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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四章 懺罪書 文 / 葉庭芳

    葉布舒怔住了。福臨這麼說倒像是在給妻妾們找後路,難道他還想和小八斗下去。若是這樣,倒不能助著他。但是又不忍心直接問,怕想左了倒激得他不顧後果,便是說:「衍慶宮你隨時去都可以,只是額娘年紀大了,你有什麼話先對我說罷。」

    福臨感到非常難過,但這也是他自做的。導致許多人都不信他。這會兒倒也顧不得生氣,卻要先求證一些事情。

    這些天,他找過碩塞,找過博果爾,但他們的態度很一致,都是避而不見,只有拉圖那裡倒還理他,但是應對也很奇怪,彷彿預見他要死掉了的樣子那樣不忍和難過。博禮回信只是家書,送信的人又不回來,這些都太可疑了。剛剛葉布舒偏又說到碩塞,卻又閉口不言,難不成他們竟是全都出賣了他?

    若是這樣,便成了太可怕的事情。再進行原來的行動便全無助力了。福臨想想剛才海蘭珠和索倫圖的說話,索倫圖說他不知道顯然是騙人的,他們到底有什麼樣的計劃。

    他又想,如果所有人都已經投靠了小八,他們為什麼還要隱忍著呢。必是為著自己去投那羅網罷,到時正好拿住了實證,再沒有狡辯的能力。

    到底是與不是,葉布舒便在這裡。福臨感覺到他也是知情的人,若是那樣,便是再不甘心也不能鬥下去了。

    他試探道:「她們都有了倚靠,我便放心了,至於我是怎樣倒沒有關係。」

    葉布舒詫異,難道福臨真的不想回頭?他忙著說道:「回頭是岸,如何不好。你看,這是皇阿瑪教我抄寫了送給你的。」

    福臨接過一看,見是法華經,先是一怔,接著便是失落了。因著碩塞曾經送過一部宋版高僧的手書,這事皇太極也是知道的。竟是忘得乾淨。可見他們有多麼的不在意他。

    葉布舒倒是想不起這事了,見他不肯接手便又擔憂起來。

    福臨呆望著那集子,終是不甘的行禮謝恩。

    葉布舒忙說:「倒不必這樣,只是一份禮物,弄得這樣嚴肅,我在皇阿瑪面前倒不好回話了,快起來罷。」

    福臨難過的想。為什麼突然送他經書,偏又不記得往事。他和小八的距離終是無法接近,但有很多事卻是強求不得的。他摸著那經書,見字跡優美。並不似趕工的:「四哥這樣忙碌,倒要為著我分撥工夫。只是五哥以前曾經送過我一本,也是法華經。」

    碩塞為何沒說?葉布舒聽了,訝然的眨了眨眼。

    福臨見著,明白他近期和皇太極還有碩塞必然見過面,頓時心如死灰。手一鬆,那集子便滑了下去。

    葉布舒伸手捧住了。看見福臨傷心的樣子,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不可以吐露秘密,但著實不想再看見他這麼難過了。說來福臨做過的那些事招人怨恨,但是要看著他去送死,他也是狠不下心來。

    只有隱晦的提一提,盼他能明白罷。葉布舒淡淡道:「我們都在等你,福臨,不要走錯了路。若是執迷不悟,便是任何人也救不得你了。」

    福臨一驚。直覺告訴他。他沒有想錯,這該怎麼辦……

    葉布舒也盼著他能回頭。福臨留他用了飯,之後去了衍慶宮。然後回來,在床上呆坐了幾個時辰,思量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分辯細節來判斷到底該怎麼做。

    以事實來思量,皇太極已準備好查拿他的可能性更大。

    等到天黑,他收拾好了行李,坐到桌邊提筆疾書,等到寫完已是該當晚膳的時候了。福臨折紙入封去了乾清宮。

    皇太極手頭還有一些折子。聽說福臨似是有要緊的事,便收了先傳他進來。

    福臨入內請安,見案上有折子,怕是再等下去便失了勇氣,請求道:「兒子得皇阿瑪賜下經書,得了些感悟,想跟皇阿瑪聊聊。」說完,便安靜的跪候著,極緊張的扣著手指。桌案上的燭火映出頎長影子,投在他面前的地磚上。他看著那暗淡的一團,就像尋到了支撐意志的東西,辛苦的忍著。

    皇太極擱筆,教隨身太監收起奏折後遞了上來。他已不用徐源多時了,也不怕有夾私之事。見到信封折痕很新知道是才寫的,剛想拆看,見著福臨的神色倒不太對,又放了下來。

    便是這時候下人換熱茶上來,伸手一撥竟翻了。

    福臨聽到聲音,突然驚醒,竟不禁站了起來,見真的潑濕了,衝了過去。

    他好不容易才積聚的勇氣,便是這樣就被打擊了。

    看著那倒下的茶碗還有濕透了的信箋,福臨氣得滿臉通紅,一把便去搶了回來。

    命運這樣的捉弄他,倒也無話可說了。這封「信」不獻也罷。

    皇太極一怔。福臨這樣已經僭越了,便是賞他板子也是算得上的罪過。到底他送上來的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值得這樣?

    福臨隨後回過神來,拿著那封信跪下來道:「兒子唐突了,皇阿瑪既是有事,兒子不打擾了。」

    「等等。別弄髒了袖子,給朕罷。」見著疊印出一點字跡,似有所感的拿眼神點了點他:「用膳了嗎。朕教他們拿些點心來,朕還想跟你對弈一局。」

    福臨沒有心情,搖了搖頭:「兒子恐怕不能伺候。這不過是一點感悟罷了,既是髒污了便無用了。兒子改日再寫罷。」他終是沒有提很久之前便已得到過法華經,皇太極賜下相同的東西。

    「只是閒玩而已,別那麼拘謹。」皇太極叫人拿來了棋盤,先布棋。另外支了一張小桌和兩張椅子。

    福臨用了兩塊點心後坐在了皇太極的對面。從前對弈都只是服侍,而今夜卻偏是有了較量念頭。

    皇太極執白子先行,二十餘子後看了一眼棋盤,倒覺得有意思了。

    福臨顯是把怒氣發洩在了棋子上,開局就有點急。

    這可是較量制衡的時候。皇太極放慢了速度,觀望他的神色。

    福臨也漸漸的慢了下來。就棋局看來,他有一個明顯的漏洞,可是皇太極卻不去吃。他想皇太極不會沒有察覺,倒似是為了故意在等他。福臨抬頭看了看,摸起一枚黑子,想起了葉布舒的話。

    他現在就像這棋局,有兩條路可以走,奮力拚殺也使得,只是孤注一擲,棄子投降,倒是得了善終,卻還早了些,太可惜。

    到底該走哪條路?這一子落下,便是不能再回頭了。

    福臨摸著手裡的棋子,竟是不能落下去。茶水潑濕了他的信,想來是天意,現在若要再寫一遍,他也不肯甘心。

    皇太極飛快的斜了一眼,也想起了那封「信」,他雖是沒有看過,但剛才摸了一下信紙,厚厚的倒有七八張了,想是很要緊的。想來不會是對佛經的感悟。

    福臨手中仍執著那枚黑子,糾結得腹痛了起來。

    皇太極一見便忙扶他:「別急,封棋便是。」

    下人們封了棋,福臨已被扶到一邊。他的手裡還緊抓著那只棋子。皇太極也沒有迫他交出來。便是這會兒召見太醫要緊。但他卻拉住皇太極:「兒子可以忍耐,一會兒就會好的。」

    「好。」皇太極假裝沒有看見,便是又說:「喝口熱茶吧,到底好些。」

    偏又說茶。福臨受刺激的扭過頭去不想說話。

    皇太極也有點後悔,卻是為著面子,因福臨堅持不要太醫倚著椅子忍耐,他怕坐不住,便伸出一隻手來托著他身子。

    明日五月初二,倒是該和索倫圖起行的日子,皇太極瞧這樣子,想了一會兒說:「福臨,明兒小八起行,你與他同行,皇阿瑪希望你明白該如何走這條路。」他突然沒來由的想起了福臨的小時候,便是七歲那年,多爾袞入宮解救莊嬪之事。那時他為著逼迫多爾袞,便是喂福臨服下了毒藥,便是那樣,莊嬪才被迫招了一切,而多爾袞也因此自動來到宮中。後面的安排才得以順利進行。這事於皇太極和索倫圖有益,倒是對福臨傷害很深。十年了,皇太極偶爾想起也覺得很難過。

    福臨那時的眼神和現在一樣無助與焦灼,而且有著可憐的期待。皇太極看著他的臉,倒是不忍心去想以後的事了。

    福臨閉著眼睛,思緒很紛亂,他想起剛才的棋局,明白皇太極是在點撥他,而他卻真的不知該怎麼做決定。費了這麼多的心血,便是只差這一點點,不爭如何甘心。但若爭下去會不會是一條死路?他想起剛剛被潑濕的信,思量天意到底是怎樣的暗示,但想了許久還是不能參透。

    最後他還是決定先到科爾沁看看情況再說,便是將棋子藏進了腰帶裡,對皇太極說:「兒子會仔細思量,路上好好服侍太子,今夜謝皇阿瑪賜教,兒子的棋藝倒有了長進。」

    「希望你在路上的時候好好想想怎麼走下一步。」皇太極扭頭看了看封起的棋盤:「朕會原封不動的等你回來下完。」

    福臨怔了一下,皇太極的話顯然有著別的意味,若說不懂那是自欺欺人。

    但他卻不能再和皇太極深談下去了,便是打了個千要走。

    皇太極輕聲問:「你今夜還有事嗎?」

    福臨頓了下步子,卻是假裝沒有聽見便不回了。

    皇太極看著他手中濕了一大半的信,心裡竟惴惴不安。終是沒有再喚住他,坐回桌案叫人再拿來奏折批閱。心裡卻總是繞不過去的想福臨剛才要交給他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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