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酒,半殘月,淒淒慘慘訴衷腸。
半生情,一世傷。尋尋覓覓自難忘。
朝陽城的小茅屋,郭淳軒與沈雲鶴已是酒過三旬。
「米糧千擔,也只食一日三餐;錢財萬貫,也是十二時辰;府邸十座,睡榻也就七尺足矣;妻妾成群,也是一夜之歡;山珍海味,也是一副肚腩;榮華富貴,也是過眼雲煙。」話間,郭淳軒眼神有些迷離。今日酒逢知己千杯少讓他特別動情。
來此地也有些時日了,也不知道自己刻意不聞不問的那座回憶城、那些故人可安好?
「陳風兄,你喝多了」沈雲鶴看著啼笑皆非的郭淳軒好心相勸道。
「不多不多,來雲鶴兄弟,干」郭淳軒笑著仰頭又是一大杯。
「陳風兄,醉酒傷身啊。」沈雲鶴起身,扶著有些踉蹌的郭淳軒回了裡屋。
「雲鶴兄弟,你既然飽讀詩書,為何還願意留在這鄉野田間?」郭淳軒含糊的問道。
「雲鶴自幼無父無母,也沒個兄弟姐妹。向來獨行慣了,也無所謂住在何處。」沈雲鶴有些黯然道。
「哈哈,我真羨慕你。」搖椅晃的強迫自己站直,郭淳軒指著自己道。
「何來羨慕之理?」沈雲鶴有些自嘲,當朝王爺居然對他這個一介草民羨慕。
「單憑無所謂住處這一點,有時候就是無數人的奢望。」郭淳軒一反剛才的躁動,靜靜跌坐在竹榻上。
沈雲鶴有種想要破口而出的衝動,來質問這個吃喝不愁的王爺。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你不憂吾不愁,任江滿水波向東流。乘晚風迎朝露,只此天大地大逍遙游。」郭淳軒念著念著,起身抽出了腰封中的軟劍,飛身出窗外一陣獨舞。
山林閒,心懷愁,墨無信。流水浮生,已過中秋閏。
千古詩,吟酒陣,劍忘真。一輪明月,輾轉消磨盡。
幾月鳴嘯秋過鬢,桂樹扶疏,更與冬近。
人間仙娥應有恨,懵醉歸心,君已離城。
唱完,劍也舞畢,郭淳軒應聲倒地。沈雲鶴急急忙忙的跑去把他背進了茅屋。
「世間奇葩,非你莫屬了,頤親王。」沈雲鶴料理完郭淳軒睡下,自言自語道。
夜半,星月朦朧。沈雲鶴徒步回到自己家中,即刻執筆修書一封。不一會兒,將信箋放入小竹筒裡綁在院中白鴿腿上,伸手放飛了出去。
短歌胸臆舒,傾城凝玉骨。
長亭斜陽暮,風華一如故。
「太子爺,王爺剛剛睡下。您稍等,小的這就去通傳。」小德子看見來人是郭淳耀立刻行禮明道。
「且慢,既然六弟歇下了孤也不好打擾。出塵可還在?」郭淳耀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下倒是少了道彎子。
「在在在,小的這就給您去找出塵姑娘。」回罷,小德子匆匆往雅園旁的小樓跑去。
郭淳耀熟絡的就坐於中堂,靜等九日不見的伊人。
「什麼?太子?」張小潯與白芍一同問向小德子確認。
「對啊,沒錯是太子姑娘們也別如此激動啊。」
「知道了,這就去。小德子,先將這些書還回書房。白芍、小潯,我們走。」李出塵吩咐著,步輪已經安置在了門口。
「這太子找姐姐幹嘛?」張小潯有些費解。
入府後,第一次細細打量路過的花園。此時,寒霜將至,百花凋零,奚落了一地的枯枝與落葉,唯有遙遠那片芙蓉拒霜綻放。
「太子殿下,萬福金安」李出塵來到中天堂率先請安道。
「起來吧。數日不見,出塵你瘦了」
話間,郭淳耀早已起身走至李出塵身邊。眸色中有些李出塵看不懂的異樣,抬手摸上了李出塵的粉頰。
「多謝太子殿下記掛,出塵很好。」李出塵巧妙的藉著福身行禮之時躲過了郭淳耀的手。
郭淳耀眉頭稍皺,隨後縮回了手坐回堂中正椅。
「太子殿下日理萬機,不知今日找出塵來所為何事?」李出塵直奔主題問道。
「聽,連城主的兒子連煜離家出走了。好歹,也是身負王命的正三品,這般輕佻可是要按律處罰的不知道出塵可知道此事?」郭淳耀明知故問。
「不知道太子殿下這是聽誰了這般不負責任的話。據出塵所知,連公子並非離家出走。而是為了繼續改造雪軍兵器四下尋找合適的原料。」李出塵自然是要駁了郭淳耀這話,免得後患無窮。
「哦?如此來倒是孤手底下的人聽了他人讒言了。」郭淳耀沒想到李出塵還真的與連煜又聯繫。此番只是試試水,卻不想李出塵回如此袒護連煜。看來,真的如舅舅所言,關係匪淺。
「太子殿下英明。」
「不這了無關緊要的了。出塵,這六弟已經沒有大礙了。什麼時候回將軍府?」
「就這三兩日了。」李出塵據實回答,心中則是疑惑這郭淳耀為何要在乎自己幾日回府。
「哦,也好。等你回了府。孤就去登門拜訪李將軍和李夫人。」
李出塵不語,望向郭淳耀的眼神充滿疑問。
「出塵,孤本打算等你過了笄禮才去將軍府提親。但是,眼下孤等不了了。」
什麼?郭淳耀與提親?不僅僅是李出塵,再場的張小潯和白芍亦是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你這是開玩笑吧。」李出塵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孤這般懇切,出塵認為是孤看玩笑麼?」郭淳耀話間又走到了李出塵身邊,左手扶著李出塵的右肩。
「太子,出塵何德何能能讓您垂愛。」李出塵推脫道。
「出塵,只有你,才能與孤共擁天下。」郭淳耀依附在李出塵的耳畔呢喃道。
坐擁天下嗎?那不是王上和王后的特權嗎?呵呵,李出塵心中不由冷笑。
李出塵在鳴嘯城生活的時間不久,但並不代表她傻到不諳世事。誰人不知,太子府早已有了正室嫡妃,就算她嫁給郭淳耀,頂多是個側妃,將來等到郭淳耀登基為王極限也就成個貴妃。王后?李出塵可從未奢望過在郭淳耀身上實現。再退一百步而言,右相一族權傾朝野,按照肅容在外盛傳的毒辣和猜忌,能允許自己入郭淳耀的?也許,還沒過太子府的門,自己早就被什麼飛來橫禍弄個身首異處也不定。
「太子殿下請三思」門外傳來又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