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曇華的如此提議,周老夫人最後倒是點了點頭:「你這麼說也是沒錯。」頓了頓又一笑:「不過你管著廚房,卻也不能馬虎了。可明白了?尤其是這段時間,有外客在,更要仔細些。」
曇華忙恭敬鄭重的應了,「我已經吩咐了廚房,按照著母親的口味來烹調。想來她們的口味也是差不多的。」
「嗯,做得很好。」周老夫人笑著讚了一句,卻是忽然又道:「對了,聽說你和景王府的小侯爺有來往?」
曇華一怔,抬起頭來,一時間琢磨不透周老夫人的意思,只得中庸道:「也算不上來往,只是小侯爺曾經命人送過幾次東西過來,都是些京城裡的小玩意,或是咱們這裡沒有的吃食。祖母也是知道的。」
「小侯爺和你倒是關係不錯。」周老夫人倒是沒有異樣之色,仍是和藹笑著,更是囑咐了一句:「既然小侯爺看重你,你也該有所回禮才是。若是銀子不夠,或是缺什麼東西,你也只管告訴我就是。」言下之意,竟是要全力支持曇華的意思。
曇華微微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是明白過來——到底還是衝著景王那一塊招牌去了。其實,如今朱弦的父親一去,朱弦卻似乎更加炙手可熱了幾分。畢竟,自古以來,承襲爵位的都是嫡長子。朱弦的父親是景王的嫡長子,原本便是世子。而朱弦又是他父親的嫡長子,更是景王的嫡長孫。不管怎麼說,將來承襲爵位的。誰也比不過朱弦來得更名正言順。
周老夫人有小算盤,就是曇華自己,也是不得不承認,她也是有過小算盤的。朱弦若是能更上一層樓。那麼對於她自己來說,難道算不得好事?朱弦自己都承認她的救命之恩,她將來若是請朱弦幫忙。朱弦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而朱弦的身份越高,便是越能更好的幫助她不是麼?
這樣想的時候,曇華心裡卻還是有些愧疚的。她太過現實了。這個時候,朱弦死了親生父親,想必是難過才是,可是她卻是竊喜,這是不一應該的。
當天夜裡。自然少不得是整治了一桌接風洗塵宴的。李家這頭全家人和鄭家那母子四人,正好湊夠了一桌。
曇華縱然心中有些不情願和鄭長君同坐一桌,可是周老夫人發了話,倒是也不好反駁。所以乾脆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的打算將這頓飯矇混過去。不過就算是低著頭。她卻也是明顯的感覺到了有人緊緊的盯著自己看。
曇華趁著夾菜的時候,抬頭飛快的看了一眼。誰知正好看見了鄭長君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登時心中說不出的噁心。忙又低下頭去。
誰知那鄭長君見了曇華抬頭,卻是誤以為曇華害羞,竟是笑著起身端起酒杯道:「我敬姑父姑姑,還有老夫人一杯。但願老夫人延年益壽,姑父節節高昇,姑姑心想事成。」
李恪非自然是高興,就是周老夫人也是笑著點頭。而鄭氏,得意的看著鄭長君。只覺得面上有光。畢竟,鄭長君可是她的侄兒,表現得越好,她面上越有光彩不是。以前看著魏家那幾個小的討好賣乖的,今兒總算是輪到了她們鄭家這頭。鄭氏幾乎是笑得合不攏嘴,只看著榮氏笑道:「嫂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教導出君兒這樣的孩子。真真是羨煞我也。以後嫂子可是要好好教教我才是。」
這話卻是有些恭維榮氏的意思了。榮氏客氣一笑,謙虛道:「妹妹過譽了。他也不過是嘴皮子功夫好罷了。」
李恪非也是開口笑道:「我看長君就很好。」
鄭長君自然也是得意,不過好歹沒露出來。隨後又端著杯子看著曇華笑道:「我再敬曇華妹妹和朝華一杯,尤其是曇華妹妹,咱們初次見面,以後還請多多照拂才是。一家子骨肉姐妹,千萬不要疏遠了。」
朝華落落大方的端起酒杯,將杯中的米酒一飲而盡,笑道:「大表哥這話可是外道了。我自然是和你們親近還來不及了,哪裡來的疏遠?只是我卻是不知道我姐姐的意思——」說著,抿唇笑著看向曇華,那副笑容看上去甜美可人純真爛漫,可是曇華看在眼裡,卻是只看到一股幸災樂禍以及故意刁難。
曇華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隨後又鬆開來。緊緊抿著的唇角也是鬆開。微微綻出一絲淺笑,緩緩的用帕子擦了唇角,這才端著酒杯起身,垂著眸子也不看鄭長君笑道:「都是親戚,何來疏遠?只是因了男女有別,所以才不能太過親近罷了。鄭家大表哥也是明白的。」
鄭長君看著曇華露出笑意來,仍是當她羞澀,一時間更是為曇華的容貌癡迷,幾乎不曾聽見曇華說了什麼,只連聲附和:「明白明白。曇華妹妹說得極是。」說著也是一飲而盡。
榮氏看了一眼鄭長君,皺了皺眉頭,又磚頭看了一眼曇華,不知道怎麼的卻是忽然又抿唇笑了。
倒是鄭氏有些不痛快——只覺得曇華是故意給自己沒臉。
而朝華則是暗自惱恨鄭長君的低聲下氣。只覺得鄭長君太不給臉了,見了曇華竟是連囫圇話也不會說了。那副樣子,遷就得跟什麼似的。一時之間只覺得自己又被曇華壓過,不由得怒火中燒。連帶著越發埋怨起鄭長君來。
鄭茹蘭也是柳眉倒豎,狠狠的瞪了一眼鄭長君,只覺得鄭長君太過反常了——對曇華的時候,那副樣子看著沒得讓人噁心。自然,同時也覺得是曇華的錯:長得跟小妖精似的!勾得鄭長君連什麼都記不得了。
鄭茹蘭之所以這樣不喜歡曇華,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曇華和她的不親近,並不討好她。二來,是覺得曇華長得太好,將她壓下去了,心中便是有一股嫉妒不平之感。
而周老夫人和李恪非卻像是什麼異常也沒看出來,仍是該怎麼就怎麼。
這一頓飯,有些人吃得不痛快,有些人卻是吃得高高興興。不過不管怎麼的,表面上卻是都能過去的。看著也是一派和樂融融的樣子。
吃罷飯後女人們又在一處說了一回話,這才散了。
榮氏似乎對曇華倒是很有興趣,拉著曇華的手問了好些,比如平日喜歡做什麼等等。末了倒是將曇華誇得跟花兒似的。
曇華暗忖:這個榮是倒是比鄭氏會做人。榮氏心中肯定也是不怎麼喜歡她的,畢竟她的身份在那兒,而鄭氏卻是榮氏的小姑子。所以榮氏肯定要站在鄭氏那邊。而如今榮氏沒有半點不喜,反而如此親近,便是能看出,榮氏是個深藏不露,極會做人的。
不過卻是如此,曇華卻越是添了幾分防備。
面對榮氏的誇獎,曇華只是一個勁笑著謙虛。若是誇她漂亮,她便是道:「哪裡比得上茹蘭姐姐?」
鄭茹蘭見曇華如此誠懇謙虛的樣子,倒是心中舒坦了不少。畢竟,她一直嫉妒曇華的容貌,而親口聽見了曇華承認不如她,心中自然是痛快的。
朝華卻是暗自鄙夷,覺得曇華奸詐虛偽——
等到好不容易散了,曇華忙借口去看勤哥兒,便是和眾人分開來。
鄭氏還待說什麼,榮氏卻是笑道:「趕了這麼幾日路,好歹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這麼一來,鄭氏倒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得笑道:「那嫂子你們趕緊休息去吧,明兒咱們再一處說話。」說著吩咐秦嬤嬤:「帶著我嫂子他們去歇著,仔細服侍。」因李恪非要去她院子裡,所以她也不好親自去送,只得交代秦嬤嬤。
榮氏笑著應了,帶著鄭長君鄭長海和鄭茹蘭一路去了。
直到進了屋子,打發走了秦嬤嬤,榮氏這才沉下臉來,凌厲的瞪了一眼鄭長君,斥道:「孽子,你心中盤算什麼?我可告訴你,這裡不是咱們府上,容不得你胡作非為。你好好給我收斂了!」
鄭長君吊兒郎當的往椅子上一坐,似乎有些不痛快,卻是又嬉皮笑臉的跟榮氏說話:「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卻是不明白?」
鄭茹蘭看著鄭長君冷笑,「哥哥打量別人都是瞎子呢!今兒看著那曇華的眼神,還當我們都瞧不見?哥哥還是聽娘的,這裡可容不得哥哥胡作非為。那個曇華,更是李家的大小姐,動不得的。」
鄭長君聽了這話,倒是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看著榮氏道:「我倒是第一次瞧見那樣好看的人。」
榮氏氣得幾乎頓足,看著鄭長君恨聲道:「你這個不長進的東西,見過幾個女人?就這樣輕狂起來?就算那丫頭生得好又如何?那可不是家裡的婢子,或是外頭的小戲子,花兩個錢就能擺平。我警告你,不許胡作非為,聽見沒有?!」
鄭長君往椅子上一靠,似乎是真的累了,失去了精力,無精打采道:「嗯,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榮氏歎了一口氣。好言好語的勸道:「你就聽我的,這段時間收斂些。都是親戚,別丟了人。可明白了?」憑著榮氏對這個兒子的瞭解,心頭十分明白,他嘴上說得好,可是心裡卻是未必會那樣想。
看著鄭長君那副樣子,榮氏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心道:孽障,真是生下來的討債鬼。(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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