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遮掩的夜幕下,偏僻的小鄉鎮顯得更寂靜與詭譎,只有一輪慘淡的月色照耀著,涼涼的夜風之中聽到了蟲叫的聲音,以及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今夜,注定是一個流血的日子丫!
原本一直黑燈瞎火的一棟屋宅,突然間像變魔術般,整棟屋宅的燈光都亮堂了起來,頃刻間照亮了偏僻陰森的四周圍。聶羽把貨物點齊後,先把受傷的舒爽安置在屋裡的房間內,再叫醫生給她包紮,順便留下幾個手下看守她,接著就下樓去和夏娃與蕭柔匯合了。
屋宅後面的荒蕪庭院,等聶羽領著手下來到匯合的時候,這邊的情況也結束得差不多了。除去捂頭躲在木桌底下的薩爾不計,光是蕭柔一個就能打好幾個了,加上他們帶來的手下全是受過軍事訓練的精銳,體能格鬥是絕對一等一的。像這群雜碎的中東狗完全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一盤散沙似的,打個幾下就跪地求饒了。
只見剛才那個氣焰囂張的老大,現在被史黛拉·夏娃一手抓住了頭髮,用力扯著他的頭皮,堅硬的膝蓋高高一抬,在他的臉上一連狠撞了好幾下。直把那老大撞得頭部充血,鼻血都噴出來了,血珠濺到地上的枯草上,血色的妖嬈媲!
用膝蓋打人本來就非常之痛,那老大被打得臉上全是血,牙齒都崩掉了幾顆,全無還手之力,連一聲求饒都喊不出來,只能充當史黛拉·夏娃的沙包,狼狽到了極致!
可是史黛拉·夏娃卻沒有要放過那老大的意思,手上依然抓著那人的頭髮不放,一路將他拖著走,接著就像扔垃圾一樣,用力把那人甩出去,位置剛好不偏不倚,就砸在薩爾躲在的那張木桌下!
「劈啪——」一聲,殘破不堪的木桌承受不了撞擊的重量,四個桌腳同時斷開,崩塌了。那老大肥壯的身量重重地砸到薩爾身上,壓得薩爾一瞬窒息,一口血腥湧上喉嚨,差點就要嘔血了!
史黛拉·夏娃看著地上這兩個狗樣的噁心男人,不由地冷笑一聲。腳一踢,將地上一張歪掉的木椅踢了起來,坐下去,翹起線條優美的長腿,像個主宰生殺的女王般,高高俯視著低微的塵埃,優雅的高傲。
這群中東人已經壓制得差不多了,加上老大又被揍得一蹶不振,氣焰一下子就消下去了,兵敗如山倒,全都放下武器,趴在地上求饒,不敢再做無畏反抗!
聶羽看結束差不多了,便走去史黛拉·夏娃身邊,匯報道:「貨已經點好了,全齊。那女孩,我把她安置在二樓的房間裡,應該問題不大。」
「嗯,很好。」史黛拉·夏娃點頭應了一聲,染血的小手一伸,身旁跟來的醫生立刻會意,連忙打開醫藥箱,低頭彎腰地幫她包紮利刀割傷的口子。
史黛拉·夏娃轉眸看去,伸手指向那奄奄一息的老大,對身後的手下,冷然命令。「把那個人押過來!」
聞言,兩個西裝大漢立刻上前,將那滿臉是血的老大,一人架著他一條胳膊,把拖著他過去,讓他跪在史黛拉·夏娃面前,聽候她的下一步命令。
史黛拉·夏娃一邊伸著手任由醫生替她包紮傷口,一邊看著那個滿臉紅腫的老大,笑著問:「你是用什麼東西來打傷那女孩的?」
「沒有……沒有……那女人不是我打傷的!我錯了……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不知道好歹……剛才我他娘只是在發神經……亂放屁話,求你放過我一次吧!那貨,我們不要了,我們身上的錢也全給你們!以後,你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你要當一條狗也行,求你不要殺了我……」
那老大一邊咳著血,一邊語無倫次地跪求饒命。表現出極度害怕史黛拉·夏娃的恐懼,特別看到她臉上的嬌笑,越是美麗,越是燦爛,就越是帶著致命的毒!
史黛拉·夏娃只是悠悠一笑,對那人卑賤的求饒並無反應,依然故我道:「我看過她頭上的傷口,你應該是用木棍之類的東西打傷她的吧?」
說著,史黛拉·夏娃站起身來,從不遠的地上撿起一根類似捧球棍的鐵棍,在手上掂了掂份量,頗為滿意地笑了。斜眸看向那面色恐懼的老大,慢條斯理道:「你是用這種東西打她的嗎?」
「不是,不是……那女人真的不是我打傷的。饒過我吧,我給你磕頭求饒了……」那老人急紅了眼,偏偏雙手被身後兩個西裝大漢緊致束縛住,無法反抗。
在生死關頭下,那人已經拋棄完全做人的尊嚴了,竟然還真的向史黛拉·夏娃磕頭求饒!
恐怕只要能讓他活著,就算是要他當狗叫,那也是可以的!
史黛拉·夏娃勾起櫻唇,看著那老大卑賤的醜態,似笑非笑,眉角放肆地略略揚起,滿是輕蔑的不屑。「現在才來求饒,太遲了!你朝她頭上打了一下,我就朝你頭上打二十下!只要你不死,我就放你走,順帶還送你一筆錢!怎樣?你不是很貪錢嗎?不是很想活命嗎?只要你撐得過二十下,你就能帶上一筆錢,光明正大走出這裡!」
用自己的腦袋吃一根鐵棍的錘擊二十下?除非是刀槍不入的鋼鐵人,否則一般人的話,一下就能要命了,何況是二十下?腦漿都能打飛出來了!
「不……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救命啊,救命……薩爾少爺,幫我……幫幫我。我還不想死,背叛你是我下賤,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救救我一回吧!」那人就像一條低賤的狗一樣,跪在地上,撅著屁股,張大嘴巴,四處救命求饒,想要薩爾救他一把。
這人噁心,可薩爾難道就噁心了嗎?
錯了,薩爾比這個人模狗樣的老大還來得更噁心!
他看著那老大露出的驚恐、醜陋以及狼狽,就像過街老鼠般,人人嫌棄、憎惡。薩爾只陰險一笑,後退了幾步,隱如了暗處,才不管這人的死活!
死吧!
這些中東狗們死了更好,這樣的話,路西斯·亞當就沒有證據證明他偷偷背叛羅切斯家族了!
耳旁聽著那老大哭腔的求饒,史黛拉·夏娃將薩爾陰險的小動作看在眼裡,臉上只剩下深深的冷笑!啊,這個世界真是噁心透了,噁心到讓她想要狠狠毀掉!
她低頭凝視自己手上包紮好的傷口,白色的繃帶染上了點點血跡。這世界上,沒有一樣東西能夠絕對純白,遲早會被染黑,又或者沾上別的色彩。而她現在,與這些人沒什麼分別,一樣的噁心。
盯著那哭喪臉的老大,史黛拉·夏娃頓時一聲冷哼。「嘖!你的聲音真的很吵!把他的嘴巴塞住,免得他打擾了附近的居民!」
身後的手下聽到命令,卻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塞住那人的嘴。見地上雜草異長,便拔了兩大把,和淤泥一起揉成一團,強行塞進那人的嘴巴裡,將他的口腔堵得滿滿的!
接著,史黛拉·夏娃冷冷地瞥了薩爾一眼,將手上的鐵棍扔給了他,笑吟吟地說:「表哥,是時候到你出場了,這次就由你上吧!」
薩爾慌手慌腳地接過份量十足的鐵棍,看著夏娃,心裡「咯嗒」一聲,泛起不祥預感。「什,什麼意思?」
史黛拉·夏娃朝薩爾給予溫柔淺笑,好心說明道:「這二十下,由你來打。你不是說了,這種下賤的人不值得弄髒我的手,所以,就由表哥你為我代勞吧!」
薩爾一聽,面色頓時煞白,比那老大好不了多少。「夏娃,你別鬧了,我不行的!」
聞言,史黛拉·夏娃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不那麼溫柔友好了,以極其嚴厲的聲音,警告道:「你覺得我這是在鬧你玩嗎?我可是認真的,表哥,你最好就照我意思去做。不然的話,你背叛羅切斯家族勾搭外人的事情,不會就這樣算的!」
「打還是打,你自己說!」女王般的堅韌霸氣,讓人除了服從她,就只能選擇臣服她!
「打,我打,我打,不就二十下的事,我打還不行嗎!?」薩爾心裡又驚又怕的,握住鐵棍的手全是冷汗,完全就是趕鴨子上吊。
薩爾為人陰險但偏又膽小,所以從沒有殺過人,這還是他頭一回殺人,而且還是用這種極端殘酷的方式,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那老大看著薩爾手拿鐵棍,步步逼近,嚇得死命搖頭,奈何嘴巴被一大堆雜草和淤泥塞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當薩爾站到他面前,高舉鐵棍的一刻,他全身一抖,濕意沾濕了他的褲子,竟然被生生嚇尿了!
一棍毆打下去,是沉重的撞擊聲,以及飛濺一地的血漿,血肉模糊的痕跡——
一棍、兩棍、三棍……場面已經變得非常血腥了,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見慣血腥殘忍的人,可還是有些人忍不住別開了頭,不忍再看下去。
蕭柔走了上去,手搭上史黛拉·夏娃單薄的肩膀,低喃一聲。「夏娃……」
史黛拉·夏娃沒有回頭,只給了蕭柔一個寂寥的背影,問道:「蕭柔,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蕭柔搖頭,無奈扯唇苦笑。「我不知道。」
像她們這種人,有什麼錯對之分的?
哪怕明知道是錯的,哪怕明知道是罪惡的,可這個人始終還是要死的,那麼就算是換一種方式死又能怎麼樣?結果,不也一樣。
只不過,這不像是夏娃的做事風格,她從來不會這麼殘忍。是因為……那個女孩的緣故嗎?
夏娃在幫那個女孩,報仇?
「那就什麼都不要說。」史黛拉·夏娃伸手拍了拍蕭柔的手,聲音雖輕細,但卻是堅定不屈。
既然已經染黑了,那就讓她黑個徹底吧!
她也不可能漂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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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宅二樓的一間房間裡。
舒爽躺在床上輾轉著,睡得極致不安。她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也知道這個地方非常不安全,可是身體已經極致疲憊了,不管她的意志如何掙扎,始終擺脫不了困意的來襲。
沒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昏睡之中,舒爽模模糊糊地聽到一聲聲哭腔的求饒聲,在夢裡面變得非常猙獰,就像惡鬼的尖叫似的。
「啊——」舒爽猛地睜開沉重的眼瞼,驚魂未定地盯著天花板,被嚇醒了!
等舒爽漸漸理智回籠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噩夢,外面並沒有那可怕的叫聲。她擦了一臉的冷汗,爬起床來,卻看到床前的一張桌子,坐了一個女人,她正在看自己這一年來周遊列國所拍下來的照片。
看得非常入神!
「你在幹什麼?!」舒爽略帶不悅地質問。那些照片,是她為盛婠拍的,那個包也是屬於她的東西,這女人怎麼能隨隨便便翻她的東西!
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盛婠啊?
「這些照片,拍得很漂亮。」史黛拉·夏娃一張一張照片細細地看著,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愛不釋手了。
舒爽捂著受傷的額頭,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一手將夏娃手上的照片搶了回來,「還給我!」
動作有些粗魯的傷人,或許舒爽也意識到這一點了,有些歉意地看了夏娃一眼。舒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看著這個和盛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心裡莫名覺得很混亂,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盛婠的話,她一定會狠狠罵她,罵她笨蛋罵傻瓜!
可是,她卻分辨不出,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很陌生的感覺,除了那一張臉,這女人身上的很多地方,都和盛婠是不一樣的……
舒爽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問出心中最強烈的問題。「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你是不是……是不是盛婠?」
史黛拉·夏娃像沒聽到舒爽的問題一般,只是對她笑了笑,關切詢問:「你餓嗎?」
聞言,舒爽皺眉一愣,但出於禮貌,加上這個人救了她一命,還是好聲好氣回答:「謝謝,我不餓。」
「可我餓了,不如先吃點東西吧。」說罷,史黛拉·夏娃轉身就要出去,張羅吃去了。
「慢著!」舒爽及時拉住了她的手,不放她走,更不讓她迴避問題。「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回答我,如果你是盛婠的話,就說出來啊!」
以史黛拉·夏娃的能力,輕輕一甩,就能掙脫開舒爽的手了。只不過她沒有這麼做,依然笑著,耐心道:「我不是你口中說的那個人。」
「不可能,你的臉長得和她一模一樣,你一定是盛婠,對吧?」舒爽不信!她雖然也覺得眼前這個人不像是以前的盛婠,可是她真的想念盛婠,很想念那個小傻瓜,她想要……想要盛婠活著!
求你……不要打破她的希望!
「你認錯人了。」一聲否決,卻像輕歎,但還是打破了舒爽僅有的希望。
舒爽圓潤的身子晃了晃,攥住夏娃的手,鬆開了一些。卻又突然抓緊,不死心地逼問:「你,你認識盛凌止嗎?你知道盛凌止嗎?你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嗎?」
如果,這個人是盛婠的話,那麼提起盛凌止,她一定會有反應的,一定會有!
因為,盛凌止是盛婠最重要的人啊!
史黛拉·夏娃淡漠搖頭,不想再聽下去了。「我很餓,想要吃飯,請你放手,好嗎?」
舒爽仔細觀察著夏娃臉上的表情,最後不得不心死,放手了。「你真的……不是盛婠?」
沒反應,這人對盛凌止的事情,沒反應……不是盛婠,這人絕對不是盛婠!
「你說呢?」史黛拉·夏娃盯著神色呆滯的舒爽,不答反問。
舒爽搖搖頭,低低垂下眼眸,一個人自言自語:「我也覺得……你不是盛婠。」
「我出去拿吃的給你。」沒有再回頭,史黛拉·夏娃轉身就走,那只受傷的手死死握緊了拳頭,一絲鮮血滲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