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沒多久,盛夏就來臨了,白天越來越長,正午的日頭更是**,曬到皮膚上帶著微微的灼痛,只是到了夜晚,才會稍好些,空氣中偶爾會帶來一陣有些涼意的風。
這樣的日子裡,人都是懶懶的,董妙文也不例外。
她坐在醫館裡,天色不早了,忙完了一整天的事,董妙文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琢磨著明天,又到了該去太傅府診病的日期了。
「光當」一聲,醫館的院門似乎是都人使勁推開,木門被撞得聲音很大,傳進屋裡。
董妙文皺了下眉頭,不知什麼人這麼粗魯。
接著,凝紅在院裡似乎和什麼人在爭執,董妙文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就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到門口,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才到屋外,就看到凝紅在攔阻著一個男子,嘴裡的口氣帶著焦急的語氣:「醫館已經關門了,你去別家找大夫吧。」
凝紅平時對來此看病的人,從來不會如此對待,今日為何這樣推諉?
董妙文更加覺得奇怪,就跨出了門口,想問個究竟,但當她看到那人的臉時,神色馬上就變了,抬起的腳馬上收了回去,就要轉身進屋,但那人已經抬頭看到了董妙文,就揚起手高聲叫道:「夫人,快些救命。」
董妙文神色一凜,扭回頭冷聲道:「誰是你家的夫人?」
凝紅見董妙文出來了,知道也攔不住了,也氣得轉身來到董妙文的身邊。
「他才進院子,就說什麼要請小姐去救人,我攔他不住。」凝紅一邊說,一邊揉著剛才被那人捏痛的手腕。
「夫……,不,董大夫,長澤特來求您救命的。」來人慌忙往前撲身跪倒。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燕平侯身邊的侍衛長澤。
「救命?救什麼命。」
董妙文被長澤這樣跪倒在地的行為,真是驚到了,長澤也來過幾次醫館,雖然是做近隨從。但每次也都是擺出些有氣派的樣子,從沒有如此低聲下氣的說過話。
長澤見董妙文問她原因,就馬上把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燕平侯最近隨著聖上出城避暑去了,把他留在燕平侯府裡,和潘大管家一起看管燕平侯府的門戶。
不想前幾日,府裡花園裡由他監管的湖邊涼亭修葺一新。孔恭人就提議帶著女眷們一起去納涼,這之中還請了因有身孕,多日不曾出門的章姨娘。
沒想到本來很和諧的場面,卻發生了紕漏,原本剛建好的涼亭圍欄,突然就斷裂了,把正倚在圍欄處餵魚的章姨娘,差點就掉進水塘裡。幸好邊上的丫鬟手疾眼快,才避免了這場災難。
但不幸的是,章姨娘原本老大的肚子不小心碰了一下。馬上就癱倒在地,人事不省。
等把她抬回去之後,人也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府裡的人忙把平時給章姨娘看病的大夫找來,到現在幾個時辰過去了,章姨娘的脈搏越來越弱,到現在人都醒不過來。
這事也驚動了靜修的老夫人,本來就身子不好,後來也趕到挽翠閣裡查看情況,本來燕平侯的子嗣稀少。這多年後才又有機會抱孫子了,見章姨娘如今這個樣子,也血氣有些翻湧,吃了兩顆定神丸,才好些。
孔恭人也是大發脾氣,問怎麼會出這樣的人。就人有說,這涼亭是長澤帶人修葺的,就把長澤叫過去,好一頓臭罵,說是如果這次章姨娘死了,一屍兩命的事就要算在他的頭上。
長澤心裡這個冤,明明是頭天還好好的欄杆,第二天就這麼容易斷,這中間肯定有什麼緣故,至於什麼緣故,長澤心裡也有些悟了,心想,可能是上次他來要那兩盆花的時候,惹惱過孔恭人,如今自己若真是牽纏到這件事裡來,恐怕到時候章姨娘出事,自己也是難逃罪責的。
長澤從孔恭人那裡出來,趕往挽翠閣,也是在外面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可巧他在無意間聽到,章姨娘身邊兩個小丫鬟聊天,說什麼,章姨娘之前去過舒馨堂,請過一個女大夫給她看病,不過人家沒有應允。
長澤馬上想到,這不就是原來的夫人董氏開得那家醫館麼,而且之前翠娘去那裡看病的時候,長澤是親眼見識過董妙文的醫術。
如今侯爺不在府裡,老夫人身體也不好,孔恭人又如此威逼於他,若章姨娘真有不測,他說不定就要去抵命,所以他牙一咬,就快馬趕了來,想求前侯府夫人董氏去救人。
董妙文聽明了長澤的來意,知道燕平侯府裡現在是一團亂粥一樣,倒是有些幸災樂禍的心情,這麼多妻妾,要享這齊人之福,還真不是這麼容易的。
想這件事之中,那個孔恭人是脫不開關係的,怎麼就這麼湊巧,她請章姨娘去納涼,就會出事,再就是,為什麼單單章姨娘靠的那個欄杆會斷,別人的都沒事?
「哼……」董妙文冷冷的笑著。
凝紅在邊上,也把所有的事聽了一遍,她是在燕平侯府裡呆過的多年的人,自然知道這裡面的事,更加瞭解孔恭人是什麼樣的性情,若說這事和她一點關係沒有,凝紅是根本不相信的。
再者,孔恭人只生過一個女兒,之後多年沒有子嗣,這個章姨娘才進府裡,就大著肚子給侯府開會散葉,若真是生出了兒子,不光是侯爺,還有老夫人都會更加厚待她的,孔恭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章姨娘。
「如今府裡已經請了好幾個大夫,全都搖頭不敢下手去救人,太醫院的太醫也來了,也說沒有辦法。如今章姨娘的命危在旦夕了,還請你去救救她吧。」長澤跪在地上,滿頭是汗,神情焦急地抬起頭說。
「她生病,你找我來幹什麼?太醫院的人都來了,不也是沒有辦法麼,對了,你們燕平侯如今也是朝裡的重臣了。何不去求皇上,把身邊的御醫派到府裡去,給章姨娘看診不是更好?」董妙文對長澤這樣的病急亂投醫的做法,很是有看法。他就算是個武夫,也該知道自己是被燕平侯府趕出來的棄婦,怎麼可能去燕平侯府裡去救人呢?
況且,那燕平侯府裡的孔恭人,還虎視眈眈的盯著章姨娘的肚皮,自己若真是去救人,就是成心和她作對。孔恭人雖是個女流,但她還有家族勢力,自己去不就是雞蛋往石頭上碰麼?這樣的傻事,她才是不會去幹的。
長澤聽到董妙文的回答,心裡知道她這是在說氣話,那御醫哪裡是這麼隨意就能請來的,而且,章姨娘的身份。不過就是個燕平侯府裡的小妾,若真是敢讓御醫給她看病,那就是僭越之罪。輕則發配,重則死罪。
長澤此時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他也是很想活命,若真是孔恭人把章姨娘的事硬推到他身上,就算燕平侯知道他是冤枉的,也救不了他。
孔恭人的身後還有孔家的龐大勢力,燕平侯也是不能輕易扳動的,更不可能為了他一個小侍衛,與孔家對立起來,現在明面擺著的這些證據。都是對長澤不利的,若是事情發展到最後,他就只能當那頭替罪羊了。
「小的如今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若是章姨娘此回度不過這個坎兒,小的可能就要去賠掉性命了。」長澤此時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心裡實在的委屈。可是如今府裡侯爺也不在,老夫人也身上不太好,沒有人拿主意。
董妙文見面前跪著的這個大男人,開始很悲情的要哭出來了,就唉了口氣,倒是可憐起這個侍衛來了,只是跑腿辦事兒的人,如今卻要把命給賠進去了。
「這樣吧,我給你指條路,你去找一個人,但是你不要和你們府裡人說,是我要你去請的,你能答應麼?」董妙文把剛才冷冷的語氣緩和了許多道。
長澤正在無限的委屈中,聽到董妙文這句話,馬上就抬起了頭:「我長澤發誓,決會不會向第二個人洩露,若違此誓,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董妙文心想,你這誓言發得還真是毒,看他也像個實在人,自己也就發回善心吧。
「離近不遠的大街,有一家叫惠眾堂的醫館,那裡的蕭大夫也是非常經驗老道的,也是個經常指點我醫術的好大夫,你去那裡,興許還能幫你一把,至於能不能救你一命,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長澤聽到這個蕭大夫,還是經常指點董妙文的醫術,肯定是個醫術更強的人,他馬上在地上叩頭。
「多謝董大夫,小的這就去惠眾堂,請這位蕭大夫去府裡給章姨娘看病,告辭了。」
長澤也不耽誤時間,馬上就爬起身來,土都不撣一下,就衝出了醫館。
「快!收拾好東西。」董妙文見長澤一走,眼珠一轉,馬上衝著凝紅叫道:「你把後幾天要給高太傅的藥,全給我打包好放藥箱裡去,從明天起,醫館也不開門了,你去鸚兒那裡住兩天,我出門躲幾天,等事情過去了,我再回來。」
凝紅一聽,馬上就明白董妙文的意思了,拍手大叫:「小姐,這真是個好主意,你若是不在醫館呆著,那燕平侯府的人再來,也找不到你了。」
「若真有人去找你問,你就說我出診去了,至於什麼時候回來,你也不知道。」董妙文收拾好常用的工具和藥,背好的藥箱,出門前囑咐凝紅。
凝紅忙點頭說,說這些事都包在她身上了,讓董妙文安心出去躲避。
董妙文又回了趟家裡,向鸚兒和張媽交代了一下,身上帶了些銀票就要出門。
「這燕平侯府的人,真是陰魂不散!」鸚兒見董妙文為了躲避,連家都不能回了,非常生氣罵道。
「這樣也好,省得他們再來找麻煩,大家都省事,等下,我給帶幾件衣服。」張媽轉身馬上去給董妙文收拾平時用的衣服。
「小姐,你去城西的悅來客棧,那裡的掌櫃與我兒常安認識,你去了只說他的名字,就會給你好好安排的。」張媽一邊送董妙文出門,一邊囑咐。
董妙文點著頭,抱著包袱就趁著天還沒黑,叫了輛馬車,直奔城西的悅來客棧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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