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楊氏的話,靳濟則也是半信半疑,雖然他平日不管宅之事,可對一些個手段還是有所瞭解的,難不成宜安真的對宜寶心懷怨恨,想要謀害宜寶?
「父親明鑒,女兒雖愚笨,卻也不會做落人把柄之事,豈會送不潔淨的點心給二妹妹,若是因此而出了什麼事情,第一個被懷疑的必然就是女兒自己啊。」靳宜安說著,眼淚一顆顆的滴了下來,「況且都是自家姐妹,縱然是有了幾句口角,又怎能用如此惡毒的手段自相殘殺?女兒絕無害二妹妹之心!」
「你這孩子實在想得太多,我何嘗說過你是有心害宜寶?只是怕你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孕婦的忌諱罷了」楊氏瞇著眼睛問出一句誅心的話來,「倒是你,怎麼立時就想到諶害上去了?總不能是因為心虛吧?你可向來是個懂事又乖巧的好孩子,不必怕這怕那的。」
靳宜安聞言低下了頭,哽咽道:「既然母親如此說,宜安實在無話可說。」
「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靳濟則聽得心煩,打斷她們的話說道,「使人去柳府把點心追回來,屆時一驗便知。」
聽靳濟則這麼說,楊氏瞄了一眼靳宜安的神情,見她全無一絲緊張神色,知道那點心十有是沒有問題的,應該只是用來嚇唬自己並激怒自己的。
不過,現在沒問題,等取回來可就不一定了。楊氏冷冷一笑,出聲喚道:「清雲!」
清雲立刻走了進來。
「去尋個腿腳快的小廝去二姑爺那裡·將大姑娘給二姑娘送去的點心取回來。」楊氏盯著清雲的眼睛說道,「速去速回,一定要盡數取回,不要在裡面混入了其他東西。」
清雲會意,行禮後就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耐煩久等,靳濟則丟下一句「等人回來了再來通報於我」,甩袖走了出去。
「母親,父親似乎越發惱您了呢。」靳宜安笑盈盈的看著楊氏,「這幾日·父親可是斥責您不止一次了。」
楊氏坐回自己的位置,冷冷的看著靳宜安:「這就是你對母親說話的態度麼?」
「那又如何?」自行在一旁坐下,靳宜安端起一盞茶,看也不看楊氏,「這裡既無他人,更無父親,只有母親和宜安兩人而已。想來母親對我已是恨入骨髓,可如今這情形,您偏偏不能對我怎樣,否則父親不會善罷甘休·而您還要顧慮四妹妹和齊哥兒的前程,也只好忍了,唉,實在是讓人氣惱的很啊。而您越是氣惱,越是敢怒不敢動,女兒我啊,就越是暢快呢。」
楊氏雙目幾欲噴火,她知道恨她的人不少,至少寧氏那個小賤人就沒少在背後咒了她,就連看似無牽掛的趙姨娘也對她冷嘲熱諷過·可無論哪一個,卻都不曾這般撕破臉皮把話直接說出來。
「眼看女兒沒幾日就要出閣,將來想要對母親盡孝心就不容易了·無論如何,女兒也要在出閣前好好的孝敬母親一番。」靳宜安喝了一口茶,抬眼看看緊閉著眼乾脆不理會自己的楊氏,臉上又透出了幾分笑意。她今天之所以會如此大膽,如此咄咄逼人,是因為她已經被楊氏一再的惡毒手段激怒了,世人對女子最為苛刻,而楊氏卻想毀掉她的清白·逼她生死兩難·她可不是半點脾氣沒有的面人兒。
而且,她也要為自己的生母稍稍討回一點報償·當初楊氏深恨姨娘先誕下長女,對姨娘百般刁難·姨娘全都默默的承受了,那些刁難,她全都看在眼裡。
「想來點心還要過好一陣子才能取回來,折騰這麼久,女兒倒是有些累了,就先歇息片刻。」
說完,靳宜安就用手支著額,合上眼睛開始養神了。
楊氏盯住靳宜安看了又看,實在不知道她到底哪來的膽子敢對自己這樣,她就不怕出嫁後大姨娘的日子會很難過麼?雖說大姨娘現在是有老祖宗護著,可老祖宗還能活幾年?況且,人走茶就涼,屆時老祖宗還會看著她的情分護著大姨娘麼?若說她根本不在意大姨娘的死活,那她為何要特意把大姨娘弄到老祖宗院子裡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就在靳宜安一再挑釁楊氏的時候,袁已經陷入了暴怒之中。
「爺······那個,茶還要不要?」小樺提心吊膽的小聲問道。
袁笑看他一眼:「你說呢?」
比花瓣還鮮艷的薄唇勾起堪稱艷麗的笑容,嚇得小樺手一抖,差點將茶壺跌落,忙不迭的將自家主子的茶杯滿上,又溜到齊河身邊,為他也續上熱茶,立刻就逃命一樣的逃了出去。
老天保佑,可別再叫他進去了,爺越氣,就越是笑得妖異,看爺笑成那樣,分明是怒到了極啊,究竟齊大公子跟爺說了什麼,帶來的那人又是做什麼的?小樺拍拍還在砰砰跳的心口,深吸一口氣穩步走下台階,一定要提醒那幾個小子,今天可千萬別犯錯。
「用不多時,那人就該把實話招出來了,你打算怎麼辦?」齊河呷了一口茶,淡淡的問道。雖然他很想在暗中守護她平安,悄無聲息的解決這件事於他一點也不難,只是既然已經選擇了放棄,最有資格解決這件事的人就不再是他。自嘲的笑笑,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他還真是君子啊。
「齊大哥趕得好巧,竟然恰好在深夜捉到這等不法之徒。」想到保護靳宜安平安的不是自己而是齊河,袁忍不住咬了咬牙,他並沒有懷疑齊河會對靳宜安有其他企圖,若真是那樣,齊河也就不必把人交到自己手上了,多年的兄弟,這點瞭解他還是有的,他只是恨自己沒能及時保護靳宜安。
「我也不瞞你,前不久,我在靳府後牆相鄰的巷子裡買了一處院落。」齊河平靜的看著袁說道,「正對著靳大姑娘院子的後牆。」
那日脫困後,他就對安時院鄰著的後院留了意,那裡實在是太不安全,他思前想後,便將正對著安時院的那處院子買了下來,使人日夜守門,只說自己留了誘賊的引子,只待賊自行上鉤。本是想著能這樣守著她到成親那日,也算了卻心思,卻沒想到竟然真有人來打她主意。
袁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了齊河片刻,終究是端起了手中的茶杯沉聲道:「齊大哥,我以茶代酒,敬你!」能與齊河做兄弟,是他之幸。
齊河一笑,將自己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笑道:「天涯處處皆芳草,我護花齊公子的名頭不是白來的。」
兩人相視而笑,全無半點芥蒂。
「爺,劉安說那人招了。」說完這句話,小樺立刻覺得渾身一陣發寒,不禁暗暗叫苦,他剛進來時分明看到爺心情還算不錯啊。
無論是袁還是齊河,他們誰也沒心思琢磨小樺心裡在嘀咕什麼,他們現在只想知道那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何會衝著靳宜安而去。要知道,雖然很多人都知道那裡是靳府的後牆,可知道翻過那裡就是靳大姑娘住處的卻沒幾個,沒人指引,那人斷不會找的那麼準確。
然而,那人的供詞卻著實出乎他們的意料,沒想到竟然會是楊氏,這個靳府的當家夫人,靳宜安的嫡母。
「好惡毒的心腸。」齊河攥緊了拳頭,想要讓靳大姑娘失去清白甚至身懷野種嫁給袁二弟,從而讓他們兩人此生都不得安寧,楊氏究竟和靳大姑娘有什麼深仇大恨?
齊河並不知道靳宜安墜崖是被靳宜寶所害,也不知道靳宜寶之所以會嫁給柳齊閔是源於袁的推動,更不知道楊氏把靳宜寶所受的苦處都歸罪於靳宜安和袁。
「若不是齊大哥你事先留意,她說不定就已經得手了。」袁唇角輕輕勾起,既然如此,那他就好好的謝謝她對宜安的照顧吧。
究竟袁打算如何回報楊氏,現在還不得而知,倒是使去柳府取點心的人回來了。
楊氏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剛要明清雲將人帶上來,卻見清雲在偷偷給自己使眼色,便先將心思按下,招清雲過來。
「夫人,奴婢去柳府沒有找到人,柳府的人說並未有府裡來的人,奴婢以為那人走的慢了,便沿路走回去找,卻見明蘭在點心店買點心。
「買點心?」楊氏詫異的重複,那個死丫頭不是說聰府裡帶去的
靳宜安也問道:「明蘭,那些做好的呢。」
明蘭聞言忙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說道:「奴婢剛出府,結果就遇上一條大狗,是奴婢跑的太急,將食籃跌在地上,一整籃點心沒送給二姑娘吃,全都被那狗吃了。奴婢又來不及回來再取,只好去店裡買些乾淨的點心,可還沒買,清雲姐姐就找來了。」
「你!」楊氏氣得拍了桌子,這小蹄子分明是指桑罵槐在罵宜寶,她今天受靳宜安的氣夠多了,可沒必要連一個小丫頭的氣也受,狠狠的瞪著靳宜安,她提高音量喚道,「來人!給我來人!」
很快,三四個丫頭就湧了進來捶手聽命。
「把這個死丫頭給我拖下去,杖斃!」楊氏指著明蘭咬著牙低吼道。她要讓靳宜安好好的看看,她是靳府的女主人,誰也不能冒犯於她。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