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東風睡得很沉,一直都沒有醒,燒也沒退,易小樓守的累了,竟然靠在床頭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日,天氣晴朗,太陽從未合嚴的窗縫透進來,絲絲縷縷落在白東風睫毛上,他覺察到那一點難得的溫暖,慢慢的醒了過來。
她就那樣倚著他的床頭,憔悴的眼睛合在一起,蒼白的唇也抿著,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雙手冰冷冰冷的丫。
太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的看著她了,他忽然想起當年在江大時的情形,大三暑假前的那個週末,他有任務要去歐洲一趟,只能找各種理由先騙住她。
於是在那個風光迷離的夜晚,他親吻著她的長髮輕輕淺淺的問,「小樓,你跟人有過約定嗎?」
她搖搖頭,沒什麼約定,因為還沒有到那樣的年紀,也因為她是朋友中比較宅的,沒事總待在家裡,甚至不會從房間走出來。
他寵溺的笑著,輕輕攬住她單薄的身子,「那我們現在就做個約定,這個週末你不准從這所房子裡走出去一步,我呢也不進來一步,等星期天晚上十一點我準時回來敲門,我們的暗號是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那時的她似乎沒料到一直冷漠寡言的白東風竟然還跟她玩這麼幼稚的遊戲,撇撇嘴道,「誰怕誰啊,只要你忍得住,就不要進來好了。」
他在她額頭上一吻,抱著她過了一整個下午,之後是僅僅兩日的分開媲。
那是他第一次對她的安危那麼無能為力,從來沒有把她一個人拋下自己跑到國外去,就算老別墅外面藏著他的人對她全天候保護著,他還是不放心。
原定在歐洲兩天才能結束的新動,他愣是提前半天完成了,那是個午後,他下了飛機就直奔兩人的小窩,回到家時見她正抱著他的衣服,模樣可憐的躺在沙發上,似乎是睡熟了,眼睛下面有青青的暗影,想來他不在的那兩日她睡的並不踏實。
她不會做飯,桌上都是他提前做好了給她放在保險箱裡的菜,她放在微波爐裡熱熱就吃,廚房裡蒸了整整半鍋的米飯,全都半熟不熟硬的要命。
她有胃病,如果吃了那種飯,不胃痛才怪。
他低眉看她,見她睡在光影裡,夕陽將她的臉蛋照的純真無害,也染上點點紅暈,他心疼她像個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的樣子,便躬身將她抱起來,動作輕微的像是懷抱著世上最寶貴的藝術品。
然而她終究還是醒了,連頭都沒有抬,只需要聞味道就知道是他,她纖細的手臂環上他的腰,貪婪的吮-吸著他懷裡的清香,「不是說晚上十一點回來的嗎?怎麼提前了?」
「嗯。」他簡短的回復,沒有說理由。
她開心起來,仰起小臉兒笑開了花,「那這個遊戲你輸了哦!」得意洋洋的看著他,瞳孔裡都是笑意。
他只得點點頭,無奈且寵溺的承認,「是的,你贏了。」
因為太過擔心,所以盡了一切努力讓自己回來的早一些,他們之間不存在輸贏,如果存在,那他希望贏的那一方永遠是她。
有風吹進來,撩動窗簾,他這才從多年前的思緒中回身,抬手撫了撫在他床頭睡的很沉的女人。
她的臉也很涼,下意識的從床上起身,他輕手輕腳的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葉青青敲門時是他開的,單純的女孩顯然有些詫異,抬眉往屋裡看見小樓躺在床上熟睡,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他知道她誤會了,便開口解釋,「她守了我一整夜,睡著了。」
葉青青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嗯,你昨天晚上發燒,我哥叫我給你送藥過來。」她將手裡捧著的托盤遞給白東風,禮貌的對他點點頭,轉身下了樓。
白東風盯住托盤上的藥,瞇眸靠在房內的單人沙發上,此時他覺得葉承顥愛小樓是勝過他的,他勝在氣量。
如果是他,絕對不可能把自己心愛的女人讓給任何一個男人,他拼了命也會去爭取。
易小樓醒來時是當天中午,白東風在房間裡陪著她,同在房裡的還有一碗熱熱的粥,見她醒來他端起粥坐到床邊來,那小勺子舀了碗裡的粥吹到不燙湊到她唇邊叫她吃。
那般認真的模樣,若非深愛又是什麼?
易小樓雙眉微皺,垂下眸去不看他,冷聲道,「我不吃。」
他絲毫不退卻,勺子還放在她嘴邊,「吃了帶你去找兒子。」
她一驚,與他對視,忙道。「現在就去。」說著就要掀自己的被子。
白東風將勺子放回到碗裡,輕輕拉住她的手,將被子蓋回去,「不吃不去。」他堅定不移,態度不容改變和拂逆。
她怒了,甩開他的手,「你憑什麼管我?」
是,憑什麼管她,還在江大唸書時,偶爾鬧彆扭,她總會使小性子,他不允許她做什麼事,她總會憤怒的回頭,讓自己身上那些尖利的刺全部朝向他,殘忍的問他,我們是什麼關係,你憑什麼管我。
那時候他總會回答,因為你是我要用一生去愛的人。
而今這話到嘴邊,卻不知道以什麼立場說了,他垂下眸,想了一會兒,沉聲道,「不憑什麼,你身體很差,不吃點東西出去分分鐘就倒下了,更別提找孩子的事兒。」
她雙眉一斂,承認他說的是事實,抿抿唇靠在床頭,對他伸出手,「我自己可以吃。」
他搖頭,拉過她的手放進被子裡,「你手上到處都是傷,如果這碗粥打翻了,今晚就不用出門了,沒有人給你做第二碗。」
她不再掙扎,終於聽話的張開嘴,喝下他餵給她的溫熱的液體、沒有人給她做第二碗,他說那話是什麼意思?就是說這碗粥是他親手做的?
左右只不過是一碗粥而已,她卻忽然覺得很感動,心潮翻湧時連同眼淚一起吞了下去。
等她吃完了,他就在她房間一直收拾東西,半點兒沒有帶她去找孩子的意思。
她有些急了,撐住還有些虛軟的雙腿從床上下來,「事實上,找子謙的事情有我、承顥哥和唐逸就夠了,如果你不想去,大可以不去。」
白東風手上的動作漸漸停下,「只有我跟你。」沒有別人,他也不會讓別人去尋找。
因為沒有孩子,他帶她去哪裡?去琉璃灣公墓告訴她他們的兒子就埋在那裡嗎?他做不到。
如果一直讓葉承顥和唐逸找下去,難保此事終有一天走漏風聲,到時候她該怎麼辦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易小樓繞過大床到他面前盯著他打包好的她的衣物。
「據……可靠消息,這兩日有人見過神似子謙的孩子被人抱走,上了前往易州的高鐵,你只有跟我回易州,才有可能找到子謙。」
她怒了,扯過行李箱猛地拉到自己身後,「白東風你欺人太甚!」
他抬眉與她四目相對,見她雙眼中的怒氣那麼明顯,還有時隱時現的嘲諷和憤然,他只是低眉,用仍舊冰冷漠然的口吻道,「信與不信,那是你的事情,反正我是信了。」
他說這話時神情那麼篤定,篤定到她不得不聽他的,就算這是個陷阱,也必須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因為她是那麼的摯愛著她的孩子。
隨白東風一起下樓時葉承顥、葉青青和唐逸都在,他們也簡單收拾了東西,一副要打道回府的模樣。
易小樓驚訝的上前,「承顥哥?」
葉承顥抿唇而笑,「也許回去是最好的決定,只有白氏有能力從人海茫茫中找到孩子,海防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我真的也有些懷念易州的味道。」
海防的事務早就不需要他處理,留在這裡的唯一理由不過是她在這兒,如果連她都走了,他留下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是這些話,他不會告訴她。
白東風的專機早已來接,他客套的邀請葉承顥兄妹和唐逸一同回去,三人微笑著婉拒,讓他與易小樓同行。
這麼些天來,她身體這麼差,他們想了很多方法,可她還是吃了就吐,只有他一來就治好了她的胃病,他曾經用整個少年時期來愛她,來瞭解並呵護她,對於她的習慣他瞭解的比他們多的太多太多。
葉青青看著白東風和易小樓相攜走上飛機的身影,她早就有這樣的覺悟,就算她的哥哥再愛小樓,她也不會為此與她之間產生隔膜,愛與不愛全在自己一念之間,如果小樓就是只愛白東風,她也仍舊是她此生最好最好的姐妹。
只是有些為哥哥悲傷,叱吒風雲的葉氏大少,萬千少女的白馬王子,為什麼偏偏在小樓這裡栽了跟頭呢。
她瞅了他落寞的身影一眼,笑著挽起他的胳膊,臉貼在他手臂上,親暱的道,「哥,我們回家啦!」
葉承顥也回她一笑,長歎一聲與唐逸微微一個對視,而後將目光轉向自己妹妹,「好,咱們回家。」
*
易州,晚飯時間白東風的私人飛機在東風會所高爾夫球場穩穩降落,司機忠叔早在繞球場而過的大理石路面上等候。
易小樓從飛機上下來,忽而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仍然記得他在球場上羞辱她的那一次,那才是多久以前的事?為什麼如今他們之間隔了那麼多沉重的東西?
她斂眉,隨白東風的步子上了忠叔的車,車子轉了兩個彎之後直直開往東風會所的打別墅門口。
那棵香樹歷經風雨,卻仍舊傲然挺立,給身下的黑色跑車一片綠蔭,易小樓下車時被陽光刺的眼睛生疼。
離開這個地方太久了,久的就連這裡的空氣她都不再適應,不知道自己做些什麼才算是合適,以至於連抬起的步子都那麼侷促。
雲佳早就在門口等著了,見她回來飛跑上前來抱住她,眼淚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該死的易小樓,你這段時間是跑去哪裡了,我們都很擔心你你知道嗎?」
她想讓雲佳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可是似乎連笑都沒有力氣了,仍然強撐著,她抬手撫著她的長髮,第一次像個姐姐一樣安慰她,「好了雲佳不哭。」
雲佳往日裡大姐大的氣勢儼然全無,只顧抱著她哭的肩膀都在顫抖,最後還是白東風勸住了她,「好了快別哭了,你看小樓現在這麼瘦,你再哭眼淚都能把她沖走。」
雲佳破涕為笑,拉著小樓往別墅裡走,一邊走一邊詢問她最近的狀況,顯然還不知道她生孩子還有孩子被人偷走的事情。
進門時見魏念卿在客廳等著,桌上擺著她喜歡的菜色,那個優雅到極致的女人像在歲月深處清閒的喝了一杯茶,對她淺淺笑著,起身迎上來握住她的手,「孩子,你回來了。」
像是一個愛極了女兒的媽媽最簡單也最寵溺的問候,她眸中的淚有些繃不住,終究還是強忍了回去,僵硬的點點頭,「回來了。」
其實,作為白敬先和易妙錦的私生女,她看到魏念卿時是很不知所措的,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氣質若蘭的女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的豁達和不爭。
魏念卿似乎看出她的侷促,略微望了她身後的白東風一眼,溫柔的笑著道,「好孩子,回來就好,可把伯母擔心死了,從今以後再也不准沒個聲響兒就走了,就留在伯母身邊,像雲佳一樣,伯母會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的疼愛。以後你和雲佳就都是我的女兒。」
魏念卿話裡話外的意思她怎麼會聽不懂,她認她這個女兒,但是不認她這個兒媳婦兒,她與白東風是血脈至親,白家在易州又聲勢浩大,魏家又是為官的,易家也是易州數得上的上流。
她與白東風若是結合,必定成為易州的第一新聞,天大笑話。
其實她不說她也知道,況且現在她的心思全部都在孩子身上,根本無暇顧及自己的終身。
她點點頭,與魏念卿相互擁抱,「我知道伯母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伯母視我如己出,我願意和雲佳一起孝順您,把您當成親生母親一樣的侍奉。」
這話不僅僅是讓魏念卿安心的,更重要是說給白東風聽的,她如此說不過是想斷了他的念頭,就算他們有了子謙又如何,他們還是無法改變的血脈至親,他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孩子,就當只是個美麗的意外吧,而由這場美麗的意外而帶來的所有後果,就讓她一力承擔。
幾人正在說話白子燁從花園裡跑了出來,拉著雲佳的手怯怯的望著小樓,陸雲佳把他抱起來,親吻他圓鼓鼓的臉蛋兒,「寶貝兒,這是小樓阿姨,你之前還見過她呢,一直很喜歡她的懷抱還記得嗎?」
見到孩子,尤其是與白東風眉眼有幾分相似的孩子,易小樓便不由自主的想到子謙,她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努力的朝白子燁伸出手,「子燁乖,讓阿姨抱一下。」
沒想到白子燁竟然朝她伸出了手,她像搶奪什麼東西似的,猛地把孩子抱到懷裡,把他的小腦袋按在自己肩頭,臉頰不停的蹭著他圓圓的臉蛋兒,「孩子,我的孩子……」
她輕聲呢喃著,淚水便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魏念卿見情勢不對,叫李嫂過來把孩子抱走,李嫂來抱孩子時易小樓還戀戀不捨的一直盯著孩子,直到孩子圓嘟嘟的臉蛋兒消失在花園門口,她這才不死心的回過頭來,神情恍惚。
魏念卿也沒問什麼,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問,只是吃過晚飯後把白東風叫到露台上來,雙眉緊鎖,瞳中滿是心事,「家延,我看小樓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說這話不是沒有根據的,李嫂抱走子燁時她眼中的淚水在打轉,她看的一清二楚,那種傷痛只有痛失孩子的母親才會有。
白東風抿著唇,不說話,極目望著東風會所裡漸漸升騰起的夜色。
魏念卿上前來拉住他的手,「孩子,跟媽媽說實話,小樓她到底怎麼了?」
他想了半晌,終究是搖了搖頭,「媽您別擔心,小樓沒事,只是最近受了些刺激,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魏念卿知道他在說謊,她自己的兒子,她怎麼可能不瞭解,只是此刻她不忍心揭穿他,因為從他瞳孔深處她看到了比小樓眼中更加濃重的痛苦和絕望。
意識到了些什麼,她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從露台上離開,讓他一人靜靜的站著。
回易州後的第一個夜晚,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白東風在客房,易小樓在臥室,當然,以防意外,魏念卿讓雲佳留下來陪著小樓。
翌日清晨,用過早餐之後小樓皺起眉,起身到後花園去靠著籐架靜靜站著,一張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目光空洞的望著東風會所內高遠而飄渺的空間。
白東風見狀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她條件反射的躲開,警惕的望著他,「幹什麼?」
白東風喉結上下動了動,眼神裡帶著淡淡的失望,「天冷,你加件衣服再出來。」
她搖搖頭,「我跟你回來不是聽你跟我說天冷要加衣的,我要我的孩子,我要子謙,如果你根本沒有誠意陪我去找他,那請不要干涉我的自由,我自己去找,好嗎?」
白東風語結,半晌才輕歎一聲,「別,小樓你別這樣,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無論如何我都會給你一個交代。」
又是三天,無論如何?那是不是說明她的孩子也有可能會遇害?
她瞇起眼睛,滿目蒼涼,冷漠的開口,「三天聽起來很短,可是對於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你知道有多漫長嗎?」
漫長到足可以讓她萬念俱灰,從孩子失蹤的那天下午,到他許諾她的三天以後,這些時間裡可以發生的事情那麼多,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經歷著思想上最痛苦的折磨,他到底能感覺得到嗎?
白東風握住她的手,將她心內的絕望都看在眼底,他何嘗不痛,親手火化親手埋葬,她就真的以為他是銅牆鐵壁嗎?
他也是個人,是活生生的人,他也會撕心裂肺一般的難受,可是他不能說,他只能固執的守著這個秘密,能撐過去一天是一天。
他很累,在這條路上,他早就厭倦了那些所謂的紛紛擾擾,厭倦了一切的猜忌和中傷。
白子燁在別墅裡四處跑著玩兒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唱片機,然後那首歌就潮水一般撞進他們的耳膜。
帶我遠走高飛/不去理會/這一個蜚短流長的世界佈滿虛偽/是你讓我選擇長醉/繁星守候月不能睡/只因為愛上了夜的黑
帶我遠走高飛/一起去追/有一個叫作幸福的世界沒有淚水/我已經感覺到疲累/只想在你懷抱入睡/不在乎別人眼中是非
時光似乎嗖的回到他發瘋一般四處找她,終於在燕江島找到被病毒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她那個下午。
也是這首歌,唱盡了他們一路走來的心酸。
在那天下午的遊艇上,她靠在他胸口,以為他們的幸福會以那天為開始,直到他們老去、死去。
然而現實卻狠狠給了她一巴掌,給她最最致命的一擊。
連貫性很強的音樂聲不停躍進她耳膜中,她心中的痛擠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其實一直以來她並不喜歡聲音哀婉的男歌手對那首歌的詮釋,只是這兩次聽,每次都會痛的更深一些。
許是那些歌詞,許是某個唱腔擊中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吧,她微微抬眸,見白東風眸中像是蒙上了燕江島的大霧,水汽肆無忌憚的到處瀰漫,如果不是他轉過臉去的動作很快,她覺得她一定能看到他的淚。
他輕輕嗓子,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惶怕洩露自己的心事似的,「我現在就出去加派人手,你好好休息。」
她還沒來得及回話他已然轉身走了,消失的那麼快,她甚至沒來得及看到他的表情,只是他的背影孤寂而沉痛,像是經歷了人生中最重大的一場劫難。
白東風走後雲佳接到一個電話,她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交待李嫂看好子燁,與小樓告了別就出門了。
小樓在花園裡遠遠看著李嫂教中文發音極不準確的白子燁說普通話,看得久了心裡便更不是滋味,猛然起身推開花園門進了客廳。
李嫂也抱起白子燁向她走來,這次小姐回來她總覺得她有哪裡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到底是哪裡。
「小姐,您要去哪兒?」出於關心,她問了一句。
易小樓低眉,聲音前所未有的清冷,「怎麼?軍長大人這是要監禁我?我連出門的權力也沒有了?」
李嫂往後退了半步,「小姐身體弱,少爺是擔心小姐您一個人出去有什麼意外。」
向來溫順可人的易小樓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嗆了,她也不敢對說什麼,只能任由她一人從大門走了出去。
同樣守在大香樹底下的忠叔也被她潑了一身的冷水,不敢跟著,只能眼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東風會所入口處。
出了東風會所後,易小樓漫無目的在馬路邊緣走著,她熟悉這裡的一切,可是子謙不在這裡就不再是家,每每看到路過的年輕婦人抱著孩子,她總要流著眼淚跟在別人身後努力的看,看那懷裡抱著的會不會是她的子謙。
直到追著一個懷抱孩子的女人橫過馬路被一輛紅色跑車撞倒時,她終於崩潰的癱倒在地上無聲的流淚。
車裡走出來的女人竟然是許久未見的楚怡文,她頗為緊張的上前,見倒在地上的人是易小樓時沒好氣的拉她起來,「易小樓,給你兒子哭喪別在大馬路上哭,你純心找我的晦氣是吧!」
哭喪?她胡說,她的子謙才沒死呢,她驚恐的抬起臉,定定望著楚怡文,不可置信的啟唇,「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