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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當槍使 文 / 葉庭芳

    說什麼終是和別人不同,不過甜言蜜語罷了。塔拉小心的看了看福臨,猜他在烏雲珠的面前會不會也這樣,喜悅便輕了幾分。但她又想,論年資理應是烏雲珠和福臨更親近。但福臨卻選擇了她來生孩子,說不定是真的很看重她,心裡便又暖了起來。

    不過,塔拉終究好奇,便忍不住試探福臨。

    福臨一怔,隨後很快反應了過來,溫柔地笑道:「烏雲珠在關睢宮中亦有事做,她要專心的服侍宸額娘。你們各有功勞,我都記在心上。」福臨低下眼簾看塔拉,見她還不夠高興,便又添話道:「子嗣方為大事,你的功勞確是比她大許多。我心裡自是明白的。」

    塔拉聞言更喜,抬頭見福臨的襟扣鬆了,默默的幫他繫好。又見他頭上仍裹著傷布,便多了憂心。

    傷到頭終究不是小事,在這段時間裡仍要為子息勞身費神,若傷了身子可怎麼好呢。

    福臨為這份賢惠感動,抹抹她的手:「有徐院使指點,你不必擔心。這種事要慢慢來。只要幫我生個兒子,那就是最大的喜事。」他幻想著未來有幾分高興,不禁動了動身子:「哎喲。」

    塔拉怕他是扯動了杖傷,忙說:「爺安心躺好,奴才去叫人來。」

    福臨卻笑著拉住了她,趁機翻過身,片刻旖旎之後,才放她離開。

    塔拉臨走之前幫福臨削了一個蘋果。福臨安心的吃著,倒也沒留意有新客,當他轉過眸光的時候,愣了一愣。

    竟是博果爾提著禮物來看他。

    又是一個傻瓜主動送上門。福臨抿唇微笑,熱情的招呼:「十一弟,快過來坐!」

    博果爾一看屋裡沒有閒人,便知福臨是想要休息。歉疚的點了點頭:「九哥,是我擾你了,原該早些來看你才是。」說罷,將禮物放在桌邊,又教身邊人出去守著。

    福臨哪裡會怪他,自是說不妨。

    博果爾尋座安置,說起了一件奇怪的事。他來時路上遇到了葉布舒,原以為葉布舒會跟他一起過來瞧瞧福臨。可是葉布舒卻是神情古怪的推辭了,而且轉道似是要去乾清宮。博果爾見著這樣,自是覺得葉布舒和福臨之間必是有什麼秘密。或者誤會,他想幫忙排解一下。

    福臨聞言表情就變得不自然。他想,此次玉貴人出事。謹妃自然也會明白和海蘭珠密切相關。如果聯想到他和烏雲珠那就不好了。謹妃原已有些冷淡了他們,若是覺得他們不顧衍慶宮的平安插入奸細來謀害玉貴人,那麼就會更加瞭解到他根本不是孝子,而是沒有良心的白眼狼。謹妃終究也曾養育福臨多年,福臨並不願意他們之間變成仇敵。他也不想謹妃真的翻臉做出不利於他的事來。

    葉布舒入宮卻不來探望他而向乾清宮奔去。這太可疑了。

    福臨不禁去猜是要告密,還是要做些不同尋常的事呢。這麼一著急,頭便更痛了些。

    博果爾見了很後悔多嘴。忙道:「九哥你不要擔心,我去請皇阿瑪來看看你。」

    「不要。」事情牽連到皇太極便成了窺探聖意,若惹得不好了是很大的罪過。福臨現在忙著收斂自己,哪裡肯冒險。忙攔下博果爾,謝過他之後說:「你好心來看我,若是讓皇阿瑪誤會我是因為你才加重了傷勢。豈不是要連累你,何苦多事呢。」

    博果爾便更加感動了。他之前便已聽到風言風語,知道福臨的傷跟索倫圖有關,見著福臨如此仁德,對索倫圖的印象變得更加惡劣。

    福臨看到他露出義憤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偏要引導他思量更多,便將那夜被打之事按照有利於自己的形勢轉述給他聽。而且。他知道博果爾對多爾袞一方很沒有好感,便是悄悄的暗示,讓博果爾覺得是「某些人」在嫁禍。這樣對自己更有利。

    「太過分了!」博果爾氣得拍掌,打斷了他的話:「九哥,太子他怎麼可以打你的頭呢?還懷疑自己的兄弟會害他,他有沒有腦子啊!」

    「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他不是有意的。太子不是那樣的人,就算他恨我也是我的錯,因為改了玉牒所以我一輩子都欠他,不管他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福臨做作的說著「實話」,但他知道,博果爾一定不會相信。

    博果爾更生氣,自告奮勇的要幫他做一些事情:「九哥,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我要去找皇阿瑪。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傻到去告太子的狀,既然你擔心四哥有什麼事,我去替你打聽。」

    有人想要自己當槍使自是很好。福臨由著他去了。

    博果爾這便趕去了南書房,以請安為由求見皇太極。

    皇太極正在裡面跟葉布舒查究寶音的底細,因為事情牽扯到御膳房和後宮,謹妃和葉布舒也是相關人員,皇太極想給他們一個補救的機會,所以傳見葉布舒,但千叮萬囑他要保密。

    可是,在這種情形下博果爾卻來了。

    皇太極不悅的瞧了瞧葉布舒。

    跪稟的葉布舒在桌案前伏得更低:「皇阿瑪恕罪,兒子真的沒跟他說什麼。」

    「罷了。」嚇得這樣皇太極倒不忍心責怪什麼,教葉布舒起身先站在一邊不要透露任何異樣。

    博果爾氣得面紅耳赤,進來時雙拳緊握,皇太極看了一眼,警覺心更強了。博果爾隨後會意,忙鬆了手請安。

    「起來吧,你倒有孝心惦記著朕。」皇太極假裝不經意的閒聊了幾句,問了問博果爾的功課,讚了幾句不錯便想他離開。

    博果爾偏是不肯,偷瞟葉布舒,向他靠近:「四哥也是來向皇阿瑪請安?」

    葉布舒不敢回答,去看皇太極。

    皇太極很不喜歡,便動了意問博果爾:「你是從哪裡來?」

    博果爾語塞,他答應過福臨不會連累他,但是如果說明白是從頤和軒來,那麼皇太極就會猜到了。便臨時扯謊道:「從太子那兒。」

    「是麼。」皇太極看到桌案上放著的一盤點心,也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借口:「你且把這盤紅豆糕拿去給他,你們一起吃。辛苦你再跑一趟,跪安吧。」

    博果爾一怔,臉色也變了,這樣的直白他無法再留下,只好從命。

    現在他很惱索倫圖,根本不想看見他,但是皇太極有命,他只好向毓慶宮趕去。

    毓慶宮現下也有客在,卻是太巧了,竟不全是博果爾喜歡的,除了巴爾堪,索額圖等人,竟還有多爾博。

    博果爾小時候看到多爾袞便不太喜歡,看到極相似的臉便是更生了厭惡。又因福臨不久前才暗示過,他便認定了玉貴人事件是因多鐸和阿濟格嫁禍才會變成這樣。對多爾博的態度當然也非常差。

    因依皇太極命令帶來了一盤紅豆糕,卻是不夠分。博果爾看過眾人,有意的跳過多爾博,卻對別人慇勤。多爾博的態度淡淡的,竟似不介意。博果爾見著卻不舒服了。他有意找麻煩,便又湊過去說話。

    博果爾是想要給索倫圖難堪。他不能也不敢去打索倫圖,便是要在毓慶宮打多爾博一頓,教索倫圖也跟著沒臉罷了。

    多爾博看了出來,只是不理他。巴爾堪幫著說和,但博果爾有意這般,終是驚動了索倫圖。

    索倫圖對博果爾的態度比福臨自是好許多,而且因為博果爾的本性善良,他不忍心太過追究,便是教博果爾向多爾博道歉就罷手。

    博果爾見索倫圖也是這樣淡淡的,不知他用心良苦,偏是想他作賊心虛,唇角一撇,斜睨著笑道:「我失了規矩,太子怎得怎般客氣?想必太子先打了九哥惹下事來,不敢再打我一回了。我可不是九哥,九哥性子好你便欺負他,今日換作是我,你敢打我的頭,我才服你。」

    居然是為了幫福臨報仇。眾人聽了,眸光皆是一凝。

    索倫圖打過福臨之後,最忌諱的便是此事。他心情不好,眼前的親朋都是為著安慰才趕來,有哪一個敢提這些呢。偏是博果爾不知禮,竟似故意來鬧他了。偏是博果爾身為貝子,旁人也不敢輕易動他,便是忙著勸。也有人想多爾博受些委屈,向博果爾說些好話平息這事。

    多爾博卻不理會,只等索倫圖的示下。

    博果爾見著這樣,便想他們這般親近,卻是對福臨無情無義,真令人噁心,一時控制不住怒火,竟衝上去揮拳。

    多爾博頓時倒仰,斜靠在索倫圖身上,博果爾去拉扯,便連帶的對索倫圖也有了動作。

    這便事大了,眾人一擁而上去撲住博果爾。下人們也忙著過來,將他們分開。

    博果爾被扭住胳膊,強迫跪倒。因為他的手肘不小心蹭到了索倫圖的臉,竟撞得一片紅。這會兒跪下來看時,雖然心裡不服,竟也得逞的笑了。

    索倫圖抹抹臉上很疼,知道必是傷了,心裡也很難受,看了一眼侍衛們卻說:「且放他起來,他心裡惱我,想打我出氣,我成全他。大家散開,讓我們好好鬥一鬥。」

    眾人哪裡敢依。巴爾堪仗著多年情份斗膽站了出來:「主子,若實在要鬥,讓奴才替您吧。」

    「不必了。」索倫圖目光冷峻,已是十分動怒。朝博果爾說道:「我知道福臨慣能蠱惑人心,竟是連你也被他騙了,今日我若能打醒你也好。我知你向來英勇,必是不怕我,那也好,不必理會身份,放開手腳便是,你若有本事就來替福臨報仇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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