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闌干外繡簾垂,猩色屏風畫折枝。
八尺龍鬚方錦褥,已別都城隆冬時。
李正澤帶著李出塵輾轉陸路和水路,一番波折終於到達了鳳翎島。與鳴嘯城的嚴冬臘月迥然不同,島上四季如春,李出塵開始有些不適應。剛下船,碼頭那抹火紅色背影便抓住了兄妹倆的眼球……
「西門洛拓,你怎麼在這?」李出塵訝異。
「這裡是我家,當然在這了。」西門洛拓依妖媚。
「先回去再說吧。」李正澤看著天色不早催促道。
一進府門,李若風便撲了上來:「姑姑,您可回來了。若風還以為爹娘又騙我呢。」
李出塵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怎麼會呢,若風這麼乖。」
「姑姑,祖母呢?沒跟姑姑一起回來嗎?」李若風看著三人沒見董小宛又問。
「四哥……你不是說大家都來了嗎?」李出塵轉頭問向李正澤。
「哎呀,你累不累,進去再說不行嗎。」西門洛拓緩和著僵硬的氣氛,將李出塵和孩子一起推進了門檻。「小丫頭,你怎麼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西門洛拓捏著李若風的小鼻子說道。
「討厭,大叔!不許摸我鼻子。」李若風人雖小力氣卻不小,張牙舞爪的就對著西門洛拓動武起來。
「喲,了不得啊。」西門洛拓東躲西閃,和李若風玩的好不熱鬧。
「四哥。」李出塵得空,與李正澤對望著,二人默契的來到了書房。
「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出塵蹙眉。總覺一路感覺不對,眼下才確信李正澤有什麼瞞著自己。
「鳴嘯城有一場惡戰,母親讓我帶著你離開。」
「那娘親呢?」李出塵追問。
「她還有事要處理。」李正澤說罷,李出塵卻沒有想像中的激動和無法接受。
「出塵。放心吧。還有千靈門保護母親,一定沒事的。」李正澤寬慰。
「嗯,四哥一路顛簸我累了。先去休息,晚膳若是我沒起來便不要喚我了。」李出塵扶著額頭,對著李正澤說道。
敲碎離愁,紗窗外、風搖翠竹。
人去後、吹簫聲斷,倚樓人獨。
月上柳梢頭,李出塵衣衫都沒來得及換便重新拾起簡單的包袱偷偷的出了府。一路小跑,終於到了碼頭。
「糟糕。沒船了。」李出塵一看黑漆漆的江面不禁心寒,這怎麼去鳴嘯城。
張望了許久,遠處終於有了一艘船慢慢靠岸。
「船家,可否去趟鳴嘯城?」李出塵急切的上前詢問。
「上來吧。」船家亦是爽快。
「謝謝。」李出塵欣喜的上了船。
「姑娘這麼晚了,去鳴嘯城為了啥呀?」船家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
「探親。」李出塵隨口編了個理由敷衍道。
「哼。不說實話。不去了不去了!」船夫說著停下了手上划槳的動作。
「……」李出塵訝異,看著帽簷壓得很低的船夫總覺得這聲音很熟。
「西門洛拓!」李出塵看著粗布衫裡露出的火紅衣角,猜到了來人。
「嘿嘿。你認出來了啊,還不笨嘛。」說著西門洛拓褪去了粗布衫和笠帽。
「你。」李出塵語塞,為什麼他會在碼頭?
「幹嘛那麼奇怪,我不過是在你房門口小睡了一會醒來看見你拿著包袱出門嘛……」西門洛拓自然的說道。
「你跟蹤我!」
「非也,是幫助你。」說著揚揚手中的船槳。
「為什麼要幫我?」對於西門洛拓,李出塵雖然沒把他當成敵人,但也沒有太多的交情。
「看著順眼唄。」西門洛拓拋出的理由讓李出塵有些挫敗。順眼?!
「做好了,咱們出發。」說著划著船繼續前行。
湖面上水波不興,船像在一面玻璃上滑行。粼粼水波,像絲綢上的細紋,光滑嫩綠。往遠處望,顏色一點深似一點。漸漸地變成了墨黑。
「喂,李出塵,你來劃。」
「為什麼?」
「因為我累了。」
「我不會。」
「學啊……還想救你娘親嘛!」
「哦。」
一路上,都是西門洛拓在說話,李出塵只有默默聽著,偶爾會搭上幾句……
殷紅的朝霞浸染了東方破曉的天空,茫茫大地依舊沉浸在靜謐的夜色之中。紅雲縱橫,渲染蒼穹,船隻緩緩靠近終點碼頭。
「李出塵,醒醒,到了。」西門洛拓輕拍著她的肩膀喚醒。
清晨的碼頭早就人聲鼎沸,西門洛拓同李出塵租了輛馬車趕往將軍府。
「等一下。」李出塵捲著簾子一看府門口所站之人即刻讓西門洛拓停住了馬車。
「怎麼?」
「那人不是……」太子的心腹趙林嗎?!李出塵見過這人,有些印象。
正觀望著,身旁的院牆裡飛身出了兩個人。
「小心。」西門洛拓立刻上前阻攔,回頭提醒李出塵。
「少主。」只見二人齊齊跪下,西門洛拓一下子還未反應過來。
「誰?!」西門洛拓詫異。
「百靈,黃鸝。」李出塵看清了來人,跳下馬車確認道。
「少主,將軍府已經被太子控制了。」
李出塵不明白,自己不在的五天究竟發生了多少事情……「娘親在哪?」
「門主安好,少主咱們先離開這吧。」黃鸝警惕著四周說道。
「嗯,也好。」李出塵點頭,轉身卻見西門洛拓一臉委屈的看著自己:「出塵,你想拋下我。」
「如果你不介意,就同我一起吧。」李出塵大方道。
「唉,算了算了,你們走吧。我還是逍遙自在的好。」西門洛拓說著隻身離開。
「西門洛拓,謝謝你。」李出塵對著那抹火紅背影說道。
上書房,郭淳耀正坐在暖炕上執行自己的代理王權。歇息片刻,眼神凝望著那空座的龍椅:「不遠了,不遠了。」隨後又朝著外面吩咐:「傳趙林。」
沒一會,趙林便出現在了房中:「給太子殿下請安。」
「事情辦的怎麼樣?」郭淳耀緩緩開口。
「回稟太子,他們好像早有防備,整個將軍府都已經人去樓空。」
郭淳耀聽完,想到了董小宛和李出塵,這母女果然難對付。董小宛久負盛名,李出塵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頤親王那,微臣還不敢動。畢竟頤親王逃脫在外……」
郭淳軒,讓你僥倖逃過實在疏忽。郭淳耀想著手中的扳指又開始轉動。
「還有一事,微臣不明白。為何要答應趙柯尚的要求……」沒有他,太子也可以完成大業。趙林不明白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呵呵……趙林,真正想要折磨一個人,就得從心開始。」郭淳耀說著笑的輕蔑。
沈雲香最在乎的是地位,那他就要讓她生不如死的呆在冷宮,看著自己如何踩著她的兒女登上王位。
聞言,趙林不再作聲。這時候的郭淳耀是最黑暗的。
「注意打探城中父王的消息。」郭淳耀收回毒辣的目光,恢復一片溫潤。
「是,太子殿下。」趙林急急告退。
「父王啊父王,千萬別急著回來。」郭淳耀仰頭望著畫像譏笑。
晌午剛至,攬月樓還未營業,姑娘們剛起了床梳洗打扮。地宮裡,李出塵終於見到了董小宛。
「娘親,這裡……」李出塵實在驚歎,朝夕間,竟有如此巨大的改變。
「出塵,你怎麼這麼傻,還跑回來。」董小宛有些埋怨,這女兒不會武功,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想跑都沒轍。
「我擔心娘親。」
「傻孩子。」
「宮主,有我們保護少主,放心吧。」百靈黃鸝和聲道。
「對了,娘親,為什麼將軍府會被郭淳耀盯上?」
「當日我們還在玄靈寺,郭淳耀便說有人舉報你的二哥四哥貪污受賄,而且正秋和雁卿已經投靠了太子,為其作證……」董小宛說著,神色凝重。何雁卿啊,你這是賣親求榮。
「三姨娘和五哥,他們怎麼能這麼做!」李出塵氣惱,平日娘親對他們不薄,為何要這般黑白顛倒。
「雁卿和正秋奢靡慣了,眼下將軍府再也不似從前風光……樹倒猢孫散。」董小宛雖不想承認但確實擺在眼前的事實。
「娘親。」李出塵看著情緒低落的母親不禁安慰。
「好了,事情既然發生了,咱們就該面對,解決。」董小宛打起精神,對著女兒一改面色。
「嗯。」李出塵乖巧的應和。
「若是王上遲遲不現身,王爺打算,十二月十五發兵玉王宮……」董小宛一語,讓李出塵心中咯登作響。
「發兵?這……」太危險了。李出塵想著幾日不見的郭淳軒遭遇,心中又是難受。
「王上說是微服私訪,但又有流言說,王上早就被郭淳耀迫害……所以,才會讓郭淳耀有機會火燒錦秋閣。如今,玉王宮裡,都是他的人馬。即使王上想回宮重新主持大局,若郭淳耀不點頭,也不是容易的事。」董小宛分析的透徹。
「要不是王爺知道錦秋閣有密道可以逃生,早就死與非命。如今,太子仗勢排除異己,就連晏將軍都有所牽連,再不阻止恐怕……」青鸞瞅著李出塵不語也停止了揣測。(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