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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九四章 抓福臨下 文 / 葉庭芳

    聘禮和嫁妝進行交接,內容繁重,便是今夜能夠結束也是不易的,福臨的帳子離它們不遠,聽著那些清點的聲音就像在承受巨大的酷刑。只是多爾博每時每刻都看著他,所以夜裡他們也會在一起,便是再痛苦,福臨也唯有克制著,不想被他分辨出來。

    這會兒晚膳時分,拉圖去傳菜了,帳子裡還有梁思傑,戴春榮和親衛還有嬤嬤們在伺候,梁思傑有些不忍的看了看福臨,福臨接應到他的眼神,摸著肚子說:「怎得好好的又痛了,思傑,扶我出去。」

    他不是如廁,只是想出去,在路上遇著拉圖可以說說話。梁思傑跟著他,卻盼著拉圖走另一邊的路不要相遇。

    福臨略等了一會兒,便教梁思傑去尋。

    梁思傑走了幾步,因覺得有人在身後擔住了他的肩,回頭看便是拉圖。拉圖搖了搖手,教他不要讓福臨知道。拉圖一早看見他們,所以才躲起來。他知道福臨為什麼找他,但是卻不能為他指引方向。又不忍說出令他心傷的話,只能靠他自己了。

    福臨等不到拉圖,卻是連梁傑也不見了,他心裡隱隱的有了感應,卻是不太情願相信,偏這會兒,不遠處濟爾哈朗的帳子掀開了一角,請他進去。

    帳子裡飄出菜香,福臨確是有些餓了,待他進去發現巴爾堪也在。

    巴爾堪是為著傳達索倫圖的意思才來,倒沒心情在這裡看福臨難過。便忙著對濟爾哈朗道:「阿瑪,兒子去服侍太子爺用膳。」

    他順利的走了,福臨卻半信半疑的。濟爾哈朗分了座,盛了飯放在他面前。福臨看著這些菜有許多都是自己愛吃的。便有了疑問。

    「是頓珠格格做的,她不好意思送到你的帳子裡,就送到我這兒來了。」濟爾哈朗小心的拿白巾抹乾淨筷子交給他,心裡也有些忐忑,這樣的騙著福臨,倒也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福臨聽了,眼中的郁色便更深。他有些羞愧並不敢看濟爾哈朗,便偏過了眸光。

    濟爾哈朗提筷:「快些吃吧,福臨。用過膳之後。叔王有些話想跟你說。」

    福臨也是這樣想著。這餐飯的意思便更重了。他想起了在離宮前那碗潑濕了的茶,摸著筷子的手便微顫起來。自然的有了提防。

    濟爾哈朗偏怕他這樣,倒不好談下去了。想起他勾連特木爾的事,他心裡厭憎得很,偏又想到福臨的將來,心裡又得了憐憫。因著濟爾哈朗的身世也是極特別的,他的阿瑪舒爾哈齊因為叛逆兄長努爾哈赤不得善終。而他卻因著皇太極的重用而享福一生。這和他的際遇固然有關,卻也是因著他自己的正確選擇才會順遂和安寧。他放棄了父輩的反叛之路成為皇太極最要緊的助手,他也希望福臨明白當中的道理。

    他也知道憑著能力福臨是完全可以和索倫圖相提並論的,在某些方面甚至強於他。偏是這樣很難勸他甘心,濟爾哈朗想著唯有掀開自己的舊傷口,拿自己作筏子來勸他,若是這樣還不行,便也只好由他去了。

    福臨也想著得些指引。他們心照不宣的用餐之後,濟爾哈朗命令拿棋盤來。想著一邊下棋一邊跟他聊,也好放鬆些。

    福臨不由自主的便摸了摸腰帶裡的那枚棋子。他記得在宮中的殘棋,又多了一分思量。因是白棋先行,濟爾哈朗想讓他。便忙辭了:「叔王是長輩,我如何敢先行,執黑子便可以了。」

    濟爾哈朗依著了他。才走了幾步便覺著福臨心思繁重,遲滯猶豫。便也緩了下來,敲打著說道:「下棋要緊是思量。你慢慢來罷。」

    福臨偏是更為難了,如何行事已是沒有大多工夫供得他猶豫了。不僅是棋盤,還有他的命運,他需要在這片刻之間決定生死。濟爾哈朗不願用殺招,可是他卻不能。

    不一會兒,濟爾哈朗便發現棋局有了變化。從越來越狠戾的步子裡他看到了福臨的心思,偏是福臨果敢決斷,竟殺得他接連失了領域。這一點不忍,竟是縱了他的勢力。

    濟爾哈朗沒有想過。他竟會被福臨殺得還不了手。他本是想著先贏了這一局再來勸服福臨便會很順利,如今看來倒是自己打臉了。他並不能勸服福臨,而是助長了他的邪思。

    儘管這只是棋盤上的勝利,但也鼓動了福臨的信心。這會兒再跟他說往事他只會更反感,但是濟爾哈朗不想放棄,便是趁著這一局還沒有結束就停了下來:「福臨。叔王有些思量都是肺腑之言,且聽我說一說。」

    興奮的福臨頓時像被被潑了一頭冷水,震驚的瞧著他。

    濟爾哈朗看他的眸光中深含恨意,知他想左了,忙說:「是先說的事。」太子就要大婚了,說當年叛逆的舊事原是忌諱的。但是為著勸他也只好這樣了。

    如同濟爾哈朗所擔心的,剛剛得了勝利的福臨聽不進他的話,卻偏覺得他虛偽,冷笑道:「叔王莫不是看我得勝了害怕,倒要說這些奇怪的話來分我的心。還未到終局便不讓我再對弈,既是這樣我也是知道叔王的心思了。我會憑著能力行事的。叔王到時就會知道,我並不輸於太子。」

    他帶著決心起身行了半禮便出帳了。

    濟爾哈朗心有所憂不該助了他的心思,倒不好攔他,只有懊悔罷。

    福臨回了自己的寢帳,這會兒拉圖早就回來了,這裡也撤了席,倒有新客來尋他。

    頓珠淺淺一福,賢惠的笑道:「奴才給純郡王請安。」

    福臨一怔,倒沒有想過她這時候過來,她送了菜到濟爾哈朗那兒,已是盡了心意了,這會兒還過來難道不想著名聲。

    因著遲疑,他便強笑道:「倒沒見著奴才們報訊。若不然我便不教你過來。這麼晚了你該歇著了。」

    頓珠嬌笑著:「哪裡便晚了,這會兒才用過膳,奴才只當是出來散食的。難道爺不歡迎奴才?奴才這便走罷。」

    福臨當然不能放她走,若是真的得罪了,他的計劃便不成了。

    頓珠有意試他,見著這樣,側過身子摸下一塊煙荷包來,羞澀的交到他手裡。

    這在習俗中是定情的意思,福臨一見便明白了。笑摸著它:「倒是你有心了。我會珍藏一輩子的。」

    這便是許了她正妻之位。頓珠知道美人計得了手,心裡卻是難過的。偏笑道:「以後奴才會跟姐妹們好好服侍爺。」

    「嗯。」福臨說了些會珍惜她的話,便要送她出去。為著顯示慇勤親手掀帳送她離開,只是剛剛探出了頭來便怔住了。

    慶格爾泰居然正走過來,而且看她的樣子像是已經瞧見了他們。

    福臨驚呆了,忙著伸手一拉便將頓珠牽了回去。

    原是頓珠使人通知的,只是她的人是假裝說漏了嘴讓那邊知道福臨已是和她走得很近有意結親。他們兩情相悅,連夜裡都要勾連見面。

    這也是蘇泰教給她的。這樣做是為了激怒博禮。如今頓珠見著慶格爾泰來了,便是可以確定博禮那裡一定得了消息。博禮不會敢把她的侍女怎麼樣,但卻會很惱恨福臨。定要逼著福臨親口說出真話,那會兒便可以拿下他們了。

    他們應當會想法子私見,便是縱著也不要緊。頓珠見著這麼順利,想著她保全了部落和父兄,便也可以得了欣慰。但現在心裡到底是有些不自在的,她被福臨擒拿著手臂勒得很痛。慌問:「怎麼了。」

    「你待會兒再出去罷。」福臨想著慶格爾泰可不要過來,只要她不過來,大約可以瞞得過。

    慶格爾泰卻是以照看福臨的意思過來的,她的身邊有許多親衛監視,偏是這樣更加氣急了。她也是和博禮一樣,一直以為將來諾敏能扶正,福臨這樣的打臉。自然不能饒了他。

    福臨看她越來越近,知道做錯了決定,偏這會兒再推頓珠出去已不成了,只好開了簾子迎她進來。慶格爾泰親眼見著頓珠在這兒,又見著福臨手裡摸著煙荷包,便明白了是何意思,冷笑道:「純郡王不愧是風流多情的人。可是格格到底是姑娘家,沒個臉面也不要緊嗎。既有格格照看,本宮這便回去!」

    慶格爾泰走了,福臨攔不得她。想這可是生了事故。非常的慌亂。

    過了今夜,突然便傳來博禮身有不適的消息。說是依舊禮要在神壇那邊祭拜長生天祈求。福臨知道這是唯一能向她解釋的機會,便也忙著為「孝道」過去了。

    神壇視野開闊,又是為了拜神,福臨和博禮便有借口遠離監視,偷偷湊到一起說話。但他們卻不知道神壇的周圍有著如何的安排。

    福臨也是心急了。忙著一靠近博禮便說:「瑪嬤莫氣,我不是真心要娶頓珠,她不過是我的計劃罷了,我如何要娶她,我的正妻之位當然是您最愛的孫女,永遠也不會是別人。」

    他原是不想說,但不說博禮哪裡就能放過他。便是忙將計劃全部說了出來。博禮聽到福臨竟有著暗格藏毒的計劃,頓時目瞪口呆。

    福臨因笑道:「到時我便說是太子所為,大家都有看到他們之間的矛盾,他們都會信服,那麼對頓珠極有情義的我便是得了益處了,這對於外婆來說也是極好的。」

    音畢,神壇背後的人握緊刀柄,紛紛衝了出來。當中竟也有土匪,頓珠和特木爾和雲都。散落在暗處的土匪們終於有了用處,而特木爾和雲都他們原是被頓珠強拉了來的,因著不信福臨會這麼殘忍。但現在聽到福臨的說話,他們不能再糊塗了。

    更震驚的福臨和博禮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便已經被扣住了肩膀。福臨想要反抗,特木爾衝上去打他一拳:「你這個逆賊竟是這樣的心機,想要謀害我妹妹,拿我們做筏子,若不是我們在這裡等你,便要被你騙了。我現在就要替太子拿下你,你且是認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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