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不敢回頭,只顧著跑,心跳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她們被兩個重犯揪住,被迫轉過身。
兩個重犯殺氣騰騰,閃著銀光的大刀血水橫流,駭人得緊。
「壯士,放了我們吧……求求你,不要殺我們……」阿紫驚懼地求饒,「你們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
「我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們的命。」一個重犯喝道丫。
「殺人的時候最痛快,看著你們死在我刀下,最痛快。」另一個重犯縱聲狂笑。
任憑阿紫怎麼懇求,他們仍然揚起大刀,狂妄地笑媲。
阿紫嚇哭了,驚懼地發抖。
生死關頭,驚嚇過度,葉嫵倒不害怕了,突然閉上眼,毫無畏懼地迎接即將落下來的刀鋒。
如果此次是她在異世的終結,那麼,她是不是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紀?
她感覺到銀光一閃,刀鋒卻沒有落在身上,也不疼,怎麼回事?
睜開眼,她看見兩個重犯的脖子都架著長劍,銀芒閃閃。他們的身後,一個男子手持兩柄長劍,姿勢瀟灑,氣度驚人。
冷風拂動他潔白的廣袂與袍角,清逸中蘊藏著凜凜的殺氣。
晉王,楚明軒。
「放了她們!」他語聲強硬,「本王會會你們!」
「原來是風流多情的晉王。」重犯嗤笑。
楚明軒對葉嫵使眼色,讓她快走。她從重犯的大刀下逃生,和阿紫站在一邊,心有餘悸。
兩個重犯突然發難,一起攻向身後的人,招式狠辣,力若千鈞,快如閃電。
楚明軒扔了左手的長劍,挺劍迎擊,頓時,激戰拉開帷幕,凶險萬分。
街衢並不寬敞,三人打鬥必有阻滯,不過他都巧妙地避過,或飛牆走壁,或點踏劍尖,或巧妙翻越,展現了其高超的輕功,讓人歎為觀止。
兩個重犯以招式凶殘、力道磅礡見長,大刀虎虎生風,刀鋒凜凜;晉王以身形如影如幻、招式變幻莫測取勝,打鬥之中,銀劍靈敏如蛇,穿梭在霸道的刀光中,以柔克剛,以巧制重。
戰況日益激烈,利刃相擊而帶起的錚錚聲響刺人耳膜,銀芒暴漲,殺氣瀰漫。
天色陰霾,寒風湧起,捲起紙屑與風沙,似是他們的殺氣令天空變色,飛砂走石,滿目淒迷。
葉嫵雖在一旁觀戰,卻也心驚膽寒。
這兩個重犯如此凶殘,以致全城人心惶惶,就該伏誅。
在附近巡視的四個捕快疾奔而來,加入激戰。
兩個重犯殺紅了眼,削了兩個捕快的人頭,晉王的俊臉冷硬如石,眼眸浮現凜冽的殺氣,出招更快、更狠,毒辣得令人驚異。
又有兩個捕快趕來相助,這場正義與邪惡相較量的激鬥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無論是兵,還是賊,眼中只有敵人,只有生死。
一個重犯怒喝一聲,反手橫劈,刀鋒橫掃,一個捕快察覺時已經來不及閃避,下一秒就會身首異處。在此危急關頭,楚明軒舉劍直擊那嗜血的刀鋒,阻了重犯的力道,那捕快才逃過一劫。
然而,另一個重犯的刀尖劃過他的左臂!
葉嫵心神一震,出聲警戒,可是,比不上重犯的速度。
左臂上血口觸目,楚明軒好似感覺不到疼,越發勇猛,招式更見神速、狠毒,一雙俊眸染了血似的紅得可怖……但見那抹白影在激戰中來去飄忽,殺招卻頗為癲狂,好似猛獸出林,又好像中了魔咒。
他的眼眸迸射出陌生、濃烈的戾氣與殺氣,眼中的火焰好似火龍噬人,影姿如光,殺招連環,霸道而狠毒,兩個重犯頓時招架不住。
在捕快們的協助之下,楚明軒騰躍飛身,如鷹展翅,長劍如虹,劍氣橫掃。
兩個重犯接連中劍,倒地氣絕,頸間皆有一抹細細的血痕。
捕快探他們的鼻息,做最後的確認。
葉嫵緊繃的身子終於鬆懈,阿紫面色煞白,喃喃道:「王爺身手不凡……」
楚明軒提著劍走過來,微微牽唇,「重犯已伏誅,沒事了。」
話音剛落,他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她們二人及時扶住他。
激戰一場,他耗盡了體力,又受了傷,難以支撐是難免的。
「王爺去附近的醫館先行包紮傷口罷。」一個捕快道。
「我扶王爺去吧。」
葉嫵見四個捕快在搬抬屍首,只好這麼說。
————
醫館裡,大夫畢恭畢敬地為晉王包紮傷口,刑部和金陵府的幾個官員站在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恭維之語,稱讚他武藝超群,即便是牛鬼蛇神也是聞風喪膽,讚歎他一出手就令兩個重犯伏誅,可謂舉國無雙……
楚明軒聲色未動,任他們嘰嘰喳喳。
葉嫵心中冷笑,官場莫不如此,逢迎諂媚,見風使舵。
傷口包紮後,他穿好衣袍,眉峰一揚,「本王有點乏了,你們且去善後吧。」
幾個官員面露尷尬,躬身離去。
她正想告辭,楚明軒眉宇微凝,「忽覺腹中空空,你的侍婢可會煮粥?」
「稟王爺,奴婢最拿手的便是煮粥,不知王爺想吃什麼粥呢?」阿紫揚眉淡笑。
「你且說來聽聽。」他輕笑,雖然面白如紙,卻笑得風光霽月。
「瘦肉粥,百合粥,魚肉粥,雞絲粥,紅豆粥,南瓜粥……」她一一數來。
「那便瘦肉粥吧。」
「王爺稍等,奴婢借用醫館的灶間,很快就有得吃。」阿紫笑瞇瞇去了。
葉嫵心思微轉,他怎麼會突然想吃粥?難道是藉故在醫館多留片刻?
楚明軒執起茶壺斟茶,她接過來,「還是我來吧。」
他飲盡熱茶,悠靜的目光延展向門外,語聲亦幽靜,「在聽雨台思過一月,本王想了很多。」
她淡漠道:「想來王爺已經想通很多事,心胸也比以前廣了許多。」
一月不見,他沒什麼變化,只是氣色不太好,眉宇間的鋒芒似乎有所收斂。
「人世間最慘痛的事莫過於,眨眼間將意中人刻在心上,卻要用一生來遺忘。」語聲如水,面容如鏡,波瀾不興。
「假以時日,王爺必能忘卻所有前塵。」
「人世間最愉快的事莫過於,在與世隔絕之地,與心上人暢談心事,如膠似漆,似火纏綿。」楚明軒仍舊淡然如水。
葉嫵的腦中浮現一些畫面,尤其是密林偷歡的一幕,頓時覺得臉頰微熱。
楚明軒看見她別過臉,眼中急速閃過一抹寒色,「退一步,海闊天空。流水有心停駐,落花卻無心落下,既然如此,那便各奔東西,只需珍藏一份美好在心間,默默祝福,平安喜樂。」
她莞爾一笑,「王爺開懷,是王爺的福氣,也是我的榮幸。謝王爺。」
心結終於解開,頓時鬆快許多。
他與她對視,眸光深深,「若有一日,沈昭不再視你如珠如寶,本王不會袖手旁觀。」
她還能說什麼?
「王爺且寬心,我沈昭不會給王爺『多管閒事』的機會。」
嗓音朗朗,溫潤如玉。
兩人轉頭看向門外,沈昭站在門檻外,縈繞在四周的純淨之氣令天地無光。
葉嫵站起身,不慌不忙道:「大人。」
他走進來,溫柔地看她,「聽聞你遇到那兩個重犯,我立刻趕來,可有傷著?」
她搖頭,「當時真是凶險萬分,危急關頭,所幸王爺趕到,救了我和阿紫。」
沈昭握她的小手,目光暖暖,「沒受傷也受驚了,我讓下人備了定驚茶。」
她頷首,羞澀地笑,心中卻雪亮得很,他這般情深,是有意在晉王面前表現出夫妻恩愛。
「王爺救內子一命,沈昭銘記於心。」沈昭抱拳道,頗為誠懇。
「本王不許逆賊在城中亂殺無辜,你不必言謝。」楚明軒端然而坐,眼神深沉,「你與本王相識二十餘載,很多事,本王亦銘記於心。」
「王爺的侍從已經在外面候著,時辰不早,沈昭告辭。」
沈昭牽著她離開,相攜而行。
葉嫵看出來了,他們的言辭之間看似客客氣氣,實則波濤暗湧、針鋒相對,而且話中有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
沈昭送她回別館,待了兩盞茶的時間就走了,沒有留下來用膳的意思。
阿紫為晉王煮粥還沒回來,葉嫵一邊等晚膳一邊構思新舞,凌無香登門拜訪。
「你有心事?」
「瀟湘樓人多眼雜,不是談話的地方,無香冒昧打擾了。」凌無香恭謹道。
「無妨。在瀟湘樓時,我想問你呢,被冷姨拉走了才沒有問。」葉嫵笑道,「有什麼煩心事,儘管說。」
「獲得『舞魁』之前,便有不少人提親,我想著時機未至,便婉言拒絕。這兩日,有二人上門提親,我不知如何抉擇,你可否幫我參詳參詳?」凌無香懇切道。
提親的兩個男子,一個是已過不惑之年的富商,娶她當續絃夫人;一個是名門公子,娶她當側室。她說,名門公子相貌堂堂,頗有文才,是家中長子,日後必定大有作為,她心儀名門公子。
葉嫵笑問:「名門公子一表人才,能夠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不是很好嗎?」
凌無香愁苦道:「為人妾室,不如續絃夫人。雖然我對那富商並無多少好感,不過他誠意十足,發誓不會辜負我。眼下那公子雖對我一心一意、情比金堅,但我聽聞,他的妻房娘家財勢雄厚,連他爹爹都要給妻房娘家三分薄面。」
葉嫵問:「你擔心嫁給名門公子後,受他的妻房欺負?」
凌無香道:「我倒是不懼受人欺負,只是擔心那公子為了錢與勢始亂終棄、或是任人欺負我。」
「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這便是我難以抉擇的緣由。」
葉嫵也犯難了,沉思良久,對她說了一個法子,她便告辭了。
阿紫回來了,說已經吃過了,還說晉王親自送她回來的。
葉嫵見她一臉的紅粉菲菲、滿目春情,心中轉過一絲不安。
吃了晚膳,她服侍二夫人沐浴。
秋夜漸寒,葉嫵快速地擦乾身子,卻在這時,「彭」的一聲,房門被猛力推開。
她震驚,立即用手臂護住前胸,阿紫連忙從床上取來外袍,披在她身上。然後,阿紫轉頭看去,正要開罵,卻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楚明鋒大步踏進來,伸臂一揮,阿紫看向二夫人,最終退出去。
葉嫵攏好外袍,遮著身子,見他面色沉鬱,暗自思量著他必定知道了自己與晉王在醫館相處了一些時候。
他生氣了?
她微微福身,算是行禮,他站在她面前,臉膛冷硬如冰。
四目相對,各懷心思。
她漸覺寒意襲身,卻也不想開口,只是理直氣壯地迎上他的俯視與怒氣。
陡然,楚明鋒攫住她,狂猛地吻她的唇。
驟然而來的侵襲,唇如刀,舌似劍,割得她很痛。她本能地抗拒,卻惹得他將她的雙手反扣在身後,侵襲更為狠辣。
很快,他擁著她上了床榻,扯掉外袍,取了錦衾覆著。
「陛下……」葉嫵想阻止,因為他傷勢未癒,然而,未及出口的話悉數被他吞沒。
如此激烈,癒合的傷口會裂開。
她不再掙扎,任他的唇舌在身上滑行。
楚明鋒伏在滑膩如綢的嬌軀上,大掌四處揉撫,真想咬下去,將她的骨血吞進腹中。
這麼想著,他當真在那嬌嫩的雪柔上咬下去……
痛!
葉嫵驚呼,卻似貓叫,叫得***,聽的人也覺得分外***。
**明鋒是吃醋嗎?是因為她和晉王在醫館待了一些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