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最近我在生意場上和人有點竟爭,對方的背景特別,揚言要找我麻煩。」楚笑天有點不自然地說道:「四年前那件事情之後,我把小倩送到國外讀書去了,明天她會回來香港,她的學業還沒有完成,兩個月之後,她就會再回到國外。所以這段時間,我想麻煩李先生替我看顧一下她,保護她的安全。」
李嘯明白了,原來楚笑天是招惹了上了黑道,被別人下了「花紅」,請他來給他的妹妹做護花使者來了。李嘯皺起了眉頭,道:「楚老闆,這種事情,你應該交給警方來處理。我恐怕……」
「可是對方沒有實質的行動,你明白的,警方也不好處理。李先生,你放心,這件事我正在處理,應該很快會解決,也許不需要兩個月那麼長的時間。」一看李嘯有推辭的意思,楚笑天有點急了,連忙出聲打斷了李嘯下面推辭的話。
李嘯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楚老闆,你不如讓楚小姐在國外再居留一段時間,這不就沒問題了嗎?」
楚笑天歎息著苦笑道:「李先生,以小倩的性子,她執意要回來,不瞞你說,我也沒有辦法。如果硬是不讓她回來,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最多是她回來了,而我不知道罷了。」楚笑天對這個年紀比自已小了近三十歲的小妹寵溺有加,確實拿這個刁蠻小公主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到李嘯沉默不語,楚笑天可憐兮兮地道:「李先生,我知道你為難,可是看在我們交情的份上,就幫幫我這個忙吧!」
李嘯確實有點為難,一想那楚小倩那看小偷似的目光,和那個一手叉著腰,一指頭向他鼻孔挖來的樣子,他就不由眉頭一緊。不過最關鍵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樁買賣根本沒有油水可撈,給一個小姑娘當保鏢,實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怎麼說別人送的那麼一大幢「交情」豎在那兒,自已還住得挺舒適,這麼屁大一件事,哪好意思向人家要錢?不好開口啊!再說這種小事,也不是什麼非他不能解決的事,楚笑天自已旗下的保安公司足可勝任有餘。
想到這裡,李嘯搖了搖頭,道:「楚老闆,不是我不肯幫忙。只是近來香港出了一件怪案,已經驚動了國際刑警,我也接受了警方的邀請,為這件怪案忙得不可開交,這件事,我怕是愛莫能助了。」
「如果只是因為這樣,李先生請放心,我可以和警署高層聯繫,總之不影響你協助警方辦理這件案子就是了。」楚笑天說道:「小倩其實很識大體的,如果李先生需要到警局辦事,完全可以把她帶在身邊,留在警局中就行了,小倩一定不會給你找麻煩的。」
警方的特別顧問並不是警務人員,李嘯職責不過是在警方認為需要的時候,提供相關的意見、建議以及必要協助,並不像正式警員那樣需要參與實質的破案工作。楚笑天也知道這點,所以才會向李嘯提出這樣的要求。
李嘯心裡暗暗一歎,楚笑天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自已無論如何也無法推脫了。憑楚笑天的身份,如果他真的誤會了自已是因為那件殺人案而不能抽身,以他的影響力,只需一兩話,自已就不必再「協助」張標破案了。那個時候,自已沒有了借口,更加無法拒絕他的請求,始終還是得給他白幹這一趟。
想到這裡,李嘯只好點點,笑道:「既然楚先生堅持,那麼好吧!楚先生也不必與警方聯繫了,我一定盡心盡力,不負所托,保護楚小姐的安全無事就是了。」
楚笑天一聽大喜,連聲道:「有李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其他的事請放心,一定完全按照你的意思辦,你既然認為不需要和警方打招呼,我一定不會自作主張,李先生儘管放心。對了,小倩會在三天之後回到香港,這樣吧!到時我派車來接你,一起去機場接她吧!」
李嘯笑道:「那倒不必了,三天之後,我準時到府上就好。」
「這個……」楚笑天略一猶豫,苦笑道:「實不相瞞,由於不想被對方注意,小倩回香港之後,我打算讓她在外面住酒店。反正住在家裡,我整天忙於生意,也沒有時間陪她。兩個月假期一過,她就回國外去了,兩個月的時間,她回來香港也不過象旅遊一趟而已,住哪兒不是住呢!這個我已經和她說過,她也同意了。所以,三天之後我希望李先生能到機場接她,然後把她帶在身邊。李先生,實在太麻煩你了。」
李嘯忽然發覺有點不妙,這保鏢看來當得不輕鬆,搞不好還得負責那位野蠻的姑奶奶的衣食住行,住酒店啊!像這種富家小姐,能住一般的酒店嗎?自已好幾個月沒碰到一個像樣的凱子了,就靠警局兼職的那份顧問薪水,都不夠給小山買糖果吃的,哪裡供得起楚大小姐住高檔酒店?看來這次要虧大了!
李嘯試探著問:「楚老闆,你的意思……是讓我二十四小時跟在大小姐的身邊?」
楚笑天點了點頭,一張圓臉笑成了彌陀佛,連連道:「李先生,實在是太麻煩你了。」
李嘯心裡那個冤啊!這下倒好,別人干保鏢都是出門才帶在身邊,自已混成了全職保姆了。看著眼前笑瞇瞇的楚笑天,李嘯忍不住心裡慨歎,都說商人是最奸詐的了,自已還是太純情啊!居然覺得這傢伙不錯,眼前明明是一個拉屎狗都不吃的奸商嘛!這傢伙一定是發覺以前送出去的「交情」太吃虧了,現在想撈點回來。
李嘯正在心裡鬱悶,楚笑天見他不再推辭,笑瞇瞇地遞過一張支票,笑道:「李先生,以你我的交情,本來不應該這麼俗套。但是親兄弟明算帳,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請你一定要收下。至於小倩,她麻煩你的時候,有什麼費用由她負責,你不必理會。這個我也交待過她了。」
「楚老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的小事,大家那麼熟。怎麼還好意思收你的錢?」李嘯笑著推辭,心裡一塊大石卻「咕咚」一聲落了下來。他娘的,看來自已誤會人家了,多麼難得的一個正當商人啊!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到了,自已怎麼就將人家想得那麼不堪呢!
「要的要的,李先生肯出手幫忙,我楚某人已經感激不盡。這些錢沒別的意思,只是一些平常開銷總是要的,李先生請一定收下。」看到李嘯有意推辭,楚笑天倒有點急了。
一個假意不要,一個真心要給,結果自然是沒有什麼懸念。李嘯接過支票,隨意地瞄了一眼上面的數字,眉頭一緊,接著便忍不住心花怒放。他不動聲色地把支票揣入口袋中,心裡對楚笑天的看法不由又有點改觀了,自已原先還想著要是他有生意關照,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給他打個九折,實在有些過份。這麼夠意思的朋友,怎麼只能打九折呢,最少也該打個八五折才對。
那個張崇真雖然在楚笑天和李嘯交談正事的時候不插嘴,不過為人其實很開朗建談。楚笑天事情有托,心情也舒展了許多,三人隨意談笑,車隊在公路上緩緩滑行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兜了個頭,將李嘯送回別墅,幾個人這才客氣的互相告辭。
看著李嘯走進別墅,楚笑天慢慢地收回了目光,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道:「張大師,你看他可以勝任嗎?」
張崇真的目光正隔著車窗審視著李嘯住的別墅,聽見楚笑天的話,張崇真點了點頭,卻答非所問,說道:「這片地方的地理格局有些獨特,地骨沉穩,巽乾傾斜,又背靠青山,勢若地龍尋穴,是天生的聚陰之地,最易衍生陰邪。那房子剛好建在這聚陰之地的中心之處,不過我剛才仔細看過,這房子氣息平穩,沒有什麼異狀。看來我估計的不錯,四年前你應該是從這裡招惹了某些不乾淨的東西,但是被這個人嚇跑了。」
張崇真頓了一頓,接著道:「此人一呼一吸悠深綿長,暗合天地陰陽交替之韻律,雙目精華內斂,隱隱有神與氣合之勢。週身氣息凝而不聚,隱而不發,一舉一動都有氣機相隨,卻沒有道家一脈的靈氣波動。依我所看,這個人並非學道之人,必是內家高手無疑。楚先生儘管放心,小姐安全交付給這個人,就算是邪派的修道高手,也休想在這人身上討得了好去。」
楚笑天雖然肥頭大耳,長得像看似憨厚,但其實心思慎密無比,否則也不會在生意場上長勝不敗,如魚得水了。他聽了張崇真的話,心中一動,忽然問道:「張大師,按你所說,這個世上除了野鬼遊魂,還有各種妖邪,那麼有沒有一些特別厲害的妖邪一類,可以變成人的樣子,讓人完全無法辯別呢?」
張崇真沉吟了一下,道:「據我所知,如果是妖力深厚的妖邪一類,自然可以化身為人,甚至連呼吸、心跳、脈搏以及身體結構與人類全無二致。不過如果真有這種連我也可以瞞得過去妖類,必定已經妖法通天,自不屑於混跡在塵世。」
楚笑天奇道:「為什麼?」
張崇真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我的修為已達初元第九重天之境,除非是淬體期以上的妖怪,否則在我的眼中必定無法遁形。而修至淬體期的妖怪,一身法術功參造化,得窺天道,以證永生,才是他們最終的追求。人間界的榮華財富,權勢美女,種種吸引人類的東西,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唾手可得,哪裡還會放在眼裡?就如同楚先生你一樣,你家資百億,錦衣玉食隨手可得,難道你還會混跡在街頭乞丐當中,和他們搶奪那殘羹剩飯嗎?」
楚笑天恍然地點了點頭,又有點猶豫地道:「可是張大師,你不是說修道之人,以符咒或道法,引天地玄奧之力,人力不可與敵嗎?照你這麼說,李嘯不過只是一個精通武術的年輕人而已,武術說到底不過是一種**搏鬥的技巧而已,難道可以對抗威力巨大的術法嗎?」
張崇真微笑道:「楚先生,依我們修道人的看法,天地奧妙,乾坤無窮,以人力探究,始終不過是窺豹一斑。追尋天道一途,從來就並非只是一種固定的模式。所以修道界才會產生那麼多的派流,任何一種修煉方法,只要達至大成,都有可能得窺天道,破碎虛空。所謂萬法歸一,殊途同歸,正是這個道理。中國傳統的內家武術並非普通的**搏擊技巧,同樣以養氣築基,聚氣養神,合體內之陰陽二氣,納天地日月之精華,這種行功方法已隱隱然暗合天地間的至理大道。如果練至大成,和我們修道之人一樣破碎虛空,也並非全無可能。李嘯體內的後天元氣應該已有小成。如果不是因為他年紀太輕,我甚至已經認為他已經邁入武聖之境了。」
「武聖?」楚笑天嚇了一跳。武聖他倒是聽說過,指的不就是三國時的關羽嗎?
張崇真一看楚笑天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笑道:「武之一道,練至顛峰,元陽大成之後,體內自成陰陽,一呼一吸便與天地同息,舉手投足,自然氣機相隨,這便是進了武聖之境。一成武聖之身,元陽堅如磐石,體外三花聚頂,別說普通的陰邪見之則避,就算以我的造詣,術法施加在他的身上,只怕也難以傷害到他。除非是洗髓期以上的高人,道法才會對他造成傷害,現在道法式微,這種高人就算在名山大澤之中也是鳳毛麟角,所以小姐的安危托付給此人,那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楚笑天如聽天書,不過最後一句卻是聽懂了。他眉頭一舒,歎道:「張大師,希望借你吉言,小倩安然渡過這一劫才好。」
「放心吧!」張崇真微笑道:「大小姐天生的純陰之體,所謂孤陰不生,注定她這一劫必定凶險萬分。但李嘯這個人,以其純和而沉厚的氣息看來,我估計他所修煉的內家功法,正好是走的陽剛的路子。整個香港,只怕沒有比他的陽氣更足的人了。小姐的安危交付給他,正是所托得人,最合適不過,小姐一定會安然渡過這一劫的。」
楚笑天點了點頭,終於把眉頭放鬆,長長地出了口氣。
車隊繞了一個彎,很快的消失在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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