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葉紫靈的運氣真是出奇的好啊,我們想盡了辦法,她還是穩穩當當在老店繼續給你大哥做助手,而且眼看著在作坊的地位越來越高,快成二掌櫃了!」高天翔鬱悶地端起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林世偉也不勸解,任由高天翔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只是說:「高兄,光是喝悶酒,能解決什麼問題?你這已經喝了第十四杯酒了,不還是什麼辦法都沒想出來嗎?」
高天翔的眼神有一點點迷離:「我連最毒的那一招都使上了……可結果……結果也就是給葉紫靈弄了一個管教下人不嚴的罪名。那麼二少爺,你不也借此機會大做文章,在你家老爺子面前說了不少話嗎?可最後,葉紫靈還和以前一樣。」
林世偉陰鬱地說:「我早就說過了,你得從作坊這邊想辦法,可你就是不聽,結果怎麼樣?差一點兒還將你妹妹給害了。還好,我家老爺夫人沒有懷疑到令妹身上,若是他們懷疑這件事情是令妹主使,現在你哪裡還有機會在我這裡喝酒?」
高天翔追悔莫及:「這話說的是,的確是我低估了葉紫靈。哎,二少爺您說,那葉紫靈,怎麼就知道夏鶯給她的那壺茶裡面放了藥?」
「我怎麼知道?」林世偉沒好氣地說,「這都是高姨娘安排的。」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高天翔不滿地瞅了他一眼,「再怎麼說,咱們兩個。現在的目標都是一致的,你怎麼能擺出這麼一副架勢,好像和你沒關係似的?」
林世偉把玩著一個空酒杯,歎了口氣:「我早就想出了最好的辦法。可你投鼠忌器,我還能怎樣?」
「是啊是啊。」高天翔後悔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這一招。的確是我失算了。您剛才說,還是得從作坊那邊想辦法,可是,我真的不能對我妹夫不利啊。」
林世偉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要你對付我大哥,你想哪兒去了?他是你妹夫,可首先是我親哥哥,我比你還不想對他不利呢!我只是說啊。讓老店作坊裡面,葉紫靈打理的那些事情裡面,你稍稍做一點手腳,既不會使老店作坊傷筋動骨,又能讓葉紫靈甩不清干係。我再給我家老爺子耳邊吹吹風,再加上上一次夏鶯和瞭然的事情,我就不信,我爹能讓葉紫靈繼續留在老店耀武揚威!」
高天翔點點頭:「的確是個好辦法。」又搖搖頭,「可是這太難掌握了,我怎樣做,才能既不傷害老店作坊,才能讓葉紫靈徹底玩完兒呢?」
林世偉說:「這兩天,吳鄉紳那批紅木傢俱就要啟程運送了吧。」
高天翔點頭:「是啊。可是我就挺納悶兒。這給人家主顧送貨上門,也是慶盛昌的老規矩了,可為什麼,這一次你大哥和葉紫靈就如臨大敵,總像是不放心什麼呢?這幾天,他們兩個和那個帳房張泰。總是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似乎是擔心這批紅木傢俱路上出事兒。我覺得挺好笑的,誰會那麼不長眼,去打劫慶盛昌的木器啊!再說了,上一次柯老闆家那批傢俱,不是順順當當就運過去了嘛。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林世偉趕忙掩飾地乾笑了幾聲:「那個……做生意麼,小心一點是對的。」
高天翔的表情又鬱悶起來:「這話是沒錯兒,可是如今他們對待那批紅木傢俱,小心得簡直不能再小心了,我怎麼才能找到葉紫靈的錯處呢?」
林世偉說:「我倒有個主意,不過我不敢告訴高兄。」
「為什麼?」
「因為我怕你誤會我要對付我大哥。」林世偉吞吞吐吐。
「不妨先說出來聽聽,若真是個好辦法,我一定不會誤會二少爺。」高天翔急切地問道。
「我的東記,也存放著一些黃花梨木,當然數量並不多。」林世偉一面說,一面觀察著高天翔的反應,「所以,我打算,來個險中求勝。」
「怎麼個險中求勝法兒?」高天翔有些迷惑。
「你想辦法,毀掉一部分黃花梨木,嫁禍給葉紫靈,然後,等到她被趕出老店,你再跟我大哥說,你有辦法補上那些木材。」林世偉實在等不及高天翔兄妹想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孤注一擲。這個辦法有些冒險,當然了,不是他林世偉冒險,是高天翔冒險。對於利用高家兄妹,林世偉絲毫沒有愧疚,就如同高家兄妹利用了然和夏鶯一樣,只不過,夏鶯是自願的,了然是被蒙在鼓裡的。
「再然後呢?」高天翔從心底裡有些排斥這個餿主意,可是,他認為,林世偉不會害他,更不會害自己的兄長,所以,忍住心中的不快,想聽完了再說。
「再然後,就是高兄你替老店解圍的時候了。」
「我?!」高天翔苦笑道,「二少爺總不會這麼好心,拿你東記的黃花梨木去補上老店的虧空吧?」
林世偉臉上露出了憤恨的表情:「只要能趕走葉紫靈,我就是損失一點黃花梨木又有什麼關係?」
「為了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人,值得嗎?」高天翔想不通,即便葉紫靈做過對不起林世偉的事情,可依著林世偉在寧州商界的地位和聲望,不至於跟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啊。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林世偉瞬間恢復了平靜的神色:「這只是我的提議,高兄願不願意採納,是高兄自己的事情。不過,我不得不提醒高兄一句,既然你和令妹聯手都無濟於事,而且葉紫靈肯定對你們有了戒心,那麼,你們再想對她做些什麼,那就更不容易了,尤其是令妹。」
「這……」高天翔陷入了沉思,「可是。你也說了,葉紫靈對我已經有了戒心,那我怎麼還會有機會?」
林世偉冷笑一聲:「那你就一輩子只在我大哥和葉紫靈手底下當個夥計算了。反正能不能弄垮葉紫靈,於我關係不大。我只是想出口氣罷了,可是於你,卻是一個出頭的機會啊。難道你就甘心一輩子被葉紫靈那個小女人呼來喝去?」
「誰說我一輩子都要在你們慶盛昌幹下去了?」高天翔又鬱悶起來。「要是不高興,我還不幹了呢!」
「高兄說的這是氣話。」林世偉本想再接著挖苦幾句高天翔,可又怕真的惹惱了他,於是只好笑著打哈哈,「就算你可以一走了之,那麼令妹怎麼辦呢?她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如果葉紫靈在作坊和店舖裡越來越風光,那她哭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反正啊,我大哥也就那麼三個人兒,人家大少奶奶是不用擔心什麼的,葉紫靈也不用擔心什麼。就是苦了你妹妹啊!」
高天翔又不甘心了:「那麼……可是……我這不是替二少爺您著想嘛。您白白損失一批黃花梨木,那也得不少銀子呢。」
林世偉說:「損失不損失,得要看值不值。再說了,我東記是寧州木器行裡的老大,還會在乎這一點?當然,我還是那句話,主意呢,我是和盤端給你了,至於照做不照做。得看你自己的。」
高天翔思慮了很長時間,才一狠心,一跺腳:「我干!」
「好!」林世偉含笑擊掌,「這才像是大丈夫所為。來,咱們為了高兄馬到成功,乾一杯!」
兩人又乾了一杯。
林世偉說:「但不知高兄打算具體怎麼做。」
「毀掉一部分木材。還能怎麼做?自然只能放火了。」高天翔有些惆悵,「可是那批黃花梨木,他們像寶貝似的看得嚴嚴實實,光是那庫房,就上了三道鎖,而且你大哥、葉紫靈和張泰一人一把鑰匙,我還真不好找到下手的機會呢。」
「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難道高兄您呢?」林世偉趕快鼓勵高天翔,「你天天在老店作坊,想做什麼,還不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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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高天翔照例早早來到作坊上工,驚喜地發現,被上了三道鎖鎖住的那批黃花梨木,已經開始粗略加工了。也就是說,那批被鎖得嚴嚴實實的黃花梨木,終於要出來見天日。高天翔暗喜,只要那批木材了出庫房,他就不愁找到個空子。
又過了幾天,第一批經過粗略加工的木材已經送入了烘乾房進行脫水,葉紫靈叮囑烘乾房的工匠們一定要精心,晚上多留一倍的人值守。
收工的時候,高天翔特意沒走,躲在一個角落裡,等到林世傑、葉紫靈、張泰等人都走了之後,他才出來,朝著烘乾房走去。
工匠們眼睛瞪著圓圓的,緊緊盯著正在烘乾的那批木材。
高天翔走進來,笑道:「各位師傅真是太辛苦了,這麼晚了也不能回家。」
工匠們紛紛站起來給他問好:「高公子怎麼也沒回家?」大家都知道,他是大少爺的一位小妾的哥哥,所以,對他還是很有禮貌的。
不過大家也很奇怪,心說這位高公子,平時一到收工的時間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彷彿在作坊裡一刻鐘也不願意多停留,今天這是怎麼了,天都黑了,他好像還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為首的一名工匠是葉紫靈的心腹,看見高天翔一面將手裡提著的一罈酒和一些下酒菜擺在桌子上,一面熱情地招呼大家不必客氣,儘管放開了吃菜喝酒,不由地想起了葉紫靈悄悄叮囑過他的,一定要防著這位高公子。
於是急忙阻攔工匠們喝酒:「一會兒廚房就把飯做好了,餓不著你們。瞧你們見了酒,一個個這猴急的模樣。咱們這還沒收工呢,不能喝酒,知道嗎?」
一個年輕的工匠眼看著美酒喝不成,有些不高興:「行啦陸師傅,就你小心。這作坊裡不能喝酒的規矩,以前也沒有,只是葉姨娘來了之後才定的。何況以前那麼多年,咱們一邊上工一邊喝酒,也沒見耽誤什麼呀,我就不信,今天還能出什麼事兒。何況這烘乾房,咱們都看了多少年了,偏就今天喝點兒酒暖暖身子不行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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