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馬德里。
寵唯一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文優隆起的腹部,感覺到掌心下輕微的踢動,她驚愕地瞪大眼睛,「他動了!」
「我也要摸摸!」殷素素迫不及待地推開她,把手輕輕覆蓋上去。
文優身子明顯豐腴不少,臉頰都變圓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有了身孕的辛苦之後,她反而平靜不少,身心都繫在這個孩子上媲。
將頭髮別在耳後,她笑道:「最近幾天胎動才頻繁起來。」
寵唯一握著她的手道:「晚上睡的好嗎?」
「這個孩子挺省心的,晚上也乖乖睡覺,一點都沒吵到我。」文優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轉頭對一旁忙著泡茶的聞泱道:「我們晚上出去吃飯吧,好久沒有出去過了。」
她說完又回過頭來,道:「來到這裡之後我都沒出去吃過飯,聞泱說外面的東西不乾淨,堅持要自己弄。」
都說懷孕的女人身上會散發出母親的光輝,而現在的文優,眉宇之間全是幸福兩字,讓人看了莫名安心。
聞泱將茶端過來,語氣裡有著責備,「懷著孩子的人就更應該懂事,今天還在家裡弄,我的手藝保證讓唯一和素素滿意。」
殷素素這才把目光從文優的肚子移開,抬頭看著他道:「滿不滿意要我說了算!」
聞泱是個謙和的人,連忙賠笑,跟著就往門口走,邊道:「我先去買菜,今天晚上給你們露一手。」
文優聞言吞了吞口水,極力推薦道:「聞泱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可惜我懷著孩子,這也得避開那也得忌。」
殷素素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聞泱走後,文優扶著肚子站起來,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寵唯一和殷素素竟然同時伸手去扶她,文優一怔,隨即失笑,「我只是懷孕,又不是四肢不全。」
「說什麼呢!」寵唯一嗔怪道:「都快當媽媽的人了,說話還這麼沒輕重。」
文優愉悅地笑起來,抬手握住她的肩膀道:「才不過半年時間,唯一越來越像個當老婆的人,看來四少的調教很管用嘛!」
寵唯一沒理會她的調侃,全力注意著腳下,不讓什麼東西磕著絆著她。
兩人如臨大敵的樣子讓文優好笑:「進進出出的凡是帶尖兒的東西都讓聞泱包起來了,地上也鋪著厚地毯,不會有事的。」
「那可不一定……」殷素素嘴巴快,不經腦子的話又說了出來,見寵唯一瞪了自己一眼才連忙住口,捂著嘴巴訕訕地笑。
「烏鴉轉世的,沒救了。」寵唯一裝模作樣地搖搖頭。
殷素素撇撇嘴,轉眼看到小院裡的風景,眼前倏地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圍著鞦韆轉了兩圈才坐下,道:「文優,你這個院子好漂亮!」
寵唯一打量了一下,院子由中間的一棵大樹展開,枝繁葉茂的大樹下架著一座粉色鞦韆,草地周邊擺著錯落的盆栽,有好幾十盆,但卻沒有重複的,院牆是一個矮木柵欄,上面纏上了常青的籐蔓,點綴著點點白色花朵。靠著牆的的地方還放了小木馬一類小孩子玩兒的東西,全部都沒有尖角。
腳下的草地踩上去格外的柔軟,她又仔細看了看,院子裡的東西,包括鞦韆的坐位都是圓角的木頭,看得出來,一草一木都是用了心的。
聞泱比她想像中的用心。
殷素素已經忍不住蕩起鞦韆來,文優走到盆栽旁,拿起剪刀慢慢修剪起枝葉來,專注而認真的樣子讓寵唯一心生羨慕。
「聞泱對我真的很好,」文優面上帶著恬靜的笑,緩緩道:「才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習慣,後來我覺得這是上天對我的優待,一輩子能碰到這樣一個男人,說不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
她說著轉過頭來望著寵唯一,又道:「要是這樣過一輩子,我也算值得了。」
寵唯一忍不住點點頭,「你覺得開心就好。」
文優撫摸著自己的腹部,笑容擴大,「以後就是我們一家三口了,唯一,謝謝你。」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謝』字嗎?」寵唯一笑著,目光轉到那些盆栽上:「這些都是你打理的嗎?」
「嗯,」文優道:「聞泱也不讓我做其他事,我就只能學學種花來打發時間。」
「就連這些他也極少讓我碰,買回來之後都是他在打理,我只是偶爾剪一下。」
「真好啊……」殷素素坐在鞦韆上,滿臉羨慕地看著文優,「聞泱這麼溫柔,我要是以後能碰到一個這樣的男人就好了。」
文優打趣她,「你才多大,以後的時間長得很,會碰到的。」
殷素素撅著嘴,「那就難說了,好男人比彗星還少見,渣男倒是遍地有,最好的一個聞泱給你了,我上哪兒找去!」
寵唯一笑起來,給文優使眼色,「瞧見沒有?無敵小金剛化身怨婦了。」
「哈哈!」文優扶著腰大笑,「果然是春天到了,連素素都開竅了。」
殷素素有些鬱悶,她最好的兩個朋友,寵唯一配裴四爺,是完美組合,文優配聞泱,是溫馨組合,就剩她這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對何昭年放手又捨不得,想跟周躍試一試,可怎麼看他都不是會照顧人的那一種。
「唉……」她長歎了口氣,哀怨地看著兩人,「你們的運氣怎麼那麼好啊!」
「嗯,長相決定待遇。」寵唯一一本正經地道:「怪就怪你太胖了!」
殷素素連忙捧著自己的臉,慌忙道:「真的很胖嗎?」
其實殷素素只是有點嬰兒肥,鑒於她能吃的本性,保持現在的身材已經很不錯了,跟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搭配起來更可愛。
「當然,」寵唯一鄭重地點點頭,又板著臉道:「那個鞦韆是給未來小寶寶玩兒的。」
殷素素連忙蹦起來,又拉了拉繩子,嘟囔道:「不會那麼脆弱吧!」
寵唯一和文優相視一笑,殷素素餘光瞥見,衝過去就像撓文優的癢癢,突然瞥見她的肚子,半道生生轉了道,撲向了寵唯一!
寵唯一連忙躲開,縮著肩膀道:「殷素素,咱們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哼,我不是君子!」殷素素不買賬,直戳寵唯一的死穴。
兩人抱在院子裡滾成一團,文優就立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們打鬧,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她們三個無憂無慮的時候。
文優在心底是很感激殷素素的,以前的寵唯一獨來獨往,從來不和人多說一句話,多虧她厚著臉皮糾纏,三人才這麼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
聞泱回來的時候,院子裡的草坪已經被蹂躪地不成樣子了,他驚愕之餘又看到文優臉上的笑,悄無聲息地提著菜進了屋子。
兩人一直鬧到傍晚,最後以寵唯一體力不支沒法動彈告終。
飯菜的香味早已從屋子裡飄了出來,殷素素饞蟲被勾起來,流著口水道:「好香!」
文優把寵唯一拉起來,伸手撥了她頭上的青草才道:「吃飯了。」
殷素素率先跑回去,文優則和寵唯一走在後面,兩人都沒說話,但卻能從彼此的笑容中看到一些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感。
「哇!」殷素素誇張地張大嘴,「真的好豐盛!」
聞泱穿著圍裙,將廚房裡做好的菜一個接一個地端出來,笑道:「招待你們,肯定要豐盛的。」
文優聞著飄香的飯菜,肚子裡早就空了,正想趁聞泱不在偷吃兩口,剛拿起筷子,他就冷不丁地從廚房探出個頭來,道:「優優的菜馬上就好了,不能偷吃哦!」
文優老老實實把筷子放下,她的菜多以調補為主,辛辣爽口的菜根本沾不到口。
「我不客氣了!」殷素素對著廚房吼了一聲,然後提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餓狠了的樣子吃起來沒有一點含蓄。
文優笑了笑,轉而對寵唯一道:「一一,你也吃。」
「好了!」聞泱把最後一個菜端上來,笑道:「菜齊了!」
他們只有四個人,聞泱竟然做了滿滿一桌的菜,四個人圍著四方桌一塊吃飯,氣氛融洽至極。
飯後聞泱為她們切好水果才去收拾碗筷,文優本來要搭手,卻被他推到了沙發邊,「你就負責待客,家務事交給我。」
殷素素挺著個圓滾滾的肚子躺在沙發上,看了看文優又看了看自己,突然笑道:「一一,你看我的肚子是不是和文優的肚子一樣大!」
寵唯一被她滑稽的樣子逗笑了,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肚子,又拍了拍才道:「夠肥了,可以宰了……」
殷素素推開她的手,翻著白眼道:「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
「啊!」文優彎腰去拿水果,突然短促地叫了一聲。
「怎麼了?」寵唯一連忙問道。
殷素素也坐起來,伸出手但是不敢碰她。
文優捧著肚子重新坐下,笑著搖搖頭,「沒事,他剛才踢了我一下。」
殷素素跪在沙發上,輕輕撫摸著她的腹部,柔聲道:「小寶寶乖,吃飽了就趕快睡覺,這樣才能長的壯……」
「有模有樣的。」文優笑著拍了一下她的腦門兒。
「胎教胎教!」殷素素抱著頭作逃跑狀,剛剛逃到沙發角上,又回過頭來扮鬼臉,一時間,客廳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知道是男孩兒女孩兒嗎?」寵唯一問道。
「男孩兒,」文優道:「連名字都取好了。」
「叫聞政陽。」
寵唯一頓了一下才笑道:「的確是個好名字。」
連孩子的姓氏都跟聞泱,就再沒有什麼割捨不下了。
晚上肯定是三人擠一塊兒,殷素素睡覺愛動,寵唯一就睡在中間隔著兩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三人免不了要聊聊天。
東拉西扯著三人笑成一團,最後變成了殷素素一個勁兒地訴苦,寵唯一和文優在黑暗裡認真地聽著,直到她說著說著睡著。
文優不知道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見殷素素睡著了,她壓低聲音問道:「唯一你覺得呢?」
寵唯一歎了口氣小聲道:「阮繪雅要和文謙訂婚。」
文優錯愕,竭力壓低了聲音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還不知道吧……」寵唯一沉默片刻才道:「素素不知道這件事,要是文謙聯繫你,你別告訴素素。」
「所以你這才帶她來我這兒?」文優立刻會意。
「何昭年肯定要鬧一鬧才會收場,我怕她一時衝動也跟著摻和。」寵唯一對著滿眼的黑暗靜靜道:「這件事很快就能過去,沒事的。」
「但是這樣瞞著她好嗎?」文優遲疑道:「雖然不知道文謙和阮繪雅是怎麼回事,但素素遲早也會知道,到時候……」
「事情已成定局,她也沒辦法。」寵唯一勾了勾唇,「既然從一開始就沒她插足的餘地,現在攪和進去也沒好處。」
文優覺得有理,轉念想到了何昭年,似是歎息道:「沒看出來何昭年還挺癡情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道:「一一,睡了嗎?」
「還沒。」寵唯一答。
「你跟四少相處的怎麼樣?」文優問道:「以前就聽說裴家的老太太不好相處,她沒給你氣受吧?」
「不看僧面看佛面,她怎麼也要給爺爺一點面子。」寵唯一替她拉了拉被子,道:「睡覺吧,明天不是要去產檢嗎?」
「嗯。」文優閉上眼睛。
*
「原來寶寶在媽媽肚子裡是那個樣子的,看起來……好小。」殷素素走出醫院還在低喃。
「小孩子生出來的時候本來就小。」產檢結果出來,胎兒一切正常。
聞泱把外套披在她肩上,道:「最近風大,我們趕緊回去吧。」
看到殷素素一臉失望的樣子,文優道:「你可以跟唯一在附近逛逛,離家也不遠,我們走著回去。」
這話正和殷素素的意,對西班牙這個過度她保持著高度的熱情。
寵唯一在她身邊,時不時攙她一下。
文優笑道:「你臉繃那麼緊幹嘛,別這麼緊張……」
她話沒說完,神色一滯,眼睛轉向寵唯一後方,道:「那輛車好像從剛才就跟著我們。」
寵唯一回過頭去,果然覺得車子眼熟,剛才在醫院門外好像就看到過。
黑色的小車駛向她們,靠在路邊停下後,車窗緩緩滑落,裴軾卿俊美無儔的五官映入幾人的眼簾,文優落在聞泱臂上的手下意識抓緊,她緊張不已,竭力維持著自己的表情,不想讓裴軾卿看出半分端倪。
殷素素見狀走到寵唯一身後,恰好當初了文優。
寵唯一眉梢揚起來,對車內的人說道:「你怎麼來了?」
「突然想過來看看……」裴軾卿目光停留在殷素素背後的文優身上,臉色有些沉,說了一半的話讓文優心都吊了起來。
「你們先回去吧。」寵唯一回過身來對文優道。
文優對上她的視線,眼中流露著祈求,裴軾卿見到她了,時間又剛剛那麼巧,他會不會懷疑這個孩子……
不敢再往下想,如果裴家知道了這件事……!
「沒事的。」寵唯一握握她的手,安慰道。
「文優,我先走吧,」殷素素也道:「相信一一。」
目送他們走遠,寵唯一才折身上了裴軾卿的車子。
裴軾卿一言不發地發動車子,陡然加速的車子唰地一聲從文優幾人身邊跑過,帶起的涼風讓文優心都在發緊。
跑了好一會兒車子才停下來,裴軾卿雙手還放在方向盤上,食指有節奏地敲打著。
他望著前面院落裡的大樹,冷靜問道:「孩子是老大的?」
「不是,」寵唯一矢口否認,「是聞泱的。」
裴軾卿側過臉來定定看了她兩秒,而後又移回去,雙目的焦點已經不在文優居住的房屋上,帶著一股冷意,他道:「想知道孩子是誰的很簡單。」
寵唯一咬了咬唇,抬頭看著他,「你要告訴大哥嗎?」
裴軾卿揉了揉她的頭髮道:「這件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見他神色鬆緩,寵唯一才點點頭,頓了頓又道:「但是文優和大哥已經斷開了,文優沒有拿孩子威脅他的意思。」
「我知道,」裴軾卿頷首,目光變得認真起來,「唯一,可他是大哥的孩子,裴家的孩子絕對不能流落在外。」
寵唯一眼中籠上一層憤怒,「是大哥的孩子又怎麼樣?但也是文優的孩子!」
裴軾卿撫上她的臉頰,沉聲道:「唯一,我們不吵架好嗎?」
寵唯一也不想,她斂下怒容,深呼吸之後才道:「孩子不姓裴。」
裴軾卿為難,不知道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他有責任把這件事告訴裴亦庭,孩子也是他的,這是裴家的第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讓他冠上別人的姓?
寵唯一知道他在猶豫,伸出小手抓住他的衣服,她道:「裴叔叔,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大哥好嗎?」
「大哥不能和秦霜離婚,如果他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一定會不顧一切要回孩子,那時候文優又怎麼辦,難道要讓她的孩子叫別人媽媽嗎?」
這個孩子肯定會回到裴家,這是不容置疑的,只是如果現在文優的事曝光,暫且不提秦霜會怎麼做,但就對裴亦庭影響也是巨大的……
緩緩吐出一口氣,他道:「唯一,紙包不住火。」
寵唯一當即笑起來,「但至少不是現在!」
「那他們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裴軾卿道:「老大遲早會知道的。」
一旦知道,只要有一丁點的可能性裴亦庭就一定會給孩子做檢查,而裴軾卿絕對不會偏袒文優,他暫時不說,以後也一定會說……既然這樣,乾脆讓文優去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
額頭傳來一陣疼,她低呼一聲抬起頭去,瞪著他道:「很疼!」
裴軾卿看她眼珠子直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世界就這麼大,文優跑得了嗎?而且她不能和文家斷絕關係。」
「那怎麼辦?」寵唯一望著他,一臉求教。
裴軾卿挑眉,「我為什麼要幫文優?」
寵唯一拽著他的袖子撒嬌,軟軟糯糯地喚道:「裴叔叔,裴叔叔……」
裴軾卿冷著面孔沒有反應。
寵唯一抿了抿唇,直起身體去親了親他的臉頰,「裴叔叔……」
裴軾卿雙臂環過她的腰將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讓她面對自己做好,然後巴掌就毫不留情地拍在了她的翹臀上,板著臉道:「小東西,不聽話,以後還敢不敢撒謊?」
寵唯一臉上一熱,禁不住提高聲音,「我不是小孩子了,你……」
她話沒說完,裴軾卿揚手打了一巴掌,「還敢頂嘴?」
寵唯一使勁推著他的手,又羞又怒地道:「又欺負人!又欺負人!」
「不聽話就得調教,」裴軾卿雙手在她臀上揉捏,「說,還敢不敢撒謊?」
寵唯一鼻頭一酸,眼睛裡就含了淚水,打不開他的手卻又不想認輸,只能坐在他腿上埋怨地看著他,一副任他怎樣逼迫都不鬆口的架勢。
「哦?」裴軾卿濃眉一抬,嗓音危險,「骨頭挺硬的?」
「我是你老婆,不是你手下的人!」寵唯一捂著小屁股往後縮,「你要是再敢打我我就離家出走!」
「原來你也知道,」裴軾卿圈住她,「剛才對我撒謊的時候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不信任我?」
寵唯一鼓起腮幫子,直接道:「是不相信你!」
「你就跟裴亦庭一樣,不近人情!」
很好,裴軾卿瞇起眼睛,捏得啪啪作響的手指昭示著他的怒意:這小東西就是這麼看他的?不近人情?
寵唯一趕忙壓住他的手,一臉惶惶道:「你要幹嘛?」
「讓你看看什麼叫不近人情。」
刻意壓低的嗓音讓寵唯一頭皮發麻,她後悔了,不該多說那麼一句話,現在要付出幾倍的代價來安撫這匹狼!
「我知道錯了,」見風轉舵,她比什麼都來得快,「裴叔叔,我保證以後不撒謊了!」
「沒誠意。」裴軾卿冷冷戳穿她。
寵唯一癟癟嘴,然後趴在他胸口,用柔軟的身體蹭著他結實的胸膛,小聲道:「裴叔叔,我保證。」
裴軾卿雙手依舊擱在她臀上,但卻沒有進一步動作,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裴叔叔……」寵唯一抬頭,驟然對上他深沉的雙眸,愣了愣,餘下的話就再沒有說出來。
這樣四目相對的姿勢維持了好一陣,裴軾卿才低頭吻了她光潔的額頭,低聲道:「唯一,我們以後再也不吵架好嗎?」
裴軾卿這輩子就拿她一個人沒辦法,有時生氣想好好教訓她幾句,但一看到她委屈要哭的模樣,憋著的氣瞬間就煙消雲散。
寵唯一就是一朵帶刺的嬌花,溫柔起來像水一樣軟,但冷不丁就會被她扎一下,這樣矛盾的她就像妖冶的罌粟,詭秘而絢爛地開放著,惑人深陷。
察覺到他聲音裡的疲憊,寵唯一微涼的雙手揉住他的太陽穴,問道:「大哥公司的事解決了嗎?」
「嗯。」裴軾卿闔上眼睛。
「是大哥贏了?」寵唯一又問。
「那個意大利設計師承認自己被收買了,蘭斯蘭特徹底輸了這場官司。」裴軾卿手移至她腰上,輕輕地摩挲著。
寵唯一收回手,側臉貼著他的胸口,細聲道:「裴叔叔,以後我有事再也不瞞著你了。」
裴軾卿唇邊帶起笑,「這樣最好。」
「那你有事也不能瞞著我,」寵唯一又道:「不能騙我。」
「我保證。」裴軾卿沒有絲毫遲疑,甚至沒有經過思考。
寵唯一笑了笑,趁機又道:「再也不能打我!」
「那不是打……」裴軾卿想了想才記起那句話,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是愛的鞭策。」
寵唯一縮了縮脖子,「好酸!」
「反正你不能再打我,不然我說到做到!」
「離家出走?」裴軾卿笑道:「還記得你以前離家出走嗎?」
「老掉牙的事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寵唯一面上發燙,離家出走對三年前的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可她又不敢走太遠,怕太遠了爺爺找不到她,於是就費盡心思就近偽裝。
可爺爺實在太笨,就在眼皮子底下他也找不到,想讓她主動投降是不可能的,十次裡面總有一兩次要碰到颳風下雨的天氣,到最後是她被折騰的滿身傷才被裴軾卿擰出來。
寵唯一在回憶著自己的糗事,裴軾卿的眼神卻變得無比憐惜,這樣又笨又可憐的人怎麼能讓人不疼呢?
「只要做錯事不嘴硬,我絕對不動手。」他認真道。
其實裴軾卿的動手,不過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空有聲音其實一點也不疼,不過一個成年人被他這樣對待,確實有點丟臉。
「裴叔叔,你想過去文優那裡坐坐嗎?」靜默了一會兒,寵唯一才問道。
裴軾卿搖頭,「我今晚住在酒店裡,等你一塊兒回去。」
寵唯一絞著手指道:「可是我不想這麼快回去……」
「怎麼?」裴軾卿問道。
「阮繪雅和文謙要訂婚,我不想讓素素知道。」
「瞎操心。」裴軾卿捏捏她的鼻子。
寵唯一皺起眉頭道:「又不是誰都能像我們一樣走的一帆風順。」
「用古代的話來說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一拍即合,連媒人都省了。」
「我老婆真省心。」裴軾卿誇她。
寵唯一揚了揚眉毛道:「諷刺?」
「真心的。」裴軾卿朗聲而笑。
又過了一會兒,寵唯一終於道:「我要進去了。」
裴軾卿抱著馥郁馨香的身體實在不想鬆手,於是摟緊了她道:「再抱一會兒。」
寵唯一貪戀他身上的味道,可文優的電話撥了進來,她坐起身來,拿起手機支給他看,「真的要進去了。」
裴軾卿揉亂她的頭髮,把後座的蛋糕提出來,道:「抹茶味的。」
寵唯一欣喜地啄了啄他的下巴,從他身上蹭下去,提起蛋糕就朝文優的房子奔去。中間停了一下轉過身來朝他揮手,跟著就進了院子。
直到她進了屋子裴軾卿才開車離去。
「素素,有蛋糕吃……!」餘音壓在喉嚨裡,她瞧著屋子裡氣氛詭異的幾人,走過去放下蛋糕才問道:「怎麼了?」
文優用口型比了「訂婚」兩個字,剛才文謙來電話讓她回去參加訂婚禮,她本來是刻意回到房間聽的,誰知道等接完電話才發現殷素素站在她後面。
寵唯一頓時明瞭,走到耷拉著腦袋的殷素素跟前,問道:「素素,你打算怎麼辦?」
殷素素沉寂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情緒也陡然高漲起來,拔高聲音道:「不能讓他們訂婚!」
「阮繪雅喜歡的是何昭年!」
「但是她說她對何昭年就像是對哥哥一樣。」寵唯一靜靜道。
「她騙你的!」殷素素反駁道:「何昭年對她那麼好,她憑什麼不喜歡他?!」
寵唯一無奈,「這樣也不一定能喜歡上。」
殷素素知道自己強詞奪理了,她蔫蔫垂下頭,跟洩了氣的皮球一樣,沒精神地道:「反正我覺得她喜歡何昭年,她騙你才這樣說的。」
「一一,我要當面問清楚。」她復抬起頭來,堅持道:「阮繪雅明明不喜歡文謙,為什麼要跟他訂婚?」
見寵唯一不出聲,文優道:「唯一,要不回去看看吧,我覺得文謙也不喜歡那個女孩子。」
文謙的性格她最瞭解,他絕對不會喜歡像阮繪雅那樣嫻靜的女孩子,如果說他突然喜歡上了寵唯一,她還相信一些。
寵唯一沉著臉,一言不發。
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這是你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我插手也不像樣子,既然你說回去,那我們就回去。」
殷素素有些忐忑,她覺得寵唯一好像生氣了……但是看她的臉上,一星半點痕跡都沒有。
收拾東西的時候,文優刻意避開了殷素素,跟寵唯一單獨呆在房間裡。
她歎道:「你是真的生氣了?」
寵唯一搖頭,「也不算,我只是覺得她回去幫不上什麼忙,而別人也不見得領她的情。」
文優笑了笑,「這一點你真和四少一樣,不近人情起來讓人覺得害怕。」
這才多久,這個詞竟然輪到了自己身上,寵唯一自嘲地笑笑,「我和裴叔叔說好了,暫時不會把你的事告訴大哥。」
暫時……文優咀嚼著這個詞,只覺得莫名心慌,彷彿那一天就在眼前……
「別擔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們離開西班牙,去裴叔叔也找不到的地方。」寵唯一鄭重保證。
對於她的提議,文優靜靜搖頭,隨便想想也知道不現實,就算她能不和家裡聯繫,聞泱也做不到,他們遲早要舉行婚禮,到時候又瞞得住誰?
對於未來的事,她不止想過一次,有時候半夜醒來她也會後悔的難以自抑,她最終要不成這個孩子,早知道,還不如不生……然而生命是奇妙的,尤其是跟她血脈相連的孩子,他在她腹中微小的動作也能讓她興奮好久,這樣一來,她又會覺得,留下這個孩子是正確的,也想免不了會有認祖歸宗的那一天,但她也要奮力留住他!
「我已經想好了,」她道:「等到生產的時候改了孩子的出生日期,」
寵唯一一愣,卻又聽她道:「我在西班牙,四少就是想看著我也鞭長莫及,到時候我和聞泱會安排好醫生……只要四少不說,裴亦庭就不會做親子鑒定。」
寵唯一併沒有把握,這個道理很容易想通,裴軾卿之所以不說,一是顧忌秦霜,二是這對裴家和裴亦庭來說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三是考慮到文優需要安心待產,鬧出事來對她不好。但這拖不了多久,他很敬重裴亦庭,又怎麼會讓裴亦庭的孩子認別人做爸爸。
就算按照文優說的,修改孩子的出生日期,但凡裴亦庭存了一點兒心思也會想方設法做dna鑒定。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這句話對心思縝密的裴家人來說是至理名言!
文優突然歎了口氣,笑了起來,「我知道我是癡心妄想了,與其這樣,還不如求裴亦庭把孩子給我來得有效……雖然這幾乎不可能。」
寵唯一握住她的肩膀,道:「現在先不要想那麼多,好好照顧自己和寶寶才是要緊的。」
「我知道。」文優收拾了一下情緒才把話題轉到殷素素身上,「素素她很單純,這也是她的好處,既然她想撮合何昭年和阮繪雅,就讓她試試。」
「說實話,我也不希望看到我弟弟的婚姻不幸福。」
寵唯一點點頭。
文優把早準備好的小禮物裝進她包裡,「本來說要寄給你們的,現在正好,你順路帶回去。」
等她拉上了包,寵唯一才走過去,坐到床沿上,將耳朵貼在她的腹部,仔細聽著胎兒的動靜。
肚子裡的小人猛地踹了她一腳,寵唯一笑道:「將來肯定是個調皮蛋,一點兒也不老實!」
文優抱抱她,略顯哀傷道:「這一走,又是好久見不著面了。」
「我以後會多來看你的,」寵唯一盯著她的腹部,「怎麼說這小子也得叫我一聲乾媽。」
「好。」文優眼眶微微濕潤。
「嘎吱……」木質的門響起來,兩人回過頭去,見殷素素正推了個小縫探進頭來,訕訕笑道:「我也想跟文優說說話。」
寵唯一白她一眼,沒好氣地道:「還愣著幹什麼,不進來?」
殷素素如蒙大赦,興沖沖地奔到文優跟前,雙手摸著她的腹部道:「寶寶乖,千萬別折騰你媽媽,不然等你生下來,我就折騰你!」
文優抽她,失笑道:「還敢威脅我兒子!」
殷素素摸摸鼻子道:「胎教就是要在娘胎裡好好教,不然以後不聽話。」
「胡扯!」寵唯一把包扔給她,「你的任務!」
殷素素樂呵呵地接過來,掂了掂,又笑瞇瞇道:「我剛才看到四少的車子了,是不是他送我們去機場啊?」
寵唯一抱著胳膊,「我打算走路過去,你怎麼樣?」
殷素素苦著臉,眉毛眼睛皺成一團,「喪心病狂啊你!」
寵唯一真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哪兒來的這麼一活寶,剛才那股小心勁兒跑哪兒去了?
文優將她們兩人拉到身邊,一手一個擁住,低聲道:「你們倆,千萬別吵架,我不在,可沒人給你們當和事老。」
殷素素笑著道:「不會的,唯一從來不和人吵架,有事她都會讓著我!」
典型得了便宜賣乖!寵唯一回抱了一下她,抬起頭來,面上帶著明媚的笑容,「文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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