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宗內,溟瀧欲回轉冰玉城,卻再次被娘親阻攔,「你不能回去。」
溟瀧不解道:「娘,為什麼攔著我?爹親一人固守冰玉城,我身為冰玉城少主,怎能呆在此地,無所事事?娘,讓我回去吧。這裡,不是我們的家啊。」
「那裡也不是我們的家。」曲琪語氣一急,已是脫口而出。
溟瀧疑惑道:「娘,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曲琪糾正道:「娘沒說什麼,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明白,你忍心娘一個人呆在這裡無人照顧嗎?」
溟瀧答道:「娘與我一道回去,不就好了?」
「傻孩子,現在冰玉城有你爹坐鎮,有封印維護,無人能犯,你就安心留在這裡,你爹若需要,自然會找你回去。仙道宗如今正需要眾人齊心協力共同對敵,你在這裡,不是能更好的幫到大家嗎?而且,你好久沒陪娘到處走走了。」語畢,取帕子沾沾眼角,擦擦眼淚。
見娘親似乎很傷心的模樣,溟瀧答道:「好吧,娘,你想去哪裡?」
曲琪暗想:不行,得想辦法把兒子絆住才行,唉,可憐天下父母心,若不是那日意外撞見老爺與一名黑衣人對話,她尚不知,原來,他已經徹底變了一個人,說起來,在多年前一次歸來之後,他便有一些不同以往的地方,只是當時以為是久別未見。
現在想來,一陣後怕,自從出了冰玉城,她便不願再回去,生怕被他發現蛛絲馬跡,但要揭穿此人,她又不忍心,畢竟多年夫妻,他更是溟瀧的父親。她不能想像有這樣的父親。善良的溟瀧會承受怎樣的非議。
但溟瀧執意回到他的身邊,她又該如何阻止?
心思轉了又轉,終究沒有良策。在仙道宗的一座藥植園之內,溟瀧與正皺眉沉思的娘親巧遇一名素裝女子,原是一夢在此尋找一株療傷靈草血靈芝。
溟瀧見是一夢,問道:「一夢師妹,你在找什麼?」
一夢抬眸,語氣淡淡。應道:「原來是溟少城主,我在找血靈芝為師父治傷,你有看到嗎?」
曲琪見兒子與其一同找尋藥草,暗自稱奇:兒子何時這麼有耐性了,轉念又一想:若是有了妻子,是不是就不會整日嚷著回去?又開始打量這名女子。容顏清秀,雖不是傾國傾城之色,卻有楚楚可憐之姿。
她走上前,說道:「我房中有一株上千年的血靈芝,瀧兒。你去取來吧。」
溟瀧一聽,飛速離去。曲琪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低笑一聲,說道:「難得見他這麼勤快。」
「夫人似乎有話想與一夢說?」一夢問。
曲琪眼帶讚賞,答道:「不錯。好孩子,你可有婚配?」
唉,夫人,你不要一見面,就問這麼生猛的問題好嗎?一夢撫額。答道:「夫人,你所憂慮的事情,應不是溟公子的終身。而是他的安全問題吧。」
曲琪心中一驚,心思一轉,堆笑道:「一夢姑娘在說什麼,我兒好好的,哪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只是他身邊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妻子,才是我所擔心的。」
一夢無意繼續遮掩話題,而是抬手設置禁制,走進夫人,在其耳邊低語道:「你知道溟城主有問題,所以不敢讓溟公子回去,是嗎?」
曲琪神色一僵,答:「怎麼會?」目光卻是複雜的掃向一夢,暗含一絲狠厲。
一夢似未察覺,執起一株雜草,在手中玩耍,道:「其實並非沒有解決的辦法,甚至也可以不破壞城主的榮譽,只是需要夫人的配合。」
「你在胡說什麼,我都聽不明白,告辭!」曲琪想走,卻被結界攔住,後面一聲低歎:「你若真正為了溟公子好,當明白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我言盡於此,夫人若是想通了,隨時可以來秋意居找我。」一夢離去,結界也瞬間解除。
見溟瀧興沖沖的跑來,曲琪為其擦擦額間的汗水,說道:「跑這麼快作甚?」
溟瀧抬眼望望,卻不見對方身影,遺憾道:「一夢師妹走了?」
「你喜歡她嗎?」曲琪似真似假的問道。
溟瀧很不可思議的看向母親,笑道:「娘親,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聽,我只是想幫忙而已,如今正道聯盟需要季然長老的能力,我們做客仙道宗,能幫的忙也應該盡力幫,何況,一夢師妹救過我一次,我理當報答,與感情無關。」
「那就好。」只聽娘親一聲低語,曲琪暗想:如此洞察先機的兒媳婦,她也不敢要啊。她目光複雜的看了看兒子手中的暗盒,暗想:如果這是合作的誠意,如果真能為他們母子帶來希望,她不介意做一次違心之人。
溟瀧不明白母親所想,問道:「娘親,你還沒回答我,一夢師妹去哪裡了?這靈芝要怎麼辦?」
「我兒真是心急,為娘自有辦法。先隨我回去。我們好好聊聊你在外面的日子。」曲琪敲敲兒子的腦門,戲言道。
溟瀧苦著臉,應聲好,隨之離去。
一夢出現在迴廊後,眼眸帶笑,這局棋已經到達中局,顏殊華,你打算如何下呢?哈,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我將靜等這一戰的最後結局。
鍺黎大陸新元二十一年春,魔軍在聖子顏殊華的帶領下破解護城封印,出擊仙道宗,正道聯盟屢出奇兵,大獲全勝,斬殺萬餘魔兵,重創魔君,聖子帶傷退兵。冰玉城城主戰死犧牲。
歷史上只是寥寥數行字,然而真實情況卻比這要慘烈如多。
時值以微正呆在囚牢中,望著不見天日的幽黑密室上空,感歎,不愧是聖子,留下後招,讓她難以自辯。
頸部的發光鐵鏈,是由千年寒鐵打造,身上更是被打入一根鎖功針,鎖住一半功體,此地更是仙道宗禁地之一,無果崖。外圍設有三道防禦陣法,重重護衛,內部機關也是重重,以她目前的功體,闖出去不過是加速死亡。
若非師父求情,恐怕她的「待遇」還不止如此。
當日,魔軍大舉進攻,進入仙道宗後,反被各個擊破。曼姬所領之小隊,被古風率隊伏擊,全軍覆沒,曼姬也在戰死,魂歸魔界,而顏殊華也被原本入魔的獨寄情拖延,軍隊被古旭、冷長老所滅。
顏無常那一隊,被雲浮生和及時服下血靈芝恢復大半的季然長老阻斷,一時前後受制。而冰玉城城主被曲琪騙回仙道宗,在一夢所設置的陣法之下,不能脫出,被一夢以驚鴻劍法斬殺。
其間景御故意帶領魔軍深入仙道宗陣法之中,協助殲滅了大部分魔軍,他原本便是受到威脅,在一夢與其暗中配合之下,共設下此局,初見成效。然而……
一陣冷風吹來,一襲黑影來至暗室之中。以微沒有動,只是冷眼看著來人。
來人顯出身形,卻是之前終傷回歸魔界的顏殊華,他白皙的手指觸及監牢的鐵欄,輕歎一聲:「韓以微,你可想過今日自己的結局?」
以微抬眸,注視眼前之人,輕笑道:「至少這局是我贏了,魔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進攻鍺黎仙島,這便足夠了。」
顏殊華話語蠱惑人心:「難道被囚於此,便是足夠?難道一番好意被他們踐踏,便是滿足?韓以微,原來你是如此偉大之人。」
「不用刻意激怒我,聖子大人。正如你所言,今日我會在此,也是多虧了你。若非你在退兵之後故意以魔蟲與我聯絡,說要利用潛伏之人偷襲古旭長老,我如何會被紅玉發現身份,然後被門派以勾結魔界之罪處罰。」以微面色淡淡,她不用再隱藏身份,也無需唯唯諾諾。
顏殊華指尖環繞黑氣,「我可以救你出去。」
「敬謝不敏,聖子大人。」以微淡淡回應。「你又有什麼陰謀?」
顏殊華絕世面容如同黑夜中的珍珠一般讓人難以直視,可惜以微不是美男計的中招者。顏殊華說道:「陰謀?呵,韓以微,我難道不能做一件好事?你被關在這裡,還怎麼對付我?怎麼阻止魔界進攻?不如來到我的身邊,我給你對付我的機會,如何?」
「不用。我在這裡很安心,過得很好。」以微答得坦然。
顏殊華輕歎一聲:「璃生魅影,是什麼時候死的?」
以微輕輕回應:「在你攻打仙道宗之前,被我殺了。」
「然後你替代她的身份,與我聯絡,布下此局,所以古風未死,獨寄情未入魔,季然未重傷,一切不過是你的障眼法。」顏殊華分析道。
以微答:「沒有這麼容易。事實上,除了古風、景御、師父、獨前輩,我誰也不信,仙道宗裡面還有你的暗棋,而這人隱藏太深,不然,我也不會最後留在這裡。」
「呵,如今,你應該能想到一個人也是我安排的,不過,你對付城主溟瀾卻是對付得早了。他雖然身份已亡,但冰玉城也因此成為無主之城,因小失大,你的局太淺。」顏殊華的評論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