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隋子呵呵一笑,淡淡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爾等魅魑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顯擺嗎?真是可笑,可笑之至啊!呵呵呵……」嘴裡說著,輕飄飄的把手中的拂塵一甩,斜著眼睛看著一犬、一蟲、一人氣勢洶洶地撲來,臉上帶著不屑的笑容,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
李嘯的眼眉忍不住輕輕一跳,這老傢伙!真是活到了頭了。
上次一個異能力a級第四重天的萊特就把太隋子打得灰頭土臉,落荒而逃。眼前這三人一凝起靈力,蕭秋便看出他們的修為已達初元第四重天的境界。從力量層次來說,這三人每個人都不比萊特差,而且三人聯手,這合力一擊絕不是一個a級第四重天的異能者所能相比的,這位連施展遁術都跌跌撞撞的「清虛宗」宗主這樣擺譜,這次看來是要歸位了。
但是很快的,蕭秋就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井上的惡犬式神眼看著要一口咬在太隋子的頭上,卻忽然發出一聲低聲嗚咽,落在太隋子的身前,作勢欲撲,卻似乎深感忌憚,始終不敢一躍而起。阿力古彈出的巨蛹也像是在太隋子的身前遇到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失速跌落下來,在地上蠕蠕而動。那個跟隨在藍素身旁的巨漢撲到了太隋子的身前,也忽然收起了前衝的趨勢,圍著太隋子轉來轉去,一雙巨大的腳掌把地面踩得通通直響,卻始終不敢邁近太隋子身前三尺之地。
李嘯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阿力古放出的蟲子還有藍素的那個巨漢有多厲害他不知道,但是日本陰陽道的式神他是知道的,式神之術說到底是一種控魂之術,用動物甚至是人的生魂煉就,如同冥界那些失去了自我意識的惡鬼,已摒絕哀傷恐懼等情緒。就算面前是三清道尊,又或是佛陀如來,式神也只會有死無退,絕不會因對方的氣勢或修為而裹足不前,眼前的情形實在怪異。
太隋子手撫白鬚,泰然自若,淡淡笑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世間萬物,唯大道通天!老夫已經功參造化,邪崇辟易,一身道法,豈是你們這些魑魅宵小敢窺萬一?這點邪道小伎倆,也膽敢對本宗主不敬?真是不知死活!不過老夫今日心情不錯,不想殺人,你們都給我滾吧!」
面色灰白的井上看了阿力古和藍素一眼,也不理會倒地不起的渡邊,兩手一捏指訣,身影頓時一暗。他這是眼見不妙,要施遁術獨自逃命了。阿力古和藍素的動作也不慢,兩人一聲不吭,已各自化作兩道虛影,向著山崖下逸去。
但是井上的念頭轉得快,有人卻比他更快。正低聲唸咒施術的井上只覺眼前一花,一股巨力忽然撞來,井上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慘嚎,整個人身不由已地騰空而起,胸臆間一陣無可抗拒的劇痛在瞬間淹沒了他。在意識模糊之前,他只看到下方一隻不斷縮小的拳頭,拳頭之上似乎還纏繞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黑氣,顯示著這只拳頭有著某種超越了常理的力量。
好快的拳!這是井上意識消散之前最後轉過的念頭。他至死都不明白,這個世上怎麼可能有如此可怖的速度,快到居然連與他心神相通的式神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已便不明不白的被幹掉了。
可憐井上那頭凶狠的式神祇來得及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便在原地消散,化成了一陣輕煙。式神與主人性命相通,感應到井上生命原力的消失,他的惡犬式神的魂識失去寄托,當即煙消雲散了。
一心埋頭逃命的阿力古和藍素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正在拈鬚微笑的太隋子卻看到了李嘯從崖下躍出,一拳便將井上凌空擊飛,頓時又驚又喜,眉開眼笑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原來是李檀越,這幾個妖人要和你作對嗎?要不要老夫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李嘯、小山臊和老鬼隱居在香港,這座城市已經被他們視若禁臠,出現在這座城市的異類就算沒招惹他們,他們都時刻想著算計人家。這幾個人對小山臊居心不良,李嘯哪裡會眼睜睜讓他們逃脫?也不理會套近乎的太隋子,李嘯一聲冷笑,身影忽然出現在正抱頭狂奔的阿力古的背後,纏繞著黑氣的拳頭悄無聲息的便接近了阿力古的背心。
井上的慘叫聲正讓阿力古心驚肉跳,忽然感到背後勁風襲體,一股怪異之極的力量如山般壓來,不由得身上的汗毛都被嚇得一根根的豎了起來。在生死之間,他一聲怪叫,嘴裡忽然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火燎屁股似的往前一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倍,在李嘯一拳打實之前,硬生生地逃離了李嘯的拳頭。
「咦?」李嘯微微一怔,他本打算一拳將阿力古ko,接著轉身去幹掉藍素,沒想到阿力古居然躲開了他這一拳,這應變之快倒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就在這一分神間,遠處響起了太隋子一聲清叱,接著是小山臊和小昊的驚叫,然後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還伴隨著一聲殺豬似的慘叫。
李嘯驚訝地扭頭看去,剛好看到那個赤膊大漢象摔一個沙袋似的把太隋了重重地摜在地上,那一聲怪叫正是從這位片刻前還是一副世外高人模樣的清虛宗宗主的嘴裡發出來的。一把將太隋子摜到地上,大漢長滿黑毛的巨腿接著用力一踢,太隋子頓時像一只大型蝦米似的凌空飛起。李嘯不由自主的仰起頭,眼光跟隨著太隋子身體的飛行軌跡,只見太隋子在空中打著旋轉,直接飛越二三十米的距離,從他的頭頂飛過,撲通一聲落在他的身後。這個赤膊大漢的一踢之力,大得簡直讓人咋舌。
赤膊大漢邁著大步,通通通地向著落地不起的太隋子走去。李嘯這時才和這個雕塑似的大漢打了照面,這個大漢動作機械,表情木然。眼眶中只有一片怵人的白色,卻是兩眼上翻,將瞳孔全部轉到了一個看似不可能的位置。
失魂傀儡!李嘯暗暗皺了皺眉。傀儡之術是一種詭秘的煉器之術,與正道煉器的法門不同的是,用來煉器的鼎爐是活生生的人。先是將活人的三魂七魄抽離,然後以五行之術,將屍體煉得堅韌無比,歷經數年甚至數十年之久,再以秘術令屍體復活。這種邪術過於陰損,而且成功率極低,但一旦煉成,成為傀儡的屍體便身如金鐵,力大無窮,完全沒有自已的意識,全憑煉器者的意願行事。實在是邪教中人居家旅行,看門護院的不二良品。
看到大漢機械地走來,李嘯一聲不吭,揉身而上,拳出如風,那個大漢動作笨拙,哪裡抵擋得住他驚人的速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赤膊大漢的印堂、紫府、丹田等三處地方,已經被李嘯結結實實地各擊了一拳。
這三處地方,在人體生命原力之所在。對於失魂傀儡也不例外,只是傀儡體內的生命原力被替換成了法術邪力罷了。傀儡的一身邪力源於宿主,最厲害也厲害不過粹煉傀儡的宿主,眼前的失魂傀儡李嘯還不放在心上。隨著李嘯的拳頭,一種怪異而又陰鬱的原力迅速侵入大漢的經絡,大漢體內的邪力頃刻間消散無蹤,木立片刻,轟然倒在地上。
李嘯有點奇怪地看了看遠遠地躺在地上的太隋子,可憐這位片刻前如同仙人臨凡的清虛宗的宗主,這時身體扭曲成一個怪異的形狀蜷伏地上,聲息全無,眼看是已經不活了。
這個道骨仙風,三言兩語就將井上幾人嚇得落荒而逃的古怪老道就這麼被活活打死了?李嘯心裡泛起了荒謬絕倫的感覺,他搖了搖腦殼,把腦中的疑問拋開,四下裡一看,阿力古和藍素的身影已經變成了遠處兩個小小的黑點,就連他不太放在心上的那個獸人埃裡維,也跑得蹤影全無。
媽的!李嘯不由在心裡暗罵了一句。打悶棍這行當也做得有些年頭了,比阿力古等人厲害得多的妖怪也收拾了不少,沒想到讓這位來歷古怪的太隋子這麼一攪和,讓阿力古等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不過還不算太糟糕,這幾個人來路不正,只顧埋頭逃命,也沒有和他照面,否則,他這位還算有點名氣的警方特別顧問,恐怕要帶著他的「妖獸」捲鋪蓋跑路了。
另一邊的小山和那個小道童小昊已經對上了眼。小山瞪著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小昊,小昊也歪著腦袋,奇怪地看著眼前這只長得像一隻小猴子,卻有著一張人臉的小怪物。看到李嘯走了過來,小道童瞪大眼睛看著小山臊,叫道:「小妖怪,你還不逃跑?」
小山臊呼的一聲,從地上躍起,一個空心跟斗落在李嘯的肩上,得意地揚起一張小臉,笑嘻嘻地道:「我為什麼要逃,他是我大哥。小道士,該你跑吧?哈哈……說起來我還沒吃過這麼小的小孩呢!肉一定很嫩,我喜歡。」小山臊說著,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小道童,一邊舔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小道童吃驚地指著李嘯:「你……我師傅還把你當好人呢!你原來也是個和妖怪狼狽為奸的壞人!」
「少廢話,說!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人?」李嘯慢吞吞地叼上根煙,冷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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