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華自然是不敢讓魏雲徵帶她,跟著魏雲墨同乘一騎,她倒是還能放鬆些至少,魏雲墨比魏雲徵看著可靠多了。
不過,單獨留下朝華也不大好,曇華便是回頭笑著問朝華:「朝華,不如你也一起?」天地可鑒,她不過是客氣了一句罷了。
可是朝華倒是委實不客氣,笑岑岑的應下了:「好。那就勞煩姐姐安排了。不過,我想和魏家三表哥一處,姐姐覺得如何?」朝華仰著小臉,笑得燦爛無辜。彷彿她和曇華往日倒是親密無間的。
曇華倒是沒想到朝華突然變了性子,倒是有些詫異,不過微微詫異之後便是又笑著看向朝華道:「還是讓四表哥帶你吧。三表哥一向有潔癖,不喜歡旁人沾了身的。」淡淡的語氣,反而越發的像是傷人的戾氣。外人,這句話的含義,足夠打臉了。
可是朝華卻像是不知不覺,彷彿根本就沒有聽出其中的含義,竟是只笑著言道:「我也不是什麼外人,三表哥想必不介意的。」說著又看向魏雲墨,嬌憨的笑著撒嬌:「三表哥,你說是不是?你帶我騎馬可好?」
曇華詫異的看著朝華,有些不明白朝華怎麼的突然就變得如此之……厚臉皮?而且還挺會裝腔作勢的。
不過,朝華以為她做出這樣一幅樣子,難道就會改變什麼不成?還是,她當別人都是傻子?
曇華譏諷的牽了牽唇角,然後淺笑著看向魏雲墨,卻正好看見魏雲墨一臉冰寒的對著朝華冷聲道:「我不喜歡和旁人太親密了。讓老四帶你。」說完便是對魏雲徵吩咐道:「你帶著李二姑娘騎馬吧。騎一會就行了。小姑娘經不得顛簸。」
曇華看著聽著,險些沒笑出來。不過心中卻是有些感歎——原來一向好脾氣的魏雲墨竟是也有這樣冷漠不好說話的時候啊?
魏雲徵聽了魏雲墨的吩咐,拖長了聲音不情願的「啊——」了一聲,隨後才慢吞吞的策馬過來。磨磨蹭蹭的樣子一看便是知道不情願:「那好吧……」
魏雲墨已經淺笑著朝著曇華伸出手來:「曇華,來,你上來試試。」
曇華回頭看了一眼面色難看的朝華。柔聲囑咐一句;「朝華你小心些,摔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另外,別給四表哥添麻煩,可知道了?」將長姐的角色詮釋得淋漓盡致之後,做足了樣子,曇華這才將手伸給了魏雲墨,輕巧的從馬車上跳下來。
魏雲墨一手牽著馬。一手扶著曇華小心翼翼的上了馬。
雖然這是南方的馬,不及北方的高大和健壯,可是曇華卻仍是剛剛只有馬背高。
魏雲墨的動作格外的小心,曇華忍不住低笑起來:「不用如此小心,我又不是死物。再說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一面說著,曇華一面伸手摸了摸馬脖子,輕柔的對著馬兒道:「好馬兒,你別亂動,好好的馱著我走一段。不會累著你,回去了讓表哥給你吃好料。」
馬兒輕輕的噴了個響鼻。歡喜的蹭了蹭曇華的手心。曇華一陣癢癢,低聲的笑出聲來。
魏雲墨也輕巧的翻上了馬背,雙手將曇華護在中間,然後握緊了韁繩。腳下輕巧的用力。馬兒便是揚著蹄子緩緩的走動了起來。曇華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一時間覺得又新奇又有趣。
朝華那頭也是上了馬,魏雲徵雖然嘴上抱怨著,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是極為小心的,不過仍是顯得有些不耐煩。
朱軒然騎馬倒是十分熟練,動作也是十分瀟灑。曇華笑著讚了一句。
朱軒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是我大哥教的。大哥騎馬才騎得好呢。」
一路上就這麼說笑著過了,我倒是也相安無事。唯一讓人不適應的還是朝華——朝華突然熱情了許多,卻也不是對朱軒然的,而是對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像是突然轉變了性子。
看著魏雲徵越發的不耐煩的樣子,曇華縱然還沒騎夠,也只得輕聲對魏雲墨要求;「好了,放我們下去吧。仔細一會弄皺了衣裳,讓人看著笑話。」
魏雲墨點點頭:「等回去的時候,再騎就是了。」說著就將曇華從馬背上扶下來。
一旁的魏雲徵見狀,頓時喜出往外,忙不迭的對朝華道:「你也下去坐馬車吧。」也不等朝華同意,便是扶著朝華下了馬背。
朝華氣得咬了咬牙,不過卻不知道怎麼最後卻是並沒有發怒甩臉子,只是委屈不盡的哀怨看了魏雲徵一眼,跺跺腳上了馬車。倒是弄得魏雲徵一陣雞皮疙瘩,滿身的不自在,忙抖了抖身子背過身去,假裝什麼也沒看見。心裡卻是埋怨魏雲墨,又忍不住瞪了魏雲墨一眼,心道——看我回去不告狀?
魏雲墨卻也是只當沒看見,轉過身去上了馬。想著方才曇華高興的樣子,他唇角便是忍不住的露出幾分笑意來,不過隨後想起朝華壞事兒,眸子裡又冷了幾分。
曇華倒是沒注意這些,笑著進了馬車。見朝華沉著臉坐在一旁,便是只當沒看見,依舊該做什麼做什麼。
最後倒是朝華上前來,委委屈屈言道:「姐姐是不是厭棄我了?怎麼竟是一直不肯理我?」
曇華微微一笑,挑眉回道:「怎麼會?」
朝華癟了癟嘴,最後到底是沒再會所什麼,只是閉上嘴不再言語。那副委委屈屈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心煩不痛快。
曇華縱然及時的移開了目光,可是也被噁心得不輕,當下連書也看不進去,只得乾脆放下書本,閉目養神起來。心中卻是頗為警惕——這朝華,突然變了樣子,怕是有什麼貓膩吧。而且,如今這樣的朝華,倒是有了幾分長大自後的風韻了——一樣的會裝腔作勢,善於隱藏情緒。
曇華有些恍惚的想——到底命運會一如既往的,依舊如同以前那樣發展下去,還是因為她的不同而改變?應該是會改變的吧?否則,就不會有勤哥兒。而且,她如今很得周老夫人和李恪非的寵不是?許多事情,在她的努力下,都是不同了。
只是對於未來,曇華仍是有一種惶恐。曇華心想——或許等到她徹底的解決了鄭氏和朝華之後,她才能夠徹底的放下心來吧?
這樣想著,曇華看向朝華的目光,不由微微的冷了幾分,更是凌厲異常。
一路行至寺廟,因為遊客太多,所以只得下了馬車,就是馬也不能再騎進去。下車之後,朝華便是親親熱熱的挽住了曇華的胳膊,笑著道:「姐姐,咱們兩個一起走。」頓了頓故作訝然的對曇華道:「姐姐的頭髮有些亂了。我替姐姐攏一攏。」說著便是伸出手來,理所當然的要替曇華攏發。
曇華卻是不動聲色的恰好退開一步,笑著跟朝華道:「讓丫頭來吧。」
蕙芯已經掏出了象牙的小梳子,飛快的替曇華抿了抿頭髮。
朝華眼底閃過一絲冰寒,不過面上仍舊是帶著乖巧的笑容,絲毫沒有尷尬之色。
蕙芯抿了頭髮之後,看著曇華的髮髻,忽然目光閃了閃,張了張口,最後到底是沒說什麼。只是不動聲色的將梳子收好了。卻是又低聲道:「快些進禪房去吧,小姐們衣裳都有些皺了。」
曇華不疑有他,忙點頭應了,然後一群人先進了禪房休息。進了禪房後,蕙芯便是問曇華可否要更衣淨手。
趁著朝華在一旁整理衣物的時候,蕙芯和曇華去了淨房。進去之後,蕙芯才壓低聲音道:「大小姐,怎麼頭上的小珠花掉了一個?」
曇華伸手一摸,果然一邊髮髻除了那朵小小的絨花還在,就已經是空蕩蕩的了。當下皺了眉頭——那珠花是周老夫人給她的,若是弄丟了倒是有些不好。萬一被人撿去了,更是不好。她雖然年歲還不大,不過卻也是差不多該注意的年紀了。這樣的貼身之物……落在愛財的人手裡拿去換成錢還好,就怕落在哪個登徒子的手裡,到時候攀扯上什麼。
「你悄悄去看看是不是掉在馬車裡了,若是馬車裡沒有,就讓人沿途去找。不在馬車裡,肯定是騎馬的時候動作太大,顛掉了。」曇華看著蕙芯慌亂緊張的樣子,心情倒是鬆快鎮定了些,低聲吩咐道。
蕙芯聽了這話,這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先去馬車上找了。
曇華出來的時候,就只帶了蕙芯和冬蘭,蕙芯這麼一去,就剩下冬蘭一個了。二人出了淨房三繞兩饒的,倒是有些糊塗了,加上禪房都一樣,竟是不知道哪一間才是原本的了。
曇華苦笑的看向冬蘭,「你這丫頭怎麼當的。竟是不記路的?」
冬蘭窘得臉都紅了,低著頭仔細的想了一陣子,忽然指著前面的桂花樹道:「我記得我們禪房前頭就有一顆桂花樹!肯定是那間屋子沒錯!」
曇華伸手敲了敲冬蘭:「你呀,也該長記性了。遇事多操些心,不然以後可怎麼辦?你光羨慕春梅,你倒是看看,春梅一日操多少心?」頓了頓又打趣:「不過倒是印了心寬體胖這句話了。你瞧瞧春梅多纖巧,再瞧瞧你——」伸手掐了掐冬蘭圓鼓鼓的面頰,只覺得肉呼呼的一片綿軟,舒服得很。
冬蘭可憐兮兮的求饒,主僕二人笑鬧了幾句,這才朝著桂花樹前頭的禪房而去——(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