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裡,靳宜安卻聽到一個令她有些意外的消息,宜淑並未能成為柳家表哥的正妻,姑母只勉強同意她以貴妾的身份嫁過去.
理由很簡單,宜淑是庶女,柳齊閔卻是柳家唯一的嫡子,而且宜淑和柳齊閔幽期私會,乃是極大的不檢點。
這個事實不僅讓靳宜淑不滿,更加不滿的還有她的生身姨娘寧姨娘,藉著靳濟則來她房裡的機會,她哭訴起來。
「老爺,淑兒她可是您的親生女兒,也是姑太太的親侄女呢,姑太太也太狠心了,竟然要淑兒做妾。」寧姨娘垂著眼,眼中淚光半落不落的模樣格外引人心疼,聲音更是嬌嬌軟軟帶著一絲哽咽,「淑兒花骨朵一樣的姑娘家,如果去了普通人家,那也是做得起正妻的,柳家才是什麼品級,表少爺更是沒有官職在身,能和咱們靳府定親都是他們高攀了,可淑兒竟然還……」
「好了,你也別抱怨,有這時間,還不如好好去管教管教她!如果不是她做出了這種事情,我豈會同意讓她做妾?」靳濟則說著,又緩了緩語氣,慢慢說道,「雖說是妾,不過貴妾也是極特殊的了,我是不會虧待淑兒的。」他也不是傻子,讓人打聽一下當日情形,再聯繫了靳宜寶的話,他就知道是靳宜寶故意愚弄了外甥,靳宜淑更是沒有到場,只不過是幫宜寶解圍罷了。
只是,靳濟則始終還是有一點無法想明白,究竟是誰打暈了外甥,是誰將宜寶的鞋給了外甥?
並沒有人告訴他是靳宜安。雖然靳芳雲和楊氏都心知肚明。可一旦說出靳宜安,楊氏怕靳濟則會惱了宜寶——二女兒用下流手段陷害大女兒,哪怕宜寶是貴重的嫡女,也會失了靳濟則的歡心吧?靳芳雲更不會說。因為說出來,她連一個靳家女兒都撈不到,靳宜安可是定過親的。如果說打暈她兒子的是靳宜安,她大哥只會息事寧人,別說宜寶了,連宜淑都撈不到。
女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從來不會讓男人看個明白。
不過,靳濟則自己卻也有些懷疑靳宜安,畢竟自打大女兒回來以後,似乎性子變了許多。而且昨晚也曾去過湖邊。
「老爺?」寧姨娘哭了一陣子,卻見靳濟則不看自己表演,只顧著低頭想事情,於是漸漸收了臉上的哀容,「老爺有心事?」
靳濟則回神。_del_logo_拉過寧姨娘的手拍了拍,忍不住又在那細滑的手背上捻了一捻,微笑道:「放心,我不會虧待淑兒的,齊閔那孩子雖說眼下只是個秀才,可我看他學問是極好的,將來前程也會有出息,用不了幾年也就可以成事了,到時我自會幫扶一二。淑兒的日子不會難過的。」
「真的嗎?老爺這麼說,妾身就放心了。」寧姨娘破涕而笑,一張明艷的臉宛如帶著露珠的花朵兒一般,「畢竟淑兒是妾身親生的女兒,妾身實在是放心不下她,既然有老爺做主。那就一定不會有錯的。」只是,她心裡還是不甘啊,只一個區區的貴妾,哪能比得上正妻尊貴,修哥兒現在還小,將來大了可怎麼辦?淑兒若是地位能穩當些,卻也能幫扶修哥兒一二。
「你啊,就是太愛操心了……」靳濟則含笑說道,又將寧姨娘的手輕輕一捻,指尖在她掌心裡勾動了幾下
寧姨娘臉頰漸漸紅起來,嬌怯怯的瞄了靳濟則一眼,嬌聲道:「妾身再怎麼操心,不還都是為了老爺您麼……」
燭火頓熄,被翻紅浪,好一場長達半盞茶時間的激戰……
靳宜安沒想到宜淑竟然只能做個貴妾,不過,也沒辦法,女子的品德大於一切,雖然都知道假山裡的人並不是宜淑,可她終究是頂了那個名聲。
不過,事情已經這樣了,宜淑終歸還是如願以償的可以嫁進柳家,剩下的就交給她自己了。宜淑向來是個精明的,斷不會吃虧的。細細將事情經過想過一遍,確認再無遺漏後,靳宜安才放心的拋開心思讓木兒幫她更衣,邊更衣邊抱怨道:「讓你早些叫我起床,又是這個時候才叫起我。」
木兒無奈的苦笑:「姑娘,奴婢早半個時辰前就叫過,可您自己說再瞇一下就好……」
「那就讓我瞇一下以後趕緊叫我嘛。」
「可您一共瞇過六次啊,姑娘。」草兒笑嘻嘻的接話,「然後就瞇啊瞇啊瞇到了這個時候。」
靳宜安紅了紅臉,硬著語氣哼道:「下次再叫我的時候,不許再讓我瞇,一定要立刻叫醒我。」
「是,奴婢記下了,哪怕姑娘再說『求求你讓我再瞇一小下』,奴婢也不會再聽了。」木兒捂著嘴偷笑,看靳宜安瞪自己,才勉強忍住笑,幫靳宜安梳攏了頭髮,插上一支簪子。
自靳宜安昨日見了張霽兒後,就發現霽兒對張府的內務很是瞭解,對家事管理也頗有見解,她才猛然醒悟過來,她似乎從來沒留意過這些,更沒有人來教導過她。可這些,是為人正妻所必須要懂得的。
不用猜想,她也知道楊氏並沒有想過她將來會怎樣,哪怕是真的嫁給那位袁二公子,楊氏也不會在意她懂不懂家事,能不能管家,而大姨娘怕是更加不懂得這些道理。
對此,她只能靠自己了,所以她才會讓木兒早些叫她起床。她要早早的去楊氏那裡請安,然後在旁偷偷看楊氏是如何管家的。
「姑娘,二姑娘被老爺罰去禁足了,聽說老爺發了好大的脾氣。」走在去往錦華苑的路上,草兒開始嘀咕她不知從哪兒偷聽來的流言,忽而,她想到昨日忘了和靳宜安交代的一件事,連忙說道,「對了姑娘,昨日大姨娘來的時候,奴婢跟她身邊的小雲說話,聽那丫頭說,那天傍晚,二姑娘讓她的丫鬟去給大姨娘送花。」
「送花?」靳宜安放慢了一步,細細的眉輕輕一挑,「給大姨娘送花?」她記得當日宜寶的確是採了許多茉莉,讓她的丫鬟給各院送去,可她沒想到連大姨娘竟然也有,什麼時候,姨娘們竟然也入了宜寶的眼?還是說,只是因為那丫頭是新來的,還沒摸清宜寶的脾性?
草兒點頭,她自己也覺得格外疑惑:「就是那個瑞兒,昨兒她被夫人罰了十板子呢。小雲說她到了大姨娘那邊,送完花以後也不走,就在那裡東拉西扯——大姨娘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她不走,大姨娘也不敢開口趕她。足足過了有半個時辰,瑞兒才算是走了。」
這就更奇怪了,哪怕宜寶為了掩人耳目同時支開瑞兒讓人給所有院子都送花去,可也不會讓瑞兒賴在別人院子裡半天不走吧?
「是瑞兒自己想留下,還是不得不留下?」靳宜安問道。
「聽小雲說,瑞兒在那裡沒話找話,看她自己的樣子也是想走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走。」草兒撇了撇嘴,「總不能是為了消磨時間吧?如果想消磨時間,只消送花的時候慢走幾步就夠了,聽說她往錦華院和鳴麓院去的時候,就差大跑了,簡直像是趕著去大姨娘那裡似的。」
「你說什麼?」靳宜安心頭猛地一跳。
「誒?我說她好像是趕著往大姨娘那邊去似的,昨兒可是不少人都瞧見她急匆匆的給各院送花,偏生到了大姨娘那裡就不走了。」
趕著往大姨娘那邊去?靳宜安皺緊了眉,姨娘那裡有什麼能吸引宜寶注意力的麼?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讓瑞兒去大姨娘那裡……哦,是了,無論如何,有老祖宗,夫人和幾位姑娘在,大姨娘只是個姨娘,怎麼也不可能越過她們去。這麼看來,瑞兒急匆匆的跑完各個院子,為的就是早點到大姨娘那裡?
「可是……沒道理啊。」靳宜安喃喃道,姨娘是什麼人,她心裡再清楚沒有了,宜寶到底讓瑞兒去姨娘那裡做什麼?
「姑娘,到錦華院了。」草兒輕聲提醒。
石子鋪就的小路盡頭,一座寬闊的院子就在眼前。
翹起唇角,靳宜安仰首挺胸,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如今,她走進這個院子,不為請罪,不為受罰,只為將來生活得更好。
楊氏已經在正房後邊的小抱廈裡理事了,靳宜安來的還是比往日早了些,不過,今兒來請安的怕是會少些,宜寶被禁足了,宜淑也不能避免,不過禁足的時間比宜寶少些就是了,這幾天能來給楊氏請安的怕只有她和宜珍了。
「宜安見過母親,母親安好。」輕巧的行禮,靳宜安笑盈盈的說道。
似乎楊氏看賬冊入了神,並沒有聽到靳宜安的話。
靳宜安也不急,只是再次說道:「宜安見過母親,母親安好。」
「宜安見過母親,母親安好。」
「宜安見過母親……」
「宜安?你今兒倒是早。」楊氏終於聽到了靳宜安的聲音,笑著說道,「快起來,怎麼這麼客氣了,來人,還不快給大姑娘端茶來。」嘴裡說著,她的眼睛卻是死死盯在靳宜安臉上。
靳宜安也不躲避,連臉上的笑容都不曾改變的和楊氏對視。楊氏不會聽不到她的聲音的,只是不想聽罷了,既然不想聽,那她偏就要讓她聽個清楚明白,不過是多說幾句話的事情罷了,還不至於會累到她。不過顯然楊氏並不想想讓前來回事的管事媳婦們看到她折磨女兒的情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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