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暢悅耳的音符從寵唯一手指下流瀉出來,她穿著白色繡牡丹的連衣裙坐在鋼琴前,雙眸微微闔著,雙臂帶著身體擺動,表情也隨著曲調的變化而變化,全然已經沉醉在自己的音樂中了。
裴軾卿就立在她身後,雙手抱臂靠在牆上,表情和她如出一轍,隱約卻多了一分自豪丫。
雖然奉一園也放了鋼琴,但寵唯一卻很少彈,今天早上睜開眼睛就看到臥室裡擺放的白色鋼琴,著實讓她欣喜了一番。
音樂聲停下,寵唯一的手還放在鋼琴鍵上,隔了一會兒才回過頭去,笑問道:「怎麼樣?」
裴軾卿鼓掌,抬腿朝她走去,「很好,沒有退步。」
他修長的手指敲出一個音,笑睨著她,「我們一起來。媲」
寵唯一偏頭笑笑,在他彈出第一個音符時,立刻會意,手指也跟著配合起來。
這樣,她坐著,他站著,兩人一起彈奏著德彪西的《月光》。
寧靜幽越的聲音讓人情不自禁沉醉,就好像真的能看到傾瀉而下的皎潔月光,德彪西的音樂總帶著歡快和靈動,彷彿寂靜的夜晚,月色拾階而上,敲開了少女的窗,將一切都染成銀白色,讓人沉溺在這樣的景色之中。
「少爺……」張伯推門而入,裴軾卿卻回身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又投入彈奏中。
張伯就立在門口沒有離開,看著他跟寵唯一在一起,兩人無論樣貌還是性格,又或者家世,都是無可匹敵的一對,光是這樣待在一起就足夠讓人羨慕的了。
等他回過神來時,兩人的合奏已經結束。
「有什麼事嗎?」裴軾卿回過身來問道。
「是殷小姐打來了,說是要找少奶奶。」張伯看了眼寵唯一道。
寵唯一的視線落在鋼琴上,沉靜的模樣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今天是文謙和阮繪雅的訂婚宴,儘管何昭年私下跟阮繪雅談過很多次,甚至半夜翻牆跳進她家的院門,又因為觸動了警報器被保安追了三條街……
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不死心,這讓寵唯一想起了青年為了引起心愛的姑娘的注意,夜晚在牆下演奏的小夜曲,何昭年沒有音樂,但就像婉轉纏綿的小夜曲一樣,輕輕打動著周圍的人。
唇瓣溢出一絲微笑,她猛地站起來,勾住裴軾卿的脖子道:「裴叔叔,我要闖禍了,等會兒一定要來救我!」
一旁的張伯嘴角抽了抽:這麼明目張膽……
「好。」裴軾卿眼神都沒動一下,逕直點了頭。
寵唯一笑瞇瞇地親了他一下,又轉過頭來對張伯道:「張伯,你送我去星月酒店好嗎?」
張伯無奈笑笑,他一把老骨頭還得跟著年輕人瘋,可這又怎麼樣呢?少奶奶高興就好。
*
星月酒店。
文家和阮家的訂婚宴辦的尤其隆重,連裴家跟寵家都收到了邀請,不過兩家都是把禮送到了,並沒有來人。
阮繪雅就在休息室裡,僵著身體任由化妝室在她臉上塗塗抹抹,麻木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就算是再漂亮的妝也裝點不了她的心,臉上戴著的假面具就像一張密織的網,勒得她透不過氣來。
「小雅,別再惹你爸爸生氣了,」柯馨走到她身後來,按著她的肩膀道:「相信媽媽,這樣對你來說最好。」
阮繪雅面無表情,這樣的說辭她每天至少要聽十次,她的母親大人,就像是要給她催眠一樣,不停地說不停地說……
「文家我們也得罪不起,你就當是為了家裡吧……」柯馨還在不住地絮叨,阮繪雅卻已經聽夠了,她猛地站起身,化妝師正在給她畫唇彩,低呼一聲來不及收手就在她下巴上拉了一條紅色的印子,看起來滑稽可笑。
阮繪雅雙手撐著化妝台,垂著頭深呼吸幾口氣才道:「媽,你先出去好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柯馨欲言又止,看了她一會兒終於選擇走了出去,她剛打開門就看到阮尚,見他要往裡走,她連忙推著他出去,壓低聲音道:「小雅現在在化妝,你等會兒再進去。」
阮尚擔憂地望了一眼,道:「小雅怎麼樣了?」
「她還是心情不好。」柯馨歎了口氣,轉而問道:「今天何家的那個不會來鬧吧?」
「放心吧,」阮尚道:「文家安排了人在周圍看著,他進不來。」
柯馨扶著胸口喃喃道:「那就好。」何家的那個孩子太野蠻,舉止又輕浮,她不知道一向穩重的女兒怎麼會和這樣的人糾纏在一起。
因為何昭年的舉動,何家跟文家鬧得有點不愉快,但何昭尉今天還是到場了,何昭年被鎖在家裡,他過來算是聊表心意。
殷素素從進來就在東張西望,她既想看到何昭年,又怕看到他,反正他那個脾氣,不鬧不可能的,但想到他上回被保安揍的鼻青臉腫的樣子,她就心裡難安。文家在周圍安排了這麼多人,要是到時候打起來,他肯定討不到好。
周躍反覆看著她絞緊的手指,悶悶道:「你就這麼擔心何昭年嗎?」
殷素素敷衍地「嗯」了一聲,讓周躍胸悶不已,有些惡意地道:「阮繪雅跟文謙是訂婚,就算何昭年來了也不能怎麼樣!」
殷素素回頭瞪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周躍捏著杯子,「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我沒心情。」殷素素簡直愁死了,剛才給寵唯一打斷她也是一副愛理不理地腔調,膈應的她難受,又弄不清她是什麼態度,但說到壞人婚姻,她不是專業戶麼,現在正是該她粉墨登場的時候,她竟然沒有表示!
「死唯一!臭唯一!」她壓著嗓子恨恨地罵。
「殷素素,」周躍叫住她,「其實何昭年不來不是更好,這樣就沒人跟你搶了……」
「你胡說什麼?!」殷素素氣得滿臉通紅,「我是那種小人嗎?!」
周躍冷冷一笑:「承認了吧,你就是喜歡何昭年!」
「我喜歡誰管你什麼事?!」殷素素眼眶發紅,忿忿道:「反正就是不會喜歡你!」
周躍一噎,重重拍在桌上,再看了眼眼睛鼓的圓圓的人,一時也拿她沒辦法,只得訕訕地起身走了。
剛走出幾步腳下就被人絆住,他回頭正想發火,卻對上殷白澤冷冰冰的面孔。
心思轉了轉,他連忙收斂怒容,鄭重道:「殷大哥。」
殷白澤從哼了一聲,揚著下巴道:「你跟我來。」
周躍跟著他往休息室那邊走,正覺得奇怪,就見他推開一扇門,轉手提著衣領把他扔了進去,反腳提上門之後抱著手臂道:「脫衣服。」
周躍腦子一時沒跟上,他不是出現幻聽了吧,殷白澤竟然讓他脫衣服?!
剛要開口,背後一隻手搭在他肩上,何昭年的聲音就響起,「周躍,把你衣服借給我。」
他回頭看何昭年,衣服皺巴巴髒兮兮的,還有地方撕破了,臉上也是青青紫紫的痕跡,臉上也沒精神,呼吸也是又急又大,就跟餓了好久的人一樣,看上去狼狽不堪。但唯獨一雙眼睛,亮得出奇。
「你瘋了!」周躍推開他,「你真的要跟文謙搶女人?!」
「不是我跟他搶,是他跟我搶!」何昭年怒吼道:「明明就是他脅迫繪雅,你不問問他為什麼那麼做?他憑什麼?!」
「別廢話了,」殷白澤把周躍的衣領提起,動作又快又熟練地剝他的衣服,「再磨蹭就要開始了。」
周躍打不過殷白澤,也不想跟他撕破臉,只能推開他自己動手,邊問道:「昭年,你再好好想想……」
何昭年冷冷看了他一眼,一手扒了他的褲子。
周躍涼颼颼地抱著胳膊,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兩個,「你們把衣服拿走了我怎麼辦?」
殷白澤瞟他一眼,不搭理,走到桌邊把一個紅絨小盒子扔給何昭年,「戒指。」
何昭年感激地看著他,「謝謝老師。」
殷白澤擺擺手,「你們倆都是我的學生,幫你們是應該的。」
大恩不言謝,何昭年抱起玫瑰花就往外走,門合上時周躍才留意到殷白澤臉上怪異的笑容,頓時心中漫上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殷白澤這麼做不會是為了殷素素吧……
殷白澤悠哉地走到沙發旁坐下,眼神跟冰梭子一樣,「想打素素的主意,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
周躍欲哭無淚,這個大舅子看起來比未來老婆更難搞定!
在眾人的期待下,阮繪雅終於被推了出來,一聲藕粉色的旗袍襯得她膚色如玉,在燈光的照射下彷彿珠寶一樣散發著光輝。
儘管柯馨已經一再提醒她要笑,但她看著周圍那些虛偽的笑容,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窒息,尤其是在看到文謙之後,除了憤怒,再也找不到其他詞來形容她的心情。
文謙走到她身邊扣住她的腰,低聲道:「笑。」
阮繪雅掙開他,「做夢!」
在一片喧鬧聲中,何昭年走進人群,旁若無人地看著阮繪雅。
阮家和文家兩家人齊齊變了臉色,文謙的母親周蘭第一時間將責備的目光轉向了何昭尉,可惜別人壓根兒不離她。
這樣的場合鬧起來誰都丟人,周蘭厭惡地看了眼何昭年,對一旁的保安道:「還不把人帶出去!」
文謙也看著何昭年,文家請來的人都負責看著外面,沒想到他一早就進了酒店。
阮繪雅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不敢看何昭年,慌亂的目光在阮尚和柯馨身上打轉,她的父親已經開始發怒,母親也是一臉恨鐵不成鋼……
「啪啪!」寂靜的人群中響起擊掌聲,眾人回過頭去,才見一個嬌俏的女孩兒穿著襯衣和西裝褲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
殷素素錯愕地瞪大眼睛:唯一!
寵唯一的長髮紮成馬尾垂在腦後,明明是男人的裝扮但看上去卻不覺得奇怪,反而有著說不出的美感,配上她精緻的五官,噱頭十足的出場,顯然已經搶了主角的風頭。
不少人認出了她,紛紛壓低聲音交頭接耳,討論的話題無非是消停許久的寵唯一終於再次出現了,只不過沒想到這次不是在婚禮上搶人,而是在訂婚宴上搶人。
有那麼一些人的目光就變得興奮起來,這可比訂婚好看多了!
寵唯一徑直走到何昭年身邊,伸手拿了他的花扔給殷素素,又把戒指盒塞進他兜裡,才笑道:「何昭年,會跳恰恰嗎?」
何昭年蹙眉,「我不是來跳舞的。」
寵唯一伸手解開他西裝的紐扣,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會跳,來吧,說不定跳完舞就心想事成了。」
何昭年狐疑地看著她,頓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
這是鬆了一口氣的周蘭又湊上來道:「這是訂婚宴,跳什麼舞?!」
「伯母,這算是我的賀禮,您不會嫌我的賀禮小氣,拿不出手吧?」寵唯一笑得人畜無害,一雙精明的眼睛中赤.裸裸的是算計。
就是三個文家也不敢嫌棄寵家的賀禮,周蘭也只能咬牙忍了。
文謙叫來婚宴負責人放音樂,寵唯一和何昭年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跳起恰恰來。
兩人都穿著西裝,跟正統的拉丁舞不同,但地道的舞姿卻讓眾人折服,同時也等著,或許這支舞跳完,或許等不到,寵唯一總要有點舉動。
果然,兩人一個旋身,在靠近一雙主角的同時,寵唯一就拋棄了自己的舞伴,把文謙拉了下來,她挑釁問道:「會跳嗎?」
文謙挑眉,接下她的挑戰,自從上回從樓梯上摔下來之後,他就把拉丁舞學了個遍,在寵唯一面前,他不想落半點下風!
不知道是哪些多事的人竟然喝起彩來,何昭年就站在阮繪雅身邊,雙目灼灼地盯著她。
寵唯一看了他倆一眼,唇邊笑意擴大。
文謙眼神一閃,在最後一個動作時,懸在頭頂的綵球炸開,無數的綵帶飛了出來,眾人仰頭去看,酒店的燈卻突然全部熄滅!
黑暗中一抹馨香從鼻下飄過,文謙能感覺到,寵唯一就站在他身邊。
「啊!誰踩我!」
人群裡接二連三響起驚呼聲,似乎還有跌撞的聲音,寵唯一在黑暗中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跳舞真是累,回去一定要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啪!」燈重新亮起來,眾人還沒回過神來,柯馨就大叫了一聲:「小雅!」
八卦的目光追過去,哪裡還有阮繪雅跟何昭年的人!
「哎呀,」寵唯一明顯幸災樂禍地道:「新娘不見了。」
文家和阮家的人臉色都不好看,文謙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往前走了一步,不著痕跡地擋在了寵唯一前面。
殷素素這時才敢走到寵唯一背後,又不敢問什麼,害怕一不小心就讓這兩家人破功。
「先把人找回來最重要。」文謙冷靜發話,沒有一點驚慌和尷尬。
「對!對!」柯馨連忙推著阮尚,「快去把小雅找回來!」
阮尚面子上掛不住,當即道:「我沒有這麼不孝的女兒!」
這時周蘭再也忍不住了,朝寵唯一衝過去,「都是你做的好事!」
何昭尉快步擋在她跟前,扣住她的肩膀道:「伯母,冷靜。」
周蘭滿眼噴火,指著他的鼻子道:「還不是你們何家的人惹出來的禍!」
何昭尉不吃她這一套,淡淡道:「阮繪雅自己有腳。」
換句話說,她要是不想跑誰也沒逼著她。
周蘭抬頭就看到寵唯一在笑,今天文家的臉面全都丟完了,都是怪這個丫頭!果然是有人生沒人教的東西,也不怕天打雷劈!
寵唯一冷漠地看著她,她在不甘心又怎麼樣,就像文家對阮家一樣,寵家對文家自然也敢!仗勢欺人,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王道!
周蘭拿她沒辦法,只得對軟弱的柯馨撒氣,「你教的好女兒,被人教唆一下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
柯馨一個勁兒的道歉,又滿臉眼淚地看著寵唯一,「寵小姐,你讓小雅回來吧,她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不少人動容,對她抱以同情。
寵唯一對她的眼淚沒有半分憐憫,淚水這種東西,只對愛護自己的人有用。
「你為什麼不說,」她冷笑,「你是在把她往絕路上逼呢?」
柯馨一怔,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大門打開,裴軾卿在眾人的注視下走進來,他徑直走到寵唯一跟前,原本冷峻的面容頃刻間變得溫柔,「我們回家吧。」
寵唯一歡快地挽住他的手臂,膩膩道:「今天真高興。」
隨著裴軾卿進來的一行人走到阮尚跟前,道:「阮尚,你現在涉嫌剽竊他人學術研究成果,請跟我們走一趟。」
柯馨一個激靈,暈了過去,好在文謙動作快,才沒讓她摔在地上。
今天這出,阮家是沒臉了,文家臉丟盡了,原本高高興興的一個訂婚宴弄成了這樣,著實讓人惋惜。再看中央的那一對璧人,兩雙眼睛就跟一個模子倒出來的一樣,腹黑又邪惡。
眾人搖頭,這可不就是仗勢欺人嗎?沒戲看咯!
裴軾卿攬著寵唯一的肩膀,對文哲平點了點頭,隨後離開。
文哲平歎息搖頭,好在今天請走的人不是他……總之,這婚是定不成了,本來他也不贊成這門婚事,只是文謙一再堅持。這個結果也算好,以後給他物色個門當戶對的姑娘。
從酒店出來,寵唯一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還是外面的空氣新鮮,裡面烏煙瘴氣的。」
裴軾卿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自己也坐上駕駛位,發動了車子才道:「不好玩兒嗎?」
「好玩兒。」寵唯一點點頭,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尤其是看到周蘭抓狂的樣子!」
裴軾卿由著她胡鬧,唇邊帶著笑,「你現在先想想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寵唯一眨眨眼睛,純潔無辜地捧著下巴道:「我要交代什麼?」
「搶人的是何昭年,扣人的是裴叔叔,真正跟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裴軾卿失笑,「過河就拆橋,骨子裡都壞透了。」
寵唯一豎起自己的襯衣領子,擺出瀟灑少年的架勢,伸出三根指頭比了個搶的形狀,裝模作樣地對著指尖吹了口氣,挑眉睨著他道:「男人不都是喜歡壞女人嗎?」
「胡說什麼,」裴軾卿故意板著臉,「以後別讓我聽到這樣的話。」
寵唯一撇撇嘴,「豐乳肥臀?」
「什麼?」裴軾卿轉過頭。
手指點著下巴,寵唯一又開始冒充專家,「男人喜歡的類型啊,一手不能掌握的。」
裴軾卿視線朝下滑了滑,「放心,你達標了。」
寵唯一低頭看了看,突然皺了皺眉,「我覺得好像變小了……」
裴軾卿清了清嗓子,「你打算跟我在車上討論這個問題?」
臉上一紅,寵唯一小聲嘟囔道:「又不是沒討論過……」
裴軾卿真是敗給她了,頓了頓又道:「你最近瘦了是真的。」
「還不是都怪你,」寵唯一磨牙,「每天逼我去跑步去健身房,消耗那麼大,能不瘦嗎?」
裴軾卿是覺得她嘴太刁,一般人劇烈運動之後胃口都很好,她卻不一樣,左右就吃那麼點兒東西,這樣鍛煉一段時間下來,看著反而瘦了。
給她拿過打開胃口的中藥,連著喝了兩周也沒有成果,他就讓張伯在菜式上用點心,換來換去也沒見到多大的效果。
「累死了今天!」寵唯一一進去就蹦到沙發上,順手叉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滿足地哼了一聲。
裴軾卿眼神停了一下,原來盲點在這裡。
走過去拿了她手裡的糕點扔回盤子裡,裴軾卿道:「以後不要吃這種沒營養的東西。」
寵唯一叫起來,「你虐待我!」
裴軾卿坐下,順勢把她圈進懷裡,大手在她腰上捏了捏,「難怪長不結實,以後要少吃點心多吃飯,身體不好,以後懷孕會很辛苦。」
寵唯一抬起小下巴,「把點心還給我我就給你生孩子。」
裴軾卿笑也不是怒也不是,他的孩子是論斤賣的嗎?只值一盤點心錢?
「那這樣吧,」裴軾卿想了想道:「吃可以,但是少吃,如果這一周你的飯量不長,從下周開始就減一半,同樣,下一周如果不行,就減三分之二。」
寵唯一眼眸瞪大,「那三周以後我不是沒得吃了!」
裴軾卿點點頭,又笑道:「想不想吃糕點,就看你自己了。」
寵唯一伸手捏他的腰,齜牙咧嘴地道:「我不幹我不幹!你把點心還給我!」
任她怎麼撒嬌,裴軾卿是鐵了心不理會,兩人在沙發上磨蹭了半個小時後,寵正宏的電話終於打來了。
寵唯一上樓換了衣服才和裴軾卿一起去了奉一園。
果然,寵正宏又嚷嚷著讓蔣和拿鞭子,寵唯一瞧桌上擺了她最喜歡吃的點心,趁裴軾卿不注意偷偷塞了一個到嘴裡。
雖然是準備著給她吃的,但被人教訓著還這麼囂張,寵正宏就差沒七竅生煙了,指著蔣和道:「你你你,把鞭子給我拿過來……」
蔣和正想勸說勸說,寵正宏下一句話卻讓他險些笑噴:
「我今天非要好好抽他一頓,連個小孩子都看不住,還跟著攪和!」
這分明是要打裴軾卿吧!
真好,這回總算找到撒氣的人了!
裴軾卿眼觀鼻鼻觀心,坐在寵唯一身邊,一巴掌拍掉她偷拿糕點的手,鎮靜自若道:「老爺子別生氣,別氣壞了身體。」
寵正宏橫眉怒目,「怎麼,我打不得你?」
「不是,」裴軾卿道:「這件事跟一一沒有關係,文家我會好好安撫的。」
寵正宏哼了一聲,走到他對面坐下,知道他做事不會留什麼把柄給別人,心不甘情不願地道:「那就好。」
又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瞅著盤子裡的糕點的寵唯一,他板著臉道:「這是怎麼回事?」
寵唯一找到了訴苦的地方,立刻倒戈,撲到寵正宏懷裡控訴道:「爺爺,他不給我飯吃!」
這小鼻子小眼睛的,告狀還挺快!
「點心吃太多吃不下飯,她身體不好,不能縱著她。」裴軾卿冷颼颼地這麼一句話讓立刻寵正宏倍感欣慰,他捨不得做的事終於有人來做了。
拍拍懷裡人的肩膀,他笑道:「一一,軾卿說的對,糕點要少吃。」
寵唯一眼饞的不得了,看著桌上的東西道:「我就吃這一盤。」
寵正宏有點犯難,難得她回來一趟,這麼點小心願都滿足不了的話……
「一一,」裴軾卿沉著臉道:「晚飯要是吃不到滿滿一碗,明天開始就減一半。」
寵唯一氣得直哆嗦,半晌才咬著牙從嘴裡迸出幾個字,「欺人太甚!」
寵正宏哈哈大笑,只嚷嚷著讓余媽多準備點飯菜。
「首長,」蔣和過來摻和,「還要拿鞭子嗎?」
「奉一園裡哪來的鞭子!」寵正宏笑著擺擺手。
寵唯一滿臉無語,她一直以為奉一園裡那條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鞭子多有歷史滄桑感,從她三歲開始,「拿鞭子」這三個字一直被寵正宏喊到了現在,原來這十五年龜縮著的東西是虛構的!
鄙夷地看了一眼蔣和,虧他還裝的那麼像!
蔣和冤了,實際上奉一園還真有一根馬鞭,據說是老首長留給寵正宏的,現在已經是老古董了。
晚飯的時候寵唯一果然吃了一大碗飯,連她自己也驚訝,一看裴軾卿「果然如此」的表情她就有些鬱悶,這是變相告訴他他的想法是對的,長此以往,他會變本加厲地剋扣她的口糧!
吃的有點撐,寵唯一也不想回薔薇園了,跟裴軾卿說過之後就要院子裡擺弄那些花草。
進來的時候還沒發現,花房裡竟然已經被填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十分茂密,走進去就像置身於一個偌大的樹林,時空產生錯落感,讓人無法跟外面的世界接軌。
門口就是一盆紫色的鬱金香,現在開的正好,她撫摸了一下嬌嫩的花瓣,遠遠觀望一樣,整個花房都沒有紅色的花,不知道是無心還是刻意避免。
她厭惡紅色是因為陸雲蕭,接受紅色是因為裴軾卿,因為他喜歡薔薇,所以她才覺得薔薇園滿園的紅粉薔薇賞心悅目。
陸雲蕭跟她就像這些開放的不合時宜的花一樣,總是在錯誤中前行,也許一開始燦爛芬芳,可一旦沒有精心呵護,再美麗也是假象。他做了那些事,她說了那些話,恐怕以後他們就只剩老死不相往來這一個結果了。
「鬱金香很漂亮?」裴軾卿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道:「你看了好一會兒了。」
「嗯,是這個季節的花,在花房裡開的最好。」寵唯一笑笑道。
裴軾卿垂眸看了眼,淡淡道:「紫色鬱金香寓意無盡的愛。」
「是嗎?」寵唯一微微詫異,「我還不知道呢!」
裴軾卿越看那盆鬱金香越不舒服,這個花房是陸雲蕭弄出來的,明目張膽地把鬱金香擺在門口,是表示他還沒死心嗎?
寵唯一看著他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裴叔叔真好玩兒!」
「小東西!」裴軾卿笑了一下,又道:「不是要出去散步嗎?現在山裡很涼爽。」
見他朝自己伸出手,寵唯一抿唇而笑,走上去牽住他的手,讓他們十指緊緊交握在一起。
四目相對時,兩人都是展顏一笑,涓涓情意無聲流淌,得來不易的愛情,他們彼此都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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