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眉凝視著她纖瘦的小臉兒,「我不忍看你再承受那樣的痛,如果葉海棠救不了你,那我就帶你走,到你最想去的地方,我們一起死。」
易小樓垂眸想了許久,終究是點頭答應了,一起死,太過美好也太過殘忍的誓言丫。
這個夜晚並不漫長,像所有小時候累極了的晚上一樣,她可以窩在被子裡睡得昏天黑地。
今夜也似乎回到了小時候,那時舅舅的大別墅在半山上,經常可以聽著低低的蟲鳴和夜裡還沒睡的小鳥咕咕的叫,尤其是這樣的春末,尤其是這樣空氣清新萬籟俱寂的時刻,覺得心裡特別安穩、平靜。
她喜歡這樣的平靜,更加喜歡他懷抱裡的溫度。
於是整個人便靠在他胸口,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也便那樣睡過去了。
醒來時是薄霧濛濛的清晨,那些飄在空氣中的霧氣彷彿還帶著晶亮的露珠一樣,讓她覺得胸口一陣沁涼,舒服無比。
她抬起頭呼吸了一口最清新的空氣,而後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腰,發現他們正睡在別墅裡的大床上。
房間裡擺著幾株香水百合,空氣裡淡淡的芬芳,幾乎聞不到。
他也醒了,翻身就把她壓住,身下某個部位頂的她腹部明顯有一股異樣感媲。
許久不曾這樣靠近,她臉有些熱,背上也慢慢往外滲汗,心跳不規律,手不自覺的搭上他的肩膀,期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然而他卻沒有動,只是伸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在她耳邊輕歎,「小樓,我愛你!」
他抱的很緊,炙熱的大手穿過睡衣握在她柔軟的乳-房上,另外一隻手將她托起來,在她後背上遊走,力道大的彷彿想把她撕成碎片研成粉末融到他血液裡去。
她抿抿唇,粗重的喘息,小手試探著往他腹部探去,穿過他身上僅穿著的內褲準確無誤的握住了他的灼熱如鐵。
他倒抽了口涼氣,大手猛地握緊了她的胸-部,雙眸鎖住她微紅的臉,半晌才痛苦的顫抖了一下,輕吻她的唇,「乖,現在不行,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做。」
她搖頭,不答應。抱住他的腰去親吻他,他承接下她的吻,慢慢將她的手從自己胯間挪開,朦朧著一雙如瞿石般閃耀的眸子,「聽話。」
她撇撇嘴,又親了他一口,與他對視,聲音裡帶著委屈和清淺的低泣,「我不,我現在就要,求你……」
他被她這副可愛模樣逗笑了,瞬間敗下陣來,拉下她的睡衣在她胸前吻了幾下,漂亮的薄唇含住乳-房頂端那一點殷紅,在口中來回的吮-吸舔舐著。
酥麻之感遊走遍全身,她情不自禁的弓起身子,小手用力攬進他的頸,身體使勁往他胸膛裡擠,他亦十分配合,大手開始在她身體每一寸肌膚上遊走。
最後到雙-腿-之-間,修長的手指輕輕放在入口處,稍微往裡面探了一點點,入手是溫暖的濕潤,還有她驟然吸住他手指的甬道。
他笑,親吻她的唇,手指輕輕的抽了出來,在她耳邊動情的道,「傻姑娘,其實我也想要你,不過為了你的身體考慮,我們必須禁-欲,知道嗎?」
見她眼睛裡已經有了淚光,他抱起她去了浴室,沖完澡之後給她換好衣服,開始做早餐。
他帶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模樣仍舊讓她覺得十分享受,覺得自己能碰上這樣優秀又這麼會照顧人的男人,簡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不過偶爾想起兩人鬧矛盾時他那張漂亮的臉變得凶殘、璀璨的眸帶著狠辣時,她還是不自覺地想顫抖。
因為無法想像也無法相信這樣一個美貌的男人竟然也會有那樣的一面,索性此刻她願意記住他的美好,偶爾憶起舊時的事情,那些也都過去了。
房頂上的轟隆聲是早餐剛用到一半時響起的,白東風牽著易小樓出門,見楚雲深拉著葉海棠的手從機艙裡走了出來。
他忽然覺得這一刻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葉海棠就像是天使一樣,從閃耀的光暈中走來,看到她他就看到了小樓活下去的希望。
他忙抱著易小樓到客廳裡去接兩人,葉海棠臉色有些不好,似乎帶著病,他友好的對他們笑,亦對一身棕色西裝眉目淡然的楚雲深點了點頭,「謝謝你們肯從復州過來,小樓的病就靠海棠了。」
明哲早就準備好一切,只等他們來了。
葉海棠點點頭,上前示意易小樓跟她到前面的醫務部去,易小樓與白東風對視一眼,見他眼神始終溫柔似水,深吸一口氣,她握緊雙拳,這才有勇氣跟葉海棠一起走。
葉海棠一直沒說話,直到進了電梯才將易小樓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後低聲開口,「你很愛白東風?」
敢隻身闖進迷蹤林的女人不多,面前的這個女人竟然為了救白東風手無寸鐵的闖了進去,她很是佩服他的勇氣。
易小樓被她這麼一問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想起白東風唇角卻忍不住勾起來,臉上帶著幸福的淺笑,「是的。「
葉海棠挑眉點了點頭,只是眼睛裡有些不以為意的光亮,「原來如此,那這樣看來愛情的魔力還真是大呢!」
易小樓進迷蹤林是為了救白東風,那楚雲深進迷蹤林是為了什麼呢?
她好笑的揮去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接著又問了一句,「你真的那麼愛白東風嗎?」
易小樓對她這句問話有些詫異,不禁抬眸睜著大大的黑眼睛望著她,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擺手道,「別誤會啊,我對你的白東風沒有興趣,他就是長的再妖孽一點我也不會跟你爭的,你放心。」
她這才釋然一笑,靠在電梯間裡與葉海棠對視了一秒鐘,繼而幸福的笑著道,「那時他說過回到易州之後我們就結婚,我想做他的新娘。」
「哦!」葉海棠連連點頭,電梯門正好開了,明哲正在電梯口接他們。
*
醫務部的小別墅裡,白東風靠在沙發上略顯疲憊的望了楚雲深一眼,「雲深,謝謝你,謝謝幫了我兩次。」
楚雲深低眉淺笑,「白少可是很少跟人道謝,能得到你的謝意,我覺得無比榮幸。」這話說的客套。
白東風也笑了,遞給他一杯茶,他上前來抬手接過,亦在沙發上坐下來與他對飲。
從白東風始終望向門口的眼神裡,他能夠看出他對易小樓的留戀,正如有時候他也會對他的海棠有此感覺。
愛情這東西,真是複雜的東西,他覺得,或許像他們這種人生來就不適合談愛,風月場子裡逢場作戲就已經足夠。
愛情那麼奢侈,上帝都已經給了他們權勢和財富,怎麼可能把如此寶貴的東西也賜他們呢。
易小樓那邊做完很系統的檢查之後已經是中午了,葉海棠見她心情不怎麼好,低眉想了一瞬間上前拍拍她的手背,「在醫務部待久了也悶得慌,不如你今天跟白東風一起出去吃飯吧,玩一個下午再回來。」
易小樓抿抿唇,嘿嘿的眼睛裡有閃著光的亮色漸漸消逝,「還是不了吧,我這個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發病了,我可不想嚇到別人。」
她還沒有跟她說她的檢查結果呢,在明哲的辦公室都坐了好一會兒了,葉海棠都在盯著幾張彩超細細的看,似乎根本沒有理她的意思。
沒想到轉身跟她說話,說的就是叫她出去吃飯。
葉海棠見她臉色有些不好,淺笑著道,「我和雲深還有些事情要忙,會在易州逗留一陣子,暫時不走,你的病情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解釋不清楚,你先跟白東風出去遛遛風,什麼也不要想,放鬆一下身心,晚上我就在這邊等你,好嗎?」
葉海棠滿臉都是誠懇,易小樓抬眉靜靜看了她兩眼,心中還是七上八下的,眼睛一陣酸澀,她握住她的手,「葉小姐,不如你跟我說實話吧,我是不是沒救了,你是想讓我和白東風一起享受我最後的時光,對嗎?」
葉海棠蹙眉,正要解釋什麼電話卻響了,她道了聲不好意思,轉身接了電話,易小樓細細的聽著,似乎是什麼人邀請她和楚雲深用午餐的,還說請他們務必赴會。
原來她有事,易小樓低眉輕手輕腳的從明哲辦公室出去,逕自回了醫務部後面的小別墅。
她到客廳時楚雲深已經不在此處了,心中暗暗感慨葉海棠和楚雲深的時間觀念,一邊糾結著自己的病情,臉上的神色不太好。
白東風放下手中捧著的茶杯才赫然發覺茶水已經涼透,連楚雲深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他太擔憂了,擔憂的只顧盯著前面醫務部的大樓,什麼也顧不上想,見易小樓回來便上前將她抱在懷裡,「海棠怎麼說?」
她搖了搖頭,沒說話。
他閉上眼睛沉痛的歎了一聲,「沒關係,治不好也沒關係,我們明天就走,你喜歡哪裡我們就去哪裡,剩下的這段時光我只想跟你一起過,我們兩個人,沒有任何外人。」
她察覺到他是誤會她的意思了,忙搖頭,「不是的,葉海棠沒說她能不能治,有人給她打電話,叫她和楚雲深去用午餐,她說今天晚上在醫務部等我們,叫我先和你一起出去吃吃飯逛逛街。」
她不知道葉海棠這麼做的用意,雙手交疊在一起,心裡異常緊張。
他倒是鬆了一口氣,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還好葉海棠沒說她也無能為力之類的話。
拉起她的手,他回眸笑著道,「那就一起出去吧,帶你去個好地方。」
她原本是雀躍的,但終究卻怯怯的收回了手,咬著唇搖了搖頭,「不,我還是不去了。」
面前的男人還渾身都是傷口,而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還都是拜她所賜,她根本不敢跟他一起出去,她想起小時候看過的電影,異變的人徹底瘋狂,會將身邊人的生活變成煉獄。
她已經眼看著白東風為她受了這麼多傷,她不想再拖累到她。
她擔憂的時候他的吻就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落在她柔軟的唇上,落在她冰涼的額頭上,落在她敏感的耳垂上,「別擔心,我會守著你,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姑娘,你肯定不會傷人的,相信我。」
他漸漸有些開始明白葉海棠叫他帶她出去的用意了。
小樓一直不肯接受這樣的自己,總是刻意的遠離人群,總覺得旁人都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其實不然,那些只是她自己的顧慮而已。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她越遠離人群,發病的幾率就越大。
而慢慢的試著回復到從前的狀態,像身上根本沒有攜帶任何病毒一樣與人群接觸,是她康復治療的第一步。
他不容許她反對,抱著她就出了別墅,車子開出醫務部時她才看到外面的陽光萬丈,一時之間有些激動,眼淚都流了下來,盯著路上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小聲道,「好久沒見過這麼多人了。」
是好久了,久的她不敢靠近他們,不敢融入他們,甚至潛意識的覺得自己就是一頭瘋狂的野獸,覺得自己根本不能跟那些健康的人走在一起,覺得自己跟他們之前是有差距的。
他帶她去城郊的一家餐廳,餐廳的位置並不是什麼黃金路段,但門口的車倒是停了不少,服務生見白東風來慌忙迎了上來,接過他手裡的鑰匙把他的車停到vip車庫。
餐廳內環境幽雅宜人,最重要的是這裡的廚師都是一對一的服務,所有的製作過程也都在食客面前進行。
這樣一對一的服務價格自然也是極高的,易小樓將帶著白色帽子的廚師們看了個遍,發現其中好幾個都是上次廚神大賽的獲獎者。
這家餐廳能請來這樣的人,想必後台很硬。
她坐在白東風身旁,接過他給她夾的菜津津有味的吃著,只是整個過程中沒有看廚師一眼。
白東風揚眉給了廚師一個眼色,中年廚師點點頭出了門,進來時身邊多了個四五歲的孩子,小女孩紮著粉色蝴蝶結,跑上來就坐到易小樓與白東風之間,笑著對易小樓道,「姐姐,我想坐在你旁邊,可以嗎?」
易小樓低眉看了孩子一眼,她口中正在吃著剛做好的牛排,三成熟,甚至還帶著血絲,她見到這一幕,眸色陡然加深了,幾乎有從孩子口中把帶著血的牛肉搶過來的衝動,終究是握緊了拳頭,狠狠將這邪惡的想法壓下去。
僵硬的對白東風點點頭,「好啊,讓她在這裡吧,不過她那牛排就不要再吃了吧。」
白東風自然注意到了她放在沙發上握的發白的拳頭,見她有如此進步,開心的拍拍小姑娘的腦袋,「我們不吃牛排了好不好?」
小姑娘點點頭,慢條斯理的說,「好。」
過了一會兒又接著問了一句,「我不吃牛排以後就可以給哥哥當新娘嗎?」
白東風臉一青,哪想到這孩子竟然這麼語出驚人,一直坐在一旁靜靜吃著的易小樓猛地把手中的叉子拍在桌上,怒視著那孩子,「不行,我才是他的新娘!」
那孩子被她忽然如此的高嗓門嚇到了,好一會兒沒說話,而白東風則是在一旁瞇眸看著她的反應,方纔他刻意給孩子吃了番茄醬,這會兒小姑娘滿嘴都是血一樣的橙紅色。
他細細端詳著易小樓,發現她眸中已經沒有了嗜血的欲-望和幾欲瘋狂的神色,除了淺淺的薄怒和幾許強硬,她並沒有別的什麼表情。
他欣慰一笑,示意一直候在一旁的廚師抱孩子出去。
*
與此同時,此間餐廳廊道盡頭的包房裡,楚雲深、葉海棠和葉承顥正在一起吃飯。
葉承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海棠,小樓的病……怎麼樣了?」
葉海棠慢條斯理的放下餐具,淺笑道,「沒想到承顥哥也這麼關心小樓的病情!不過她的病倒也沒那麼難治,用我的藥,加上她父親或者母親的血漿提取物,不出三個月應該能康復。」
葉承顥聽聞此言卻猛地瞇起了眼,父親或者母親的血漿提取物?小樓的母親去世已經二十五年,而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