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麒一向是個孝子,聽到此話,歉然道:「以微,我去看看。恕不能相陪。」
以微不以為然:「你去吧,不要緊。」心想:這人貌似不會是有別的想法吧?她皺皺眉,卻是沒有多言,她雖然情感線一向遲鈍,此刻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很快壓下這種無聊的想法,隨著詩兒走向席間。
詩兒一路有意無意的打探她與上官麒的關係,都被以微輕描淡寫的揭過。而詩兒卻鍥而不捨的追問,旁敲側擊的說道:「萬小姐之前真的沒見過孫少爺?」
以微頓步,回道:「見過又如何,沒見過又如何?」
詩兒面龐忽然變紅,說道:「萬小姐,不是奴婢多言,孫少爺的婚事只能由家主作主。孫少爺將會繼任家主,未來的家主夫人肯定是門當戶對的。」所以您還是不要和孫少爺走得太近。最後一句點到即止,相信聰明人都會明白。
以微面對著詩兒,一派認真:「詩兒,前面就是宴席了,你去忙你的去吧。」說著,頭也未回,大踏步離去。留下詩兒兀自思索:這位小姐似乎有些不開竅呢。她搖搖頭,看著以微的背影融入賓客之中,快步走向西閣,準備向家主夫人回稟。
以微實則心裡有些鬱悶,莫名奇妙的被一個婢女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尤其還是自己明明沒有這方面想法定的前提下,正常人都會覺得奇怪。一抬頭,瞧見在一群俊秀青年間談笑風生的罪魁禍首,她狠狠瞪了兩眼才罷休。
踏至宴席,一名伶俐的丫頭迎上前來,道:「這位小姐,請問貴姓?」
以微答道:「天問宗萬以微。」
丫頭指指一個西北方向,說道:「小姐,請往這邊走。」
以微沿著丫頭所指方向,繞了一圈。剛好瞧見萬芳菲已然就坐,和旁邊一美貌女修聊得歡暢,而上官如月則和一群坐姿極為優雅的貴婦坐於上首,彼此閒聊著。這一桌位置相當靠前,抬眼便能看見婚宴主台。
宴席上歌舞不斷,宴客廳旁內男子一桌,女子一桌,言笑晏晏。歡聲笑語不斷。以微落座時,惹來此桌人的注視,不過很快被其他話題帶去,也就未深究以微的遲來。萬芳菲語氣嘲諷:「你去哪兒了?剛剛還在找你。」
以微自然不會相信萬芳菲的話,如果自己消失了,最高興的怕是她吧。她答道:「之前去了一個小亭子,然後丫鬟引路帶我來此。」
萬芳菲斜眼:「不會是迷路了吧?」
以微赧然:萬芳菲真是一語中的,不過這次還真不是迷路了,應該是有人想試探自己吧。她笑笑:「是啊,轉身你們就不見了,我還正找你們呢。」
萬芳菲一哂:「進入府門就發現你不見了,爹爹還特意關照管事找你,現在看來,你不是好好的嗎?」她招手示意一名小廝前來。托他給父親帶句話。以微暗想:看來小亭之約還真是那個管事多此一舉,就不知到底要試探什麼。
小廝利落的身形消失在偌大的宴客廳中,而萬芳菲低聲說道:「別亂跑,小心踩到禁區,小命不保。」
以微小聲應是,心內好奇:禁區嗎?還真想闖一闖。上官家主是元嬰期八層,此刻上官家主正坐於上首,和來賀的嘉賓寒暄,一杯一杯的陳年老釀飲下。未見一絲紅暈。大抵酒量不低。以微暗自揣測:這樣喝下來,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喝趴下?
而隨著上官家主的年輕人正是劍影宗的俊秀舒羽。生得唇紅齒白,正太一名,不過偶爾眼中閃過的狡黠和深沉,或許也不是個簡單之人。新娘子主角還未露面,聽說也是美人一名。以微猜想道:不知道上官琳會不會有欺壓嫩草的感覺?
雖然修真界一向不能以外貌定年齡,不過舒羽外表實在太稚嫩了,包子臉,肉鼓鼓的,白皙的肌膚讓女子都忍不住嫉妒,估計即便是凶的樣子,也很難使人畏懼,她饒有興趣的打量了片刻,收回視線。
而舒羽一路接受著眾人的問候,挨著酒桌敬酒,雖然眼底稍有不耐,但極力克制。他笑著飲下美酒,到以微這一桌時,以微和眾人一道起身,恭賀新禧,飲下一杯女兒紅,後勁綿長,餘味無窮。
以微放下酒杯,落座,而新郎則趕赴別桌,上官家主卻留下,和上官如月問候道:「月兒,你好久都未回家,不若小住幾日?」
上官如月一舉一動俱是知禮,答道:「爹,門中事務繁雜,恐不能如願,不過芳菲和雨軒倒是仰慕白叔道法,不如讓他們小住幾日,學些皮毛?」
上官家主笑道:「知道你疼他們,也好,我也好久沒和外孫和外孫女聚聚了,芳菲,雨軒,你們可願留在這裡玩玩?」
萬芳菲欣喜無限:「外公,我當然樂意,到時外公可不要嫌我吵鬧。」
上官家主笑得開懷:「你個闖禍精,上次把你外祖母的心愛的瑪瑙玉瓶給打碎了,你外祖母可責怪過你?安心住下吧,正好和你表姐嘮嗑嘮嗑,以後見面的機會可就少了。」說到此,又有些黯然,倒底是疼了近百年的親孫女,這麼嫁出去了,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的。不過這婚事勢在必行,就算琳兒有些不滿意也顧不上了,反正舒羽那小子是個有前途的,跟著他絕不會吃虧,但願琳兒以後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萬雨軒也是起身應和,他對於呆在上官家倒是沒有多熱衷,因為白叔是個嚴厲的老師,哪怕是上官麒,做錯了也照樣罵。不過妹妹這麼歡喜,也不能潑冷水不是。
而上官家主垂眸之際,忽然發現在一旁安靜飲酒的以微,問道:「是她嗎?」
上官如月點點頭,道:「爹,山哥他……反正就當是自己女兒吧。白撿了這麼大一個女兒,還是我賺了呢。」
上官家主望著上官如月,語氣低沉:「月兒,你受苦了。罷了,軒轅家族的後裔,他們遲早會帶走,也礙不著你什麼,忍忍就過去了。」
上官如月忍忍眼角的淚意,雙眼略略發紅,道:「我知道分寸的,爹。」
上官家主讚賞一笑:「可惜你……不然……」如果你能順利結嬰,有些事可能會不同。他再次打量以微,忽然想起自家那位的打算,但越看越覺得她太平凡了,實在配不上唯一的孫子,還是再看看再說。
他轉身離開,頓時此桌瞬間空蕩了許多,以微不在意的吃了點點心,女兒紅是純正的百年女兒紅,味道甘冽,入喉辛辣,化作靈氣溫暖四肢,格外暢快,不知不覺以微已經喝下一壺,顏面酡紅,在座之人看來,已有幾分醉意。
萬芳菲身旁的女子說道:「她莫不是醉了吧?」
萬芳菲事不關己:「不用擔心,你剛剛說表哥擒獲了剡溪三霸,是真的嗎?」
女子點頭,又聊到別的事去,而以微將靈氣吸收後,面色很快恢復正常,她望望鄰桌的人,頗感無趣,她們都未搭理以微,一方面以微面孔生,一方面是上官如月對以微的冷淡態度。
以微起身,一名丫鬟近前,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以微簡短答道:「有茅廁嗎?」
丫鬟呆愣,不多時,答道:「請這邊走。」說著,在前引路。而熱鬧的宴席並未注意到一個人已經離開。萬芳菲自然也不會在意以微的離去,她現在比較熱衷於和身邊的女子聊表哥的趣聞和修真界的八卦。
另一邊,寂靜的西閣內,詩兒正和一名高貴婦人商談著什麼。
詩兒恭敬說道:「那名女子看起來有些跳脫。」
高貴婦人正是上官家主夫人,慕容青,她淡淡的品著茶,半晌說道:「繼續。」
詩兒不知家主夫人的想法,她有些小心思,但也不能太刻意:「她對於和孫少爺的關係閉口不談,似乎並不親暱。但她並不拒絕孫少爺的示好,似乎別有所圖。」
慕容青放下杯盞,杯盞置於桌面上發出一聲脆響,詩兒身體禁不止一顫。她低著頭,不敢看家主夫人的神色。慕容青語氣依舊淡淡:「別有所圖?圖什麼?圖我們的家業?還是我們的祖傳秘籍?」
詩兒連忙跪下:「奴婢不知。」
慕容青半斂鳳目,掩去利光:「不該說的最好閉口不言。你下去吧。」詩兒連忙告退。
半晌,慕容青問道:「你怎麼看?」
從暗中走出一名黑衣老婦人,她佝僂著背,輕咳一聲,道:「夫人,詩兒雖說言過其實,不過有一點倒是說對了,她出身鄉野,即便身份尊貴,如果做未來家主夫人,恐怕……」會貽笑大方。
慕容青笑道:「麒兒喜歡又有什麼辦法?在我看來,芳菲那丫頭也跳脫得緊,恐怕也不是合適人選。唉,再看看吧。」
老婦人應諾,退下。
而以微則退出宴席後,屏退了丫鬟,趁機偷溜出來,在茅廁附近的花園將已經修復好的小微二號放於庭中,欣賞花草,而她則隱身於暗處,避過守衛,開始探查上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