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山,如同天與地之間的樑柱,在經歷烽火硝煙的洗禮後依然屹立在雪鳶城城北。
「君上,他們出發了。」蒙面男子抱拳回稟道。
「好,我們也該準備準備了。」
墨發隨意傾瀉,在他的臉頰飛揚。不加任何雕飾,與身上的黑色華服相互渲染。俊美男子以黑色錦緞半遮面,蠱惑邪魅的眼眸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吾將歸之,天下入囊。
「小姐,照這樣的進度,我們很快就能見到夫人了」白芍面露欣喜之色道。
是啊,來雪鳶城已有半年,雖然常有千靈門帶來家書,但沒見到真人定是感受不同的。李出塵有些期待,對於久違的鳴嘯城。
「咳咳。」想著李出塵止不住又咳嗽起來。
「小姐,您還歇會兒吧,離下個驛站還要一會兒,若是到了我再叫醒你。」白芍看著面有倦色的李出塵道。
「嗯。」李出塵實在抵不住病魔來襲,側著身子便昏昏沉沉歇下。
「喂醒醒,醒醒啊」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某個心心唸唸的影子。伸手朝著那迷濛的臉龐輕撫,下一秒又陷入了昏睡。
一道殘陽入水中,半江粼粼半江紅。
清冷十月過半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白芍?」頭疼厲害的李出塵撐起虛弱的身子喚道。
迷糊的視線逐漸轉為清晰明朗,這不是方纔的馬車,亦沒有白芍、如詩如畫,和張小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李出塵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並伸手確認袖中張小潯買給自己的那把匕首,警戒的打量四周。
簾子嗖的被撩起,李出塵為之一怔,卻意外的看見來人竟是自己的六哥李正好。
「出塵,你終於醒了」李正好有些激動的衝進了馬車內,拉起李出塵的手。
「六哥,你怎麼在這?」李出塵一心的好奇,為什麼自己的六哥不在鳴嘯城跑來這。
「幸虧我來了,要不然你就被劫走了」李正好看著高燒不退的李出塵道。
「白芍呢?如詩如畫呢?還有,還有小潯。」李出塵不安的朝李正好問道。
「我沒來得及,對方來人太多。情急之下,我只能先救了你。」李正好著,將被褥給李出塵裹緊。
「太子呢?我們不是帶了兵嗎難道都抵擋不了嗎?」李出塵心急如焚,若是他們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如何能苟且偷生。不白芍和小潯,還有如詩如畫兩姐妹,單憑一個郭淳耀,她定是逃不了問罪的。
「你放心,安頓好你之後我也折回去看了。幸好一個老將軍帶著兵趕來,太子沒事,白芍她們也無大礙。」
「那就好。」李出塵聽著李正好完,懸著的心稍緩和了些。
「出塵,你還發著燒,先躺下歇息,等到了並蒂城內我在給你找大夫看看,乖。」李正好滿眼寵溺道。
「嗯。」李出塵看著自家六哥病態一笑。
李正好一直無條件的保護著她,寵愛著她,這讓李出塵感到窩心。有個疼愛自己的哥哥真不錯。想著想著李出塵又被疲憊和病魔帶入了睡夢中。
李正好駕著馬車,奔赴向前,心情卻喜憂參半。其實,在遇到李出塵一行人之時,太子及隨行的士兵已經差不多將山賊擒服,明明可以讓出塵和太子一道回去。但是,李正好沒有這麼做。當他看到太子望向出塵的眼神,他便警覺起來,心頭莫名湧動的怒意讓自己搶先一步把出塵奪了過來,丟下一句,她有我來保護便飛身離開。
我是怎麼了?李正好想著思緒又是一陣凌亂,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加速了進程。
秋濤水袖望斷崖,朱顏心頭長掛牽。
恩怨情仇離恨天,情是手足一世歎。
一座規模不大的四合院落,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條。這是李出塵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景象。這不是棧,亦沒有到將軍府。
對著進來的門口,李正好正在圓桌上煎著藥。聞聲,朝著李出塵看到。
「出塵,你醒啦等一下,藥馬上就好。」著,李正好手執蒲扇加大了煽風的力度,煽的火星子撲哧撲哧的冒到了外面,煙也跟著繞在了自己眼前。熏得自己又是一陣眼淚,一陣咳嗽。
「六哥,這藥得慢慢煎,不可操之過急。」李出塵看著,有些好笑道。
「哦。」李正好聞言又放慢了手上扇子的力度和頻率。
「六哥,為什麼我們不住棧?」
「你生病著,棧會打擾你休息。」李正好義正言辭道。
「哦。六哥想的真周到。」李出塵著微微笑著。
「咳咳,來先把藥吃了。」話間,李正好拿著藥碗已經走至床榻前。
「小心燙,慢慢喝。」李正好吹了好幾遍,送至李出塵嘴邊叮嚀道。
李出塵配合的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苦口是良藥,喝完李出塵直皺眉頭。李正好還細心的從懷中取出一包冰糖給她。
「就知道你怕苦,吃吧。」
「謝謝六哥。」李出塵滿意的將一塊冰糖放入了嘴裡。
這樣單純的日子,日復一日的度過了七天。李出塵想著自己的身體已經痊癒便想動身回鳴嘯城,但李正好似乎不急著趕路,總是推托著。
又一夜,雷神滾滾,西邊黑壓壓的雲朵來帶傾盆的大雨。李正好將今日第三碗湯藥端了進來。李出塵依然溫順的喝完,順手又從李正好那拿了塊冰糖。一切都是在這幾日中養成的習慣。
「六哥,我們明天啟程回去吧。」李出塵溫柔道。
李正好不語,只是將藥碗放到了一旁。
「我想娘親了。六哥也想了吧?」李出塵著水汪汪的星眸望向李正好。
「好。」李正好低著的頭抬起便回答道。
這一次,李正好回答的倒是乾脆,讓李出塵有些訝異,原本以為要好一陣婆媽勸卻不想六哥如此爽快。
李出塵也沒多想,便在李正好的照料下安歇下。
半夜,風雨交加,李正好獨坐長廊中,身旁有著三三倆倆的酒罐子。
情如風,意如雨,甘酒碓怨蒼生天。
今生孽,來世緣,滄海桑田待流年。
出塵,七日之情,七日之意,銘記於心。
此生,只願做你的好哥哥,默默守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