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裡的天,正是個踏青的好日子,也是去吉祥花會的日子。
董妙文穿戴好之前準備赴會的新衣服,坐在桌前,讓鸚兒給她梳了一個隨雲髻,插好白玉簪,又把前兩日街上買到的一朵芙蓉絹花,斜插入雲髻上,陽光透過窗口照在絹花上,花朵閃閃發亮。
這朵絹花買回來時,與普通絹花沒有什麼區別,董妙文拿著端詳了半日,決定深加工一下,她在花蕊的地方,用細小的幾顆粉色珍珠釘在上面,還在絹花瓣的邊緣做了文章,把一些繡花的銀絲線,剪成一個一個細碎的小銀光粒,用乳膠把這些細碎的銀線一點一點粘在花瓣上,花心處稀疏,花瓣邊緣秘集,分散漸變的排列,像是滿天星。
鸚兒見到芙蓉絹花修飾好的樣子,也驚喜了拿著看了好半天,連說小姐的心思新奇靈巧,居然能做出這樣的漂亮的絹花。
董妙文又給自己上了層淡淡的妝,一切裝扮好之後,董妙文心情良好地看著鏡子裡的人:黛眉微掃,杏眼晶亮,睫毛密長像一把小扇子,一顰一笑怎麼看怎樣順眼,真是一個俏麗娟秀的美人。
張媽笑著在邊上也讚好,只是還覺得小姐臉上有些素,建議要化得鮮艷一些會更好,董妙文笑著搖了搖頭,這就是所謂審美的不同吧。
不一會兒,太傅府的馬車就來接董妙文過府,張媽和鸚兒把她送上馬車,到了太傅府,時辰剛剛好,高潔婷也正好被春琴扶著出來。
今天高潔婷穿得是煙紫色收腰托底羅裙,裁剪合適的淡朱紅月影雙袖滾著邊,肩上淡煙絹紗挽帶,腰間一條宮滌,綴著白色佩玉,手裡拿著一個她平時出門用的紗帽。
滿頭青絲綰梳起來,做了一個盤桓髻,斜斜插著一隻飛蝶琉璃碎花簪,淺色的墜珠流蘇在上面,走動時微顫,更加襯托著雪白的肌膚,柳葉細眉,大大的眼睛,微翹的櫻唇,果然是個美人。
「高小姐,今天真是格外的溫婉美貌動人。」這話些,是董妙文打心裡說出來的。
高潔婷沒料到董妙文這麼直白,被她說得雪白的臉頰上透出一些紅暈:「董姐姐,也是風華飄逸,一點也不輸給潔婷。」
「我家小姐本來就貌美,只是之前被埋沉了而已,今日去花會,定然是艷壓群芳。」春琴的話惹得高潔婷抿著嘴,笑鬧的拍了春琴一下。
三人上了太傅府的馬車,向貞怡大長公主的月山別院而去。
貞怡大長公主的別院坐落在城外大約5里的地方,依著一面山,山上種滿了各種樹木,這裡有一處天然的水源,後又加工建成了一個小湖,整個別院就是建在這裡,裡面也修建了好多年,假山亭台一應俱全,原本是做為皇家行園,後來被先皇賜給貞怡大長公主,兄妹關係非常親近。
高潔婷她們到時大約是辰時,此時雖然時間尚早,但也有幾輛馬車陸續停靠在門前。
太傅府的馬車剛剛停好,月山別院門口原先站著的管事,認得太傅府的馬車,馬上帶著婆子就迎了過來,並吩咐人要小心伺候。
董妙文在車裡,手拿起放在邊上的紗帽,送到高潔婷面前,然後目光閃動,惡作夢似的眨了眨眼睛。
高潔婷會意,貝齒輕啟也俏皮的向董妙文璨然一笑,就讓春琴給她戴在頭上。
「車上可是太傅府高二小姐,小人蕭國公府的,還請下車。」車外面傳來一個恭敬的男聲。
春琴繫好高潔婷的紗帽,轉身把車簾撩起來,讓小姐先下車。
月山別院的婆子一看貴人出來,就忙過去放了腳凳,把高潔婷和董妙文扶了下來。
一個管事打扮的人上前行禮:「高二小姐,大長公主吩咐了,您是貴客,要好好招待,先讓小的給您帶路,請往這邊走。」
高潔婷頭戴紗帽微微點了下頭,三人隨著管事被帶進別院內。
別院內的風光也令人歎為觀止,而且還非常的寬敞宏大,從園林裡的草木花卉,再到怪石亭台建築,無一不體現出皇家的氣派和風範。
董妙文一行跟在後面,她一邊走一邊參觀別院內的景色,董妙文也是看是見過世面的,也曾經和同學在放假時,在全國四處跑,各種園林都見過。但還是為這裡的精心巧琢而吸引,與著名的園林比起來,也毫了遜色。
走過長長畫廊,沒行多久,管事把她們引到一處大月亮門前面,讓守在門口的兩個婆子開門,又仔細吩咐讓管事的婆子好好招待,就向高潔婷告退而去。
管事婆子也同樣恭敬的把她們讓進去。
進到院內,原來是一處大的園子,精心的種滿了各種花卉,花園正中間還一大片開闊地,擺了好多張桌椅,上面鋪上了錦蓋,已經擺好了果品和茶點,這些桌子的正對面還有一處高台,看來倒像是一個專門搭建起來的戲台,這裡的陳設,一看就是為了招待客人準備的。
管事婆子把她們領到離主位不算太遠的位子,忙叫小丫鬟上茶,然後笑著說:「我派人去回稟公司公主,高二小姐您先在這裡坐會兒,」
高潔婷戴著紗帽點了下頭,然後坐下來,由春琴在站在邊上服侍。
董妙文也坐在側首的位子,看了看四周,人還不多,就和高潔婷一邊喝一邊聊談。
沒過半晌,隨著一些鶯鶯燕燕的說話聲,園子門口進來了幾拔人,看來客人已經陸續到了,園子裡也漸漸的熱鬧起來。
「小姐……」春琴的叫聲打斷了聊得興味正濃的高潔婷,她順著春琴眼光瞅的方向,見到了有幾個女子被小丫鬟帶著,正往這個方面來了。
走在前面的幾個說笑的盛裝女子,其中一個鵝蛋臉的女子她們認識,正是霖泉寺裡遇到的那個豐陽爵府的三小姐趙錦蓉。
董妙文見她過來,不經意地拿起杯子來,慢慢的品著茶,杯子擋在臉前。
小丫鬟把她們安排的位置,離她們隔了兩桌,趙錦蓉和那幾個盛妝妙齡女子說笑著坐在桌旁。
那桌落坐的還有一個見過人,正是上次霖泉寺裡跟著趙錦蓉身後的藍衣女子,她無意間看到了高潔婷這桌的方向,起先楞了一下,然後馬上回身拍了拍正說得熱鬧的趙錦蓉,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然又用手指了指這邊。
趙錦蓉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到了戴著紗帽的高潔婷,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發的事,尤其是那個籤文,不由得一股怒意從心而生,下巴抬了起來,神情倨傲的冷眼看了高潔婷一眼,然後唇邊冷笑了下,就與幾個盛裝女子指指點點說著什麼,剛說完,那幾個女子不約而同地回頭看高潔婷這邊,然後,幾個人又竊竊私語了幾句,就哄笑了起來,其中以趙錦蓉的笑聲最大,笑聲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張揚。
高潔婷早就知道今天會遇到這樣的情形,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這刺耳的笑聲,明知道她們是在說她,有些氣閒,開始有些焦燥不安,兩隻手在身前,扭著手裡帕子,董妙文看到此番情景,放下手裡的杯子,一隻手輕輕的拍了拍高潔婷,表示安慰。
高潔婷轉頭看了看董妙文,點了點頭,把手中的帕子放開,又深深的呼吸,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依舊表現得平靜坐在那裡,像是什麼也沒聽見,對周圍的一切不為所動。
趙錦蓉一邊笑,一邊又看到這裡,看到高潔婷依舊穩穩的坐在那裡,好像她不存一樣,心裡的恨意又深了一層,她眼光往邊上一移,看到高潔婷邊上坐著的董妙文,開始她用眼睛在董妙文的臉上盤旋了幾秒鐘,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遲疑,但不確定地又看了董妙文幾眼,似乎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這時不知道誰叫了一聲:「快看,淑寧郡主來了!」
高潔婷一聽到,起身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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