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樹生花水倒流,鐵杵成針衣猶新。
準備好了熱水和止血的藥材,李出塵洗淨雙手與張小潯交換了個眼神,想著在張小潯拔出燭台之際,李出塵立刻用白布止血並且迅速的用縫針替牧錦修縫合傷口。
「出塵,等一下。」牧錦修吃力的阻止。
「不要擔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李出塵寬慰著牧錦修道。
「不。我有話說。」牧錦修搖搖頭。
「這是我的印章,交給劉掌櫃他便知道怎麼做了。」說著牧錦修將一枚青玉印章交到李出塵手中。「還有,我拜託你,放過趙霓裳。」牧錦修知道自己的身子已是在劫難逃,既然都要死了倒不如把事情一一交代清楚。盯著李出塵卻不見她回答,牧錦修便有些著急,拉著她的手哀求。李出塵忍著眼淚:「嗯,你也要答應我,挺過這一關!」
牧錦修聽到了李出塵的承諾,虛弱一笑後閉上了眼睛。
「阿彌陀佛。」主持歎息的著出了門,領著眾弟子在大雄寶殿替牧錦修誦經祈福。而此時的趙霓裳只能愣在客房門口,手和腳就像被灌了鉛一般無法挪動半步。她聽到了牧錦修的話,一時間所有的嫉妒和怨恨都如風吹雲散。牧錦修,你不可以有事,你不能扔下我一個人……
仲夏的夜,星雲密佈。李出塵拖著疲憊的身子從牧錦修房中走出來就看見了一臉淚痕的趙霓裳癱軟的坐在地上。看著曾經想要加害自己的女子,李出塵本不想理睬。但腦海想到了牧錦修的話,對於眼前的女子她又無法視而不見。
「地上涼。起來吧。」淡淡的話語就像一枚鵝卵石,撲通的打破了湖面的平靜。
「你不恨我嗎?」趙霓裳仰頭望著向自己伸手的李出塵問道。
「我不恨你,因為你並不值得我恨。」恨一個人很累,李出塵看著趙霓裳的目光有些淡漠。
顯然。李出塵的話讓趙霓裳有些意外。看著沒有反應的趙霓裳,李出塵也收回了手:「我答應過錦修放過你,你隨時都可以離開。」
「不。我絕不會離開。」趙霓裳聞言立刻爬了起來:「我不會離開錦修,絕不。」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離開他吧。」李出塵注視著趙霓裳一字一句道。之前牧錦修遇襲,慶幸四哥剛好來找牧錦修,要不然牧錦修早就被……想著,李出塵眉宇間透著決絕和冷漠。
「因為你的身份,已經給他帶來了許多的麻煩。甚至於要了他的命。如果你真的愛他就不會這麼自私,為了自己而不顧他的安危。」
「你這話,什麼意思?是誰要加害錦修?」趙霓裳被李出塵步步相逼,但她並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
「呵呵,這應該你最清楚吧。」李出塵還沒有查出具體是誰要殺害牧錦修。但不難猜出來人定是凌國派來的,顯而易見這都與趙霓裳在這裡的關係。
趙霓裳聽的李出塵話裡有話,靜下來一想便心中有了些可疑人選。她說的沒錯,即使她願意放棄一國公主的身份和榮華富貴也不能代表『他們』就願意放過她。
「好,我明白。我馬上走,但是我一定會重新回到錦修身邊的。我是他的妻子,一生一世的妻子。」趙霓裳毫不畏懼,眼眸中的悲傷被另一種光芒所代替。她要去解決那堆逃避已久的麻煩,等到所有的事情解決。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孤女趙霓裳,可以全心全意輔佐牧錦修的賢內助。李出塵似乎讀到了她內心的強大,不禁為之一怔。
李出塵不語,目送著趙霓裳離開的背影深深鬆了口氣。她羨慕趙霓裳的果斷,也欽佩她的魄力。錦修,你一定要醒過來。趙霓裳為了你如此執著。其實你也在乎她,不是嗎?!
沒有回頭,也沒有道別,走在青石板山階上的趙霓裳早就沒有了方纔的信誓旦旦地傲氣。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跟著疼一次。一直以來她都擔心李出塵再次出現,直到擔心變成現實。可是,如果她執意不走,那麼牧錦修很有可能再次被自己的哥哥或者納木厝所派來的人傷害。李出塵說的對,她不可以自私的只顧及自己而忽略了牧錦修的安危。想著,趙霓裳下山的腳步便加快了許多。她要找自己的哥哥趙柯尚!
辟里啪啦的陣雨毫無預兆的降臨,一身火紅的衣衫在匆匆忙忙奔跑躲雨的人群中格外顯眼。西門洛拓手持紙傘,不緊不慢的走在集市的街頭。正前方的茶樓生意清閒,西門洛拓一進門就有店小二慇勤的上前招呼:「客官這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呢?」
「我找趙公子。」一說,店小二就立刻引路,帶著西門洛拓上了三樓的雅座。
「沒想到啊,西門島主居然是自己人。」窗台處負手而立的背影令西門洛拓微微一怔。
「你…」西門洛拓看著倚樓聽風雨的背影有些疑惑,這人並不是趙柯尚。
轉身,趙霓裳對著西門洛拓輕笑道:「真是沒想到啊,連玉國上下聞名的西門島主都拉攏到了身邊,我這太子哥哥還真是大有長進。」
「公主過獎了。西門不過是枚棄子而已。」西門洛拓回答的謹慎。他知道趙霓裳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這時候突然出現必定是有事兒來。
「西門島主這話就太多謙虛了,據我所知西門島主可是李出塵的藍顏知己,這關係親密的就跟……親兄妹一般吶。如今頤親王登基為帝,李出塵這王后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西門島主又怎麼會是枚棄子呢?!」趙霓裳故意講李出塵和自己的關係說的曖昧,並且將眼前的事兒分析的透徹。西門洛拓聽著表面上沒有變化,內心卻開始不安起來。她到底知道什麼?!又想幹什麼?!
「怎麼。西門島主就沒什麼要說的嗎?」趙霓裳繼續善誘道。
「看來趙公主是離開玉國太久了,如今的玉國早已今非昔比。西門與李家小姐似親兄妹卻並非親兄妹,只要有利益的糾葛就免不了有分道揚鑣的時候。」西門洛拓說的從容道。
「哦?果然如此?那究竟是何等要事令西門島主寧可做個賣國求榮的背信者呢?」趙霓裳一針見血,問的西門洛拓啞口無言。
「夠了!霓裳!你怎麼能對西門兄這樣說話!」趙柯尚怒斥的聲音隨著門重重的被踹開而傳到了兩人耳裡。
「西門兄。霓裳不懂事,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趙柯尚怒的將趙霓裳拉到一邊,對著西門洛拓賠笑道。
「公主不諳世事。不知者不罪。」西門洛拓恭敬的對著趙柯尚行禮道。
「還是西門兄度量大!」趙柯尚笑著拍著西門洛拓的肩膀誇讚道。
眼下,趙柯尚已經對西門洛拓深信不疑。剛才門口所聞,在趙柯尚看來是趙霓裳故意想要挑撥他與西門洛拓的關係而已。要知道,這個妹妹從小都不是省油的燈!每次都會破壞自己的好事!
趙霓裳冷眼看著兩人稱兄道弟的模樣,心中暗歎自己的哥哥還是那麼自以為是。也罷,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縱使她好心提醒。也只會適得其反,讓哥哥對她的誤解越來越深。
「是霓裳想的太多了,還請哥哥和西門島主莫要見怪。」
趙柯尚看著趙霓裳主動對著西門洛拓道歉,心裡對她的怨恨倒是減了許多。「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來的。都沒個招呼。」
「呆厭了就下山來看看哥哥唄。」趙霓裳一臉坦然,心中卻暗暗留心自己哥哥的表情。趙柯尚似乎對牧錦修遇襲一事毫不知情,那麼敢跟蹤自己並且對牧錦修下手的就只剩下納木厝一人了。
「你的眼裡還有我這個哥哥啊,真是難得。」趙柯尚似有嘲笑,但卻說的實在。趙霓裳向來不喜與他親近,現在這表現實在是異於往常。
「哥哥說的什麼話,你我血濃於水,這是天生注定的情分。」趙霓裳瞧著瞥眼在場人多,對著眾人給足了趙柯尚面子。
「公主太子手足情深。實在是惹人羨慕啊。」西門洛拓恭維著,心底卻是滿滿的疑惑。這趙霓裳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來人,給公主安排間上房。你好好休息吧。」趙柯尚吩咐著,趙霓裳亦是聽話的退了出去。
她不急,趙柯尚總會來見自己的。想著便隨侍衛去了二樓廂房。
「你們在外守著,沒有本太子的允許誰都不能打擾。」
西門洛拓見著情形。看來是趙柯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趙太子,可有西門效勞的地方?」
「唉,實不相瞞,我還真有事兒得請西門兄幫忙。」趙柯尚正猶豫的怎麼向西門洛拓開口,殊不知對方這麼自覺,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
「太子但說無妨,西門願效犬馬之勞。」
「事情是這樣的,昨日本太子收到郭太子的來函,他們已經從端木國啟程,不出兩日便能到達鳳翎島。但西門兄你也知道,鳳翎島上……」趙柯尚欲言又止。
「西門明白了,這是交給我。」原來是想讓他大開方便之門,讓郭淳耀順利登島。西門洛拓想著非常乾脆的答道。
「西門兄快人快語,只是我擔心……」
「放心吧,李家的兵力大多留在了這鳴嘯城,島上八成是我的人馬,不會有問題的。」西門洛拓認真道。
「就怕萬一有人通風報信給玉王宮,那西門兄可就……」
「鳳翎島易守難攻,即使郭淳軒同李家想要對我不利也得看看我答不答應。」西門洛拓說的高昂,一副對郭淳軒和李正澤非常不滿的模樣讓趙柯尚不禁暗暗竊喜。(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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