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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10】沉醉在溫柔鄉 文 / 葉嫵色

    見此情形,魏皇走過來,一掌擊中喬淑妃的肩頭,護住葉嫵。

    喬淑妃本是虛弱之身,哪裡經得起這重重的一掌?頃刻間,她摔在地上,愣愣地看著陛下,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疼嗎?」魏皇關切地問,攬著她的腰肢。

    「奴婢沒事了。」葉嫵趕緊避開丫。

    「陛下,是她!」喬淑妃怒指她,眼中迸射出怨恨,「是她用狸貓換了臣妾的孩兒……」

    「送淑妃回去!」魏皇重聲下令,聲音冰寒,「無朕旨意,不得出寢殿半步!」

    ————

    喬淑妃大鬧御花園,被魏皇禁足,朝露殿形同冷宮,想必有不少人拍手稱快媲。

    麗貴妃便是其中一人。

    這夜,魏皇終於去了紫宸殿,葉嫵不必跟著去伺候,在寢房歇息。

    她正要熄燈就寢,忽然,窗扇被人打開,她驚震地轉頭,看見拓跋泓利落地從窗台進來。

    「你怎麼來這兒了?沒人發現?」她嚇得不輕。

    「對我來說,出入皇宮如履平地。」他自信得近乎於狂妄。

    「有重要的事?」

    「來看看你。」

    她取了外袍披上,打量著他。他著一襲夜行衣,彷彿裹挾著神秘的夜色而來,令人不寒而慄。

    之所以怕他,是因為擔心他再次輕薄。

    葉嫵心思微轉,問:「喬淑妃的孩子,你弄死了?」

    拓跋泓坐在桌前,「那嬰孩好歹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派人送他到一個很遠的地方。」

    如此,她就放心了,罪惡感減輕了些。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警醒道:「千萬不要心軟,否則,你想救的人永遠是階下囚。」

    「我知道。」一想起明鋒,她的心就隱隱作痛,「對了,你安排了好嗎?我哪天見出宮明鋒?」

    「過兩日再告訴你具體日子。」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漸漸灼熱。

    她避開他的目光,心七上八下。

    他閒適地坐著,偉岸的身姿,凜然的氣度,令整個寢房變得逼仄。

    「時辰不早了,我累了,王爺早些出宮吧。」葉嫵緊張得手足發緊。

    「你怕我?」拓跋泓站起身,逼近她,俯視她,目光曖昧不明。

    「不是……我累了……」她慢慢往後退。

    他前進,將她逼到床前,「怕我吻你?還是怕我抱你?」

    她抬起眼,迎上他炙燙的目光,「我真的很累,王爺快走吧。」

    他的臉好可怕!

    緊繃如弦,好像隨時會崩裂。

    拓跋泓凝視她半晌,唇邊忽然溢出若有若無的笑紋,「這些日子,你在宮中務必當心。」

    「我知道了。」

    「喬淑妃產子一事,千萬不能洩露半點口風。」他再次叮囑。

    「我自然知道嚴重性,你好囉嗦。」她不耐煩道。

    他低沉地笑,再看她半晌,這才跳窗離去。

    葉嫵鬆了一口氣,想著以後一定要關好門窗。

    ————

    喬淑妃瘋了。

    葉嫵聽承思殿的宮人說,喬淑妃無法接受生了一隻狸貓的事實,整日吵鬧,不是打罵宮人,便是發瘋地砸東西,寢殿裡能砸的都被她砸了,滿地狼藉。宮人不敢靠近她,也不敢進去收拾,因為,進去了便有可能頭破血流,甚至被她殺死。

    喬淑妃數次逃出來,都被大殿外的侍衛攔住,她便大罵侍衛。

    葉嫵再次感歎帝王的薄情寡幸,縱然以往再如何恩寵隆盛,也會一朝失寵,被禁冷宮。

    越兩日,太醫為喬淑妃把脈,斷症她得了失心瘋。

    安順來報,小心翼翼地問魏皇:「可要傳太醫診治淑妃?」

    魏皇一副不想再看見她的表情,嫌惡道:「不必了,你去朝露殿一趟,著她搬去福樂堂。」

    安順得了旨意,便去宣旨。

    事後,葉嫵向宮人打聽福樂堂在哪裡。宮人說。福樂堂是冷宮,位處皇宮最偏僻、最陰冷潮濕之地,被廢的妃嬪都住那兒。而且,福樂堂口糧少、月例少,根本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人欺負。一般而言,搬去那兒的妃嬪都回不來了,抱著殘軀,了此殘生。

    那麼,等著喬淑妃的便是了此殘生。

    葉嫵內心不安,總覺得是自己把喬淑妃害成這樣的。

    然而,為了救明鋒,她只能助紂為虐。

    這日午後,魏皇在御書房與大臣商議要事,她不必去伺候,便起了念頭,前往福樂堂。

    七轉八折,問了幾個宮人,走了近半個時辰,才找到福樂堂。

    與金碧輝煌的前朝、後宮殿宇相比,福樂堂是一座簡陋、破落的小院,堂口有年紀大的宮人看守。葉嫵出示御前腰牌,宮人看見這枚金光閃閃的腰牌,彷彿看見了金子,立馬恭敬起來,兩眼放光,「姑姑有何吩咐?」

    「沒什麼事,我只是來看一個人,看一眼便好。」

    「您儘管看,您想看誰?」宮人賠笑道。

    葉嫵的目光往裡面轉了一圈,卻沒看見喬淑妃,「我想看看前兩日才來的喬淑妃。」

    宮人想了想道:「前兩日剛來的?得了失心瘋的妃嬪?」

    葉嫵點頭,宮人指向一個角落,「喏,就是她。」

    她望過去,望見走廊的盡頭,冬日涼薄的日光下,坐著一個身穿淺青衣袍的髒污女子。她面容蒼白,髮髻散亂,垂於額前,雙手抱著一隻小枕,輕輕地搖著,好像那隻小枕就是她的孩兒。她慈愛地看著孩兒,還逗孩兒玩。

    葉嫵往前走了幾步,呆呆地看著喬淑妃,心中難過。

    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竟讓她變成瘋子,被遺棄在髒污之地,被徹底遺忘。

    也許,後宮爭鬥便是如此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你流血便是我發瘋。然而,葉嫵從未想過害人,如今喬淑妃因她這個幫兇而變成這樣,下場淒涼,她無法不難過。

    回去的路上,她心中沉重。

    拓跋泓要扶太子上位,就要扳倒韓王、衛王,不知道還有多少陰謀詭計,不知還有多少人成為宮中亡魂。

    轉過宮道的拐角,忽然,眼前一黑,似有什麼罩住她的頭,她掙扎了幾下,便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光線昏暗的宮室,手腳被粗繩綁著,坐在一張靠背椅上。想起前幾日拓跋泓告誡自己務必當心,想不到她千防萬防,還是被人綁了。

    這次,綁她的人又是誰?韓王拓跋滔?

    「吱呀」一聲,有人進來,是兩個人。

    由於他們逆光而站,臉龐昏黑,她看不清他們的容貌,只覺得這二人不是善類。

    他們關上房門,將青花燭台放在另一張椅子上。

    藉著微弱的燭火,她認出,其中一人是韓王拓跋滔。

    他不怕被她認出,傾身而下,雙手扶著椅背,圈住她,粗獷的面容好似猛獸的臉,那般可怖,「你好大的膽子!」

    葉嫵倒不怕了,「王爺擄奴婢來此,不知道有什麼指教?」

    「有膽識!」拓跋滔豪聲讚譽,「不是本王指教你,是你指教本王。」

    「王爺說笑了,奴婢怎有本事指教王爺。」她暗自思忖著他擄劫自己的目的。

    「廢話不多說,本王問你,你務必如實回答。」他濃黑、粗大的眉毛微微一沉。

    「奴婢怎敢欺瞞王爺?王爺儘管問。」

    「喬淑妃生產之時,你在寢殿?」

    「眾所周知,奴婢在喬淑妃的寢殿。」她沒猜錯,他是為了這件事。

    拓跋滔陰冷地問:「喬淑妃當真生了一隻狸貓?」他掐住她的嘴巴,「若有半句虛言,本王讓你嘗嘗火燒火燎的滋味。」

    葉嫵不自覺地身子一縮,「奴婢有千百個膽子也不敢犯下欺君大罪,這可要誅九族的。」

    他冷笑,「知道便好。是不是有人以狸貓換了喬淑妃的嬰孩?那嬰孩在哪兒?」

    她強調道:「喬淑妃的確生了一隻狸貓,不是嬰孩。」

    他手上用力,掐緊她的嘴,「既然你不知死活,本王成全你!」

    話落,他放開她,另一個男子手持青花燭台,抓住她的手,放在燭火下。

    她驚駭,想縮回手,卻縮不回來,「你做什麼?」

    火燒火燎?把燭蠟滴在她手上?

    「只要你說出真相,本王就會憐香惜玉。」拓跋滔眼色沉沉。

    「王爺,這就是事實、真相,就算王爺再怎麼逼奴婢,奴婢也還是這麼說。」滴蠟很痛的,葉嫵苦無對策,這回可怎麼辦?

    「這麼荒唐的事,只有父皇才會信。」他的臉孔佈滿了奸險,「為喬淑妃接生的兩個穩婆不知所蹤,她的近身侍婢雲兒離宮後也不知去向,這種種跡象表明,她們被人收買了。換言之,喬淑妃的嬰孩便是被她們換成狸貓的,否則她們也不會消失。喬淑妃生子之時,你在寢殿,目睹了事發經過,你不是同謀,便是主謀。」

    「王爺編故事當真厲害,可以去酒館說書了。」她驚詫於他所說的與事實非常接近,心慌慌的,「奴婢真的沒有看見嬰孩,只看見狸貓。王爺不相信,奴婢也沒法子。」

    拓跋滔的眼眸立時冰冷,示意下屬滴蠟。

    葉嫵看著那小小的火焰,看著一滴蠟淚緩緩滴落,「王爺,奴婢……」

    這下屬立即撤走燭台,拓跋滔不耐煩地喝道:「說!」

    她不卑不亢地說道:「王爺堅持逼供,奴婢賤命一條,受傷不要緊;但日後王爺在御前有什麼麻煩,奴婢絕不會為王爺說半句好話!」

    「啪」的一聲。

    他出其不意地掃來一巴掌,力度之大,令人匪夷所思,她的臉頰立時出現五指印。

    頓時,她覺得口中湧出一股腥甜,從嘴角溢出,耳朵轟鳴,嗡嗡地響。

    他拽她的發,迫她仰起頭,「本王知道你有本事,本王就是見不得你這副得意的樣子!有朝一日,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

    她不知他在說什麼,頭暈目眩,只覺得他的臉龐模糊不清,甚至在晃動……慢慢的,眼前越來越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王爺,她暈了。」那下屬道。

    「不中用的賤人!」拓跋滔抬起她的臉,玩味地盯著。

    這張臉嬌嫩如花,這身子膚如凝脂,不比宮中妃嬪遜色半分。若非父皇對她寵愛有加,他必定不放過這個令男人想入非非的女子。

    一抹陰鷙的欲色從他眼中一閃即使,他朝外走去,「扔在這裡,讓她自生自滅!」

    ————

    四五個大臣從御書房走出來,安順進去,躬身稟道:「陛下,奴才找不到葉翾。」

    魏皇忽然想吃葉嫵做的瘦肉粥,便讓他去傳話,讓葉嫵做瘦肉粥。可是,他找遍了承思殿,找了她的寢房,找了御花園,都找不到她。

    拓跋泓還在御書房,聽聞他的稟報,心中一滯,她去哪兒了?

    「她能去哪裡?多派些人去找。」魏皇忽然很想念瘦肉粥的味道,也很想見她,便吩咐道,「天色不早了,朕餓了,讓她速速來御書房。」

    「是,奴才這就多派些人去找。」安順領旨。

    「父皇,兒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拓跋泓知道,她絕不會亂跑,如若她不見了,應該是出事了。

    「講。」

    「朝野內外、宮中的人都在說,父皇對這位宮女寵愛有加,就連從不帶宮女去行獵也破例帶她去了。她身份低微,卻得享聖眷,難免招人忌恨。兒臣以為,以她懂進退、知分寸的性子,必定不會亂跑。安公公找不到她,會不會出事了?」他小心翼翼地措辭,「兒臣愚見,不敢妄斷。」

    魏皇眸心一跳,面色漸冷,凝重起來。

    安順道:「王爺說得有理,奴才也覺得葉翾不是亂跑的人,她知道陛下隨時會傳召她,不會這麼不知分寸。」

    魏皇下令:「多派些人去找!御書房的侍衛都派去!」

    拓跋泓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父皇,兒臣閒來無事,不如與安公公一起去找。」

    魏皇一心牽掛葉嫵的安危,沒有想到別的,讓他快去找人。

    拓跋泓和安順一起離開御書房,指派侍衛分散去找。

    「王爺,宮中這麼大,宮室這麼多,這可怎麼找?」安順憂心忡忡道。

    「盡人事吧。」

    拓跋泓望望天色,再過半個時辰就天黑了,那就更難找人了。

    嫵兒,你在哪裡?是不是出事了?

    他招手讓一個侍衛過來,在侍衛耳邊說了兩句,然後侍衛便跑了。

    安順又道:「王爺,不如四處去找找?」

    「不急,先等消息。」拓跋泓望著天際的極遠處,眉宇微凝,目光悠悠。

    「奴才聽王爺的。」

    安順從未像今日這般沒有主意,因為葉翾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馬虎不得。若有任何閃失,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久,那侍衛回來稟報,拓跋泓聽了之後,神色大變,「安公公,隨本王去找人。」

    安順見他步履如飛地跑了,呆了一呆才趕緊跟上。

    拓跋泓滿腦子都是可怕的情景,不掩焦慮,行色匆匆。

    嫵兒,你千萬不要有事……嫵兒……如若拓跋滔對你下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宮中每一個偏僻、便於藏人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她。

    怎麼辦?

    他的心揪成一團,好像有一隻手握著他的心,使勁地揉捏,發狠地蹂躪,他幾乎喘不過氣……再找不到她,他就要瘋了……

    終於,在極為隱蔽的一座人跡罕至的宮殿,他踹開門,看見地上躺著一人,地上有些許血跡。他又震驚又欣喜,衝進去,見她真的是嫵兒,立即抱起她,叫了兩聲。可是,她毫無反應,不省人事。

    安順跟進來,看見她的左耳、臉上都有血,立即道:「王爺,速速帶她回承思殿。」

    拓跋泓抱起她,極速飛奔。安順跟在後頭跑著,吩咐宮人去御書房稟奏陛下、傳太醫。

    嫵兒,你千萬不要有事……嫵兒,都怪我不好,太大意了……

    半途,葉嫵醒了,看見拓跋泓抱著自己跑,不禁在想,如果是明鋒,那該多好。

    他面龐緊繃,目露關切、焦慮,她想起,從揚州回金陵不久,有一次,明鋒也是這樣抱著她,一路招搖回澄心殿……那時,雖然他們之間有氣、有怨、有傷,可是現在想起來,卻那麼美好……相愛的人,只要在一起,無論是甜蜜還是痛楚,都是心甘情願的,都是美好的……

    回到承思殿,他將她放在椅子上,關心地問:「你覺得哪裡不適?」

    安順看見這一幕,忽然覺得奇怪,為什麼齊王這般關心葉翾?

    「謝王爺關心,奴婢還好。」她察覺到安順異樣的目光,疏離道,「王爺,我沒事了……」

    「你怎會沒事?你臉上都是血,稍後太醫來了,仔細給你瞧瞧。」安順奇怪地問,「你怎麼會去那地方?怎麼會暈倒在那裡?」

    「頭好疼……」葉嫵捂著頭,眉心緊蹙。

    安順不再問了,拓跋泓請他倒一杯熱茶給她喝,他便去了。

    拓跋泓眼中瀰漫開煞氣,低聲問:「是韓王?」

    她點頭,「先不要對陛下說,無憑無據,也奈何不了他。」

    很不舒服,左耳嗡嗡地響,聽不太清楚別人的聲音,頭也暈暈的,拓跋滔那一掌太重了。

    安順端著茶盞回來,她剛喝了一口,魏皇就趕回來了。

    眾人行禮,她正想下來,他快步趕上來,制止她行禮,滿目憂急,「你坐著。」見她左耳、臉上染了觸目的血跡,他怒氣上腦,怒聲問道,「何處受傷?誰把你打成這樣?」

    「陛下,奴婢很不舒服……聽不清陛下說什麼……」葉嫵本就難受,裝起來駕輕就熟,「陛下,奴婢左耳失聰,這次應該是舊疾復發。」

    「太醫呢?太醫為何還不來?」魏皇著急地喊。

    「太醫來了。」安順看見林太醫正匆匆趕來。

    ————

    林太醫診治後,稟道:「陛下,葉姑娘左耳失聰,乃舊疾,此次再被人用力地掌摑,引發舊疾,葉姑娘的左耳才流血、頭暈目眩。微臣開個方子,連服八日便可痊癒。」

    魏皇傷感地問:「她左耳失聰,能治癒嗎?」

    林太醫回道:「左耳失聰好比人鋸了一條腿,再也接不上了,微臣無力回天。」

    其實,魏皇也知道失聰之人不可能再聽見聲音,可是,他就是想問一問。她只剩右耳的耳力,怪不得他有時覺得她耳力不好,太可惜了。

    林太醫告退,安順派宮人跟他回御藥房取藥。

    葉嫵莞爾笑道:「陛下,奴婢習慣了,不是什麼大病。謝陛下關心。」

    「你左耳失聰,為何不告訴朕?」魏皇的語聲含有薄責。

    「奴婢的病都是小事,陛下心中所想理應是家國大事。」

    「父皇,葉姑娘性情開朗,父皇無須太過擔心。」拓跋泓笑道,見父皇待她這麼好,心中很不是滋味。

    「對了,你在哪裡找到她?」魏皇忽然想起這事,她臉上還有清晰的五指印,必定是被男子重手打的。

    「陛下,這件事就不要追究了,我沒事就好了,是不是?」她殷殷地懇求,「陛下不追究,便是奴婢的福氣。」

    「好,你先回去歇著,這幾日就不必來伺候了。」他揉揉她的手,吩咐兩個宮女扶她回去,這幾日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臨走之時,葉嫵回首望來,示意拓跋泓不要供出拓跋滔。

    魏皇坐下來,看兒子的目光冷而犀利,「你在哪裡找到她的?」

    拓跋泓回道:「在一個極為偏僻的宮室,兒臣找到葉姑娘的時候,她不省人事,沒有旁人。」

    安順回大殿,稟道:「陛下,奴才以為,有人謀害葉翾,只是沒有膽量下毒手。」

    「父皇,既然她說不追究,不如……」拓跋泓為難道。

    「你知道什麼,儘管說。」魏皇的臉原本就黑,因怒氣罩面而顯得更加陰暗可怖。

    「兒臣找葉翾之時,無意中看見二皇兄在那宮室附近。」拓跋泓謹慎地措辭,「兒臣知道父皇一向器重二皇兄,因此,兒臣只是如實稟奏,不敢妄斷。」

    「奴才竟沒看見……」安順驚奇道。

    「當時安公公正看向別處,因此沒有瞧見。」拓跋泓從容地解釋。

    魏皇的目光凌厲如刀,「依你之見,韓王有嫌疑?」

    拓跋泓故意吞吞吐吐,「兒臣不敢妄斷什麼,只不過……」

    魏皇不悅道:「有話便說。」

    拓跋泓沉沉道:「兒臣愚見,喬淑妃認定葉翾謀害她,以狸貓換皇子。而二皇兄與喬淑妃一向有交情,許是二皇兄想弄清喬淑妃生狸貓一事而逼問葉翾。」

    安順附和道:「陛下,王爺這麼說,似有道理。」

    魏皇目光定定,若有所思。

    拓跋泓知道這番話入了父皇的心,內心輕鬆不少。

    如此一來,父皇對韓王便會多幾分猜忌與厭憎。

    ————

    歇了一日,葉嫵左耳的傷勢好了一點,不流血了。

    夜裡,奉旨伺候她的宮女回去歇著了,她也躺下來睡覺。

    忽然,她隱隱地聽見窗台那邊有聲響,立即起身望過去,不速之客是拓跋泓。桌上那盞燭火光影幽暗,為他添了三分暗色。他輕步走過來,坐在床沿,阻止她下床,「你躺著便好。」

    「有事麼?」她不由得腹誹,沒事總跑來做什麼,「上山多了總會遇到猛虎,王爺不要再來了。」

    「你擔心我?」他曖昧地笑。

    「誰擔心你!」她沒好氣地斜瞪他。

    拓跋泓的臉膛忽然變得冷沉,眸光亦深邃,靜靜地凝視她。

    葉嫵被他瞧得不好意思,避開他的目光,心怦怦地跳。

    「二皇兄只是打了你一巴掌?」

    「嗯。」她自責道,「也怪我自己不當心……」

    他握住她的手,「我找個人盡量暗中保護你。」

    她不施粉黛、青絲垂散的清素模樣,更添幾分嬌弱、嫵媚,令人怦然心動。

    葉嫵心尖一跳,抽出手,「嗯,我想歇著了。」

    拓跋泓的黑眸閃著灼熱的光,嗓音沉啞,「嫵兒……」

    「趁這幾日我養傷、不必伺候你父皇,王爺可否安排我出宮見明鋒?」她差點兒忘了這事。

    「你傷勢未癒,怎能出宮?」他氣悶,他心中滿滿的都是她,她心中所想卻是旁人。

    「怎麼不能?我在這裡無所事事,還不如趁機出宮。」她堅定地要求,「明日我要見明鋒!」

    原本,他安排兩日後讓她和楚明鋒相見,想不到她出了這事,還以為這次可以不讓他們相見,她卻嚴詞要求,毫不讓步。

    他只好說兩日後帶她出宮,她才沒有再鬧。

    葉嫵服了藥,昏昏欲睡,趕他走,他也不走。可是,實在太睏了,她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拓跋泓抱起她,讓她躺好,為她蓋好棉被,手指輕輕摩挲她的雪腮,體內情潮湧動……看著她熟睡的面容,真想吻這張完美無暇的臉,以償相思之苦……他這麼做了,俯下身,輕輕地吻她的眼睫、鼻子、唇瓣,下頜……輕柔如風,萬般憐惜……

    ————

    兩日後,葉嫵順利出宮。

    還是那座小苑,還是那個廂房,她再次看見了楚明鋒。

    他面向裡側睡著,不知有人進來,睡得很熟。她坐在床邊,靜靜地看他。他鼻息微重,眉心微蹙,奇怪的是,他臉上病色分明,難道病了?

    她摸摸他的臉頰、額頭,嚇得一跳,他身上發燙,正發高熱。

    怎麼辦?

    她立即去找拓跋泓,他見她這麼快就出來,倒覺得奇怪,「怎麼了?」

    「明鋒高熱,你找個大夫來,或者抓一劑退熱的藥煎了給他喝。」她尚算冷靜。

    「你叫我去?」他錯愕。

    「你不去誰去?」葉嫵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

    「我命人好好照顧他。」

    「不行!」她威脅道,「你不去,今日我就不回宮了,留在這裡照顧他!」

    拓跋泓氣不打一處來,她竟然要他去抓藥給她心愛的男子服用,太沒天理了。

    她再次催促、威脅,他才不情不願地去找抓藥。

    回到廂房,她看見楚明鋒縮在被窩裡,冷得發顫,意識模糊。

    這如何是好?

    葉嫵上床,扶他起來一些,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幾日不見,為什麼他就染了風寒、病成這樣?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憔悴、虛弱?

    頓時,她的心劇烈地痛起來,淚花盈盈。

    這囚徒的日子,整日悶在房中,吃不飽,穿不暖,不病才怪。

    忽然,他咳起來,咳了好一陣子才停歇。

    見他咳得厲害,她的心一陣陣地揪緊,一陣陣地抽痛。

    楚明鋒清醒了些,微微睜眸,看見她,驚喜得牽唇一笑,儘管微笑輕淡如煙、似有似無,心卻是甜蜜的。然而,這抹微笑一閃即逝,臉龐瞬間冷沉,他推開她,「男女授受不親,你怎能……下去……」

    「明鋒,是我……我來看你了……你病了,正發高熱……」葉嫵抱緊他,「稍後就有退熱的藥。」

    「不知廉恥!」他用力地推她下床,卻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眉頭緊皺,沒有再推她。

    她感覺他這副表情好像很痛,目光落在他的胸膛。

    他看見了她的目光,立即收攏衣袍,她速度更快,扯開他的衣袍,驚呆了——他的胸膛有數道傷口,新舊都有,後背也有幾道傷口,鞭傷、劍傷皆有,刺疼了她的眼。

    楚明鋒緊張地拉好衣袍,羞於被人看見似的。

    「是誰鞭打你?魏國太子?」葉嫵悲痛地問。

    他頷首,「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淚水滑落,她無語地看他,心那麼疼、那麼疼,疼得喘不過氣……

    他是楚皇,是天子驕子,為什麼遭受這樣的罪?為什麼讓他淪為階下囚?

    這一切,都是拜楚明軒所賜!拓跋泓也是幫兇!

    她一定要盡快救出明鋒,否則不知道他還要遭受什麼樣的罪。

    「明鋒。」葉嫵跪在床上,捧著他的臉,對他承諾,也是對自己承諾,「我一定救你出去!」

    「我不要你的憐憫!」楚明鋒粗魯地拿開她的手,「縱然你救我出去,我也不會領情,我不走!」

    她知道他有心結,沒關係,到時候他一定會跟自己走。

    他的心在滴血,「齊王喜歡你,你便跟了她吧,他會給你幸福,會呵護你一生。」

    她又錯愕又傷心,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卻也知道,他不願連累自己,不願自己跟著他受苦,才會這樣說。若在以前,他怎麼會說出將她拱手讓人的話?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葉嫵摟住他的脖子,似有一隻手絞著她的心。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齊王會待你好,竭盡全力愛你、呵護你。」楚明鋒不看她,嗓音冷冷。

    「那麼,你看著我,再說一遍。」她再次捧著他的臉。

    他再也說不出來了,心支離破碎,劇痛難忍。

    天知道,他多麼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淪落至此,連累她來到魏國,以柔弱之身周*旋在豺狼虎豹之間。

    葉嫵忍著心痛,淚水漣漣,啞聲道:「我這麼愛你,你不能不愛我,否則,你必遭天打雷劈!」

    話落,她吻他的唇,輕輕的,柔柔的。

    楚明鋒沒有閃避,沒有推拒,正處於理智與情感的交戰之中。

    應該慶幸,她對他不離不棄,還以一己之力籌謀救他,他還奢求什麼?然而,她對他越好、越愛他,他越覺得自己窩囊,對不起她,要不起她……他也想好好地愛她,與以往一樣,恩愛纏綿,可是,他不再是以往的楚明鋒了,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一具殘軀……

    「明鋒,愛我,好不好?」她喃喃地祈求。

    這溫柔暗啞的聲音,這綿軟深情的暗示,令他心弛神蕩,打消了他的顧慮與自卑,抱住她,吻她柔嫩的唇。

    許多個日夜,他曾在夢中這樣抱著她、激烈地吻她,如今夢想成真,他體內的熱血洶湧澎湃,一時沉醉在溫柔鄉里,無法自拔。

    唇齒相碰,舌尖相纏,身軀相合,靈魂相依。

    身子越來越火熱,他們越來越動情,纏纏綿綿,火花四濺……陡然,房門被打開,有人進來……

    拓跋泓剛要踏進廂房,手中端著一碗湯藥,看見這香艷的一幕,僵立當場。

    他們竟然旁若無人地擁吻!

    怒火上揚,他快氣炸了。

    楚明鋒默默地看他,不再吻她;葉嫵背對著他,吻深愛的男子的劍眉、黑眸,流連忘返。

    其實,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讓拓跋泓知道,她愛的是楚明鋒,絕不會和旁人有瓜葛。

    這些日子,拓跋泓總是輕薄她,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說也說了,他一如既往、死纏著她,讓她很頭疼。若非明鋒在太子和他手裡,她早就和他撕破臉了。

    **哎喲,拓跋會氣成什麼樣?會霸王硬上弓嗎?攜萬字大更給各位美人拜年啦,這是大年初一呀有木有,這是萬字更呀有木有~~看在偶這麼勤奮的份上,各位寶貝把票票扔來喲,別藏著喲,隨便打賞點兒什麼,偶都很開心滴。祝大夥兒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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