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妙文對高潔婷這個貴人之說,有所保留,雖然她也聽過霖泉寺擺攤兒的劉半仙說過,但她對這些鬼神之說,並不看重,但在這裡提到這個,也就入鄉隨俗了。
「哪裡,若說真是有貴人,高小姐反而才是我的貴人,自從遇到高小姐之後,我的醫館開得也非常順利,如今已經小有了名氣。」董妙文並不會真以貴人自居,雖然董妙文之前也出身於書香門第,但如今已經是人下之人,所以還是謹慎小心才最是穩妥。
高潔婷見董妙文沒有以貴人自居,更確實她是一個可交之人,所以此時心裡一點戒心都沒有。
高太傅對董妙文的回答也甚是滿意:「我腿疾的事,董大夫只需盡力就好,不過……剛才我曾答應過董大夫,若是董大夫真的能把我的腿疾給治癒,老夫便會答應你提出的一個要求,這個要求只限於老夫能力所及的。」
高太傅還沒忘記,剛才他以「老花匠」身份時,答應董妙文的事,不過,他最後又加了一句,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以防董妙文提出些非分的要求。
「小女惶恐,剛才的事,只是一時玩笑,小女如今衣食無憂,並沒有什麼要求需要提。」董妙文倒沒把剛才那個要求放在心上,只以為是說笑,如今高太傅又把這事提出來,就忙很謙恭的說道。
「無妨,老夫說過的話,從來都是言而有信,若是將來董大夫不知道提什麼要求,那就留到以後再說。」高太傅很大方的擺擺手。
高太傅見她一個流落於民間的弱女子,就算是提出要求,也是有限的。另外,他之前也聽高潔婷提過,關於她被董家的那個柳氏鯨吞了她嫁妝的事,當時他並沒想到去管這事,不過。若是董妙文此次把他腿疾治好了。說不定會提出讓高太傅把她的嫁妝給追的事,這樣的事。對於高太傅來說,並不是難事。
「好,那小女就多謝高大人了。」恭敬不如從命。董妙文自然也不再推辭。
心想。看這高太傅說出這樣的話,必會到時幫她,如此正好,若是遇到像大長公主那樣莫測難纏的人。自己肯定是沒法違逆的,有了高太傅的這話。也許到時真能派上用場。
董妙文想得很好,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她並沒有把高太傅這個要求用在大長公主身上,倒是用在一個更有利害的地方了。此就是後話了……
尹清卓一直站恩師邊上,之後,關於高太傅和董妙文的話,他一句也沒有再多言過。
事情就這樣的決定了,董妙文就和高太傅約定好,等她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改日就來太傅府裡看診。
董妙文退出了這個小院,跟著高潔婷一起去她的閨房說話去了,隨便再把她之前,為熙王妃調製的特製香膏交給高潔婷。
她們才離開,尹清卓就上前抱拳向高太傅說道。
「此女子曾和燕平侯府有些瓜葛,難道恩師真的會信她麼?」尹清卓把自己擔心的事說了出來。
「卓兒,她的事,倒是有所耳聞,也正因為她之前曾和燕平侯府事,我沒有應允婷兒讓老夫去幫她的事。不過,今日一見她,倒發現此女並沒有想像得那樣簡單,是個有趣的女子,而且,她若真能幫老夫,把這雙腿的固疾治好,倒也無需顧忌那麼多。」
高太傅捻了下鬍鬚道,他倒是不擔心此事。
尹清卓倒不這麼想,因他和燕平侯府的恩怨,所以對董妙文也連帶著有些拿不準,事關恩師的身體,他還欲上前進言,高太傅見他還想勸,就抬手阻止他的話。
「好,這女子哪天來給恩師看病,我會前來,看看她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本事,還是只是嘴上說出的虛言。」尹清卓見恩師已經決定,他也不好違逆高太傅的意思,但他決定,只要自己有時間,便會來太傅裡,看著這個女子給恩師看病,萬一中間有什麼事,他可以援手。
「卓兒,你為人處理,倒是很有智謀和沉穩,只是遇到燕平侯府的事,你就沒平時那麼冷靜了。」高太傅當年收留尹清卓的時候,就全都知道他的遭遇,知道身負著家族的冤屈,尹清卓是個非常有才幹的人,只是遇到關於「那家」的事,可能是想法有些偏駁,就出聲提醒道。
「恩師,學生知道了,以後會注意。」尹清卓恭敬的躬身一禮。
「好了,此不先不提,自從上次那事,你的傷處如今好了沒?」高太傅轉移了話題。
「學生的傷,如今已經好徹底了,沒有任何不便了。」尹清卓回道。
高太傅見尹清卓如此說,倒是點頭:「你這傷,起得到消息的時候,我還一直在擔心,沒想到這麼快就好利索了。能有這樣的奇遇,也是你的福澤,以後你出去辦事,不要再這麼不小心了。」
「那個給你治傷之人,你到找了沒有?」高太傅手下動作一頓,問道。
「學生至今也不知,也是機緣沒到吧……」尹清卓那天受傷之後,精神一直有些眩暈迷糊,他的記憶裡,只有些破碎的一些景像,具體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到現在也不得而已,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高太傅見尹清卓的身體如今完全好了,也就沒有那麼擔心了。
「你去兵部的事,已經有些日子了,在那裡可好?」
尹清卓今天來太傅府,就是為了向主太傅稟報此事的:「那邊是鎮江王的地盤,原本應該是鐵板一塊,但現在孔家還在不遺餘力的打算往裡安插人,葉世子也在周旋著。」
「唉……,那邊的事,還是交託給你了,你雖然和葉世子關係甚好,但事關鎮江王那邊事要小心。孔家這樣無孔不入的做事,只能讓你們去周旋,我卻幫不上忙。」高太傅神情有些黯然,低頭看了看自己那兩條僵直不能行走的腿,用拳頭敲了敲。說道。
「恩師。莫要憂心,朝裡的事。若是我能做的,全都交給我吧。如今雖然熙王不在京城,但為熙王出身。也是我的職責所在。」尹清卓見恩師這樣。心裡也有些悵然,若是恩師能入朝,自然阻止孔家一黨,穩定朝廷。
「聽說。范大將軍的兒子,范志凌也入了兵部供職?」高太傅想到了什麼。就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問道。
「正是,這個范志凌前一陣因為夫人的病,耽擱了幾天,如今已經到兵部入職了。」尹清卓回道。
高太傅衝他點了點道:「范大將軍,如今已經是正二品輔國大將軍了,此人驍勇善戰,能夠從一個白丁,如今升到這樣的高位,雖然有鎮江王的看重和提拔,也和他自己在朝裡苦心經營有關,聽說他回朝之後,孔家也想過拉攏過他,他卻是很滑頭的周旋。所以卓兒,此人不可小視,你與范志凌相交,也許將來對我們也有好處,此事不著急,慢慢來便可。」
「是,學生知道了。」尹清卓對他這個恩師,一直敬重如師如父相待,所以對高太傅的話,一定會恭敬遵從。
接下來,兩人又談起關於朝中的瑣事。
董妙文隨著高潔婷回到她的閨房,高潔婷進去更衣,董妙文就坐在一邊等候。
「董大夫,請用茶。」春琴端著剛泡好的清茶走了進來,輕輕放到董妙文身邊。
「春琴姐姐,剛才的事,倒是有勞姐姐擔心了。」董妙文看到春琴,就想到自己初進花園,本來說是四處看看,然後回去品風亭裡去等春琴的,可是後來因和高太傅聊得太入迷,根本就把春琴的事忘記了。
「董大夫切莫客氣,雖然當時沒在園中看到董大夫,可沒想到,董大夫倒是和我家老爺相談甚歡,如今又要幫我家老爺看腿疾,若說出來,反倒是奴婢應該謝謝董大夫呢。」春琴見董妙文言語中有些歉意,就馬上回道。
「我與高大夫遇到,也是無意間,若當時知道他就是高老太傅本人,我是斷斷不敢輕言的。」董妙文笑著實話實說道。
「若說我家老爺,平時很少與陌生人說話的,如今我看,在園中的時候,我家老爺與董大夫說話,倒是甚是投機,這也是投緣,也是董大夫的福氣。」春琴倒是憑著自己的猜測解釋道。
董妙文聽完她的話,神情有些羞怯的笑了笑,心想,你家老爺雖然不愛與陌生人說話,但今天園中遇到我,我若是真能把他的腿治好了,反倒是高太傅得了她這個貴人,是他的福氣才對。
董妙文在心裡的話,和春琴說的完全相反,她知道春琴在府裡身份,自然會這樣想,也就不在意,抬手拿起桌上沏好的清茶,拿到嘴邊抿了幾口。
不一會兒,高潔婷更衣出來,換了件日常的鵝黃色百柳線薄衫,頭上插了一隻八寶簇珠白玉簪,在這初夏的天氣裡,很是清爽的感覺。
董妙文見她進來,就馬上放下了手裡的蓋碗,起身上前。
高潔婷一臉歡笑著走過來,她雪白的膚上還沾著細細的水露,很是有一種桃花粉面的俏麗。
高潔婷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拉住董妙文雙手,一幅歉意的表情道:「今天,真是有勞董姐姐今天等我這麼久。」
董妙文馬上也回拉著高潔婷的手,忙說無妨,也微笑著和她閒聊了起來。
「不過,也幸好我回來晚了,董姐姐才能遇到我爹爹,看來我家裡人和董姐姐是有緣的。」高潔婷並不往桌邊走,而且拉著董妙文來到一邊的軟榻上坐著,以示兩人的樣近。
「今日倒是妙文魯莽了。」董妙文忙解釋道,畢竟自己在園中亂逛不好,今天是幸好遇到了高太傅,沒有出什麼難堪的事,被驅趕出府,在這樣的規矩大如山的朝代裡,自己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妥當。
「哪裡,董姐姐休要如此客氣了。」高潔婷笑著說道,不過,馬上她似乎想到了件事,見春琴在邊上。就吩咐她備些果品茶點去。
春琴伺候高潔婷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小姐是遣開她,有事要單獨和董妙文說,就忙退出屋去,派點翠去廚房拿茶點,自己卻站在門邊。
「董姐姐。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問?」高潔婷此時臉上的笑意有些退去,換成了一幅小心說話的表情。而且,還不時的用眼睛打量著董妙文,猶豫自己是不是合適開口。
董妙文初時見春琴出去。並沒有多想。現在見高潔婷小心的看著她的樣子,知道她肯定有事要問,就忙打起精神,笑道:「高小姐。有什麼事直管用好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不能說的。」
高潔婷見董妙文此時神情風清雲淡的樣子。不似想隱瞞她什麼,就直接把她心裡的疑慮的事問了出來。
「前幾日,我那丫鬟春琴,去醫館裡找董姐姐,沒想到她多嘴,居然討要了那盆異國稀有的奇花……」高潔婷小心的說道。
「那花的事,倒真是高小姐誤會了,是我主動送給高小姐的,春琴並沒有討要。」董妙文嘴角彎得更深,這樣的事也屬禮尚往來,之前也得過高潔婷的益處,送一盆花對她來說,是小菜一碟,何況她現在已經讓呂三爺大面積的開始種了,所以根本不會在乎那一盆曼陀羅花。
「那就好,我就怕那丫頭春琴無禮,討要別人的心頭所愛,我們太傅府可是容不得她。」高潔婷點了點道。
「確實是我饋贈高小姐,前些時候,經常蒙高小姐照顧,我送一盆花,也不算什麼的,就不要客氣了。」董妙文說到此處,又見高潔婷似乎還有話要問,只是吞吞吐吐的樣子。
「高小姐還有什麼事要問,就一併直言了吧。」董妙文大方的說道,她與高潔婷的交往,雖然也是想有所倚仗,但若是今後兩人在說話上都這樣小心謹慎,對她們的關係會產生障礙。
高潔婷見董妙文這知說,像是下決心似的問道:「好吧,那我就問董姐姐個事。」
「那日春琴回來,我看了那董姐姐送來的那盆花,很是高興,就去給我爹爹送了過去,給他鑒賞散下心情。不過……」高潔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才又抬起眼睛,一臉疑惑的看著董妙文問道。
「那盆外邦的奇花,我倒是有些印像,似乎是在端午龍舟會時,聖上賞賜給燕平侯的……,這事……」高潔婷終於把在心裡琢磨了好久的事,說了出來。
說完後,高潔婷眼睛眨了眨,看著董妙文,希望她能給一個合理的回答,董妙文已經成了燕平侯府的下堂婦,如今居然得了燕平侯府裡的賞賜之物,這確實讓她心裡充滿了懷疑。
「噢……,高小姐是說這事呀。」董妙文聽完她這話,就知道,關於燕平侯的這盆曼陀羅花,才是她今天要問的事,之前說春琴討花只是個晃子。
董妙文馬上大方的笑了起來,為了解開高潔婷心裡的疑問,就把那天在端午節回家時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高潔婷,中間的緣由說出來,只把一些她不願意提的話隱去。
「原來是這樣。」高潔婷此時像是鬆了一口氣,若是董妙文說得話都是屬實,她倒是可以與董妙文放心交往下去,自己家和燕平侯府來往不多,這中間還有些朝中之事摻雜,又關係於熙王府和自己大姐的事,所以兩府的關係很是一般。
若是董妙文和那燕平侯還有瓜葛,她倒不好以後經常與董妙文相交了。
如今聽到董妙文很大方地把事情說開了,高潔婷心裡倒是有些主意,若是董妙文真能治好父親的腿疾,醫術真是如此好,那她倒可以向父親進言,讓董妙文去幫著熙王妃看診,不過,這都是基於董妙文確實是信得過的人,才可以。
董妙文自然不知道高潔婷心裡打得小九九,見高潔婷已經相信她的話,她也自然不希望因為燕平侯府,把這個能依靠的朋友給得罪了。
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董妙文見天色已經不早,也不好一直叨擾,就把自己身上帶來的香膏,交給高潔婷,讓她有時間去熙王府時,把這個獻給熙王妃。
高潔婷得了那盒包裝精美的香膏,看得出董妙文很是用心,就想酬謝她,董妙文馬上就很堅決的攔阻,這種東西雖然世面上沒有,但對她來說,調製一點也不難,而且當初她買龍涎香的時候,也是用白菜價買的,所以,在這方面董妙文很是大方。
高潔婷見她如此,也就笑著應了,說等過兩天董妙文給高太傅治腿,來府裡的時候再見面。
董妙文此時身負著給高太傅治腿疾的大事,還要回去好好的研究下病情,再弄出一套治療方案,也是很費時耗費心力的,就起身告辭了。
高潔婷馬上叫春琴進來,讓她去太傅府的馬房裡,專門把太傅府的馬車拉出來,送董妙文回家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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