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約的咖啡廳很安靜,微弱卻很柔軟的陽光透過那明亮的落地窗灑進室內,室內鋪滿了一地的金光。
店主給她們送上了秋日的暖飲,蕭柔癱坐在椅子上,揉著快要撐破的肚子,眼睜睜看著對座的盛婠竟然還能美滋滋地吸著暖飲,頭一晃,深深地感歎道:「哇,你真能吃!」
「你也不賴啊!」拍了拍滿足的肚子,盛婠笑意盈盈地說道,然後又點了一杯暖飲給寂笙,還有一份芝士蛋糕做她的飯後甜點,這些全都是免費的丫。
正在下單的店主有想汗顏的衝動,這小姑娘看似嬌滴滴柔弱弱的,誰知道胃口竟然這麼驚人,竟然還能繼續再吃?媲!
覺得盛婠挺有趣的,蕭柔對她起了些許的好奇心,也不掩飾,爽直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盛婠。」盛婠平時對陌生人都有挺高警惕性,但蕭柔是女生,剛剛又「一起吃」過巨無霸,想了一下,還是告訴她自己的名字。
盛婠——兩個字讓蕭柔微微怔忡住了,妖氣的眼眸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了盛婠一遍,回憶起蕭決給她看過的盛家小公主的照片,這才想到,頓時就恍然大悟了,勾唇了然一笑,搖頭輕歎道:「下次見到我,最好立刻掉頭就跑!」
不然,她可是真的會下手,把盛家小公主捉回去!
聞言,盛婠輕輕蹙起了黛眉,一邊吸著暖飲,一邊像好奇寶寶般,詢問原因:「為什麼?」
「因為我是壞人啊!」蕭柔回答得光明正大,也理所當然。
蝶翼的睫毛如蝴蝶般輕輕撲扇著,盛婠搖了搖小腦袋,漆黑的秀髮半撲面而下,妖媚地拂過她的臉,拂過她的小白頸,少女無比肯定道:「你不是!」
這下輪到蕭柔好奇了起來,雙手環胸,一派洗耳恭聽狀:「為什麼?難道我臉上還有寫明壞人、好人麼?」
「我感覺你不像是壞人。」少女明明是青澀稚嫩,完全不解世事,可偏偏又是一副無比確定的小模樣。彷彿她說不是,就是不是!
有些好笑,但看到她那麼認真無比的樣子,又彷彿覺得她說的話,是對似的!
想著,蕭柔不禁輕笑了起來,靚麗的臉煥發出逼人的英氣,饒有興致道:「這種東西還能靠感覺的啊?」
店主送了一份芝士蛋糕過來,盛婠拿起精緻的銀叉,一邊秀氣地吃著,一邊頭頭是道地說:「是啊,我的感覺一向很準的!」
若有所思地看著盛婠,蕭柔停滯了一下,單手托腮似在凝思,許久才忽然問道:「那我問你,黑和白有什麼區別?」
「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還能有什麼區別?」貝齒咬著精緻的銀叉,盛婠挑起瀲灩的水眸,不明白蕭柔的問題。
黑與白,最極端的兩個顏色,是啊,還能有什麼區別?
答案很明顯了,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好的,可儘管早就注定好了,每一次蕭柔都還是忍不住問身邊的人,問他們同一個問題,得到的答案大徑相同,有什麼辦法呢?這就是自然規律啊。
黑與白,兩方都太過極端了,清晰的界限,沒有任何可以共存的可能……
「你還蠻有趣的,我叫蕭柔,不過希望和你沒有下一次再見的機會!」說完,蕭柔毅然站起了身,拿起骷髏骨的黑包,推開店門,離開了。
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大家都不可能這樣坐下來,悠閒的聊天了。
第一次聽人說希望下一次不要再見到自己,盛婠心裡的感覺怪怪的,不舒服的堵住了,「寂笙,蕭柔是不是討厭我?」
「不是!」寂笙想也不想就堅決否決道,似乎並不想盛婠不開心,還有更多的是,那個叫蕭柔的女人,他看得出來,她走路的步伐很輕細,是個練過家底子的人!!
或者真如她自己所言,那個蕭柔,是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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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蒼茫的天際外,一抹殘的餘暉正不捨得掙扎著,許多時候,為了這曇花一現的瞬間,也應當心甘情願的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裡,笑看著白晝更替日月輪迴。
白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離開了盛民醫院之後,聶謙一個人在街道上閒閒漫步,享受片刻難得清閒的時光,暖暖昏黃的燈光籠罩在他身上,筆挺的銀灰西裝,清貴的冷,高雅的潔,在路過一家古董音響的店門時,裡面正播放著鄧麗君的歌,淡淡的靡靡之音,娓娓道來,在迷離的夜裡,更是一種致命力的誘惑力,挽留住聶謙正要離開的腳步。
今天警局裡的事情不多,聶謙不用急著趕回去處理,想著既然閒來沒事,也就走進了這一家古色古香的古董音響店舖,店面不大,二三十個方左右,卻是擺滿了一張張古董的經典唱片,甚至連古老黑膠碟也有,一張張擺滿整齊,看得出歲月的斑駁。
這些老式的情歌一般都不受時下的年輕人追捧,然而聶謙生在警察世家,家裡的老人們個個都是最傳統的南方人,最愛聽這些老情歌了,說以前的情歌要用心去聽,越聽就越有味道,悱惻纏綿都在其中,百聽不膩,哪像現在的速食時代,一首歌火那麼一下就又被另一首替代了,口水歌,沒有個譜兒!
從小就被家族三代人的影響,聶謙聽歌的品味也偏向細水長流,慢慢細嘗出味兒,這才是最精品的。
店門的正中央有一組雙人沙發,正好對著古董音響,坐下來便能慢慢聆聽,聶謙走了過去,坐了下去,雙手托著下顎,瞇眼聆聽,俊雅的臉漸漸露出陶醉之色,竟顯現出一絲與眾不同的男色媚意來。
「這套音響真不錯!」越聽越心癢,聶謙有些動心,想要買下這一套音響!
「是啊!高音甜、中音準、低音沉,總之一句話,就是通透!」坐在身旁的蕭柔下意識點頭贊同,頗為內行地應了對方一句,隨即覺得男人的聲音很是熟悉,猛地一個轉頭,兩人面對面地近距離凝望著彼此,短暫的剎那間,蕭柔微微地閃神一下,而聶謙則是微不可察地輕攢起軒眉,覺得蕭柔的眼線太過妖嬈太過妖媚了,一個小女生畫上這樣成熟的妝,穿著又這麼叛逆,一看就是不良少女,缺乏正途的教導!
聶謙是警察當久了,一見到這些叛逆、揮霍著青春的年輕人,就有一種想要扳回他們走回正途的責任感,立即端起大人的架勢,語重深長地教育道:「你一個小孩子也懂聽這些?趕緊回家吃飯吧!」
「呦!警察也以貌取人啊,我就會聽這些又怎麼樣了!」帥氣地挑了挑眉,蕭柔可不願意被自己即將要暗殺的目標,當面說教!
聞言,聶謙頓時就奇了怪了,清澈的雙眸迅速地審視了蕭柔一眼,習慣性的疑慮:「你怎麼知道我是警察?」
「我看過警訊好不好,大叔。」勾唇壞笑,蕭柔理所當然地說道,絲毫不見心虛與露餡的破綻!
叛逆的女孩聶謙見得多了,但像蕭柔這樣又是叛逆又是口不擇言的女孩,還真是第一次見,他才二十七歲,哪裡大叔了?!
把這麼一個長相清貴氣質高潔,比模特明星還有范兒的男人叫做大叔,蕭柔的審美觀確實一絕了!
容忍下蕭柔的那一聲「大叔」,聶謙亮出招牌的微笑,俊雅的臉貴氣逼人,施於懷柔政策:「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這個時間一個女孩子還在街上遊蕩很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家去吧!」
「知道了大叔,我買完音響就回去。」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蕭柔語氣敷衍地應道,此時此刻的心裡是真真切切起了要殺聶謙的心,要不是在這裡動手,太過招搖過市的話,蕭柔早就干了!
她自小就無拘無束習慣了,哪裡受得了聶謙的說教,更何況就連蕭決沒有管她這些,放她寬得很,自然就不喜歡束手束腳的規矩。
蕭柔從沙發裡站了起來,塗滿黑色指甲油的雙手非常的時髦,她伸手捉了捉挑染的頭髮,大聲叫道:「有沒有人在啊?老闆在哪裡?」
「來了來了……在呢!」一個六旬老人從暗房裡慢吞吞地走了出來,瞇起昏花的老眼看了一會兒,才把蕭柔端詳清楚,和藹道:「哎呦,小姑娘長得真俊!」
「原來老闆一直都在啊,枉我還一直坐在這兒等你回來呢!」蕭柔笑了,帥氣酷到掉渣的笑容,靚麗的臉剎那間光芒耀眼,讓一旁的聶謙微微瞇起了清冷的狹眸。
「你這套音響能不能幫我空運到美國去?」蕭柔熟門熟路地問道,顯然對這些玩意兒早已有研究了。
這套音響的音質確實沒話說,深得聶謙的喜愛,於是他也走了過去,詢問老人家:「這套音響我也有興趣,價錢如何?」
一般這些古董機都不可能會便宜,動輒都要上下十來萬,聶謙不是不奇怪像蕭柔這麼一個小女生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錢,但一聽到她說空運美國去就大約明白了,能出國留學的子女,家裡大多數都挺富裕的,十來萬對這些富二代來說,確實不值一提。
老闆是個六旬老人,聽力遲鈍,好一會才弄清楚聶謙和蕭柔都想要買下這套音響,於是說:「可這套古董機只有一套啊。」
聞言,聶謙和蕭柔迅速理解,兩人一高一矮,一個仰起頭,一個低下頭,聶謙作為a市裡最年輕有為的警督,習慣了掌握主導權,最先發話道:「你還是替你父母省省錢吧。」
聶謙是認定了蕭柔是那些富二代,啃老族。
「怎麼?現在的警察也要和市民搶東西啊!」蕭柔是明擺了不肯退讓,志在必得了,倨起靚麗又妖嬈的臉,修長上挑的眉角,不知為何,在店裡昏黃的暖光下,竟流露出一抹讓人心驚動魄的妖媚來!
一霎間的晃神,聶謙竟覺得自己的視力是不是下降了,要不然怎麼會被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生給迷惑到了呢?他扯唇慵懶一笑,把一瞬的失常歸到了工作太忙碌的緣故份上,看著氣質獨特的蕭柔,直言道:「我只是認為像你這種年紀輕輕的小女生,不見得真的懂得欣賞這些音樂。」
「看吧,又來以貌取人了,警察大叔,我雖然打扮得比較潮流,但並不影響我一顆純粹欣賞的心。」蕭柔笑得叛逆極了,不羈之中又透著倨傲,妖嬈的眼線下是一雙秋水一般的眼眸。
聞言,聶謙不禁皺起了軒眉,這是今天遇到這個叛逆的壞女孩以來,第二次聽到她說自己「以貌取人」這四個字,他什麼時候開始以貌取人了?警察最忌諱的就是以貌取人,因為往往只是一眼間的錯失,就會造成案件的停滯不前,甚至可能會因此逮捕錯了真正的犯人!
所以聶謙從不以貌取人,他網羅的線人無數,什麼路的人物都有,形形式式的人,最底層的人也好,上流的人也好,明明他都能一一駕輕就熟地應付過來,然而這個看似不良的小女生,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感到捉狂……
有些詭異,反常即妖!
見聶謙一瞬不瞬地盯住自己看,蕭柔的心上掠過一陣細細的漣漪,思慮著是不是自己的真正身份被聶謙識破了?但一經深思熟慮之後,就覺得這可能性不高,甚至低得渺小!她是蕭決的義妹,又是專行暗殺的殺手,平時很少有機會光明正大的露頭,大多數除了【白狼組】的一些重要性的堂主之外,很少人見過她!也很少人知道她的存在,連【白狼組】的內部都捉摸不透她,這個聶謙更不可能知道!
微微蕩漾而起的心湖很快歸於平靜,蕭柔很快就鎮靜了下來,挑了挑精細的娥眉,酷酷地笑道:「怎麼?不買了是吧,那我買了哦!」
見聶謙不說話,一副高深莫測狀,蕭柔聳聳肩也懶得去揣測他在想些什麼,主動跟老闆談一談價錢,誰知道這位六旬老人的店主反應慢了好幾拍,現在才冷不丁地說道:「這套古董機已經被人訂了,訂金都付了,不能賣給你們。」
蕭柔完全怔住了,敢情她之前和聶謙講了那麼多,全都成廢話了?!哎,老人家,果真是……
而一旁的聶謙則是輕笑了一聲,朗朗的嗓音,如他的氣質一樣,清貴,又帶著絲絲戲謔,似乎在無聲調侃著蕭柔。
「好吧,先到先得,既然被別人先訂了,那就算吧!」蕭柔無奈地妥協了。其實她本來是可以再多花一倍的錢強買下來的,但想了想,沒必要這麼霸道,這些古董機要講求緣分,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
「再見了,警察大叔。」兩手插進褲袋,蕭柔連擺擺手也懶得用上,敷衍的態度一覽無遺,毫無誠意可言,可偏偏又像個小魔女一樣,吊起了胃口,令聶謙不禁有一些心癢癢的……不耐!
看著蕭柔離開的背影,直到她漸漸融入了夜色之中,消失不見了,聶謙才緩緩收回了視線,目著一張俊雅的臉龐,伸手揉了揉眉宇,覺得自己今天太過失常了,看來是真的需要好好一下,想著,便也邁著大步子,走出了這間古董的音響店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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