒面子麼。你知道,我發現木石灣多麼不容易啊!第一,那個地方簡直是太偏遠了,要走很長的、崎嶇不平的路,然後坐筏子過河,過了河之後,還要走半個時辰的山路,簡直就是長途跋涉啊。第二,那片林子原本傳聞有白狼妖呢,是我奮不顧身隻身涉險,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告訴了木石灣的村民,那個傳聞純屬無稽之談。第三,是我自掏腰包,用我那可憐的、給你老人家打工的一點點薪水,集合了木石灣的青壯勞力,日夜採伐,又憑著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村民們,將家裡的驢車牛車和騾子什麼的全都貢獻出來,給您林大少爺送貨上門,服務到家。你說,若這件事辦成,你以後靠這木石灣那片林子,可是要發大財的,就算是給我付一點點勞務費、跑腿費和辛苦費,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慶盛昌的九牛一毛了。」
林世傑不覺大搖其頭:「葉紫靈啊葉紫靈,你果然好口才。就這麼著,也能賺到銀子啊,這也太便宜了。」
「難道我不該賺銀子嗎?」葉紫靈理直氣壯,「信息也是效益啊。」
「你說什麼?」林世傑放下茶杯,困惑地看著她。
「啊……那個……」葉紫靈發現自己又激動了,蹦出了二十一世紀的新名詞兒,趕忙解釋。「我是說啊,如果不是我,你一輩子也發現不了木石灣,對不對?」
「好吧好吧。」林世傑舉手投降。「我總是說不過你。這樣吧,這件事也很要緊,我就不耽擱了。這就去木石灣走一趟,先探探情況再說。」
「可是,如今天氣不好,恐怕也沒有人運送木材,所以也不用這麼著急了。」葉紫靈心想,從寧州城到木石灣,路遠難行。加上這幾日天降大雪,恐怕都走不進去,「那一路很不好走的。」
林世傑看著她笑道:「你這算不算是在關心我呢?」
葉紫靈以為自己定力足夠了,可是在林世傑灼熱的目光下,還是有些亂了方寸。紅著臉,慌亂地說:「我只是在關心自己的合作夥伴,擔心自己賺不到銀子。」
林世傑別有深意地一笑,說:「可是,我怕夜長夢多。你看,你才採伐了一批木材,那個裡正就立刻下了禁令,若是等到春暖花開,恐怕木石灣那片林子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麼……」葉紫靈猶豫片刻。說,「我和你一起去。我熟悉路。」
林世傑故意拉長了聲調說;「恐怕是你擔心我與木石灣談判順利,會將你這個中間人撇在一邊兒吧!」
「你……」葉紫靈雖然看出來,林世傑是在開玩笑,可仍舊為這個玩笑將自己預設成了小人而怒道,「好吧。你自己去吧。反正我不靠著你林大少爺也不會餓死!」
林世傑沒想到葉紫靈會生氣,急忙道歉:「對不起啊紫靈,我只是想和你玩笑。如果這個玩笑令你不愉快,那我收回,好不好?」
葉紫靈冷笑道:「用不著!反正在你林世傑眼中,我也不是什麼好人。」
林世傑囁嚅道:「我沒有這樣想啊。」
「你不是一直都覺得高素月可憐嗎?」葉紫靈怒氣沖沖地對著林世傑大聲道,「你不是一直都因為我故意弄傷了她的腳而替她委屈嗎?你不是一直都在提防著我、以防我靠著你們林家賺銀子嗎?那麼好吧,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請你馬上離開我的家!」葉紫靈伸出一隻手,朝著門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林世傑依舊好脾氣地道歉:「紫靈,你不要生氣麼。我說了,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
「你想開玩笑,找你的高素月去!」葉紫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提起高素月,可能是因為,林世傑今天一來就不停地說高素月如何如何可憐吧,讓自己心裡不舒服。
林世傑說:「好啦紫靈,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咱們還有正事兒要做呢。你不是說,木石灣離城裡很遠嗎?那我現在就回去早做準備,準備好馬車什麼的。對了,你喜歡吃什麼,我帶一點,你在路上餓了可以吃一點。」
這話並不能使葉紫靈回心轉意。
葉紫靈冷冰冰地說:「我再重複一遍,請林大少爺離開我的家!」特意在「我」字上加重了語氣。
林世傑歎了口氣:「紫靈,你真的要這樣嗎?」
「是你先這樣的。」葉紫靈平靜地說。
「可我已經向你道歉了呀。」林世傑顯得十分無辜,「若是你覺得我的道歉不夠誠心,那麼我再次地、鄭重地、誠心誠意地,向你道歉。」一邊說,一邊拱手彎腰,「葉大小姐請息怒,小人知錯了。」
表情之嚴肅,態度之誠懇,動作之到位,語氣之謙恭,讓葉紫靈不覺好笑。
不過,葉紫靈仍舊不打算原諒他:「還是你自己去吧,其實,我單只是發現了那麼一個地方生產木材,過來告訴你一聲,就想和你利益共享,是沒有道理。再說了,林大少爺聰敏過人,一定能找到木石灣,何須我帶路?」
林世傑直起腰來,可憐巴巴地看著一臉決絕的葉紫靈:「紫靈,不要這樣好不好?如果你不帶路,萬一我在那山裡面迷路了怎麼辦?」
葉紫靈冷哼一聲:「你迷路跟我有什麼關係?就算你失蹤了,該哭的也是嚴玉容和高素月,又不是我!」
林世傑無奈道:「好好好,那我就自己去。不過,你可別後悔啊!」
林世傑對自己好死不死地開那樣一個玩笑十分後悔。因為自己的愚笨和疏忽,致使葉紫靈自請下堂,已經使他懊悔萬分了。因此,他才光明正大打著生意合作的旗號,頻頻來到花錦巷十九號,為的就是能與葉紫靈重修舊好。即便是兩人做不成夫妻,做個朋友也不錯啊。
可現在,就因為自己一個太不得體的玩笑,傷了葉紫靈的自尊,林世傑懊惱不已。
倒不是擔心和木石灣做不成生意,憑著林家的財勢,想在木石灣採伐樹木,那還不是易如反掌?一個小小的里正,林世傑並不怵。可是,得罪了葉紫靈,林世傑心裡十分不舒服。
想了想,林世傑認為,還是不要和葉紫靈把關係弄僵:「紫靈,不要生氣了。其實你也知道,以前我和你開玩笑開慣了,又一時恍惚,以為咱們兩個依然是在竹影軒那個院子裡鬥嘴呢。其實,我能不瞭解你嗎,若是你真的在乎這麼一點銀子,那當初就不會堅持離開林家了。」
聽了這話,葉紫靈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知道我不是這種貪慕虛榮的小人,你還那樣說!」
林世傑看見有迴旋的餘地,趕忙把態度放得更加謙恭:「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你還不解氣,那你罵我幾句吧。反正你口才好,我耐心好。」
葉紫靈被氣笑了:「我有什麼資格罵你啊!」
林世傑誠摯地看著她:「要不,你打我幾下也行,只要你消氣。」
葉紫靈說:「好了好了。我不會罵你,更不會打你,得罪了你林大少爺,我上哪裡去賺銀子?」又往門外看了看,「天不早了,你也回去準備一下吧,咱們明天天一亮就出發。這幾天連降大雪,恐怕速度會很慢,一定要有備無患哦。」
林世傑走了。
葉紫靈倚著門框,看著他消失在街角處,忽然間神似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離開林家後,對林世傑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當初離開林府,是下了狠心的,因為知道,自己獨自一人想要在寧州立足會很艱難,也知道自己一個孤身的年輕女子,自立門戶不容易。當初,不是沒有考慮過,不要這樣冒險,不要這麼固執,就算身份只是一個家奴一個小妾,可若是小心謹慎,緊緊抓住林夫人,想要在林家混得好一點,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依然是選擇了離開。因為,最終還是說服不了自己,與別的女子共事一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她得到了自由。當然,這處傳聞鬧鬼的宅子選的真是不錯,無形中給自己多添了一道安全屏障。再說,這花錦巷住的都是安守本分的殷實之家,治安本來就不錯,因此,這一個月來,葉紫靈還真沒有碰見賊偷兒之類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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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大少爺,您可算回來了!」管家秦叔一看見幾乎變成雪人的林世傑就大叫著,「大少奶奶今天午睡起來就說肚子痛,這會兒老爺夫人和都在掬雪樓呢!您快過去看看吧!」
林世傑心裡咯登一下,拔腿就往掬雪樓跑。
嚴玉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屋子裡生著好幾個炭盆,都是林老爺林夫人特意採購的上好的無煙炭,就是為了讓嚴玉容舒舒服服養胎。被子褥子和枕頭也在入冬前才新換了駝毛的,又輕巧又暖和。
可是現在,嚴玉容躺在舒適溫暖的床上,蓋著厚厚的駝毛被,臉色蒼白,雙目含淚,看見林世傑進來,更是聲音哀戚得叫人不忍心再聽下去:「大少爺……是有人想害我……想害死咱們的孩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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