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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驅逐(上) 文 / 醉臥風陵

    世瑤命人將畫掛在了寢殿,代替了趙佶之前畫的《臘梅山禽圖》,皇帝雖然頗有些微詞,但是對於皇后能接受這門全新的藝術,他的心裡還是感到很高興,跟皇后談論起來,每每都是神采飛

    揚的。

    對於這一切,世瑤都只是默默地聽著,從來都不參與意見,對於曹氏更是不置一詞。不過,這並不影響皇帝的興致,他甚至覺得,皇后總有一天會跟他有一樣的喜好。

    宮人們知道皇后沒可能接受曹氏,也沒那麼容易接受她的畫,但是皇后卻沒有任何明確的表示,讓她們也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直到半個月之後,那畫面漸漸開裂,眾人心裡才明白,皇后終

    究是皇后,沒有忽略過危機,也沒有失去戰鬥的本能,雖然,她們都不知道那幅畫是怎麼出的問題。

    趙佶看著那畫,心裡是說不出的鬱悶,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幅畫的問題了,皇后就要臨盆,這實在是太不吉利了。

    比起處罰曹氏,皇帝更想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然而,因為曹氏受到重視而感到岌岌可危的宮廷畫師們,想的可都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畫師們對曹氏的批判來自各種角度,就連深受寵信的張擇端也未能免俗,同樣的話聽得多了,皇帝的心裡也有些犯疑。

    「曹氏會不懷好意嗎?」他像是在問皇后,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聖上這可就問錯人了。」世瑤毫不迴避的看著趙佶,「曹氏畫的是我,這畫兒也是在我宮裡出的問題,我說什麼,恐怕都不合適吧?」

    皇帝沒想到世瑤會這樣回答他,其實,他也不是真的來問世瑤意見的。他更希望皇后能說一句曹氏不是有心的,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可是皇后,顯然心裡也是

    不痛快的。

    趙佶明白,身為女人難免會有些疑神疑鬼,出了這樣的差錯讓她不怪罪曹氏顯然有些強人所難,可是,就這樣治曹氏的罪,他總覺的於心不忍。

    「哎!」皇帝歎了口氣。「今日為了這副畫,朝中各有說辭,甚至有人說曹氏是在設巫蠱之術。意圖謀害皇嗣。」

    世瑤笑道,「她跟我無冤無仇的,謀害皇嗣倒不至於,大臣還說了些別的嗎?」

    「無非就是奇技淫巧、迷惑聖心,巧言令色、意圖不軌之類的?」

    「怎麼。竟無一人為曹氏辯解嗎?」

    「曹氏是蔡攸舉薦入宮的,他為避嫌什麼自然不便表態,為此,他還上了請罪的奏折。至於其他的人,大都認定曹氏縱然不是居心不良,此事也是大為不祥。並無一人敢為曹氏求情。」

    世瑤心想,這蔡攸果然是滑不留手,知道事情不妙竟然遠遠避開了。或許,他早就有替代曹氏的棋子。牽扯不到蔡攸,世瑤對曹氏的死活也不是那麼在意的,「聖上是希望我出面求情,以解

    曹氏之困?」

    世瑤突然這樣一說。反而讓皇帝大為窘迫,「我怎麼會這麼想。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皇帝很明顯是言不由衷,不過,世瑤就當他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好說,三幅畫都出自曹氏之手,另外兩幅都還好好的,偏就我這裡一幅開裂的不成樣子,我若是說曹氏故意,只怕有人會

    認為是我在故意陷害於她,可是說她完全無辜,我自己也無法盡信。」

    世瑤越說,臉色就沉的越厲害,趙佶忙說道,「你莫多心,這畫就掛在那兒我日日都瞧著的,誰敢胡說八道,我必不饒他!」

    「有聖上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曹氏的事情,我相信聖上心裡已經有所決斷了。」

    趙佶心裡決斷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后如果肯鬧一鬧,他藉機安撫一番也就過去了,可是皇后平平淡淡的什麼都不說,他反而不能不給皇后一個交代,「我心裡想著,給你畫的那幅不是

    之前的顏料,可能問題就出在這裡,但是這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確定的,為平物議,先將她逐出宮去。」

    皇帝這話既給了皇后一個交代,也算是留足了餘地,只要將來能證實這副畫是顏料的問題,他隨時可以把曹氏在請回來,而且,所謂的證明,說到底還不就是皇帝一句話。

    「但憑聖上做主就是了。」

    皇帝也知道這樣的處置不可能讓世瑤滿意,他心裡也有些慚愧,可是,皇后語氣神態都十分淡然,他想解釋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口。

    「這副畫就讓宮人扔了吧,省的你看著彆扭。」

    那畫早就摘了下來,皇帝的親筆畫給換了回去,只是現在還放在皇后的寢宮裡,不曾銷毀,「我只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處置。」

    趙佶看著也彆扭,燒也燒不得,撕也撕不得,還真是個問題。

    「交給童貫去處置吧。」

    世瑤笑道,「他更是個沒主意的,不如先收起來吧,什麼時候想到了辦法在說,聖上不必為了這等小事煩惱。」

    趙佶此刻心裡也是後悔,當時若是畫個花兒草兒的,現在就可以好好研究研究為什麼畫面會開裂了,可是畫的偏偏是皇后,做什麼都感到忌諱,「先收著吧,你也不要為了它費神了。」

    皇帝走了,念君悄悄附在皇后耳邊說道,「奴婢這就通知雲纖逐她出宮吧?」

    世瑤知道她說的逐跟皇帝說的可是不一樣,微微搖了搖頭,「聖上會讓童貫去辦的。」

    「娘娘,都到這個時候了,可不能心慈手軟,不定什麼時候聖上就又想起她來了。」

    「就是因為不定什麼時候聖上就想起來了,所以我才不曾要求重罰與她,只要聖上心裡還惦記著,做的越多就錯的越多。」

    「這次的事情,娘娘就是重罰了她沒什麼不妥的,奴婢現在看著這幅畫,都覺得晦氣的很。」魏紫氣呼呼的說道。

    「一幅畫兒而已,不必那樣在意,把它包好放去庫房吧,以後不看也就是了。」

    「娘娘,現在可不是說那幅畫的時候,奴婢說的是曹姨娘,她如果出了宮,可就有了依仗,外有蔡攸,內有聖上,再回來也不過就是一時半刻的功夫而已。」

    世瑤正色說道,「只要聖上惦記著,有沒有蔡攸她都能回來,我就是要看看,聖上什麼時候能徹底不惦記。我心裡有數,你們不可妄動。」

    「是!」念君心不甘情不願的應道。

    魏紫叫了幾個宮人把畫抬走,念君輕輕的給皇后捏著腿,「這會兒太陽不是很毒,娘娘出去走一走可好。」

    世瑤皺了皺眉,「腳腫成這個樣子,實在是不想動彈。」

    「御醫說了,娘娘月份大了,還是要多活動活動才好。奴婢給娘娘撐上傘,咱們出去看會兒花兒!再把太妃也請上,奴婢給娘娘們唱著曲兒,再叫魏紫煎上茶,也好打發時光不是?」

    皇后懷孕之後越發有些孩子氣,明知道多運動有好處也總是由著自己犯懶,前些日子都是皇帝每天陪著到處走走,這幾日皇帝為了曹氏的事情心煩,都是很晚才回蕊珠殿,別說陪著散步了,

    根本就是給皇后多添了一層賭。皇后連著幾日都沒出門,念君就算知道不好勸也還是忍不住要勸幾句,畢竟,現在什麼事兒都沒有皇后肚子裡的那個重要。

    「我瞧著瀲光池裡那一池的荷花不錯,那日為了畫這勞什子也沒得好好看看,你叫人備輦,咱們過去瞧會子。」

    「是!」念君似乎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勸動了皇后,不由得有些激動。可以她們出發呢,童貫卻來了,「童都知怎麼回來了?」念君有些驚訝,畢竟,他陪著皇帝剛走沒一會兒。

    童貫心裡嘀咕著,他這話可是不太好說,簡直就是來招皇后不痛快的。

    「都知這是怎麼了,吞吞吐吐的?」

    「咱家帶了個人來見皇后娘娘。」

    念君雖然疑惑,不過還是說道,「請童都知稍候,我這就進去回一聲兒。」

    皇后正由宮人們服侍著換衣裳,早就聽見了他二人的對話,她馬上就想到了童貫帶的人是誰,但是,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她就不是那麼確定了。

    「請進來吧。」世瑤淡淡地吩咐了一聲。

    童貫聽著這聲音就覺得不妙,心裡忍不住埋怨皇帝,不就是一幅畫嘛,至於那麼看重!就算是想研究研究,就不能過些日子!

    童貫雖然心裡埋怨皇帝,但也知道皇帝對藝術的狂熱,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話說明白,別讓皇后誤會才是。

    「聖上讓你帶什麼人來見本宮啊,還至於讓你這樣吞吞吐吐的?」

    「奴才是見外頭備了輦,怕擾了娘娘興致。」

    「行了,你也別跟我繞彎子了,聖上讓你帶了曹隱娘來見我?」

    「娘娘明鑒。」童貫把頭低了又低,「聖上本來是讓奴才送她出宮的,可是曹氏卻說想要在出宮之前再看看自己畫的畫,說不定能看出些什麼端倪來,以後也好改進。」

    曹氏這話說得真真假假的,但是無疑是合了皇帝的胃口,世瑤並不怕她來看,只是有些煩,「我若是不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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