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唯一擺弄了一下手裡的調色板,意興闌珊地添上最後兩筆,轉手把東西一放,舒了口氣道:「畫完了。」
殷素素揉揉脖子站起來,邊道:「要做你的模特實在是太難了,可憐我這歪脖子。」
寵唯一塞了袋酸梅給她,「還好意思說,坐這兒兩個小時你吃了多少零食?丫」
殷素素嘿嘿直笑,含了一顆酸梅才道:「什麼時候開飯啊,我滿肚子都是零食,怪不舒服的。」
寵唯一笑了笑,「你先下樓,我去換身衣服。媲」
回到臥室的時候她才發現裴軾卿還睡著,拉高的被子剛好遮住了他半張臉,只露了一雙緊閉的眼睛在外面。
屋裡的窗簾拉開一半掩了一半,光線微暗,這樣卻更顯得他的五官深邃,富有層次感。
輕手輕腳走過去,寵唯一抬手,指腹緩緩摩挲著他的髮梢,然後又移到額頭上,感受到手指下光滑的觸感,她抿起嘴唇微笑,剛想把手收回來的時候,原本應該熟睡的人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使勁一捏,嚇了她一跳。
低頭對上一雙戲謔的眼睛,寵唯一半惱半笑地推了他一下,嗔怪道:「不是睡著了嗎?裝的?」
裴軾卿沒鬆開她,半強制性地拖著她的手道:「剛剛醒,正巧抓到你在這裡做小動作。」
「要起來了嗎?」寵唯一反握住他的手道:「素素都催了好幾次要吃飯了。」
「嗯,」裴軾卿坐起來,被子一掀,轉頭又看了看外面蔫蔫的花草,道:「天太熱了,待在家裡都要出一身汗。」
寵唯一點點頭,又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道:「是很熱,太陽一出來連門都沒法出,你晚上還要出去嗎?」
裴軾卿摸摸她紅撲撲的臉,道:「手是冰涼的。」
寵唯一細細一笑,「剛才吃了兩個冰棍兒,素素教我做的。」
裴軾卿暗笑,「她對吃的很用心。」
「味道不錯,改天做給你吃。」寵唯一推開他的手,道:「我先下樓去了,你快點兒下來。」
看著她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裴軾卿才起身去浴室。
殷素素可是對薔薇園裡廚師做的東西愛不釋手,已經告訴她等會兒就要吃飯了,她還拿了兩盤糕點出來,一個勁兒地往嘴裡塞,一邊吃還一邊歎息,「這兒簡直就是天堂啊,要是讓我住上十天半個月,我這輩子就沒什麼遺憾了。」
寵唯一捻了一塊紅棗糕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很爽口,自從裴軾卿禁止她吃太多甜食之後,她慢慢對這些糕點就沒以前那麼狂熱吧,偶爾也會吃一點兒,但不會耽誤正餐。
「真是羨慕你,」殷素素看著她道:「我們幾個,就是你過的最幸福了。」
她說的是文優,寵唯一也知道,不過文優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慢慢的也會好了,裴亦庭肯為她回頭,這才是最要緊的。
「你吃了這麼多雜食,等會兒吃不下好東西別怪人。」她頓了頓,把話題扯到食物上。
殷素素狡猾一笑,「吃不完我可以打包!」
寵唯一白目,正要說什麼,裴軾卿就從樓上走下來,他朗聲道:「這兒又不是飯店。」
殷素素連忙吞下嘴裡的食物,轉頭悄悄看了他一眼,沒看出他臉上的喜怒,有些忐忑道:「我說著玩兒的……」
裴軾卿卻忍不住笑了,到寵唯一身邊坐下,習慣性地圈住她的肩膀,而後道:「我也是說著玩兒的。」
寵唯一輕推了他一下,轉頭對著殷素素,笑道:「別說打包了,以後天天來這兒蹭飯也沒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殷素素錯覺,她好像看到裴軾卿眉心跳了一下……
「那啥,」她抓抓頭頂,道:「我平時也很忙的,哪有時間天天往你這裡跑……」
裴軾卿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
「少爺,可以開飯了。」張伯走入客廳道。
裴軾卿起身,率先朝飯廳走去。
寵唯一拉了殷素素在後面,後者壓低聲音道:「我總覺得跟四少吃一回飯我就要折壽兩年。」
寵唯一輕輕掐了她一下,「會不會說話!」
殷素素癟癟嘴道:「我說的是事實嘛,他從來都只對你和顏悅色,突然一見他笑,我覺得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是你膽子太小了,」寵唯一轉過頭去看裴軾卿,道:「不過這兩天他心情好像比以前好些了。」
「原來不是我的錯覺啊,」殷素素訕訕道:「我還以為他那是冷笑來著呢……」
寵唯一推她到餐桌前坐好,道:「今天這頓就當謝謝你當我的模特了。」
殷素素的注意力很快就從裴軾卿轉移到桌上的食物了,埋著頭吃的高興。殷素素這個人就這點好,給她好吃的,她就能把周圍的人和事全部忘了。
碗裡多出一塊牛肉,寵唯一轉頭,裴軾卿正一臉溫柔地看著她,「多吃點肉。」
「咳……咳咳……」殷素素抱著碗別過頭去使勁咳,把臉都嗆紅了。
張伯連忙倒了杯水給她,拍打著她的背道:「殷小姐,別急。」
這樣一說,殷素素的臉更紅了,慌忙擺手,她道:「沒事沒事……」
她能說她不是被嗆到,而是被膈應到了嗎?這是什麼戲碼,裴軾卿竟然還能演的出這麼柔情似水的戲碼?
寵唯一在旁邊直笑,又悄悄瞪了裴軾卿一眼,才打著哈哈笑了笑,又問道:「還難受嗎?」
裴軾卿心情愉悅,頓了頓又道:「一一,反正最近幾天我也沒事,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這麼熱的天……」寵唯一遲疑。
「去澳大利亞。」裴軾卿笑容溫和,「那邊現在在下雪。」
寵唯一很喜歡下雪的天氣,這下正好戳中了她心坎,她心裡一喜,面上就猶豫起來了。
殷素素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徘徊,吞了吞口水道:「唯一,你去吧,b市熱成這樣,順便給我帶點兒土特產什麼的。」
寵唯一想想便點了頭,「好啊。」
殷素素避開裴軾卿的目光,她總覺得自己今天好像被脅迫著做了很多違心的事……
不過走的時候裴軾卿卻沒讓她空手回去,提前讓廚房做好的食物和點心一併裝好了放到車上,又讓司機送了她回去,還附贈了去迪士尼的機票。
夜晚天氣轉涼,寵唯一和裴軾卿在花架下乘涼。喝著冰鎮過的果汁,寵唯一才撩起眼簾來睨著對面的男人,聲音裡揚著笑意:
「把素素支走,又騙我離開b市,裴叔叔想做什麼?」
裴軾卿拿過她手裡的杯子,仰頭喝掉了一半,然後把被子塞回她手裡,「你今天吃冷的吃的太多了。」
「別想岔開話題,」寵唯一放下果汁,正兒八經地道:「老實交代!」
裴軾卿笑道:「要我交代什麼給你?」
「原因,目的,意圖!」寵唯一故意板著臉道。
裴軾卿身體前傾,單手撐著頭凝視著她道:「要說原因是話,最近天太熱了,目的當然是避暑,意圖自然是想讓你高興。」
寵唯一瞇起眼睛,十分不相信他的話,「就是這樣?」
「不然呢?」裴軾卿輕笑出聲,「我還真怕殷素素天天上薔薇園來蹭飯。」
「她倒是想,不過不敢來。」寵唯一舒眉一笑,「她怕你跟怕她哥一樣。」
「有這麼個妹妹,殷白澤省心。」裴軾卿半真半假地說了一句。
寵唯一學著他先前靠,雙手托著下巴和他面對面,道:「你的意思是,我不省心了?」
「嗯,」裴軾卿老實點頭,馬上又道:「不過你沒有哥哥。」
寵唯一笑了笑,轉口便道:「我要是有個哥哥,肯定也會像殷白澤一樣管我。」
裴軾卿眸光微動,不緊不慢地問道:「你想要個哥哥嗎?」
寵唯一略微一想就放棄了,笑道:「本來就沒有,這個假設也沒有用。」
裴軾卿半晌才點點頭,看她打了個哈欠,就問道:「想睡了嗎?」
被徐徐的夜風吹著,寵唯一真不想會憋悶的房間裡,她搖頭,「還想再多坐一會兒。」
裴軾卿由著她去了,又讓張伯拿了件衣服過來披在她身上。
寵唯一在桌上趴了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等到被人移動的時候她才勉強睜了睜眼,只看了眼裴軾卿的下巴又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早就醒了,看見傭人在收拾東西,寵唯一才明白裴軾卿不是說著玩兒的,能和他一起最好,去什麼地方都不重要。
悄悄繞到他身後,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她笑道:「你這幾天真的沒事做嗎?」
「這事用得著說謊嗎?」裴軾卿拉著她的手讓她繞到自己前面。
寵唯一雙手自然而然地爬上他的脖子,嬌俏笑道:「我就是怕耽誤你的工作。」
「工作做不完。」裴軾卿道:「這次飛的有點久。」
寵唯一看了眼簡單的行李,道:「這點東西夠嗎?」
「衣服帽子過去之後再賣,帶點必需品就行了。」裴軾卿摸摸她的頭髮道:「還有什麼需要帶的,讓人裝起來。」
寵唯一一邊回身去檢查,一邊問道:「我們到底是要去哪兒?」
「一個小島。」裴軾卿給了這麼個含糊的答案。
寵唯一也沒追問,又補了兩樣東西才把行李裝好。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後,他們就來到了冰天雪地的世界,披上厚厚的羽絨服坐進車內,寵唯一欣喜地望著漫天飄揚的雪花,高興道:「好漂亮的雪!」
「先去酒店好好吃了飯我們再出來玩兒。」裴軾卿微笑望著她。
抵達酒店的時候寵唯一又戀戀不捨地在樓下待了好一會兒才進了酒店,她哈著熱氣,搓著紅彤彤的手道:「從來沒在小島上看過雪,雪在海上漂的樣子也很好看。」
他們帶的衣服不夠,好在酒店已經提前把衣服送到了,寵唯一洗過澡就全副武裝,從頭到腳換上了冬天裝束,興致勃勃地道:「走吧!」
裴軾卿才喝了一口咖啡就見她嚷著要走,不由道:「接近零點了,現在還要出去嗎?」
「晚上才正好看雪,」寵唯一連忙翻找了一件厚衣服遞給他,「快點快點,不要錯過了夜景!」
裴軾卿開著車子出來的時候雪竟然已經停了,這讓寵唯一大失所望,接著零星的雪花,她癟著嘴道:「白高興一場。」
「看不到下雪,看看雪也很好。」裴軾卿目光抬高,「去米爾大廈看看,上面視野很好。」
寵唯一只能點點頭,等到從高樓上方俯瞰這白雪皚皚的城市之後,她心裡多少平衡了一點,四處都是雪,和b市的冬天不一樣。
「要是b市年年冬天都能下大雪就好了。」她禁不住歎道。
「真天天下雪,你又會想念不下雪的日子,」裴軾卿環住她的腰,道:「偶爾看看還是可以,這樣的天氣,出個門都很困難。」
「那不是更好,」寵唯一偏過頭來看著他,「這樣我不用出去了,你也不用出去了。」
裴軾卿望著她泛著水光的眼睛,一時有些難以自禁,忍不住低吻了吻她的紅唇,他歎道:「真是傻話。」
寵唯一卻笑:「我說的是心裡話,不過聽起來有點傻而已。」
「什麼時候裴叔叔要是天天擱家裡陪著我,我又要開始擔心你是不是失業了,如果裴叔叔失業的話,這麼好的風景,就很難這麼愜意地看著了。」
裴軾卿環住她的手緊了緊,嗓音低沉,「要是有一天我真的失業了呢?」
寵唯一併沒回頭,也沒有多上心,只是道:「那就跟大哥一起做生意吧。」
不過這也是不可能的,如果裴軾卿都能「失業」,那裴家就真的是窮途末路了。
裴軾卿也很想像她說的,經常在家裡陪她,不過總是有做不完的事等著她,就連這才帶她出來,動機也不純粹。
不過,這也算忙裡偷閒,大頭他顧好了,其他的事交給老二老三去做也是一樣。
「咦?」寵唯一突然抬頭,指著外面的一點亮光道:「又開始下雪了!」
裴軾卿低頭,用下巴抵著她的發頂,微微一笑:「如願了。」
寵唯一好興致地數著天上飄落的雪花,起初零星點點的雪花慢慢變大,最後變成鵝毛大雪,一片片貼在玻璃上,很快化成水。
視野裡全都成了白色,她雙手貼在玻璃上,好像能觸摸到外面的雪花,玻璃上的雪水漸漸模糊了外面世界的模樣,但是燈光和白雪糅合在一起的景色卻十分漂亮,朦朧也有朦朧的美。
寵唯一張著雙眼,不想放過眼前的美景,更是握緊了腰上的大手,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
裴軾卿親密地吻著她的耳郭,也抬起頭來看著外面的景色,道:「聽說最近幾天都是大雪,趕的時間比較合適,等到天晴了,還能去山上滑雪。」
「是嗎?」寵唯一又找到了一樣趣事,扭過頭道:「但是我不會滑雪。」
「我教你。」裴軾卿目光柔和,親親她又調轉了視線,享受著這寂靜的氛圍。
ps:大家,墨回來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