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站在床榻一側的近身侍婢小麗跪倒在地,「娘娘,與凌尚寢無關……是奴婢……」
上官米雪激動地喊道:「你說什麼?」
兩個公公收了力道,蕭婠婠使力掙開。
小麗一邊哭一邊道:「是奴婢害死娘娘孩兒的……娘娘,是奴婢對不起你……丫」
罪魁禍首,是小麗。
事發前夕,小麗在寢殿外值守。上官米雪睡得很熟,她悄悄潛入寢殿,熄滅安息香,點燃另一個香爐,而這個香爐裡的香,以普通的香與至寒的藥粉混合而成。小麗讓至寒的藥粉香瀰漫整個帷帳,讓上官米雪吸入體內。
天色將亮時,她收了香爐,再點燃安息香。
腹中胎兒吸了大量的至寒香氣,慢慢地死了媲。
過了幾個時辰,上官米雪正吃著芙蓉糕和魚羹,因為腹中胎兒已死,母體受到影響,就突然腹痛,緊接著昏厥。
就在羅尚食和凌尚寢在寢殿照看上官米雪、太醫和陛下來之前,小麗將準備好的大黃粉末放在魚羹裡,將石膏粉放在鎏金麒麟香爐中,嫁禍給羅尚食和凌尚寢。
眾宮人都緊張貴妃的胎兒,誰也沒有注意到小麗的舉動。
「娘娘,奴婢該死……娘娘待奴婢這麼好,奴婢萬死不足以謝罪。」小麗淚流滿面。
「賤婢!為什麼害死本宮的孩兒……」上官米雪哭得肝腸寸斷,打了小麗幾巴掌。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為什麼……本宮問你為什麼……」
「奴婢沒法子……奴婢逼不得已……」小麗深深叩首,聲音破碎,「奴婢欠娘娘的,來生再還……奴婢無顏面對娘娘,娘娘保重。」
話落,她以額撞柱,軟軟地倒在地上,鮮血從額頭蜿蜒流下。
上官米雪哭成了淚人,傷心欲絕地倒在床榻上,蕭婠婠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駭然無語。
————
「小麗為什麼這麼做?」
林舒瑤剪下一支秋菊,放在余楚楚的手中。
站在一旁的蕭婠婠回道:「奴婢以為,小麗該是受人指使,只不過她沒說出指使她的人。」
林舒瑤坐在石凳上,擱下剪刀,「小麗本是忠心,為人所迫,咳……孩兒被心腹宮女害死,貴妃也可憐。」
「是啊,誰也料想得到,竟然是身邊人做的。」
「那羅尚食放出來了吧。」
「放出來了。」蕭婠婠目視左右,「奴婢有些話……想與娘娘說。」
林舒瑤明白她的意思,示意余楚楚揮退眾宮人,「坐下說。」
蕭婠婠緩緩道:「貴妃娘娘喪子,心中悲痛,抑鬱成疾,滴水不進;陛下也是心痛,咳……將心比心,娘娘以麝香避孕,陛下知道了,也是心痛萬分。陛下登基兩年,各宮娘娘未曾誕下一子,奴婢想,在陛下心中,必定希望哪位娘娘生下一子,為我大楚國延續皇嗣。」
林舒瑤不語,眉目溫婉沉靜。
蕭婠婠繼續道:「這兩年來,各宮娘娘都曾身懷龍種,卻未曾順利產下,這是為何?無須奴婢多說,娘娘也知其中緣由。此次貴妃娘娘胎死腹中,想必不是這麼簡單。陛下一次又一次地驚喜,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一次又一次地承受喪子之痛,娘娘可曾想過,這份痛,對陛下的打擊有多大?」
林舒瑤歎了一聲,眼中佈滿傷色。
蕭婠婠道:「陛下發現娘娘以麝香避孕,必定雷霆震怒。」
林舒瑤滿目悵惘,「哀家知道這麼做會傷他的心,可是哀家不得不這麼做。」
後宮三千,帝王薄情,喜歡的男子是楚國皇帝,而他已有癡愛的女子,蕭婠婠只能強迫自己放下那段短暫的戀情,「娘娘何不想想陛下的難處與苦楚?後宮妃嬪如雲,陛下雨露均沾,但奴婢以為,陛下真正愛的,只有娘娘一人。林美人曾經榮寵風光,想必是因為林美人與娘娘是親姊妹,眉目之間有三分相似。您心中清楚,陛下對您情深似海,他最想要的,是您與陛下誕育的孩子呀。
奴婢也知,嫁入帝王家,身不由己,一切都已成定局,娘娘無法釋懷的便是如此。可是娘娘,您的夫君只有陛下一人呀,雖然有違人倫綱常,可是實際上,您並沒有對不起誰。只要您想開一些,釋懷一些,一切都很美滿。」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然而,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林舒瑤歎道,「不是說想釋懷就能釋懷的,你以為哀家不想放開心胸嗎?」
「奴婢明白,有時候呢,是自己給自己設定了一些障礙,其實,並沒有那麼難的。」
「是陛下讓你來勸哀家的?」
「陛下本就看奴婢不順眼,怎會讓奴婢來勸娘娘?」蕭婠婠莞爾,「娘娘親切仁善,奴婢得到娘娘的信任與庇佑,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在深宮內苑不再無依無靠,自當為娘娘分憂解惑。奴婢知道,您心中不舒坦,面對陛下時強顏歡笑,奴婢瞧在眼裡,會心疼娘娘。」
「你有心了。」林舒瑤拍拍她的手,倍感欣慰。
「奴婢希望娘娘開心一些,活得輕鬆一些、瀟灑一些。」想起楚連玨,蕭婠婠的心頓時抽痛起來,「世間哪個女子不想得到一份真摯的感情,不想與心愛的男子廝守一生?娘娘與陛下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天意弄人,變成叔嫂,娘娘被困深宮,一生孤寂。這又是誰的錯?」
林舒瑤淡淡一笑,「這就是命。」
天知道,蕭婠婠說這些話,是多麼悲哀,「是啊,這就是命。先帝駕崩,陛下登基,這也是天意。上蒼如此安排,必有深意。雖然有違倫常,可是既然事已至此,何不放開胸懷,坦然接受?如此,陛下會開心一些,您也會快樂一些。」
林舒瑤陷入了沉思,似已不再聽。
蕭婠婠語重心長道:「娘娘還年輕,深宮孤寂,難道就這樣被囚一世麼?娘娘甘於孤寂,但這也是對陛下的折磨,娘娘應該為陛下想想。」
一次又一次的傷,一次又一次的痛,一次又一次的支離破碎,一次又一次的萬念俱灰,她無法再承受這樣的痛楚與折磨,不想再為他痛徹心扉。
他有妃嬪如雲,她有血海深仇;他有癡愛女子,她有重要使命。
她不該再為他痛、為他糾結,應該狠下心腸,將他當做追查真相的工具,利用他查出奸臣,為父親和蕭氏逃回一個公道。
————
蕭婠婠相信,嘉元皇后聽進去了,能否放開胸懷,只是遲早的問題。
這日,她再次出宮,來到街上。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跟蹤,她身穿一襲男袍走進近瑤樓。
上次的那個青衣男子帶她來到那座樓閣,步入其中一間廂房。
這間廂房很小,東西兩面皆有窗,窗扇半掩。
倒了一杯熱茶,剛飲一口,她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
仔細一聽,她的臉頰開始發燙。
「爺,奴家為您寬衣。」
「爺,奴家暈暈的呢。」
綿軟入骨的嬌聲傳入耳中,她打了一個冷戰。
聲音像是從東側傳來,她站到窗前,從半掩的窗扇望去——
隔壁廂房正發生著令人面紅耳赤的一幕。
青紗紫幔,床榻上坐著一對男女,男子背靠蕭婠婠,女子正對著她。
這女子濃妝艷抹,姿色尚佳,鮮艷欲滴的紅唇頗為艷麗張揚。
羅帶已解,錦衫滑落香肩,纖纖十指攀在他的肩頭。
她正施展著狐媚之術誘惑客人。
蕭婠婠眨眨眼,忽然想到,這次會不會和上次一樣,燕王要她看女子如何取悅男人?
那男子是燕王嗎?
從他的肩背看來,倒是有點像燕王。
她咬咬牙,湊上去繼續觀看那令人羞臊的一幕。
那煙花女子緊緊偎著男子,雙眸半瞇,眸光魅惑。
男子無動於衷地坐著,任憑女子上下其手。
蕭婠婠緊緊閉眼,面腮有如火燒,血氣上湧,手心、腳心燙得嚇人。
煙花女子果然大膽,舉止放蕩,什麼都做得出來。
她發出一聲聲的嬌喘,酥人筋骨,撩人心魂。
蕭婠婠窘得想逃離,可這是燕王的吩咐,她不得不看。
那煙花女子解開男子的衣帶,不料,他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手。她愣了一下,迷亂的眸子清亮了幾許。下一刻,她嬌滴滴道:「爺,奴家好熱呢。」
嗓音沙啞而嬌媚,分外魅人。
他扣住她凝脂般的下頜,一手扯開她半褪的羅衣……
氣息一滯,蕭婠婠不敢再看,背過身,劇烈跳動的心慢慢平穩。
陡然,她好察覺身側有人,抬頭看去,心神大震——竟然是燕王,楚敬歡。
「王爺。」她窘迫地低頭,心跳如擂鼓,面腮如有火燒,***辣的。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隔壁那個男子,不是燕王?
楚敬歡將她的神色瞧在眼底,唇角勾出一抹輕淡的笑意。
霞染雪腮,目光閃躲,喘息劇烈,神色窘迫,是正常的反應。
「坐。」他坐下來,斟茶自飲。
「奴婢站著便可。」蕭婠婠低聲道。
他拽她坐在身旁,倒了一杯茶移到她身前,「消消火。」
她窘得不敢抬眸,默默飲盡杯中茶。
「貴妃胎死腹中,是怎麼回事?」楚敬歡不帶任何熱度地問。
「小麗應該是受人指使。」
「依你之見,她受何人指使?」
「可能是皇后娘娘,也可能是林美人。」
「說下去。」他玩味地盯著她,只要說到類似的事,她就恢復了常態,伶牙俐齒,聰慧機智。
蕭婠婠稍稍抬眸,目光移向對面的窗扇,「林美人被貶,一定會暗中查探,即使查不到什麼,也認定是貴妃娘娘指使醉芙蓉盜玉璽嫁禍給她,因為上官俊明是吏部尚書。貴妃娘娘母憑子貴,恢復原先的位分,林美人絕不會甘心,不會讓她順利誕下皇子,因此,林美人極有可能脅迫小麗,逼小麗暗中下藥。」
他淡淡點頭,問道:「皇后呢?」
她繼續道:「陛下登基兩年餘,子嗣單薄,只有邀月小公主。各宮娘娘連續地意外滑胎,卻總是查不出誰是幕後真兇,奴婢以為,原因有二:其一,陛下並沒有下令徹查;其二,幕後真兇的手段太高明。」
楚敬歡道:「依你之見,這些年來各宮娘娘意外滑胎,都是皇后下的毒手?」
她搖搖頭,「或許皇后娘娘下過毒手,但不表示別的娘娘沒有做過,因為,皇后娘娘大可以穩坐中宮,冷眼旁觀,看各宮娘娘明爭暗鬥、互相撕咬,待妃嬪們兩敗俱傷,皇后娘娘再出來收拾殘局,漁翁得利。」
他掀眉,「照你所說,貴妃胎死腹中,林美人的嫌疑最大,皇后也有可能出手。」
蕭婠婠頷首,「不知奴婢所想,對不對?」
他冷冷眨眸,「真相只有一個,不過很多時候,真相無法大白於天下,我們只能盡可能地接近真相。」
她道:「奴婢相信,小麗的死,不會是結束。」
楚敬歡輕輕點頭,「拭目以待。陛下和嘉元皇后如何?」
她淡淡回道:「陛下與嘉元皇后沒有和好的跡象。」
她一直在想,燕王為什麼這般關注陛下和嘉元皇后?他是否想借此圖謀什麼?
假若他知道嘉元皇后懷上龍種,是否會大做文章,還是以此要挾陛下?
他看著她的紅眸,想著她方纔的反應,壓抑著笑意,「方纔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蕭婠婠深深垂首,雙腮薄紅。
「本王並沒有讓你看,看來你很有好奇心和上進心。」他的語氣半是譏諷半是取笑。
她的頭垂得更低了,窘得無地自容,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忽然,她被拽起來,落在他的懷中。
她又驚又懼地掙著,「王爺,奴婢該走了。」
「本王可勉為其難地幫你消火。」楚敬歡低笑,意有所指。
「奴婢該回去了……奴婢告退。」蕭婠婠的心駭然一跳,使勁地掙脫他的懷抱。
他看著她倉惶而逃的身影,唇角淺勾。
————
濃夜如染,四周沉寂。
一盞宮燈掛於簷角,灑出昏黃的光,光影隨夜風飄搖。
突然,六尚局一間廂房中傳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靜寂的夜,開始喧嘩。
蕭婠婠被外面的嘈雜聲驚醒,起身披衣,來到大院。
侍衛持槍而立,火光明亮。
六尚局女官紛紛披衣而出,目帶驚惶,對於深夜的驚變渾然不知是何情況,竊竊私語。
侍衛從白尚儀的廂房出來,抬出一具鮮血淋漓的屍首。
那鮮血滴落,觸目得很,眾人驚得摀住嘴巴。
那具屍首,是白尚儀。
蕭婠婠震驚,白尚儀怎麼死了?
眾人議論紛紛,膽小的女史根本不敢看那胸口正中一刀的白尚儀。
劉喜走進大院,說已經抓到殺害白尚儀的兇徒,讓眾人回房。
安宮正和蕭婠婠卻不能回房,要隨他去大牢審問兇徒。
兇徒是看守神武門的年輕侍衛,名叫方正。
方正承認殺死白尚儀,招供了一切。
數月前,他和小麗相識,繼而相戀,但是依照宮規,宮女不能和任何男子私相授受。因此,他們偷偷地來往,不敢讓任何人知曉。一日,他們在皇宮東北角幽會,被白尚儀撞見,白尚儀沒說什麼,只讓他們當心點。
過了三五日,小麗精神恍惚,面色憔悴,方正覺得她有心事,就追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小麗強顏歡笑,說沒什麼事,只是被貴妃娘娘責罵了幾句。
又過了兩日,小麗對他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好似生離死別。方正追問,她死也不說,並且說自己很好。之後,景仁宮傳出消息,貴妃胎死腹中,緊接著小麗認罪,撞柱自盡。
方正恍然大悟,明白了所有事。
小麗是貴妃的近身侍婢,不會無緣無故地殺害皇子,必定是有人逼迫她。
而逼迫她的人,就是白尚儀。
因為,白尚儀知道小麗與他的私情,一定是白尚儀以此要挾她殺害貴妃的孩兒。
小麗不想連累他,迫不得已下毒手害死皇子,事後覺得對不起貴妃,便撞柱自盡。
方正想通了所有事,認定是白尚儀害死了小麗。
就在今夜,他潛入六尚局,殺死白尚儀,為小麗復仇。
方正聲淚俱下地陳述一切,說完最後一個字,撞牆而死。
可惜,白尚儀已死,根本無法得知,究竟是不是她逼迫小麗下毒手,也無法得知,白尚儀受何人指使,殺害皇嗣。
貴妃胎死腹中的真相,被淹沒。
蕭婠婠知道,也許是皇后收買了白尚儀,也許是林美人收買了白尚儀,但也有第三個可能。
這件事,很快被淡忘,因為,萬壽節臨近,皇宮上下,都為萬壽節忙碌。
尚宮之爭,只剩羅尚食和她,她相信,羅尚食爭不過她。
此後,六尚局相安無事,羅尚食循規蹈矩,她也恪盡職守,步步謹慎,不敢行差踏錯。
十月十八日,萬壽節。
上午,在宦官的導引下,陛下與文武百官大祭於奉先殿前殿。
下午酉時開始,宴開建極殿,文武百官列席。
六尚局女官導引后妃入席,各宮娘娘打扮得風姿綽約、各有千秋,或莊雅,或嬌媚,或清麗,或艷麗,或秀致,各式各樣的宮裝於寬敞的大殿綻放風采。
尚宮一職暫缺,便由安宮正導引皇后就座,蕭婠婠導引嘉元皇后就座。
坐北朝南的金案有三席,中為皇帝,西為嘉元皇后,東為皇后。
這是楚連玨對兄嫂的特殊眷顧與尊重。
只有蕭婠婠和嘉元皇后明白陛下的心思,不對,楚敬歡也明白。
秋風冷涼,拂起深青帷幔飄動如水。
珍饈百味陳案,樂聲悠揚婉轉。
楚連玨擺手,揚聲道:「今日是朕的壽辰,諸位愛卿與朕同賀,朕感激於心。朕登基以來,諸位愛卿忠心輔政,為大楚國殫精竭慮,大楚國才有今日的繁榮昌盛、國泰民安,朕在此謝過諸位愛卿。一杯薄酒,不足以表達朕心中的謝意,那麼,今夜,不醉不歸。」
群臣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君臣相敬,飲盡杯中酒。
之後,酒宴開始。
酒過三巡,妃嬪與群臣不再拘束,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歌舞助興,舞袖徐轉。
蕭婠婠站在嘉元皇后的西側,略略垂眸,偶爾看一眼酒宴。
慕雅公主的案幾與妃嬪一起,她的目光不時飄向不遠處的林天宇,含情脈脈。
燕王楚敬歡位列百官之首,自斟自飲,神情淡淡。
群臣向陛下賀壽後,有的會來到燕王案幾前,向他敬酒。
忽然,燕王的目光隨意地轉過來,掃在她身上,她一驚,立即垂眸,臉頰熱起來。
八名舞伎退下,各部樂伎停止彈奏,大殿寂靜下來。
酒宴正酣,席間正鬧,眾人忽然覺得四周變得安靜,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樂聲再次揚起,鼓點聲聲,節奏明快。
突然,有人驚呼。
眾人紛紛抬頭仰望,但見一名紫衣女子自東側的半空滑行至酒宴正中,以飛天之姿降臨。
她緩緩落地,撒下朵朵紫色小花,爛漫的花雨令人目眩。
所有人歎為觀止,發出陣陣驚歎聲。
隨著鼓點的敲響與輕快的樂聲,紫衣女子開始起舞。
擺臀,扭腰,舒臂,抬腿,展身,翻越,凌空。
紫色的霞衣,飄逸的窄袖,柔軟的裸腰,魅惑的妝容,令人大開眼界。
窈窕的身段,動感的舞步,張揚的舞姿,勾人的眼神,令人目瞪口呆。
蕭婠婠知道,紫衣女子這支異域風情的舞蹈,來自於西域。
而紫衣女子,便是林美人。
所有人一眨不眨地觀賞舞蹈,楚連玨也目不轉睛地看著。
舞畢,林舒雅跪地垂首,「臣妾恭祝陛下壽與天齊、千秋萬代。」
而後,在眾人的注視中,她從容地離開大殿。
蕭婠婠相信,今夜之後,林舒雅會鹹魚翻身。
其實,即使林舒雅沒有使出這手絕活,陛下也會再度寵幸她。
只是,她以火辣的舞蹈再現陛下面前,之後的恩寵就名正言順了。
————
不出意外,坤寧宮的公公宣旨,晉凌玉染為尚宮局尚宮,統攝六尚局,掌管內廷所有女官。
蕭婠婠來到坤寧宮,向皇后謝恩。
楊晚嵐親自扶她起身,笑瞇瞇道:「你才幹出眾,皇嫂賞識你,就連陛下也提起你,說你聰慧機智,六尚局由你掌領,本宮就放心了,你一定會將六尚局打理得井井有條。」
原來,陛下向皇后提起過,否則,楊晚嵐應該不會讓她當尚宮。
蕭婠婠道:「奴婢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娘娘和各宮娘娘,不辜負娘娘和陛下的期望。」
「六尚局一向由本宮掌管,從今往後,你有何難處,有何不明之處,或是六尚局有事發生,可隨時來坤寧宮找本宮,莫見外。」
「是,娘娘。」
「你深得皇嫂器重,公主也喜歡你,本宮相信,在你的掌領下,六尚局必定更勝從前。」楊晚嵐親切地拉著她的手,「咱們主僕之間,無須見外,往後你常來陪本宮聊聊。」
「奴婢不敢。」蕭婠婠恭順道。
「好了,本宮知道六尚局裡裡外外雜事多,你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
蕭婠婠知道,皇后的親熱隨和,只是虛情假意。
回到六尚局,所有女官擁著她來到大殿,讓她坐上首座。
華美的尚宮宮裝,金釵熠熠,珠簪閃閃,紅眸皓齒,端然坐在首座上,頗有氣勢。
她是本朝最年輕的尚宮,年僅二十。
她望向安宮正,安宮正也看著她,目含微笑。
蕭婠婠看著濟濟一堂的女官,揚聲道:「從資歷而言,我根本沒有資格坐在這裡,在場的姐妹,資歷比我老的,大有人在。我只想對大家說,我一日坐在這個位置上,就會做好本份,盡職盡責,掌管好六尚局,維護六尚局,盡心盡力服侍皇后娘娘和各宮娘娘。我也希望各位姐妹各司其職,做好本份,希望各局姐妹同心同德、團結一致。」
「是,凌尚宮。」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尚儀、尚寢二職暫缺,皇后娘娘說,將從司級中選拔才幹出眾者擔任此職,尚儀局和尚寢局各位司級姐妹好好表現、盡職盡責,我會如實上稟皇后娘娘,讓皇后娘娘裁度。」蕭婠婠道。
「是,凌尚宮。」
「時辰不早了,都散去吧。」
眾人散去,三三兩兩地竊竊私語。
她起身,看見安宮正站著不動,問道:「安宮正有話與我說?」
安宮正恢復了以往的鐵面無私,「凌尚宮,新官上任三把火,你有三把火嗎?」
蕭婠婠眉心微蹙,「安宮正是何意思?」
安宮正道:「若無三把火,也沒什麼,切記,先緊後松,才能事倍功半。」
蕭婠婠明白了她的意思,「謝謝。」
她年紀尚輕,肯定有人不服,有人搗亂,她必須壓制住才行。
但是,如何壓制?如何樹立威信?
————
這夜,張公公約蕭婠婠碰面。
冷風呼呼,她來到約定的地方,攏緊墨色披風。
張公公低聲道:「你已是尚宮,恭喜。」
她垂眸道:「我做得還不夠好,還需努力。」
「短短數月,你就坐上尚宮的寶座,主人沒有看錯人。」
「這有賴於主人與公公的教導。」
「主人期待你功成名就的那一日。」他是個容貌普通得讓人無法一眼記住的公公,「在皇宮這些日子,你有何體會?」
「我以為,深宮如淵,若要追查蕭氏滅族的真相,不能一蹴而就,不能心浮氣躁,應該先在皇宮站穩腳跟,再言追查。」她沉吟片刻才回道,「後宮與朝堂牽一髮而動全身,波雲詭譎,我什麼都沒做,就被捲入明爭暗鬥之中,差點兒喪命。因此,追查真相費時、費力,不知何時才能查到,當務之急是保命與站穩腳跟。」
「明白就好,追查當年的真相非一朝一夕之事,主人相信,以你的聰慧,不出三年就能復仇。」
「即使有陛下的保護,也會被後宮妃嬪迫*害致死。後宮步步驚心,誰也不能依仗,只有權勢才最可靠。只有站得最高,才無人敢動你分毫。」
「好,有長進。主人吩咐我對你說:皇宮就像一條冰凍的小河,小女孩貪玩,在冰上玩耍,卻不知,一不小心,就會掉入冰窟窿,萬劫不復。」
蕭婠婠點點頭,明白了主人這句話的意思。猶豫片刻,她道:「我有一事不太明白。」
「何事?」
「燕王深不可測、似有野心,他在宮中布下的耳目非常厲害,我能查到的事,他的耳目也能查到,卻為何要我當他的耳目?」她總覺得燕王別有企圖,可又想不出個所以然。
「燕王城府極深、不易對付,他利用你查探宮闈秘事,必是經過深思熟慮。有時候,男人無法查到的事,女人才能查到。」張公公道。
「我明白了。」她也明白了,主人沒有反對她假意投靠燕王,借燕王之勢行事。
燕王要自己接近嘉元皇后,查探嘉元皇后和陛下的私情,必定有所圖謀——他籌謀的,必定是驚天動地的大陰謀。
張公公告誡道:「你位居尚宮,周*旋於后妃之間,切記,不可意氣用事,凡事三思而後行。」
蕭婠婠應了。
次日一早,她還未起身,有人猛烈地搖她。
她驚醒,看見阮小翠正坐在床沿,焦急地喊著。
「凌尚宮,你醒了?」
「嗯,什麼事?」
「劉公公說,出大事了,陛下傳你去御書房。」阮小翠著急道。
蕭婠婠一骨碌爬起來,更衣洗漱,匆匆趕往乾清宮。
原來,慕雅公主離宮出走了。
據公主的近身侍婢曉曉說,今日一早,她喊公主起身,卻發現床上根本沒有人。
春禧殿裡裡外外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公主的影子。
曉曉慌了,立即上稟。
陛下下令闔宮找人,翻遍了整個皇宮,仍無公主的影子。
西華門的守衛說,夜裡子時三刻,有一個公公手持出入宮禁的腰牌出宮。
照此看來,慕雅公主已在夜裡出宮。
公主離宮一事,不能大肆張揚,楚連玨命燕王在金陵全力尋人,務必把公主找回來。
蕭婠婠不明白,尋找公主的下落,為何要她隨燕王出宮尋人?她又不知公主去了哪裡。
————
燕王調派宮中侍衛在金陵城中挨家挨戶地搜人,調派京衛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出城尋人。而他坐鎮燕王府,等著各方來報。蕭婠婠自然也留在王府,等候消息。
一整日無所事事,還真是不習慣。
夜色籠罩,用過晚膳,她求見燕王。
他在書房下棋,自己與自己手談,悠然閒散,並不擔心公主的安危。
她走進書房,站在案前,「王爺。」
他示意她坐在他的對面,「陪本王下棋。」
「王爺,公主還沒有下落。」
「本王知道。」
「王爺以為公主在城內還是在城外?」蕭婠婠擔心的是,公主已經離開金陵下江南了。
「你想了一日,想到公主最可能去的地方了嗎?」楚敬歡的目光仍然停留於棋盤上。
「奴婢還沒想到。」
「那就繼續想。」他慢悠悠地說道。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忽的,她靈光一閃,「公主會不會在林府?或是去找林公子?」
楚敬歡緩緩抬頭,「本王已派人去林府找過,也知會過林天宇,林天宇不敢藏匿公主,犯下欺君之罪。」
蕭婠婠急得絞著衣角,「公主會不會已經出城南下?」
他目視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婥兒向來膽大妄為,這也不是不可能。」
她問:「那怎麼辦?」
他不語,盯著棋子,沉思著什麼。
她看著他,暗自思忖著,他為何這般淡定?
一襲暗灰長袍,臉膛稜角分明,神色怡然閒淡,黑眸卻暗藏銳光。
那棋盤上的黑白雙方,或攻守兼備,或殘酷廝殺,或暗藏玄機,或血濺當場,或步步緊逼。而他是敵我雙方的掌控者,指揮千軍萬馬,統帥萬里山河,談笑間灰飛煙滅。
燕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燕王,沙場上的鐵血戰神,朝堂上的權勢親王,就在她面前手談。曾有數次,她與他靠得很近,但是她知道,高高在上的燕王不會對一個棋子有興致。
突然,房外響起凌亂的腳步聲。
楚敬歡立即走出書房,蕭婠婠也跟著來到房外。
城內城外搜尋的侍衛、京衛頭領回來稟報,都說找不到公主。
楚敬歡沉聲下令:「多派人手,繼續搜查。」
眾人轉身離去。
蕭婠婠覺得時辰不早,道:「王爺,奴婢先回宮了。」
他望著暗黑的天幕,「陛下命你出宮尋找公主,找不到公主,就不能回宮。」
她錯愕道:「那奴婢……留宿王府?」
「本王已吩咐下人為你準備一間廂房,你早點歇著,明日一早隨本王出城。」
「是,王爺。」既是如此,她唯有留宿王府。
「平叔,帶她到廂房。」
「奴婢告退。」
在平叔的引領下,蕭婠婠來到廂房,早早地熄燈就寢。
翌日一早,在廂房用過早膳,王府的侍女帶她來到王府前院,楚敬歡已經等在此處。
王府大門外,十餘名黑衣侍衛手牽駿馬等候。
「會騎馬嗎?」他身著一襲黑袍,面色越發暗黑。
「會,但騎術不精。」她如實道。
楚敬歡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她緊緊跟上。
策馬穿過金陵大街,越過南門,於官道上飛馳。
據他說,半夜已派人在南郊搜尋,眼下還沒有任何消息。
南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一個人,頗有難度。
十餘名黑衣侍衛以二人為一組,分散尋人,蕭婠婠自然跟著他。
二人一直往南,沿著官道飛奔,不快不慢。
「王爺,要一直往南找嗎?」時近午時,她的五臟廟開始鬧騰。
「這一帶先找找看。」楚敬歡緩韁,駿馬的蹄子慢下來。
「王爺確定公主一定往南嗎?」
「說實話,本王也不確定,婥兒這丫頭是鬼靈精,無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慕雅公主確實古靈精怪,蕭婠婠猜不透她為什麼離宮出走。
進入一片樹林,薄霧冉冉,森冷神秘。
他下馬,走到官道旁的蒼天大樹下,「歇會兒吧,馬上有乾糧。」
她也下馬,取下乾糧和水袋,低頭默默地吃。
楚敬歡坐在樹頭啃著乾糧,「你知道婥兒為什麼離宮出走嗎?」
她搖搖頭。
「也許是她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話。」他戲謔道。
「什麼話?」蕭婠婠更迷糊了。
「有關她婚事的話。」
她凝神一想,恍然大悟。
慕雅公主最關心的,就是她和林天宇的婚事。
陛下已經賜婚,可是禮部遲遲沒有擇定婚期,不知禮部怎麼辦事的。
她和林天宇的婚事已是板上釘釘,能夠讓她憤而離宮的,還是婚事。
那麼,婚事有變?
難道……禮部遲遲沒有擇定婚期,是陛下的緩兵之計?
很有可能,公主無意間聽到陛下說了一些有關婚事的話,這才離宮出走。
蕭婠婠距楚敬歡五步遠,啃著乾糧,不敢明目張膽地看他,只能以眼角餘光觀察他。
他隨性地坐著,雙腿曲起,無冠無佩,黑袍沉素,襯得他略黑的面色、冷峻的臉孔更顯冷厲。
如此裝束的燕王,多了三分瀟灑不羈、三分率性而為。
這樣的燕王,和宮中、王府的燕王,迥然有別。
忽然,她的眼角餘光撞上他犀利的目光,她心口一跳,立即避開,窘得垂眸。
「有人!」
是楚敬歡冷沉的聲音。
蕭婠婠不明所以地看他,但見他迅捷地起身,從馬上抽出寶刀,臉孔緊繃。
怎麼回事?
她心慌地站起身,收拾好東西,舉眸四望。
這樹林不見一個人影,卻有無形的殺氣逼來。
死寂中,突兀地響起一片呼啦啦的聲響。
十餘隻龐大的飛鷹飛掠而下,黑翅張開,樹林的天空瞬間黑暗。
楚敬歡持刀而立,嚴陣以待。
十餘個黑衣人將他們包圍,面無表情。
從他們的打扮來看,蕭婠婠覺得他們應該是劫匪。
「諸位好漢有何貴幹?」楚敬歡沉聲問道。
「兄弟們要過冬了,借幾百兩銀子用用。」一個黑衣人大言不慚道。
「不巧,今日所帶銀子不多。」楚敬歡的嗓音裡似有笑意。
「沒有銀子,便留下這妞,讓兄弟們開開葷。」
話落,黑衣人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蕭婠婠惱怒地瞪他們。
楚敬歡雲淡風輕地說道:「那就要看看你們有沒有本事。」
瞬間,十餘個黑衣人圍攻而上,刀光縱橫。
她站在一旁,看著楚敬歡與子劫匪廝殺搏鬥。
燕王縱橫沙場十餘年,戰功無數,其武藝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對付十餘個宵小之輩,不知他能否應付得來?
錚錚激響,刀光四濺,血影橫飛。
橫刀一笑,傲視千軍萬馬。
回身一槍,身姿穩如泰山。
飛拔而起,有如騰龍在天。
凌雲一躍,瀟灑身輕如燕。
他的武藝確實卓絕高超,對付這些劫匪綽綽有餘。
猶如一道黑色的炫影,靈敏地穿梭於刀陣之中,所向披靡。
蕭婠婠歎為觀止,沒想到他的武藝這般好。
寶刀橫掃,虎虎生風,黑衣人且戰且退,誓不罷休。
突然,又有二十餘個黑衣人從天而降,加入激戰。
她的心猛地揪起來,一人對付三十餘人,他有必勝的把握嗎?
————
蕭婠婠目不轉睛地看著燕王與眾劫匪激戰,雙拳緊握,心口猛跳。
刀光暴漲,銀芒飛舞。
楚敬歡穿梭於刀陣中,時而踏刀叢而過,時而險險避過刀鋒,時而被數刀追擊,險象環生。
驚險萬分,驚心動魄。
對付十餘人,還綽綽有餘,對付三十餘人,就力不從心了。
黑衣人的圍攻訓練有素,一波未下,一波又上,令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
饒是沒有對敵經驗,她也瞧得出來,這些黑衣人招招致命,群攻嚴謹,滴水不漏,不像劫匪。
刀光越發密集,組成一個銀色的光網,將楚敬歡困在網中央,置之死地。
身陷險境,他每每都能驚險地脫困。
然而,孤掌難鳴,雙手難敵眾拳,他招式見緩,處處掣肘,身形的轉換也不若先前那般瀟灑。
假若這些黑衣人不是普通的劫匪,又是什麼人?
她看見,楚敬歡的面目冷厲駭人,黑眸迸射出冷酷的殺氣,火焰一般灼人。
局勢不容樂觀,如果他有何損傷,那該如何是好?
突然,東西兩側有大刀刺向楚敬歡,他感覺到嗜血冷鋒的逼近,反仰身子避過,順手一擊,刺死一人。
下一刻,兩枚飛鏢疾速射來,他翻身飛躍,又有兩枚飛鏢襲來,他連續地翻躍。
卻終究,無法躲過那奪命的一枚飛鏢。
他的右肩中鏢。
蕭婠婠心神一震,輕輕咬唇。
楚敬歡僵了一瞬,立即出招迎敵,橫刀,瞇眼,殺氣酷烈。他的步伐卻凌亂了,手勢輕飄飄的,身子也開始搖晃。
怎麼回事?
她的心揪得緊緊的,莫非那飛鏢餵了劇毒?
他堅持與敵奮戰,卻像是一個醉漢施展醉拳,毫無殺傷力。
眼見如此,黑衣人殺招迭出,殺之而後快。
忽然,雙目輕閉,他軟軟倒下。
蕭婠婠心急如焚,再不出手,那些刀尖就刺進他的身子,他就變成血窟窿了。
危急之際,她不及多想,迅速從腰間取出銀針袋,將銀針扣於指間,疾速發射。
銀針直抵咽喉,見血封喉,三人即刻斃命。
不給黑衣人閃避的機會,她十指輕扣銀針,猶如利箭疾射,追風逐月,百發百中。
多名黑衣人漸次倒下。
銀針仿若無形,無聲無息地殺人於瞬間,神秘詭異。
待黑衣人發覺異樣,同伴已經死了半數。
他們驚駭得面面相覷,舉目尋找藏於暗處的敵人。
遍尋無人,他們將目標鎖定於蕭婠婠。
而就在他們尋找敵人的時候,她的銀針又刺死多人。
「冰魂神針?」一個黑衣人駭然叫道。
「這就是傳說中失傳百年的冰魂神針?」另一個黑衣人問道,「傳說中,冰魂神針見血封喉,殺人於無形,也可救人。」
「你所使的是不是冰魂神針?」有人問她。
蕭婠婠沒有回應,指扣銀針,靈巧地轉換身形,雙手的銀針同時發射,瀟灑從容。
黑衣人大驚失色,紛紛躍身閃避。
然而,銀針還在她的手中,她所使的只是虛招。
就在黑衣人立足未穩之際,她迅疾地發出銀針。
無一虛發。
所有黑衣人倒地身亡。
他們必須死!
假若他們不是劫匪,她的秘密一定被他們傳出去。
師父無垢只教過她兩樣絕技,其中一樣就是冰魂神針。雖然她會這項絕技,但她根本不識武功。從小到大,師父對她很冷淡,只讓她看書架上的書冊,看不懂的可以問師父。
饒是如此,她也從書上學到了很多學識。
蕭婠婠奔過去,察看楚敬歡的傷勢。
他右肩所中的是梅花鏢,傷口烏黑一大片;而他黝黑的臉膛,泛著淡淡的青色。
糟糕!
梅花鏢餵了劇毒!
毒氣攻心,他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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